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望着手臂那兩排血紅的牙印,觸目驚心,特別清晰,上面還有些丁格的唾液。
丁格真的是切切實實的去咬,我疼的頭冒冷汗,手臂支在半空一動都不敢動,但我始終沒有發出一聲的叫喊,我只是拼命的強忍着,用力的搖了搖頭。
我疼,可能疼過丁格的心嗎?
雖然她能夠對着我笑,和我甜蜜的走在街上,看起來像是沒有任何煩惱的女孩,和男朋友快樂的遊玩。
可我知道,有些東西她永遠都不會忘!
我望着丁格的眼睛,然後用另一隻手將她眼角的淚擦了擦,我捧着她的臉頰,拇指摸了摸她的臉蛋,故作輕鬆的說道:“別哭,不疼,一點都不疼!”
望着她的眼睛,我彷彿能夠感受到丁格內心所有的情緒,她之所以咬我,自然是氣我當初狠心的和她分手,而這股情緒一直積壓在她的心裡,日積月累,漸漸堆成了一座火山,而就在某個情緒被點燃之後,丁格終於爆發了。
所以她用力的咬着我的胳膊,這也是她情緒的釋放,從她眼睛裡的後悔和愧疚中我能夠看到,其實她不想將我的胳膊咬的那麼嚴重的,可是當她用力之後那些情緒便如山洪一樣無法阻攔。
我不怪她,如果咬我一口能夠讓她心裡好受點,那就讓她咬了,一口不行兩口。
因爲那個傷口有多疼,丁格的心便有多痛,可她痛了無數個日夜,而我胳膊上這兩排牙印呢,又能給我帶來多少疼痛?
這時,丁格微微顫抖着握着我的胳膊,眼睛裡又是水晶晶的霧氣籠罩,她心疼的對我說道:“對不起行雲,我沒想到這麼嚴重,對不起,肯定很疼吧?會不會留疤啊?”
“留就留吧,正好讓我長個記性,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不是嗎?”
“我們趕緊找個醫院吧,這太嚴重了!”丁格很擔憂的說道。
“不用。”我的心顫着,我寧願它多疼一會。
可丁格不同意,非要下車帶我去醫院,我便說沒那麼嚴重,只是咬一口而已,拿創可貼貼一下就好了,丁格見我堅決也沒再說什麼,她開始專注着路邊有沒有藥店,還好,沒過多久我們便看到了一家藥店。
但是公交車要到下一站才能停,我們只好下了車後又往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太自責了,丁格的情緒有些低落,而看她這樣難過的樣子,我心裡更不好受,我多麼希望她能夠像之前那樣滿臉笑容,我不想看到她不開心。
於是我停了下來,丁格見狀忙道:“怎麼不走了?”
“我不去了!”
丁格皺了皺眉,又是慌張的說道:“怎麼能不去呢?”
她有些祈求的望着我,我則面對她站着,兩個人站在八月的烈日下,凝視着彼此,旁邊是呼嘯而過的車輛和匆忙而過想要躲避烈日的人。
我用雙手捧着丁格的臉說道:“丁格,我不想看到你不高興,你別難過了好嗎?你不用自責,這是我應得的!你就是再咬我一口都不多,就像當時你去綠城接我,你也可以不去的,就留我在綠城自生自滅,因爲那是我應得的。”
話說多了之後,不禁又是回想起我們分手的那些光景,回憶模糊了眼前的場景,我望着那張熟悉而親切的臉龐,懺悔的說道:“當初,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一個該遭天打五雷轟的決定,一個追悔莫及不可原諒的決定!當時,我太目光短淺,以至於整個人都崩塌了,只覺得四周都是風暴,無路可逃,一片灰暗,呼嘯的颶風凜冽如刀,我站在風暴之中,只想一個人承受那些風暴的摧殘,只想將你一個人推到風暴外,那個時候,那個風暴對於我來說是那麼的巨大,就像是連着天地,完全將我與外界阻塞,我像只螞蟻一樣渺小而卑微,我甚至覺得就算我是隻鳥也飛不出去,後來漸漸的我才明白,其實那就是一個挫折,就像是人生中可能會遇到的一個又一個挫折,我二十多歲,不算順風順水,卻也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然後那個大浪一下子把我拍在了沙灘上!”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着:“但是,我只考慮到了自己,卻沒有想過你,沒有問過你的想法,我粗暴的將你置之門外,狠心的不管不問,甚至這麼長時間,直到今天,我都沒有對你說聲對不起。丁格,我知道你心裡有多痛,所以今天這個傷痕,別自責別內疚好嗎?那是我的錯,它甚至就該落下個疤,讓我一輩子記住自己當初愚蠢的錯。你就應該仰着脖子嘴角翹着毫無心理負擔的說這你就是你的錯,這是你應得的,你要心安理得!你甚至不應該就這麼算了,你應該要懲罰我,你要讓我爲此付出代價,你應該是面帶笑容享受我對你補償那個人,我纔是那個該滿懷愧疚該對你百般照顧祈求你原諒的人,我不配你對我那麼好!”
