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峰國一衆靈族高手再無半分反抗,那些非靈族高手一個個面容滿是死寂。
只是一槍,楊戩就摧毀了不少修士心中的那份修道執念,更是將那些原本追隨那白袍老者的修士的道心鑿碎,以至於孔宣他們稍後審訊,都簡單了許多。
要麼死,要麼說。
而斬了一名大道聖人的楊戩,此時卻彷彿沒事人一般,盤腿坐在三峰國一處角落,不斷搜查着手中這團聖人殘魂的記憶。
所得不少,但有用的卻不多。
白袍老者道號‘風舟子’,乃太素破滅後投誠至強者的大道聖人,在那名至強者前去追殺盤古神之前,就受命率數十名準聖境的太素叛徒,在混沌海中候命。
楊戩已經知道,盤古神和那至強者一場大戰,打的兩敗俱傷;盤古神因此隕落,隕落前留下了重重佈置,甚至不惜將自己元神三分化作三清,爲洪荒留下些許希望。
而那至強者重傷雖未隕落,卻也沉寂了數個元會,方纔現身來尋風舟子,給風舟子下了唯一的命令。
這命令也很簡單,就是讓風舟子率其部繼續潛伏,太素雖滅、洪荒猶存,大戰並未完結。
後,混沌靈族漸漸興起,不少洪荒修士在混沌海流浪歷練,風舟子便藏身三峰國內,已是數不清多少元會……
至於,像風舟子這般,潛伏在混沌海中的至強者手下還有多少,風舟子的殘魂之中卻是毫無記憶。
只有一條訊息是明確的,那就是,當年太素破滅時,對至強者投誠的,遠非風舟子一人。
而那位至強者下手也是頗爲狠辣,將本領平庸之人直接抹殺,所留的,都是稍能入眼的大神通者……
不過,楊戩也並非全無所獲。
他在風舟子的殘魂中,捕捉到了那個至強者的身形面容。
那是個外形不算多出衆、氣質也不算多卓然的男人,甚至像是一個凡人一般,靜靜的站在混沌海中。
只有那雙目光,有一種逼人心魄的銳利。
這就是當年一己之力滅了太素的至強者?那個成爲墨老夫子心病,一直耿耿於懷的‘弟子’?
應當就是這個男人,在自己取寂滅真火時,一掌擦到了他左手,打的他左手耗費了七八十日都無法復原,最後只能依靠涅槃方纔恢復如初。
如今躲在洪荒幽冥澗地底的,便是這人?
楊戩不斷思索着,面容略有些凝重。
比起自己左手負傷時,自己的修爲並沒有太多長進,就算有新鑄的三尖兩刃槍,現在的他去面對那個至強者,一個照面就會被對方碾壓。
然而,當日無法奈何得了水火二尊的天炎道子,卻可憑混沌鍾與其他重寶,與三清祖師聯手阻住這名至強者。
這就是境界的差距。
楊戩能斬大道聖人,卻無法在至強者手中走過幾個回合;天炎道子和三清祖師雖只能與水火二尊平分秋色,卻可和至強者勉力一戰。
說到底,聖人境這道坎,還是必須儘快邁過去。
成聖……
楊戩心念一動,開始搜查這聖人殘魂中其餘的記憶,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着這位太素聖人的‘一生’修行,也間接的去了解下當年盤古神曾生活的太素大世。
這一看,就是三日。
能成聖者,幾乎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個時代、一個傳奇,風舟子也是如此。
太素當年居於混沌海最中央,九天十地盡是修者,漫天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天地世界。
甚至,這個大世都不存在凡人,所有生靈生而就是爲了修行,憑自身資質與修行取得的高度劃分地位。
修士奮力長生,一步步向上爬;早已成名的衆大能屹立於衆生之上,卻要依附於各位聖人,將天地劃分出幾個較大的勢力,以千萬計的修士戰爭連年不休。
太素比遠古洪荒還要大了數倍,而太素時期的強者,比遠古大能還要強不少。
太素毀滅的過程,楊戩已經從墨夫子口中聽到過一次,但從風舟子的角度來看,依然能體會到不同的‘故事’。
那個至強者心機太深沉了些。
將太素當做棋盤,在太素最鼎盛時,故意將太始聖人墓撞入太素界,從而引出了‘太極’和‘太始’的毀滅,讓太素衆修士陷入恐慌。
而後這傢伙振臂一呼,藉着這股大勢攪亂風雲,一步步成爲了一方勢力的主宰,並藉着‘統合一切力量對抗至強者’的由頭,發動了波及太素各方天地的戰亂。
當太素有識之士驚醒時,局勢已是無法挽回。
這個至強者,當真是九位至強者中最弱的一個?
那其他八個又該多棘手?
