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兇戾之氣楊戩總感覺似曾相識。
共工?
不對,和共工的凶煞氣息雖然相近,但兩者又有些許差異;而且……那巨大的開山斧前,無頭的身影緩緩凝聚而成。
雙乳爲眼、肚臍爲口,渾身都是如老樹盤根的肌肉,一股蒼遒之感油然而生。
但他的身影並不真實,似乎有些半透明。
楊戩仔細感覺,這身影的來源卻正是那把巨斧。
耳旁忽而傳來了大禹的話語聲:“心境試煉已過,你是否能拿取這開山斧,就看你能否鎮壓這股凶煞。”
“多謝前輩提醒。”
楊戩言罷不由輕笑,左手召出了無尖槍,傲然而立。
打架,他倒是比過幻境更有把握一些。
無尖槍一出,祭壇上的六七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驚訝。
“這股氣息是怎麼回事?”神農氏看着楊戩手中的長槍,“伏羲道友,還請推演一番此槍的來歷。有這股氣息的無一不是蓋世神兵,他爲何要來求取開山斧?”
託着八卦盤的老者手指點在了八卦盤子上,只是一瞬,就說出了這槍的跟腳。
想要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的八卦推演,當真是太困難了些。
楊戩和那刑天虛影正在對峙,兩者的氣勢緩緩上升,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絲毫沒有半分動搖。
老者將無尖槍來歷說罷,幾位帝君方纔露出了些釋然的神色。
配着長劍的那位中年男人笑道:“此子當真好運氣,娶了龍宮的公主不說,還拿了龍宮如此寶物。”
“反而我覺得,日後還會是龍宮對他有所虧欠。”
“神槍有恙,威能距其全盛十不存一,但若能鍛造完成,必在開山斧之上。”神農氏撫須而笑,這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不待神農氏開口,楊戩和刑天虛影突然開始對衝。
便見楊戩雙手擎着無尖槍,三大步邁出身影已然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在原地留下了三道虛影,一槍鑽心!
刑天之影也幾乎和楊戩同時前衝,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斧,那盾和斧似乎都是實質,刑天直接舉盾擋下了楊戩這一槍!
噹!
盾槍相撞之處綻放出了一連串的火星!一股強悍的力量爆發開來,化作衝擊波,震的整個火雲洞都有輕輕的顫抖!
“莫要擾了那位大帝閉關,”手託八卦盤的老者低聲說了句,手中八卦盤綻放出一道道光亮,涌入了楊戩所處的洞中的四面石壁,結成了大陣。
楊戩此時哪裡會注意到這般變化?
剛一動手,就發現這刑天之影乃是大敵,自然全神應對,不敢稍有大意。
刑天舉盾擋住楊戩一槍,兩道身影盡皆沒有退開,但刑天抓着斧頭在盾後砍向楊戩,來勢十分兇悍。
楊戩側身、擡槍,那無形的槍尖在刑天盾牌上帶起一溜火光,將斧頭直接點開,隨後甩出一個刁鑽的角度,鑽向刑天虛影。
他變招來的十分迅疾,哪怕這道刑天的虛影記下了刑天全盛時的戰法,此時也不得不退後半步,不敢讓槍尖點到。
盾牌忽而橫翻,直接砸向楊戩;楊戩也不得不退後半步,長槍灑出點點寒光,打在那盾牌之上。
瞧這兩‘人’,不施展神通,看不出法力,倒像是在戰場上搏殺的兩名將軍,一槍傲對斧盾,一時間打的難分難解。
佩劍的黃袍男子讚歎一聲:“當真猛將!”
一文士笑道:“我人族修者,少見鍛筋熬骨修肉身者,能有此成就,必然是花費了一番心血,經歷了一番苦難。”
“五百年,”手託八卦盤的老者話語中有些感慨,“此子修肉身玄功,只有五百年。”
一時間,幾位帝君面容更是驚異,看楊戩的目光也越發‘欣賞’。
大禹沉吟兩聲,看楊戩槍法精湛、威勢竟不在那刑天虛影之下,道了句:“若是如此,開山斧被他拿去,也當是命數。”
“後面兩關能不能過還是未知之數啊。”佩劍大叔感慨一聲,已經開始爲楊戩擔心了起來。
開山斧不同於其他帝君的寶物,這斧頭來歷跟腳十分曲折,雖是出自聖人化身、太上老君之手,但在此之前也是有一段讓人不得不慎重的故事。
那是沾染了至尊血的兇物。
且看那兩者的大戰,只是幾十招、十多個回合,竟已經到了搏命拼殺的地步。
楊戩長槍忽而飄忽不定,槍尖灑出漫天繁星,以攻爲守,化解了斧盾的諸多攻勢;忽而重若山嶽,大開大合,砸的那虛影不斷後退。
竟是隱隱佔了上風!