丁格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秋水眸子深深的望着我,她眼中閃動的波光比太陽的光芒還要強烈。
“你知道嗎?丁格,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哭,你因爲我流了太多太多的淚了,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流淚,我想讓你笑,可以嗎丁格?以後你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丁格抽了抽鼻子,努力的將那些眼淚嚥進去,過了會她仰了仰頭,對着我問道:“那我笑了你去買創可貼嗎?”
我點了點頭。
丁格衝了一笑,像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容,那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泛着光澤,那個笑容在她臉上是那麼的甜美。
我笑了笑,對她說道:“走吧。”
到了藥店之後買了幾個創可貼,然後我們倆站在路口。炎熱的天氣讓人汗流不斷,可是望着眼前的佳人,只覺得身在火焰山能和她在一起也值了。
丁格就那麼小心的將創可貼撕開,貼在那個傷口上,她的動作特別輕,生怕會弄疼我。
而我看着她專注的動作,心中是一股涌動的暖流。因爲牙印比較大,所以一個不行,丁格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然後又繼續貼。
這時,正當她貼的時候,我的胳膊猛地往後退了一下,併發出一聲猛烈的吸氣聲。
丁格更是嚇了一跳,目光中盡是心疼,然而,當看到我臉上的捉弄時,她頓時打了我一下,瞪着我道:“嚇死我了。趕緊,快點貼上吧。”
我伸過手,丁格又是認真的貼上創可貼,隨手才鬆了口氣。
其實這個時候傷口只是隱隱作痛,像小蟲子在傷口處撕咬着,可已經沒了方纔被沸水燙了一下的撕痛感。
我不禁望向丁格的胳膊,她的右手臂,記得當初她替我捱了一下而導致骨折,那樣的痛才抽筋刮骨一樣吧,我這樣的傷太小兒科了。
我握起丁格的右手手腕,問道:“你的手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骨頭都長好了。”丁格回道。
我又是用手撥弄起丁格的頭髮,心疼的說道:“不是說讓你別對我這麼好嗎?幹嘛對我這麼好?”
丁格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說道:“可能愛情是毒藥吧,然後我中毒了!”
“那有解藥嗎?”
“有的有,有的沒有,我中的是最深的那種,毒藥已經進入我的血液和骨髓中,根本無力迴天。”
丁格的情話讓我心中又是一片的搖曳。
她任由我撥弄着她的頭髮,彷彿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以前我就是經常這樣輕輕撥弄丁格柔順的髮絲,甚至到後來丁格都是讓我幫她吹頭髮,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我寵溺的摸着她的頭髮,手指尖都是對她的喜歡,而她的髮絲隨着我的撥弄輕輕飄蕩,那些照射在上的陽光好像在髮絲上跳舞一般。
而這時,她扭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隨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明明可以不去綠城接你,可我還是去了。我明明可以不攢錢,可還是攢了,一直攢了那麼久。我明明可以不等你,甚至不知道你會不會等我,可我還是等了,我明明可以回家住,可還是傻傻的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外面,我明明該恨你的,可就是恨不起來,我明明可以不愛你的……”
說到這丁格微微仰頭望着我,我看到她的嘴脣微微顫動着,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雖然丁格並沒有將下面的話說完,可是對於我來說,這早已足夠了。
明明可以不愛你!
丁格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彷彿如水一樣的溫柔,同樣的她也很羞澀,她可以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可以牽着我的手走在街上,可以和我同居,可她卻很少跟我說情話,有時候我挑逗她的時候她總是會臉頰滾燙,臉紅到耳根。
她是個不會說情話的姑娘,卻不會遮掩自己的情感,她會用行動表達着對你的情感。
而今天她說的這些情話,就像是夏日裡的一道涼風,清爽甘甜,好像帶走了整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