楊戩不由想起太極百山大墓之中的悽慘景況,一方天地都被那隻大手隨意捏弄,成了衆生浮屠……
“唉,到底該如何同時成聖。”
楊戩嘆了口氣,低頭看着手中的這團白光。
輕輕一震,風舟子最後的殘魂被楊戩震碎,真靈破滅,完全隕落了。
而因楊戩那一槍太過霸道,風舟子的至寶被毀,一衆寶物也毫無留存,讓楊戩相當失落。
這疊力之法雖強橫無匹,但大戰之後總是沒戰利品的缺憾,也着實讓人惋惜。
楊戩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曾隱約捕捉到的那道靈光,那似乎就是解決自己此時困境的機緣之所在。
星辰……
又有何用?
楊戩靜靜思索着,不自覺又過了兩日,孔宣與初祁尋來,他方纔從思索中回返。
孔宣開口便道:“三峰國都收拾好了,那些太素叛徒怎麼處置?”
“他們招了?”
“被你那一槍嚇到了,都招了,”孔宣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般,上下打量着楊戩,“你殺了個聖人,就這般淡定嗎?”
“怎麼,我還要亂蹦亂跳不成?”楊戩笑了聲,震了震衣袍,慢慢站了起來,“這些太素叛徒選幾個送回洪荒,交給聖人老爺們發落,其他人……殺了吧。”
孔宣點點頭,“爲何不控他們元魂,讓他們爲當年的過錯贖罪?”
“孔兄覺得,他們有什麼罪過?”楊戩反問了一句,孔宣啞口無言。
楊戩笑道:“修士本就利己,劫難之下,依附於強者其實也無可厚非。太素已經落幕,他們也該回去自己的時代了。”
“主人,三峰國需要朝着黑靈國靠攏嗎?”
“靠攏吧,”楊戩點頭答應了一聲,看着初祁,囑咐道:“以後再遇這般強敵莫心急,若遇危難就保命逃回來。”
“是。”初祁低頭應着,神色略有些黯然。
“此地事了,我繼續回去閉關了,孔兄,蘭兒那邊,你幫我多勸勸,她大概要有幾年才能緩過勁來。”
“知道了,你心底就知道你蘭兒蘭兒的,鳳蕪可有半點位置了?”
楊戩尷尬不已,也只能狼狽離開,駕着墨梭飛向了先前閉關之地。
感應下小鷹的位置,發現這小傢伙飛的更遠了些,比之前也更‘強壯’了些,應該是已經捕獵到了合適的兇獸。
駕着墨梭,楊戩一路都在思索如何雙法同聖,也不覺時間流逝,已到了那處暗金星辰。
大陣還在,此地依然是毫無異樣。
激活聚靈大陣,楊戩再次隱於大陣正中,灑出道道鳳凰真火,繼續燒融這巨大的暗金星辰。
一縷縷先天金氣再次瀰漫,朝着楊戩緩緩涌來,被楊戩來者不拒的盡數吸納。
照這個速度下去,大概再有百多年,不敗金身訣就有成聖之機;而八九玄功需要修行的日子還要遠些,也需要楊戩不斷感悟、琢磨玄黃不滅的道境,並非簡單積累法力就能成的。
除非,楊戩也能和修行八九玄功的聖人大戰一場,充分體會到八九玄功的聖境。
閉上雙眼,心神迴轉洪荒的化身處,依然是化作那菩提老祖的模樣,在山中走動了片刻。
那猴子修行法術倒是頗爲刻苦,不過火雲和青山‘偷偷’傳授的,都是些粗淺的道法,能御物、能駕雲、能駕馭法寶,也沒什麼真正厲害的神通。
猴子此時還沒心急,楊戩自然也不急,能讓猴子在這般氛圍中多呆幾年,對於他心境培養,自然是有益無害。
他在山中又講了兩次道,斬殺風舟子的兩個多月後,一批黑靈國的高手押着幾個太素叛徒入了洪荒,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自然,楊戩一槍斬滅‘白袍聖人’之事,也隨着這批黑靈國高手前來,在洪荒迅速流傳開來。
通天教主現身,將那五名太素叛徒接下,言說三日後邀各方道友一同於媧皇宮中,審問這幾人,解當年太素破滅之謎。
三清與天炎道子自然都知道太素爲何破滅,如何被毀,但這些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自然不如由這些太素‘遺人’的口中說出來,更讓人信服。
當然,這三日也會做其他安排,免得鬧出什麼笑話,有損聖人威嚴。
楊戩的化身就在方寸山中靜靜的呆着,這些事雖然熱鬧,他卻懶得參合。
而就算他不現身,洪荒之中也到處流傳着有關他斬殺白袍聖人的事蹟;楊戩斬聖的事蹟又多了一重,也給洪荒修士多了一分強心劑。
可嘆的是,世人都道楊戩風光無兩、神通無敵,卻少有人知楊戩此時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揹負的壓力又何等龐大。
在方寸山中,調教剛開始修行不久的猴子,反倒成了楊戩修行時的唯一樂趣。
而這般還算清幽的日子,一晃便是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