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斗酒
全真教在鐵木真時期堪稱蒙古國教，直到蒙哥繼位，漸漸開始推崇藏傳佛教，全真教的地位有所下降。
即便如此，在蒙元貴族當中影響力依舊非同小可。
這一代的全真教掌教爲祁志誠，正是在場的這位道長。
祁志誠年過六旬，看上去不過中年模樣，顯然道家修爲有成。
他早年並非直接拜於全真教門下，而是拜在長春子丘處機的弟子宋披雲門下。
而這段時期，因全真教陰助南方武林對抗蒙元南征，後遭蒙元朝廷問責。
以至於盛極一時的全真教就此分裂，全真七子不得不依元廷之令各自離開鍾南山。
其中丘處機創龍門派、譚處端創南無派、劉處玄創隨山派、郝大通創華山派。
此番分裂令終南山全真教本部元氣大傷，雖然全真道的教義因此得到廣泛傳播，成爲後世與正一道並列的道教宗派，影響深遠，但在武學一道上卻無疑是場災難。
分裂之後的全真教包括其分支大多都已非武林門派，只有郝大通創立的華山有傳其武學功法。
“這我就不清楚了……”
說着端起海碗，仰頭一灌，涓滴不剩！
當中被環繞之人左右瞳孔顏色不一，左瞳褐色，右瞳碧綠，身穿白衣，倚座而臥，一副貴公子模樣，亦充滿好奇的看着自己。
此人體型不弱自己，身高或有不如，但橫向方面堪比後世相撲手，敦實雄壯。
一連下來，已有數十人進行過車輪戰，範卓遠腳旁已被清走了十幾壇酒，可他依舊氣定神閒。
正當此時，太監宣號，皇帝駕臨。
在此人正對面有一張桌子，周圍兩丈範圍內一片空蕩，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裡狂吃猛喝，有如餓死鬼投胎。
範卓遠咧嘴一笑，他面癱臉控制不住肌肉，笑起來當真是皮笑肉不笑，頗爲猙獰。
然而此時祁志誠卻偏頭對身旁的道士說道：“張道長，你覺得此人如何？”
忽必烈令羣臣坐下，饒有興趣的看向範卓遠。
範卓遠上首，主動敬了一杯酒。
雖然祁志誠本身修爲不低，可他從未傳給過弟子，也更加不會與人動武，這似乎是因爲與元廷有過協議。
範卓遠讓開兩步，搖了搖頭，虎目一睜，看向旁人，竟將周圍前來敬酒之人瞧得心肝一顫。
範卓遠湊近來道：“忻都將軍！你跟範某似乎還未碰過杯，爲何這般急着離開！”
那頭陀似乎感應到範卓遠的目光，一邊大嚼盤中豬腿，一邊擡起頭來與範卓遠對視。
此人雙目極大但眼瞳卻很小，是典型的三白眼，充滿狠戾警惕的意味。
不過此時的華山派卻已偏離道教宗旨，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俗家武林門派。
祁志誠微微點頭，又說道：“聽聞南方武林已開始準備對其動手？”
忻都被迫跟了一碗，他本已喝了不少，再喝完這碗後立刻眼冒金星。
說完這句話回到座位後，果然接連有人來此敬酒、逼酒，一口一個不喝就是不給面子，花樣繁多。
“哈哈，海量個屁！沒有單獨喝過，算什麼敬酒！方纔只是解渴漱口，現在咱們兄弟倆要好好親熱親熱！來，這一海碗，我先幹了，忻都將軍請自便！”
“好！末將佩服，忻都將軍，咱們接着走一個！”
頭陀狠狠瞪了眼範卓遠，也不甚在意，繼續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
說回現任的全真教掌教祁志誠，他目前代表的也並非武林宗派，而是一個道門領袖，類似於八思巴於藏傳佛教的地位。