“殺!”
刑天虛影發出一聲怒吼,身影越發狂暴,無頭的身軀都染成了血紅!
這虛影的力氣突然暴漲,楊戩變招未及,被直接砸飛了出去。
還好楊戩應變得當,並未被刑天一斧頭劈到,不然此時肯定十分狼狽,鮮血淋漓的那種。
“真當我拿不下你?”
楊戩也是脾氣上來了,冷哼一聲,周身涌出了紫、紅、橙三色神光,身體之內血液沸騰、玄氣波濤澎湃,玄罡一股股注入了無尖槍之中,槍身頓時大亮!
“殺!”
“一戰!”
兩道身影再次互撲,楊戩這次全力出手,毫無保留,除卻沒有祭出拍雲磚和斬魔劍,其他本事盡數揮灑了出來!
無尖槍彷彿化作了一條黑龍,龍爪對着斧盾拍擊,龍尾對着斧盾橫掃,將刑天虛影打的不斷後退,硬生生的壓制了下來。
但楊戩如此怎肯滿足?
他不是要和刑天虛影隨便過過招,證明自己的勇武;而是要戰而勝之,拿走這刑天虛影身後的開山斧!
“開!”
楊戩一聲大喝,神采飛揚,長髮倒飛,人在半空,力大沉穩的一槍狠狠的砸在那盾牌之上!
砰!
刑天虛影雙腿一彎,左腿支撐不住,竟直接單膝跪地!
楊戩長槍順勢彈起,身影一轉,左腳在刑天舉着的盾牌上一踩接力,躲開刑天斜劈的一斧,又竄到了刑天身後!
刀光劍影,身影交錯之際,楊戩當即就是一記回馬槍!
槍身顫鳴,槍尖攢入刑天虛影的後背之中,彷彿刺入了一塊頑石一般。
玄罡猛地爆發,那虛影揚天長嘯,但渾身各處被銳利的槍影穿個通透,甚至那斧和盾,都被槍影撕裂、粉碎!
那股煞氣,竟然被楊戩硬生生的斬碎了!
“共工的煞氣我都能斬,何況是你?”
楊戩冷聲說了句,收回長槍的瞬間,一道槍影對着身後砸落,將一縷想要趁機鑽入他後腦的血光粉碎。
經過上次北洲除魔,楊戩早已知道這些強悍巫族留下的凶煞之氣,其實都有一些‘靈’性。
這似乎跟巫族的跟腳有關,只是並未有人查明過。
有前車之鑑,這次楊戩自然不會被偷襲得逞,一槍斷了那凶煞戾氣的根源。
楊戩轉身,看向了那把開山斧。
此時的斧頭已經不再被重重鐵鏈捆住,斜斜的漂浮在那;其上少了許多凶氣,卻透露出了一股仿若帝皇的威嚴。
看這開山斧,一人多高,渾身仿若石鑄而成,單斧刃,斧背寬厚,極爲適合劈砍。
斧刃上有幾點金黃色的血跡,血跡仿若是新的,過千百世猶然未乾……
大禹的聲音在楊戩耳旁響起。
“這開山斧的凶煞你已鎮壓,比我所想還要出色,竟能將那溢出的煞氣崩碎。這把斧頭,你若能拿,儘管拿去便是。”
“多謝前輩!”楊戩總算鬆了口氣,收起無尖槍,但神色謹慎的朝着開山斧的斧柄,慢慢伸手。
此時的祭壇上,那幾位人族先賢,盡皆露出了些笑容。
但這並非是爲楊戩感到開心而露出的笑容,反而這些笑容中,有些許……玩味。
就見,楊戩的左手抓在了斧柄上,那臺子上呈現的畫卷,又是突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