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賜的心情本就不好,在接到林管家剛纔打來的電話,聽說喬小美髮高燒的消息,更加的煩悶!只覺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沒好氣地打發了林管家之後,容天賜狂燥地推開了攤在面前的文件,揉着發脹的太陽穴,陷進了大班椅:一夜的宿醉尚未全醒,加上自己的的辦公室,不應該說是整棟容氏大樓到處掛滿了絲帶,擺滿了玫瑰,時不時地在顯眼處還擺上幾張他與喬小美的婚紗照,每個見面的員工都熱情洋溢地說着恭維的祝福,這一切都令容天賜感到窒息!
桌子上的手機依然在不依不饒地叫囂着,擾得容天賜的心情更糟!
抓狂地按下接聽,只聽話筒裡傳來了林管家戰戰兢兢的聲音:“少爺,老爺說二十分鐘後,他會親自上容氏處理公務,所以現在還是請您務必先回來一趟吧。”
“SHIT!”容天賜勃然大怒,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地板上。
————
該死的喬小美!可惡的小妖孽!
幹嘛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像她那個死鬼媽媽一樣死了,不也一了百了了麼?
在飛車趕回家的路上,容天賜在心裡將造成這一切混亂的喬小美詛咒了無數遍!
推開自己臥房的大門來到裡間,強壓着內心的火氣,容天賜朝着佇立在落地窗前的容老爺打了聲招呼,然後,又衝着坐在牀邊,不停地撫着喬小美手背的容老夫人點了點頭。
容老爺回過身來,望着牀上的喬小美,慈愛地微笑叮嚀:“小美,天賜回來陪你了。你只管好好休息,要是有事,就叫阿莉、阿欣她們。”接着,又拍了拍容老夫人的肩膀:“秀珍,我們先出去吧。”
容老夫人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又輕輕地撫了一下喬小美的額頭,爲她掖了掖被角,隨着容老爺走出了房間。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容天賜的臉上立即蒙上了徹骨的寒霜,冷凝着躺在牀上的,滿臉病容的喬小美,刻薄地低詢:“你得過‘健忘症’麼?”
“沒有。”喬
小美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瞅着容天賜的那雙水眸卻注滿了誠懇。
“沒有?”容天賜輕蔑地冷哼:“那是嫌地鋪打得不舒服?”
“呃——”喬小美咬了咬薄脣,把委屈的辯解和着難過的淚水偷偷地一起咽回肚子裡去。
其實,剛纔是爺爺命人將她扶到牀上休息的。她怎麼可以告訴爺爺,在容天賜的那裡,自己是隻配縮在角落裡打地鋪的!只得乖乖地在躺下。
“那個——,”鬆開了咬在嘴脣上的貝齒,喬小美唯有諾諾地道歉:“對不起!”一邊虛弱地呢喃着,一邊掙扎着起身。
容天賜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光着腳丫,搖搖欲墜地站在牀邊的喬小美。而,是自顧自地抓起電話,打了起來:他讓人在天黑前,再送一張新牀來容府。
喬小美躺過的牀,和她蓋過的被褥,在他看來都是污穢不堪的垃圾,必須及時處理掉!
喬小美渾身燒得厲害,心裡卻是一片荒涼!
她無聲地嘆息,全身沒有半點力氣,想要倔強地選擇繼續站着,卻又擔心會在他面前暈倒——那樣,他一定會更加厭惡自己!只得慢慢地移到沙發邊,無力地癱坐了下去。
容天賜眯起冷眸,薄涼的脣齒間像是在自言自語:“看來,沙發也要一起換掉!”
喬小美再一次輕嘆,掙扎着站了起來,拖着深重的身體,挪到了落地窗前,抱着雙腿,靠着窗,蜷縮着,坐了下去。將自己的小腦袋無力地耷拉在膝蓋上,靜靜地閉上了靈動的黑眸。
窗外,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子,柔和地灑在蜷成一團的喬小美身上:蒼白的臉色,病態的紅潮,柔順的長髮,緊閉的雙眸,微翕的鼻翼,輕抿的嘴角,恬淡的神態-------竟然是那麼安謐動人的一幅畫!
容天賜冷眼旁觀:看着,看着,卻越來越想要將這幅畫給撕個粉碎!
喬小美的無聲無息,柔弱似水,在他的眼中是一種十惡不赦的罪惡!
一件輕薄的襯衣重重地甩在喬小美恬靜的臉上,耳邊傳來容天賜慍怒的喝
斥:“去洗掉!
喬小美努力地掙開深重的眼皮,伸手抓住那件襯衣:她認得,這正是他昨晚出門時穿的銀灰絲綢襯衫。只是與頭一晚不同:現在這襯衣上散發着嗆鼻的酒味和濃烈的香水味;領口和前胸的部位,密佈着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脣印---------
其實,容家多的是洗衣打掃的僕傭,洗衣服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身爲少奶奶的她來做!更何況,她現在正病得厲害!
喬小美明白他險惡的用意,卻是一言不發的靠着玻璃窗吃力地站了起來。低眉順眼地輕呢:“知道了。”然後,便一隻手扶着牆,一隻手緊緊地攫着那件印證着背棄,充滿了挑釁的絲綢襯衫,慢慢地朝着洗衣間的方向移去。
一遍又一遍,她用心地將襯衣上的氣味和痕跡,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統統洗去。
用溼漉漉的手背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光潔的前額,喬小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於洗完了。
擡起雙眼,才發現鏡子中的自己,眼角邊竟然掛着兩行清淚!匆匆地打開鑲着鑽石的黃金水龍頭,掬了一捧冷水,潑在自己憔悴的臉上-------
好奇怪?!剛纔,明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在痛,卻莫名其妙地淚流滿面!而現在,覺得痛了,自己的臉卻又被洗得像一張白紙般的乾淨!
銀灰色的絲綢襯衫像一面旗子似的被喬小美用衣架高高地晾起,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冷的光芒,喬小美的脣閃又逸出了一絲幾不可聞的輕嘆:這寒冷的光芒就像他看着她時那凜冽的目光!
容天賜窩在沙發時在,用手指支着自己微側着的臉頰,冷漠地望着那隨着微風一飄一蕩的襯衣,卻在驀然間覺得很莫名:爲什麼,經過太陽這麼一曬,滴着水的溼衣服,就會變得乾燥柔軟呢?
將目光瞟向蹲在角落裡,細心地爲自己擦拭着皮鞋的喬小美,那纖細瘦小的身子背對着他,沐浴在陽光中。他的冷酷心在凌亂地思索着:如果,仇恨也可以像水分一樣,在陽光底下曬一曬就蒸發了,那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和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