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從牀尾繞過去,本來以爲他醉的很厲害,沒有什麼意識,卻沒想到,她纔剛走了沒幾步,剛剛還醉的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的男人竟然從牀上坐起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極大,不讓她有掙脫的餘地。
鄭亦寒拽着她的手扯了一把,將她扯到自己懷裡,俊顏逼近,濃烈的酒精氣息從他的脣齒之間溢出,被她吸入鼻間。
“鄭亦寒……”她皺着眉叫他的名字,聲音中染着怒氣,兩隻小手下意識的擡起來,牴觸在他胸前,隔絕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能再拉近。
她被他扯到了自己懷中,因爲距離近了,她除了聞到了從他身上溢出的酒精氣息,還聞到了專屬於女人身上的迷情香水味道。
很濃濁,也很刺鼻。
剛剛好不容易平息了的心情再次不受控制的悸動了起來,蔚藍微微垂下眸子,朝着他白色襯衫的衣領看過去,如她所料,果然在那上面看到了好幾個女人的脣印。
紅色的色澤映襯在白色的襯衫上,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蔚藍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是有多麼可笑。
他大半夜的從外面酒氣熏天的回來,身上沾滿了別的女人的味道,她還傻傻的說要給他泡杯醒酒茶,一定是瘋了!
“蔚藍……”他低低的呢喃着她的名字,不顧頭痛欲裂的感覺,費力睜開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顏,低語,“你真的要和我離婚麼……”
“……”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鄭亦寒的眸中流露出幾分狼狽的痛苦,不等她回答什麼,他就再度出聲,聲音微乎其微,“我一定是醉了……你不會和我離婚的,不會的……”
他一遍又一遍,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你那麼愛我,怎麼捨得跟我離婚呢……”他傻傻的笑出聲來,擡手,想要撫上她的臉。
蔚藍卻暗中不動聲色的避開,冷聲道:“鄭亦寒,你少在這裡跟我裝傻!”
一邊說着,一邊雙手用力,試圖將他控制在自己身體上的雙手給掰開。
只是,無論她怎麼用力,男人那雙手,仍然牢牢的禁錮在那裡,沒有因爲她的反抗而挪動半分。
似乎只有在喝醉了的情況下,他纔可以這麼不顧一切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將她攬入懷中,盡情放縱。
反抗了半天,也沒有成功的將他的手給挪開,蔚藍終於氣餒的放棄了掙扎,只好任由着他,清冷的眸光朝着他看過去,淡漠的命令,“你放開我,去浴室洗漱一下,酒精味太濃了,我受不了。”
酒精味太濃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也太濃了。
“不放!”他想都沒想的,果斷拒絕,語氣帶着任性與彆扭,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在鬧脾氣一樣,非但沒有因爲她的話而鬆手,相反的,摟着她的力度,愈發大了起來。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用力的抱過她,緊的她有種他幾乎要將自己給捏碎的錯覺。
鄭亦寒不顧
她深蹙的眉心,硬是任由着自己手中的力度,摟緊了她,薄脣輕啓,嗆人的酒精味道從他的脣齒之間溢出,灑在她的鼻畔,鄭亦寒強勢又霸道的說:“蔚藍,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放開她的手的……一定!
