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巫師學徒來說可能根本就無法解決的難題,對於正式巫師而言一般都只是舉手之勞,房間內,隨着漆黑色的卡牌翻轉,幻影般的白袍女人穿過朱鵬的身軀如同受到某種強烈感召般走了過去,然後她溶入到了黑光之門,那張漆黑色的卡牌之中。
“這是噬神師一脈的造物,我拿在手裡也無法真正發揮它的力量,送給你吧。”說着,銀髮老人以兩指夾着那張通體漆黑色鑲嵌着亮銀邊角的卡牌,將它遞送到了朱鵬的面前。
長者賜,更何況是如此品相不凡的牌,朱鵬雖然覺得有些異樣,但終究還是伸出手去接那張卡牌,在手指碰觸到這張卡牌的瞬間,朱鵬作爲噬神師學派的傳承者就自然而然知道了這張卡牌的效果與作用。
安恩尼老先生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得到了這張牌,它裡面原本的力量已經消耗殆盡了,但卡牌本身的結構與根底還在,安恩尼以它爲引子捕捉了糾纏在自己身上的怨靈,但對於並非是噬神師的老人家來說,這張補完的牌他一樣無法使用,像之前那樣引動卡牌微乎其微的部分力量就已經是契約巫師所能做到的極限了,所以將卡牌贈送給朱鵬就真的是順水人情。
當然,即便如此,這份正式巫師送給二等學徒的人情也大得嚇人,朱鵬只要接受,日後安恩尼若有召喚,爲其出生入死地拼殺一次,也是情理之中的報償。這一點雙方不用明說,卻也都是應有之意。
戰鬥牌:
幽暗夜之牌(黑暗/死靈/套裝):
掌握程度:0%
等階:1階20級
效果:施法者投擲卡牌,可自由調整幻影打擊或三倍斬首效果,卡牌將會大幅吞噬被斬殺者生命力,通過魔力迴路補充施法者魔力消耗/卡牌將會持續吞噬受術者生命力,補充施法者魔力消耗。
銘文:夜色的幻影切割撕裂一切,咒怨的詛咒將會如影隨形。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裡,即告結束,那麼就真的是賓主盡歡令人滿足,朱鵬得了十足十的大便宜,而安恩尼得到了一位極有潛力實戰派學徒的友誼。然而也不知道是應該悲哀還是慶幸,在安恩尼遞牌,朱鵬接卡,兩者雙方以那張卡牌爲媒介聯繫在一起時,今晚自魔寵角鬥開始便一直閃爍不休的命運與力量這兩張牌突然擴散開命運中混合着誓約的奇異能量。
首先是寄生心臟親密度AA5,深淵豺狼人防禦AA1的誓約咒力。
然後散亂而破碎的命運片斷在年輕黑巫師的眼前毫無邏輯順序的閃過:大地在燃燒、觸目所及盡是成堆的屍體、瘋狂大笑的深淵信奉者、一羣又一羣的黑袍站在大樓上俯視着鮮血鋪成紅毯的大地冷笑、掛滿了人頭的枯樹、巨大的巫術魔陣籠罩大半個金陵、無數衣衫襤褸只是艱難活着的老人與孩子身軀如蠟像般溶化、大片大片魂肉組成的暗紅色光粒螢火蟲般飛舞投入虛空、整個夜空中有一頭虛幻的恍若山嶽般巨大的乾癟龍屍、在大羣黑袍圍繞魔陣唸誦咒文的主祭臺上一位銀髮的俊美年輕人站在那裡、他衝着虛空中注視着這一切的朱鵬冷笑……黑暗、殷紅的血色、屍骨、超大型的黑巫術靈魂活祭,這一幕幕畫面轟地一下衝入朱鵬腦海,讓他頭痛欲裂的同時也看清了某些未來,血色的未來,絕望的世界。
“……您,這次來金陵城的目的是什麼?”滿頭冷汗地後退了兩步,朱鵬猛地擡頭以一種野獸般的目光注視着自己面前的銀髮老人。
“…………”
“以你的身份,問這樣的問題是很失禮的。我今夜心情很好,拿着它離開這裡,我不需要你報償什麼,別忘了你自己的巫師之路纔剛剛開始。”微微皺眉,眼神逐漸由柔和恢復銳利的安恩尼恍若看穿了什麼,他疲憊地揮一揮手趕朱鵬走,似乎突然失去了交談的興致。
“以大量的靈魂與血肉進行黑巫術活祭,可以讓低階的召喚師召喚並束縛住高階的生命存在,可以加強力量,增厚魔力,更可以強化重組施法者那原本軟弱無力的身體。甚至,甚至還能讓一位垂垂老矣的巫師恢復已然失去的青春活力……我說的沒錯吧?”
