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龍族氣運牽累了黃龍,黃龍在洪荒混了這麼多年,一件靈寶都沒到手、一件厲害神通也沒掌握,就只能靠拍雲磚這種級別的‘小玩意’與人鬥法,一身法力也得不到太好的施展。
不過倒是沒人敢小覷黃龍道人,畢竟是聖人門徒,說不定就有什麼拼命的法門。
廣成子道:“稍後若是楊戩師侄撐不住了,我去攔下那些天庭高手,你們去救回師侄。莫要出什麼變故,老師怕也在注視此地。”
他後面一句似乎是專門說給誰聽的,衆多闡教仙人紛紛應諾。
趙公明也囑咐了幾句截教的仙人,只是囑咐的什麼,闡教之人卻聽不到。
而天庭一方的那些供奉也得了命令,若是闡教只是出手救下楊戩,他們不必出手……
“這大師侄……”
瓊霄愁眉苦臉的坐在雲上,有些不開心的撇着嘴,“爲啥就不是我截教的呢,闡教一羣老古板,還是咱截教有朝氣呀。”
旁邊幾位截教女仙一陣掩口輕笑。
便在這時,一道水藍色的光束在中天門方向衝來,轉眼便至,化作了一身穿羅裙、亭亭玉立的絕色女子,站在星河旁有些猶豫。
“來者何人!”
有天將向前阻攔,這女子抿了下嘴角,素手就要擡起……
“姑姑!不可!父王所說的您都不顧了嗎!”
金光閃爍,一道身影攔在了這女子身前,卻是身穿金色戰甲的清秀男子。
來的正是敖心珂和敖己。
敖心珂從抿嘴變成了嘴脣輕咬,她長髮被星辰吹來的風吹起,飄向前方,那溫柔的目光帶上了些痛苦,也有些無奈。
敖己嘆了聲,攔在自己小姑身前,何嘗不知自己小姑心中是何等滋味?
敖心珂回到宮中後,自己還曾去問過她,和楊戩出行之後是否改變了主意。
楊戩和敖心珂定婚約之事,本就是敖己對龍母進言所造成,只是敖己沒想到敖心珂會真的答應,原本只是想讓自己這個有些幽冷孤僻的小姑出來走動走動。
他本想着,敖心珂若是覺得楊戩‘太年輕’、‘不夠穩重’,他就去私下找楊戩說明,讓楊戩換一位龍族公主迎娶。
可敖己當真沒想到,敖心珂竟然臉蛋泛紅,一幅少懷……
咳,一幅對楊戩怦然心動的模樣。
自己小姑常年足不出戶,不是修行就是看書,在龍宮之中相熟的龍族子弟不超過十人,在敖己看來,那是一等一的心思單純。
敖己怕自己小姑吃虧,費盡心思問明白敖心珂對楊戩的心意。雖然敖己最開始其實是想問‘米下鍋開始煮了沒’。
當時敖心珂說的斷斷續續,又有口吃的病症,敖己自己心中便總結了一句。
敖心珂說的是:‘嫁給他,我應該會安心又快樂。’
沒想到出去一趟,自己小姑反倒就跟龜丞相吃秤砣一樣,鐵心了。
敖己本來是十分欣喜的,跑去對龍王和龍母稟告此事,但他剛進龍宮主殿,就聽到了楊戩闖天庭、中天門大戰的消息。
瓊霄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將楊戩在天庭的大戰情形,直接用大神通投放到了中神州上空,但凡有點修爲的修士都能看到……
敖己愣了下,轉身就要飛回敖心珂的住處,但那個方向,已經有一道身影衝向了水晶宮大陣的出口……
還好,龍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寶物和高手。
敖心珂被兩位族老攔了下來,敖己被召入殿中,上稟楊戩和敖心珂之間已經定情之事。
東海龍王與龍母商議一番,又擂動東海龍鼓,招來了其他三海的龍王,商議了許久,這才定下了章程。
四海龍王上天庭求見玉皇大帝陛下,以楊戩在人間多有義舉、除魔衛道爲由,請求天庭寬恕楊戩闖天門的罪過。
這是龍族唯一能做之事,也能給楊戩和玉帝各自一個臺階下,不至於讓今日之局變成死局。
敖心珂卻要求同來,並應下了四位龍王兄長,她會爲龍族氣運着想,不可擅自出手相助,只是來此地看着楊戩……
但她看到楊戩在陣中……
被一道道星光打的渾身顫抖,被一把把兵刃擊的身形不斷偏斜……
無尖槍已經光澤黯淡,楊戩抓着開山斧的左手已經鮮血模糊,楊戩長髮散亂,再無那‘笑談戰強敵’的風範。
敖心珂彷彿忘掉了一切,只想衝入陣中護住楊戩。
那一刻,她體會到了從未體會過的心痛和憤怒,被敖己攔下之後,雙眼忍不住泛起了水霧。
“他、他……我……夫君……”
“小姑,”敖己只得冒犯,隔着衣袖抓住了敖心珂的手臂,“父王和三位叔父已進了凌霄寶殿,楊兄不會有事,他絕對不會有事。你信我,不要出手。你看上面,闡教大能來了不知道有多少,他肯定不會有事。”
敖心珂茫然擡頭,這才注意到小週天星斗大陣之上還有另一番對峙。
輕輕一嘆,她不再試圖向前,只是站在那靜靜的看着,任憑周圍天兵天將圍困。
這些天兵天將卻是不忍去看她那有些哀怨悽楚的絕美面容,並未堵住她面對那璀璨星河的方向。
陣中,楊戩並不知她來了,依然在苦苦尋找大陣的‘生門’之所在,身上的銀鱗甲似乎快要被耗盡威能,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了。
陣外,一道不高、不奇的身影緩緩出現,雖只是八尺身長,但給人感覺卻是那般偉岸,像是能撐開一方天地一般。
玉鼎真人,現出了真身!
