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語聽了元肅的話,不禁冷哼一聲,“她倒是很懂得做面子功夫,如今京中誰人不念着她清河郡主的好?就連宮中,喜歡她的人也不在少數。可這些年,你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落好,還被她一個勁在外面說你平庸無能,只能依靠她。”
李湘語的話說得元肅心中很是憤怒,多年夫妻,她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絕情,之前心裡還有一絲愧疚,但是,現在他完全不需要。
李湘語見他不做聲,便道:“我跟你說,這府邸是絕對不能抵押出去的。你堂堂大將軍,一旦出去租房子住,你的臉面往哪裡擱?再說,這所府邸又不是你的,是皇上賞賜的,怎可抵押出去?”
“這個問題跟你說過了,長春公主自然會跟皇上報備,我們只等籌到銀子便來贖回。”元肅道。
“不,不可以,”李湘語厲聲拒絕。
“那你說,怎麼辦?”元肅也有些生氣了,其實這個是最好的辦法,把府邸抵押出去,只是出去暫時住一段時間,等籌到銀子再贖回就是。至於皇上那邊是不用擔心會怪罪的,因爲,長春公主必定會跟皇上言明。
只不過,他要忍受一下百官與皇上對他的看法,可眼下又有什麼辦法?如果不是到了最後一步,他也不願意這樣做的。
李湘語想了一下,道:“乾脆,我們就說沒銀子,總不能她們說怎麼洋就怎麼樣,而且,你是煊兒的父親,你有權力爲他管住一切家產。”
“大梁律例疏義解析遺產三十七條,但凡有遺囑的,按照遺囑辦,我是不可能拿得回來的。”
“那今天她們來,你就去跟她們說,銀子沒有,命有一條,讓她們拿命抵債。”李湘語一副沒有商量的口吻道。
元肅瞪大眼睛,“那不是撒賴嗎?我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撒賴就撒賴,橫豎咱沒辦法還得了那些銀子。”
元肅搖頭,“不,我不能這樣做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會與公主商量,把宅子抵押出去。”
李湘語冷冷一下,“你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看來,我還是收拾東西回
高家去住吧,堂堂大將軍夫人,出去租房子住,我丟不起這個臉。”
元肅看着越發尖銳的她,她之前的柔和溫順,如今是半點都見不到了,只有睡熟的時候,才能看到以前的她。
元肅覺得心力交瘁,眼下這種亂糟糟的生活就是他所要追求的?而她以前所說過的話,大概都已經忘記了。
他擡起頭,眸色哀傷地看着她,“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一句話,只要能與我在一起,即便是每日青菜白飯,住破爛茅屋,你都不在乎的。”
他站起來,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了出去。
清河死了到如今,不過幾個月,他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很多歲,連背都挺不直了。
李湘語怔怔地坐在妝臺前,看着鏡子中一頭亂髮的自己,心中頓生燥火,拿起梳子梳了幾下頭髮,便直起嗓喊:“來人啊,都死哪裡去了?”
嬋娟急忙從門外進來,惶恐地道:“夫人,奴婢在。”
“死去哪裡了?還不趕緊打水去!”李湘語衝嬋娟大發脾氣。
“是!”嬋娟急急忙忙地轉身要出去。
李湘語又吼了一聲,“讓阿竹進來伺候我更衣梳妝。”
“是,夫人息怒,奴婢這就去。”嬋娟一大早被她這樣一頓罵,心裡委屈得很,但是又不敢反抗,出門見阿竹走過來,便連忙道:“快進去伺候夫人更衣梳頭,我去打水。”
阿竹淡淡地道:“她發脾氣了?”
“可不是?發好大的火。”嬋娟哎了一聲,急急就走了。
阿竹走進去,“夫人!”
“一大早死哪裡去了?”李湘語一肚子的火氣,也沒地方發泄,衝阿竹便怒道。
“夫人,剛纔是將軍過來了,說讓我們退下,奴婢便去了廚房交代做早飯。”阿竹回答說。
李湘語臉色有些不好看,“做了什麼早飯?”
“回夫人的話,如今天氣乾燥,便讓人燉了點銀耳羹,有炊餅,有肉糜粥,夫人想吃哪一樣?”
“銀耳羹?”李湘語皺着眉頭,“爲什麼不弄燕窩羹?”
阿竹回答說:“夫人,庫房裡沒有燕窩了。”
“那你不會去買嗎?這點小事還得我吩咐你去做?”李湘語柳眉倒豎地怒道。
阿竹遲疑了一下,“奴婢問過賬房,賬房先生說銀子都被將軍支取完了,只留下這個月的開銷,動不得。”
李湘語聽了這話,越發的憋屈,“這日子沒法過了。”
阿竹上前,“奴婢幫夫人梳頭吧。”
“把那件紅色緞裙拿出來吧,今日穿它。”
阿竹瞧着她的首飾箱,輕聲道:“夫人,今日還是穿着樸素些好。”
李湘語眉毛一擰,“你什麼意思?”
阿竹指着首飾箱道:“那身衣裳太過華麗,而沒有合適的頭面搭配。”
李湘語聽了此言,氣得一把掃落妝臺的東西,怒道:“連你也要取笑我是不是?取笑我堂堂將軍夫人,只能穿寒酸的衣裳,帶寒酸廉價的首飾?”
阿竹委屈地道:“夫人,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那我讓你取來你就去取來,廢話什麼?”
阿竹只得去衣櫃裡取出那件衣裳,幫她更衣,穿戴整齊之後,從地上撿起首飾箱,反覆搭配了一下,都不合適,沒辦法,只得將就地帶了一支比較老款的壓髻簪,只是,華麗的綢緞繡石榴花百褶裙看上去大氣富貴,繁複的刺繡更是顯得這身衣裳價值不菲,可搭配的頭面首飾卻是這般的寒酸簡樸,怎麼看怎麼怪異。
阿竹沒有做聲,只是爲她鬢角貼了金鈿,算是增添了點貴氣,可到底還是不倫不類,就像丫鬟偷偷穿了主母的衣裳那樣的彆扭。
李湘語隨便對付着用了點早飯,便聽得人來報說兩位公主已經來了,將軍請她出去接待公主。
李湘語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來氣,“不去了,就說我身體不適。”
阿竹勸道:“夫人,您如今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公主駕臨,您不去的話不合適。”
“她們是來追債的,我又沒銀子,去了有什麼用?還不是看她們的臉色?不去,不去!”李湘語厭煩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