外界傳來的干擾,讓朱鵬微微皺眉。
然而他持筆的雙手卻穩得如同銅澆鐵鑄一般,順着精神力的波動變化,完成了最後的勾劃,木片上的靈光完全連成一片,圖案明滅似乎要顯化出什麼,但似乎終究是缺乏了某種力量的牽引,直到木片上的靈光完全散盡,圖案也沒有真正穩固清晰下來。
朱鵬淡定的將木片與鐵筆都收拾起來,這些僅僅只是修煉而已,並不是真的期待要做出什麼來。
這時門外的敲門聲又一次響起,僅僅從這兩次敲門的時間間距,便可以隱隱約約察覺到對方的遲疑不決。
朱鵬從工作臺上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客廳門前通過貓眼向外看,果然是預料中的鄰居。打開防盜鋼門衝着來人微笑着言道:“和美子姐姐,有什麼事嗎?”
打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着着主婦服的清秀婦人,她瓜子臉蛋面容嬌美,漆黑的長髮披肩顯得肌膚若雪,窈窕豐滿的身段在圍裙得包裹下依然起伏凹凸異常的飽滿成熟。只是,儘管她把自己梳理的乾淨整潔卻依然難掩寒酸與落魄的窘態,精緻的小臉顯出幾分飢寒交迫的青白色,這反倒是把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映襯得越發大了。
“嗨,朱先生,您好……”
每吐出一個字,都好像極爲艱難一樣,這位小婦人雙手在自己素白卻洗得破舊的圍裙上微微用力的撕絞着,僵持在生存的艱難與自己的自尊之間。
“朱先生……”
“有什麼事,吃過早飯再說,我現在挺餓的。嗯,就麻煩和美子姐姐給我做頓飯吧。拜託您了,您也知道,單身男人嗎,外賣吃得都快吐了。”
“呃……”大大的眼裡帶着快要涌出來的淚水,有些目瞪口呆的年輕小婦人一時間僵在那裡不知說什麼。
朱鵬卻沒有再理會她,反身去自家廚房提了一大包米麪蔬菜,想了想,又扛了條牛腿便往和美子家的方向走。都是地球人,雖然華夏人和日本人的確有些對立,但人家孤兒寡母的,在這樣的弱者身上報國仇家恨,會被祖宗唾棄的。
祖宗先烈當年所崇尚的血親復仇是毀其姓氏,夷其宗廟,奪其妻女,隨意把打擊面擴大,毫無意義……不過朱鵬心裡也承認,要不是看隔壁這兩小姑娘漂亮養眼,換倆日本老孃們,朱鵬頂多在她們餓死之前甩倆剩饅頭過去。
把糧食肉菜拿到了對門和美子家的客廳,日本婦人非常的有禮節,在朱鵬到她家後,就把他請在了客廳沙發上,自己在廚房裡慌慌張張地忙了起來。
朱鵬不經意的注意到,和美子在廚房裡一邊做着飯一邊悄悄的哭,看來近一段時間的生存壓力實在超出了一名家庭主婦的承受極限。
在大災變降臨之前,朱鵬此時所住的小區屬於日本東京一套頗高檔的住宅區,只是巫師世界降臨之後,強效引力巫陣在通天巫塔發揮作用,除了華夏作爲通天巫塔的降臨地,因爲距離關係各地域拉過來的比較齊全外。
美國,俄羅斯,東京,以及一些西歐國家在引力巫陣的不穩定作用下拉得都比較亂。美國自由女神像基座拉過來了,自由女神沒了,日本東京拉過來一半左右和他們幾個相對著名的城市硬生生擠在了一起,這處高級社區就屬於受害者之一……在跨大陸強效引力巫陣的不穩定作用下,自中撕裂,跨海移至,沒被徹底撕裂粉碎掉,只能說日本人造東西的確是堅固皮實,只不過畢竟是撕裂了一半有塌的危險,被朱鵬撿便宜買下來一套,就連門窗都是後裝的。
這不能說通天塔的衆巫師不盡力,畢竟是在深淵吞噬的前提下虎口奪食,能強行拽出來部分殘餘已經很幸運了。
絕大多數沒拽過來的地域版塊,上面的地球遺民恐怕多數都已經喂惡魔了,這是屬於一個時代的幻滅。人類,尤其是以格物科技爲進化路線的地球人類,沒有誰能阻止。
日式小屋內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飾品,朱鵬屁股底下坐得沙發似乎還兼具着和美子牀鋪的作用,朱鵬不經意間從沙發上發現了數根長長的黑髮,四面是幾個關着門的小屋,一間內隱隱向外散放着輻射能,朱鵬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和美子死去先生長子的臥室。