男人墨黑色的瞳眸中滲出一種近乎於執迷不悟的偏執,那些曾經被他不屑一顧的想念與眷戀在此刻衝破了心底內的最後一層束縛,瘋狂的,叫囂着奔涌而出,幾乎要將他所有的理智給全部淹沒。
愛恨難分的情根,開始瘋狂的增長,迅速便從一棵幼苗增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蔚藍沉默着,一個字都不說。
仰頭,看向窗外。
落地窗將窗外的夜色給毫無遺漏的呈現了出來,射進她的眸底,讓她有幾分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現了錯覺,竟然覺得,今晚的天空並不是很黑。
蒼穹中的夜幕,是一片無垠的深藍,漫天的星子掛在藍黑色的夜幕當中,璀璨無比。
星子的亮光照耀在上空,與都市的霓虹交相輝映,天空沒有烏雲,很是晴朗。
沉默像是一把刀子,橫亙在兩個人的中間,刀尖的那邊刺在蔚藍的心尖處,她任由自己被扎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鄭亦寒,我不想再和你鬧了……”她輕輕的嘆息,語氣中透露着令人辛酸的無奈,以及對這段感情深深的疲憊。
不想再鬧了,也鬧夠了。
跟他結婚已經三年,這三年中,他們就像是兩頭倔強的野獸,誰都不肯認輸,誰都不肯服軟,幻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將對方給打敗,只能保持着疏離的距離,不敢靠近,害怕會傷害到自己。
難得像是現在這樣平靜,她一時之間竟然感覺有點無所適從。
“我沒有鬧……”鄭亦寒搖頭,語氣脆弱,少了先前的凌厲與強勢,將頭埋在她胸前,無助的說,“蔚藍,我沒有和你鬧,我說真的,你不要和我離婚,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一定不會再做出背叛你的事情了,也絕對不會再傷害你……”
再也不會。
這種痛,一生,一次,已經足夠。
蔚藍清清楚楚的聽着他的話,聽着他的留戀與不捨,心中卻沒有多大的觸動,只是覺得,是一種難言的諷刺。
當初,結婚的時候,是他們心甘情願,而維繫這段婚姻,卻是她的一廂情願,這三年中,他對她的傷害就像是一把沒有刀刃的劍,讓她疼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終於,她累了,決定要放手了,決定放過自己了,他卻忽然又提出不離婚,以後要跟她好好過日子。
他的承諾,真的帶着很強的you惑性,只是可惜,不管you惑性多麼強大,對於她來說,也已經無濟於事。
那三年中,她無數次的期待着,他可以跟她說這句話,可是他沒有,始終都沒有,從頭到尾,自始至終。
疼痛的記憶像腐爛的樣子,那
些清新那些嫩綠早已埋葬在時間刻度的前段,唯有鋪天蓋地的腐爛氣味留在時間刻度的尾部。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像是褪色的電影荒草,被時間無盡的焚燒而過,剩下曾經照片裡清瘦的悲傷。
記憶與回憶交織在一起,疼痛漫無邊際的襲過來,回憶如同倒帶般閃現,就像是一部精心策劃精彩出演的電影演到一般時突然按下了重播鍵一樣。
細雨chan綿的陽光,帶不走離愁,註定只能在淚眼朦朧中綻放一地的悲歌。
“可是我已經不想了。”她開口,便是拒絕。
沒有商量的餘地,更沒有反悔的餘地。
蔚藍擡頭,對上鄭亦寒的目光,眼神中充斥着滿滿當當的薄涼,再也不復昔日裡的溫情,看着他的時候,甚至還不如對一個陌生人來的親切。
“放手!”她冷漠的要求。
“不放!”他搖頭,埋在她的胸前,“我不想放……”
蔚藍不再出聲,尖銳的指甲掐上他手背上的肉,用了很大的力氣,足以讓他感受到疼痛。
鄭亦寒吃痛,摟着她的手放鬆了幾分力度,蔚藍趁機躲開,迅速逃脫了他的控制,邁步走到牀邊,看着坐在牀上爛醉如泥的他,高高在上的姿態,撿起被自己不小心丟失的驕傲,“鄭亦寒,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從你爲了喬萱說要找人玩死我的時候,我們就註定,再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時至今日,她依舊清清楚楚的記着他的那句“加倍奉還”。
她的丈夫,可以爲了別的女人而對她說出這種話,如果她再留戀不肯放手,那她真的賤到了泥土裡。
“蔚藍……”鄭亦寒似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叫着她的名字,睜大眼睛,擡眸,看向她,眸中的血絲,若隱若現。
蔚藍對着他的視線,毫不猶豫,隨即,淡淡囑咐:“你好好睡吧,我去隔壁臥室睡。”
說完,便邁步離開,走到門口,打開臥室的門,欲要離開。
她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也不想再和他有什麼咫尺的距離。
從今以後,陌路,是對於他們兩人而言最爲合適的距離。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那麼今天,他們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這步境地。
人生當中有太多的相遇,如果沒有遇見,歲月的記憶也不會成爲流浪的藉口,安靜的世界也不會成爲孤獨的理由,夢也不會在黑夜裡落下思念的疼痛。
“蔚藍……”在她即將出去之前,他還是打破了維繫了沒多久的靜謐。
她的腳步頓了頓,他緊接着開口,“你愛過我麼?”
“……”她沒回應。
死寂的心傷混餚在一起,待一縷風吹過,好似有人用刀切割靈魂般的疼痛。
誰都沒有說話,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你覺得呢?”蔚藍漠漠的笑了笑,雲淡風輕的問,嗓音中帶着幾分可笑的自嘲,“鄭亦寒,我愛過你,整整一個,曾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