“朱鵬……你忘記了我剛剛所說的話了嗎?作爲一名高貴的巫師,千百年後回顧往昔時,你會覺得今日所堅持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愚蠢並且幼稚得可笑。”驀然睜開原本已經閉合的雙眼,銀髮老人凌厲的目光如刀子般扎着朱鵬,似乎眼前年輕人的一些話語已經碰觸到了他的痛處。
“也許……也許吧。當未來的我回顧往昔時,會嘲笑今日的幼稚愚蠢,但我至少不會爲此時的選擇而後悔。”
“對不起,您的厚愛我無法接受,未來在戰場上相見時,請您務必不要手下留情,因爲我絕對不會。”說着,朱鵬緩緩將手中珍貴的套裝夜之牌放在了老人面前的地毯上,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再見面時,兩人可能就是彼此想要殺了對方的仇敵。
一聲輕響之後,房門閉合,空闊的房間內又僅僅只剩下銀髮老巫師安恩尼一人了。
“真是個傲慢到極點的小輩啊,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伴隨着尖利的話語聲,喀吧喀吧得一陣脆響過後,老巫師的脖頸中又緩緩擠出一個一模一樣,卻又比安恩尼稍小一些的頭顱。原本慈和而又威嚴的老巫師,瞬間變成了恐怖的雙頭怪。雙頭,在施法者的世界裡很多時候代表着強大,雙重施法,法術協作,甚至對於致命傷害的抵抗性……
“你想死嗎?那是噬神師學派鬼形人的弟子,如果我們以私人身份出手殺了他,鬼形人真的會一口口生啖了我們。哪怕下地獄,你都會覺得相比他的虐殺,你輕鬆得好像升入了天堂……一個小小的二等學徒可阻擋不了組織的腳步,真的敢來,違逆組織計劃的反擊力自然而然會抹殺了他,我們可不能以私人的身份惹上鬼形人那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頭顱大一些的安恩尼如是的語,大一些的頭顱似乎更顯得沉穩睿智,而那小一些的頭顱則充滿了戾氣。
“契約巫師最初的本源,噬神師真的有那麼可怕?讓你都如此的忌憚。”
“一個像盅蟲一樣不斷吞噬上位者,最終狂笑着撕咬神明的瘋子學派……安恩尼,你還太年輕了,無法理解上一個時代整個巫師世界都幾乎被那些瘋子所支配的恐懼。鬼形人,三百年前我就以爲他已經死在了魔寵反噬之下,沒想到他居然苟延殘喘的活到了現在,不過那種人只要活着,算算時間,他應該開始在衝擊超凡生命了。”大一些的頭顱緩緩言語,然後他一伸手,地毯上的夜之牌被無形之力牽引自然飛落到他的手中。
當年,就是這張牌差點要了他的命,讓一位偉大的傳奇巫師不得不得寄生在一個資質弱小並且沒有才華的召喚師學徒身上。這一次又碰到了才華出衆的噬神師,本想好好結交一番,沒想到終究還是要站在對立面。
“命運,真是有趣啊。”幽幽的嘆息聲,在房間內迴盪不休。
……熱血通常愚蠢,因爲衝動干擾了思維。理智往往冰冷,常顯得重私利且無人性……
“還是衝動了啊,那張夜之卡應該厚着臉皮拿走纔是,一階頂峰的戰鬥套裝牌啊,我三五年內恐怕都沒機會自己製造出來……嗚嗚,越想越心痛啊。”一邊自言自語着,朱鵬一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雖然這年頭外太空的衛星都是巫師城政務院的了,但金陵城還是有獨立的電話信號塔的,所以在城內打電話還問題不大。
“喂,朱哥,啥事啊,都這麼晚了。”穿着粉色睡衣的朱茵似乎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接起電話翻了個身,左手下意識地在浮凸有致的身子上撫過。
“告訴崔副官,請務必嚴密的監視那些在軍區供職的巫師,我懷疑他們在準備大規模的黑巫術獻祭儀式……軍區和那些巫師所簽訂的契約根本就沒有任何束縛力,對於巫師這種存在來說,只要價格合適,他們連魔鬼都能販賣,軍區目前對他們的束縛與威懾力,實在太低了。”反覆地向朱茵複述了事情的嚴重性,做完自己暫時能做的事後,朱鵬掛了電話。
過去恆定不變,而未來則有無限的可能性,朱鵬在剛剛那瞬間所看到的未來片斷只是無數種可能中最可能發生的一種。
想一想金陵那些每日死去的平民,想一想被深淵力量所包裹籠罩的巨城,想一想超大範圍黑巫師獻祭可以得到的好處……如果不是這次的目標是自己的族人,就連朱鵬都想去分一杯羹啊。
越是弱小的位面世界,與深淵惡魔或者煉獄魔鬼做交易越是吃虧,然而對於背靠巫師世界的黑巫師來說,這樣的問題自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