範卓遠豎起大拇指，“將軍海量！再來！”
忻都連道：“我方纔已與諸位一同敬過範將軍了，範將軍果然海量……”
衆臣依禮起身相敬，範卓遠隨衆而行。
範卓遠注意到此人位置距離御座很近，周圍一片空蕩十分特殊，與方纔那個色目人或許皆是暗中保護皇帝的侍衛，武功應該不弱，
“滅亡日本以容南朝十萬降軍，爲何會牽扯到南方武林？”
此人是個頭陀，筋骨肌肉極爲結實，幾乎可以撐爆他外表所穿的衣服。
說着又灌下一碗，虎視眈眈的盯着忻都，抓着他的肩膀一直沒鬆，讓旁人驚呼不已。
忽必烈飲下後笑道：“朝中文武大臣都很欽佩範將軍，稍後飲宴，可要不醉不歸！”
範卓遠目光越過他們之後，來到後方，卻見一蒙古壯漢，袒胸露乳，大吃大喝。
“三碗都沒有，怎麼能說夠？！來！不喝就是不給某家面子！忻都將軍不會這般掃人興吧，如此，日後誰還願與將軍喝酒？”
“臣定來者不拒！”
範卓遠沒有太將此人放在眼裡，目光掠過對方，看到一處接近御座又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聚滿了色目人。
那人掃了眼自己，露出不屑之色，挑釁的昂了昂下巴。
哪知範卓遠眼尖手快，忻都人還未鑽出去，便給範卓遠一手抓住胳膊，強行擰了回來，那手腕上的力量，疼得他整條胳膊都快折斷。
範卓遠以爲此人是祁志誠的弟子，也沒有十分在意。
但此時眼見範卓遠氣勢高漲，又見一同敬酒之人給其揪住，生生灌得吐滿一身，對其大海般的酒量頓時心生懼意，準備腳底抹油。
這個色目人除了長得特別英俊外，似乎沒有其他特點，但那雙眼睛始終給範卓遠如芒在背的感覺，非常危險。
忻都被迫再喝下一碗，此前他已喝了不少，當下看什麼都是三份。
看其氣質該是個武林中人無疑，但這朝堂之上，怎會有這樣的人物，着實扎眼的很。
忻都看着那一張臉那麼大的海碗，這得裝怕是一斤酒吧。
範卓遠面子給得很足，說到做到，來者不拒，酒到杯乾，面不改色。
祁志誠遠遠的朝範卓遠拱了拱手，笑容中頗有善意。
這位黑衣張道長笑道：“此人有龍虎之志，非元主可以降服。”
張道長點頭道：“貧道有所耳聞，似因滅日之舉。”
忻都最爲嫉恨南軍，拼酒的衆將當中就屬他叫得最兇，鬧得最狠。
二人談話皆以內力聚音成束，雖隔牆有耳，卻不懼旁人竊聽。
範卓遠微微點頭，目光瞧向坐在其身側的一名披着狗皮的黑衣道士，三十餘歲的年紀，他正滿是好奇的打量着範卓遠。
說着也不管忻都是不是同意，一手摁住他的脖子，一手抓着海碗就往他嘴裡灌，還沒灌完，忻都當即俯身一嘔，吐了一地，人也滾到了地上。
忻都愕然道：“還來嗎？差不多了吧……”
旁邊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拿了支海碗過來，頓在忻都面前，齊聲吆喝勸酒。
他嘿嘿一笑，“怎地人比剛纔少了許多？”
留下來的都是跟範卓遠喝過，勉強頂着不倒的，此時都紛紛稱讚了聲海量，腳底抹油的跑了回去。
忽必烈與衆武將大感驚異，沒有料到範卓遠酒量如此之好，看來很難讓他在這個場合出醜。
範卓遠坐回座位，撕了只鹹水鴨，狼吞虎嚥吃下，眼見居然沒有人再向自己敬酒，便主動抱着酒罈站了起來，來而不往非禮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