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亂世離人
這一日，範卓遠領騎兵前往京都門口偵查地勢，他打算兩日後就行攻城。
此時京都之外的繁華市鎮一片末日場景，雖說元軍軍紀已被廣爲宣傳。
不過臨到戰爭來臨，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元軍的真實軍紀，他們大多數人都往野外或者村莊奔逃而去，畢竟京都還有一羣肆無忌憚的武士，並非安全之所。
範卓遠率領一千騎兵還未到市鎮，裡面已是一片混亂，商人百姓自相奔走。
初姬原本和撫子在這裡一家宋人的制琴坊挑選古箏，她剛學會彈奏一首完整的曲子，想要單獨爲鏡井先生演奏一番。
最近鏡井先生在練劍，初姬卻能感受到鏡井先生心中的痛苦矛盾，她希望以箏音爲對方驅逐煩惱。
正好撫子也想來挑琴，又有慈音師父相伴保護，兩位女子纔敢出來。
此時忽然聽聞元寇騎兵襲來，琴坊老闆匆忙關閉店鋪，帶着一家人往外逃去。
初姬抱着古箏，也隨涌動的人流往回而退，撫子卻被人流衝散不知去了哪裡。
鎮上逃亡的有，趁火打劫的也不少！
初姬一個弱女子，長的又極美麗，自然被人盯上。
他帶着幾名親兵，孤身策馬沿主幹道向京都門口而去，不用千里鏡，此時都已能看到京都城牆之上，那羣守軍慌張驚恐的面容。
和尚搖了搖頭，依舊緩步走來。
路中間的女子自然是初姬，範卓遠看也沒看她一眼，倒是注意到她身前的四具屍體，一眼瞥過，微感詫異。
四人睜着不可思議的眼睛重重倒在地上，和尚就是慈音，他殺人之後丟下了太刀，朝初姬頌了聲佛號。
範卓遠看見對方表現出的種種細節，微微皺眉。
“刀法很不錯，鋒銳凌厲，皆是恰好切斷動脈，而且只出了一刀，了不起。”
他揚起馬鞭遙指鏡井仁，充滿邀戰的挑釁意味。
說着，慈音向後幾個縱躍，以極不可思議的身法速度消失在視野當中。
範卓遠心下冷笑，就這樣的士氣，也能擋我？
未曾注意，前方道路中間站着一名女子，手扶古箏，茫然無措。
範卓遠也不客氣，一聲令下，“就地強徵青壯民夫！後天將此作爲炮擊陣地！如遇抵抗者，殺無赦！”
聽着慈音將那門劍術的道理簡單說了一遍，初姬漸漸睜大眼睛。
範卓遠縱兵進入市鎮，此時尚有不少未曾逃走的人。
鏡井仁扶着城牆，卻沒有任何怒意，他的目光全部都在範卓遠馬旁的初姬身上，整個身體都在恐懼得顫抖。
初姬大感慌亂，說道：“不勞各位，我要回京都！”
“咳咳……”
他與此人交手兩回，知道對方絕非尋常武士，不可能恐懼自己，那他在恐懼什麼？他的目光看向哪裡？
慈音卻不動，他盯着初姬說道：“阿仁最近在練一門劍術……”
如今已是末世，誰還敢來管他們目無法紀？
慈音目光延伸出去，看向遠處，已能見到範字旗在遠處招揚。
範卓遠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初姬，這個女人明豔得像春日裡盛開的櫻花，看來是他的紅顏知己？
範卓遠一把將初姬攬上馬背，在他的力氣面前，初姬的掙扎倒顯得像是欲拒還迎的嬌羞。
爲首的流氓啐了一口，說道：“老禿驢，滾開！”
另一個親兵嘻笑道：“長的還挺標緻，將軍何妨帶回去暖暖牀？話說這日本十一月也當真挺冷的。”
“那我們也快回去吧。”
慈音道：“初姬姑娘，阿仁一定會挑戰元寇統率的，可伱會不會是他劍術大成的阻礙呢？你也不想他死在元寇統率手下吧。”
一聲短促的咳嗽從四人背後響起，四個流氓轉頭看去，卻是一名老態龍鍾的僧人，手持念珠，面色慈祥的緩步走來。
“元寇來了，再見，初姬小姐。”
面前四個五大三粗，手持太刀的男子堵住初姬道路，人流敢不長眼衝來的，便被他們一刀斬殺。
“京都之內全部都是肆意妄爲的武士，像你這樣的姑娘，與其被那些沒用的武士玩弄，不如給我們……”
可沒想到剛來到城頭，便與範卓遠隔着如此遠的距離發生對視。
範卓遠冷哼一聲，自語道：“原來不是。”
爲首那人一刀斬去，普通人毫無技巧的亂砍，怎麼可能砍中這位曾經日本第一的劍豪！
他與流氓頭目錯身而過，對方的刀已到了和尚手中，然後半空中出現一道銀芒，剎那間自四名流氓喉間劃過。
初姬大爲驚喜，“慈音大師！撫子姐姐不見了！”
然後看向女子，問道：“你殺的？”
他擡頭再次看向城牆，卻與一“熟人”對視。
“八格牙路！”
城牆上，鏡井仁目呲欲裂，他的呼喊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無法被範卓遠聽見。
當元寇來襲的消息傳來，鏡井仁當即想到初姬已去了城外市鎮，連忙想要出城尋找，卻被守軍強硬的攔住。
親兵小乙指着那女子道：“將軍，這怎麼會有個女人？”
“各位，放過這位姑娘吧。”
範卓遠本想笑，可他的面癱只讓他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看似極爲輕蔑的神情。
他無奈來到城頭，希望居高臨下查看一下城外市鎮的情況，再攀城而下去尋找。
女子擡起頭，看見範卓遠那張不似凡人的臉，本能的嚇得坐倒在地。
“我……”
“嘿嘿，小姑娘，這兵荒馬亂的，你要躲哪裡去？不如跟我們在一起，一定能確保你安全的。”
“她已跟着人流前往了京都，不必擔心。”
一干下屬轟然應諾，範卓遠只會對佔領區實施仁政，非佔領區，那隻能說很抱歉，一切都要爲勝負讓步！
範卓遠再次朝他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看起來極其不屑的神情，順便讓親兵將地上的古箏撈起，轉身策馬回營而去。
鏡井仁懸繩掛牆，想立刻攀城而下，卻被後面衝上來的師兄北條長秀抱住，兩人不斷糾纏掙扎。
之後滿臉淚水的撫子和一臉平靜的慈音也走了上來，一同攔住了鏡井仁，目送範卓遠帶着初姬離去。
他們不敢想象被元寇帶走的初姬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鏡井仁跪在城牆上，眼神滿是空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