他此舉的意義再明顯不過,若是楊戩不支,他便會出手救下楊戩,不會再顧及其他任何的考量。
麪皮?威嚴?道門的氣度?
玉鼎真人此時現身,哪怕一言不發,哪怕半分氣勢都無,也是在警告主持星斗大陣的三十六神將。
在他徒兒的性命面前,這些他可以不管不顧,開殺戒,動神通,滅仙神。
陣中那三十六位神將頓感壓力,對楊戩的攻勢卻越發頻繁,都想早日將楊戩捉了回去覆命,了結了此事。
唯獨一人,那頭髮花白、面容正派的神將,雙眼之中的殺機,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只要翻幾下手中的星辰幡,自己就能對楊戩發出絕命一擊,自己那親侄兒的仇,就可得報……’
‘只要翻幾下,事後也可推脫是我對此陣不通擅,有天庭諸多供奉在,闡教衆仙或許不敢殺我。’
‘只要能拖延些許,自己便可施展神通,讓一縷元神遁去,隨便找個大千世界隱秘幾千年又恢復一身神通。’
‘只要……’
越想,天庭徵東伐魔將軍墨冰淵,就越是蠢蠢欲動。
凌霄寶殿。
武將出去了幾十人,那高高的寶座前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四位身穿朝服的龍首老者手持白玉笏板,東海龍王敖廣的洪亮嗓音似乎還在殿中流轉。
他們,是來爲楊戩求情,訴說了楊戩種種除魔衛道的功績,重點表彰了楊戩在北俱蘆洲拔魔的盛舉。
說完這些,敖廣又加了句:“還請玉帝陛下明鑑,吾族之女,吾妹心珂,已與楊戩定下婚書。吾族實不願見楊戩因此事夭折,若陛下能以包容四海之胸襟感化楊戩,楊戩他日必是天庭一員猛將!”
“哈哈,”寶座上的玉帝笑的依然爽朗,“老龍王這是來給女婿求請來了?哈哈哈,未曾想,孤與老龍王也成了親家,此事當浮一大白。”
“陛下,楊戩被困陣中,形勢危急,還請早下定奪。”敖廣又催促了聲。
玉帝卻嘆了一聲:“可我這天庭之威儀,又當如何自處?”
玉帝話音剛落,殿外有天將稟告。
“陰司地府,十殿之君,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閻羅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在殿外求見陛下!”
“哦?傳他們進殿。”
玉帝旨意一下,十位面容身材各異的閻王龍行虎步而來,這十人渾身帶着些清濁二氣,執掌生死殺伐太久,各自身上都有濃郁的威嚴。
只是此時,這十位陰司帝君都在剋制這份威嚴,向前齊齊躬身行禮,朗聲道:“拜見玉帝陛下。”
“衆愛卿平身便可,”玉帝笑了笑,道:“十位愛卿不在陰司地府執事,爲何而來啊?”
閻羅殿閻羅王向前走了一步,頭有崢嶸角、面若赤紅砂,恭聲道:“我等素聞白蓮公主之子勇武善戰,又秉持忠義,頗重孝道,便覺楊戩若因年輕氣盛而折了性命,未免太過可惜。故而聯袂前來,想爲那楊戩求一求情。”
“哦?”玉帝坐在寶座上,似乎有些疑惑,“我那外甥倒是厲害,何時又和十位愛卿有交情了?
閻羅王擡頭看了眼寶座,嘴角露出些苦笑,隨即低頭,道:“不敢隱瞞陛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陛下寬恕楊戩之罪責。”
這下不只是玉帝,龍族的四位龍王也是有些驚疑不定。
地府雖然在三界之中地位最低,而十殿閻羅也沒什麼大神通,很多都是當年的巫族殘存。
看這句‘奉命行事’,讓人不得不細細考量。
誰能令十殿閻羅同來爲一個和地府不相干的人求情?
地府常年與冥河老祖的血海征戰,其實本身隱藏的實力決然不低,更是氣運功德凝聚之地,等閒不敢造次。
玉帝沉吟些許,籠罩在身周的雲霧越發濃郁。
便在此時,殿外又傳來一聲長長的呼喊……
“報——衆將以周天星斗陣重傷楊戩!還請陛下下令處置!”
大殿之中的氣氛瞬間如同凝冰一般。
突然,寶座之上包裹的雲霧直接散開,身材偉岸、身穿黃袍的三界至尊慢步走了下來。
看這位玉帝,束着高冠、面容英武,雙目平淡而有神,似乎對飯石漠不關心,但又有一種凡事盡在他掌控的非凡氣度。
玉帝,昊天!
四海龍王、十殿閻羅,太白金星以及諸多文臣,還有那少許武將盡皆低頭迎接。
“衆愛卿,隨孤移駕,前去一觀。”
“臣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