這傻小子一門心思出人頭地,在這波瀾壯闊的大時代抓住成爲人上人的契機。按道理來講,處在這樣一個不進則退的時代背景下,其思路無可厚非,但妄想能夠一步登天就過分了些。
他居然簽了契約去給巫師當實驗品進行巫術改造實驗,結果是一共去了七個,三個被改造得半人半鬼回來了,而這傻小子則是失敗的那一個,精神與肉身扛不住巫術輻射徹底崩潰了,現在跟個植物人似的只剩下一口氣。爲了不讓他死掉,和美子幾乎把能賣的東西都賣掉了,不然她先生死之前給她留下了不少金銀首飾,這一家人也不至於現在就窘迫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當然,以地球剛剛經歷過深淵吞噬的時代背景來說,地球遺民中比和美子她們一家更悽慘更悲涼的,那也遍地都是。
畢竟,和美子一家還有朱鵬這麼個有點閒錢的鄰居偶爾救濟一下,那些體質虛弱扛不住深淵之城巫能輻射的,沒有一技之長,始終找不到收入來源的,林林總總,只能說覆巢之下難有幸者,像朱鵬、江語森這般快速適應新環境並且迅速融入新社會節奏的,只能說是絕對少數。
那個傻小子旁邊則是他妹妹的臥室,原明.池美香,那是一位有點漫畫化的日本小美女,今年十五隻比她的小後媽小四歲,和美子穿學生服和池美香站一塊,絕對的姐妹花二人組,兩人的感情也是極好。
不過,那是大災變之前的幸福生活了,現在年紀堪堪十五歲的池美香也不得不爲這個家庭盡上一份自己的力,朱鵬只見池美香的臥室門上貼着一個大大的畫板,上面寫着:“誤擾,美香怒衝青銅段位中。”
清秀的字跡之旁還有一個小小的握拳,頗爲可愛俏皮。
“唉,美香很努力了,但她畢竟不像他哥哥那般有天賦,他哥哥當年是白銀分段的玩家,每個月不大累,往家裡拿的銀希可反倒不少。可惜他不聽話……”朱鵬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的功夫,原明.和美子已經極有效率的做好了早飯,隱隱間菜香溢散,讓本來不打算吃多少的朱鵬居然突然產生了大吃一頓的衝動。
“去叫美香出來吃飯吧,把給那孩子的飯菜交給我,他身上有強輻射,你和美香都比較體弱,能避最好避開。”朱鵬的話語讓和美子猶豫了一下,但想了想也並沒有堅持。
她將一些比較好咬易嚼的,比較有營養的飯菜放在一個木餐盤內,然後拜託朱鵬端進了她先生遺孤的房間。
房門一開,便有一股腐朽惡臭的難聞氣味撲面而來。正常人已經很難認爲那白色牀單上拱動的暗綠色球體還是人類了,朱鵬關上門,注視了好一會才辨別出他或者說它哪一邊是頭。
“這種情況,這種輻射度,除非正式巫師出手花費代價爲你治療,不然根本連恢復的可能性都沒有。”餵食對方的過程絕不愉快,尤其是那綠色膿泡下覆蓋的暗紅色眼睛,朱鵬能夠清楚的讀懂其中蘊涵的無盡恨意,不是針對自己的,而是針對一切正常生靈的恨意,扭曲偏執,荒誕瘋狂,無比的可怖。只可惜它此時的軀體完全無法負荷它此時的意志,不然天知道最後會催生出何等的怪物。
朱鵬喂完那暗綠色的肥球后,抱着一種莫名的想法離開了房間。
在關上門前,朱鵬再一次回頭看了那可悲怪物暗紅色的雙眸一眼,只覺得它對於自己的冥想法修行,似乎意味着一種莫名的突破契機。
搖了搖頭,將那奇怪的念頭驅散,朱鵬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之後,然後才前往廚房,和美子與池美香已經坐在餐桌側了,看得出兩個女孩都非常的餓,此時她們都吞着口水強行忍耐着,當真是度分如年一般。
“遠遠就能聞到和美子姐姐精湛手藝做出的飯菜香氣,美香不用等我,先吃吧,你不是還要衝擊青銅排位嗎?”說着,朱鵬在一側坐下,過程中以大手抓了抓池美香的小腦袋,有點惡趣味的弄亂了她的頭髮。
“嗚嗚,鵬哥哥討厭。”
畢竟是鄰居並不陌生,池美香紅着小臉卻也並沒有真的生氣。
兩人嬉笑着打破了尷尬,一男二女一同吃飯,和美子的手藝當真是不錯的,哪怕朱鵬不大習慣日本料理,但依然吃了不少,覺得極美味。
當然,近距離有兩位風情不同的大小美女陪伴着,當真是可以佐菜下飯讓人食慾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