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醉心花取一朵花瓣、兩段花蕊,封如一塊玉石之中,做成掛墜,讓兔精少女掛在脖子上。
這少女還隨手撥弄了下自己柔軟的長髮,目光中多是順從和等待。
楊戩變作的中年道人卻道:“我找你來,是讓你做一事。若此事能成,許你成道天仙,長生道果也並非不可期。”
這柔兒頓時激動莫名,伏地連連叩首,“多謝上仙,多謝上仙!”
長生,便可免生老病死,與天地同壽。
這是洪荒絕大多數修道者心中的夢,而這兔精少女,更是對眼前這道人之本領深信不疑。
能隨手製住自己父母的,莫非是洪荒傳聞中的哪位遠古大能?
楊戩又道:“需記得,你只要按我所說去做,不可逾越半步,此事自可功成。切莫心起雜念,反誤了自身性命。”
兔精少女連聲答應,跪在那靜聽眼前這中年道人講述她要做之事。
越聽,這少女心中越是放鬆。
不就是去搭上一個人族男子嗎?
對於所謂的名節,人族中或許有不少人看重,但在妖族眼中,也只是個笑話罷了。
這兔精少女此時已非完璧之身,畢竟修行清苦,總有念動之時,她父母也是不太管這些的。
“稍後我就送你去南洲,你便自稱是個年輕的寡婦,先買些家奴,再去朝歌城中置辦家業,懂了嗎?”
“是,謹遵上仙吩咐。”
楊戩點點頭,對着兔精少女擡手一點,這兔精少女緩緩閉上雙眼,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看着這妖族少女,楊戩揹着手,維持着申公豹的外貌、氣息,站在那輕輕一嘆。
記得以前看過一句話——每個人的成長,都是去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那種人。
楊戩當真有了這般感悟。
洪荒多算計,他原本想靠拳頭一路打上去,但到此時,遇到不可直接打殺的姜尚,也不得不動些心眼,說來倒也真有些諷刺。
罷了,不多想了,實力不夠,只能算計來湊。
將兔精少女收起,楊戩恢復真身離了這處峽谷,朝着玄冥部落而去。
他其實沒什麼大事,只是隨便溜達一圈,拜拜會會大巫祭,看看巫族部落的近況。
因有了三頭碧波蛟的龍珠,又有梅山源源不斷送來的地氣,各處部落越發生機盎然。
已成年的巫族體質明顯有所改善,而剛出生的巫族都被送往安置了那顆龍珠的秘地。
假以時日,巫族或許真會得來中興之機……
辭別大巫祭,楊戩並未直接去往南洲,而是返回了梅山。
已是一年半沒回家了,對愛妻,對母親,對小妹,心中自然異常想念。
進入梅山大陣之後,顧不得去拜見母親、幽會娘子,直接施展土遁之法鑽入了地下,仔細琢磨自己定下的整個算計。
在地下一呆就是三日。
三日後,楊戩走出梅空媚留下的大殿,返回梅山峰上,先去拜見母親,又召集梅山諸將詢問了近況。
等忙完這些,他纔回到自己的住處……
“夫君……”
一聲輕喚,帶着百般不捨,帶着濃濃依戀。
楊戩還未停下身形,眼前一花,懷中已多了一具柔軟的身子。
低頭看去,恰逢四目相對,龍女臉蛋微紅,嬌花輕吟;楊戩低頭將她抱起,入了閣樓之中。
下一瞬,整個閣樓頓時被水藍色的光膜包裹,但就算是準聖的手段,似乎也蓋不住裡面傳出的動靜……
幾個時辰後,楊戩夫婦在軟榻相擁而坐,都換上了一身簡單的白衣。
“夫君在外奔波操勞,我只能在家中服侍姑婆,卻也幫不上什麼……”
“操勞什麼,只是在亂跑罷了,”楊戩嘆了口氣,攬着自家娘子,忍住心猿意馬,將哪吒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她畢竟是龍宮公主,敖丙的小姑,這些事還是要說明白的,免得留下心結。
敖心珂輕嘆道:“雖說是長兄與太乙師伯有約,但敖丙與那小哪吒當真是命苦了些。”
“嗯,”楊戩應了句,看着窗外的落日晚霞,清風吹過,吹散了心中的少許陰霾。
楊戩手指拂過她的髮梢,笑道:“母親對你讚不絕口,說你每日都會去請安問候,也經常爲她做些補品藥膳……”
“這些本就該是兒媳做的,算不得什麼。”敖心珂柔聲說着,隨後目光有些癡怨,“夫君那玄龜帶中,倒是一直沒斷過女子,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呃……”
楊戩哭笑不得看着敖心珂。
怎麼都忘了,她是準聖修爲,也是實打實的大能戰力!
玄龜帶離開楊戩身體,楊戩之前也忘了附上玄氣;她想看破玄龜帶,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此事當不得對她詳說,楊戩只是道:“這只是一場算計,娘子切莫當真,我可清清白白的很。”
“我自是知道的,”敖心珂擡頭看着他,又忍不住藏在他懷中,低聲道,“你身上有沒有別的女子的味道,我一聞就知道的。”
“這麼厲害?”
楊戩忍不住笑了聲,美人在懷,已是一年半載未見,只是半日歡愉如何得夠?
“心珂,我最近悟道時對那陰陽同流大術又有新的感悟,得了幾個不錯的姿勢,不如一同鑽研?”
“夫君……這、這太羞恥了些……”
“你我夫妻,怕個什麼?”
“嗯,夫君……”
不多時,這香閣中又多了幾重法力封禁。
芙蓉帳暖,春宵慢渡。
楊戩只在家中停了兩日,便悄悄出了梅山;除卻敖心珂知道楊戩已離開之外,旁人一應不知。
半個月後,朝歌城來了一隊車馬,入城之後倒也爲這偌大的大城增加了些許談資。
雖說近年來商君偶有驚人之舉,但朝歌城依然是南洲俗世最繁華之地,天下商賈趨之若鶩。
當日,這隊車馬的主人就買下了一片大宅院,又買了幾間商鋪,出手十分闊綽。
凡人總多好事者,朝歌城中很快就開始流傳一位行商女子的典故,說她喪夫之後如何撐起偌大的家業,此時又如何如何富可敵國。
這些事,自然也傳到了依然在市井中摸爬滾打的姜尚耳中。
其實姜尚想不知道都不行,因爲那位‘傳奇’女子的一家成衣鋪,就開在他小小算命館的對面。
這家成衣鋪專賣女子衣物,三開門的大間,生意十分火爆。
姜尚每日都看着不知多少年輕女子在對面進進出出,又想到家中那兇惡的婆娘,心中越發堵悶,輕聲嘆道:“女子只管家中坐,哪知天下與民生。”
話語剛落,就聽門外傳來女子的話語聲:
“這家算命算的如何?若是算的不好,不如將這鋪子也買下來翻修一番,我再開個胭脂鋪。”
又有女子應答:“夫人,這家算命攤少有人來,不如咱們進去瞧上一瞧。”
“前面引路。”
聽到這,姜尚不由得直起腰桿,坐在椅上,擺好幡旗、龜殼,看向了門外。
這一看,姜尚就是一愣。
一名女子漫步在陽光中,身着粉色羅裙,穿着白色小襖,體態婀娜、姿態甚美,那金銀首飾在她身上絲毫不顯豔俗,反而襯的她肌膚更白皙。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紀,但渾身上下彷彿都透出一股柔弱之感。
姜尚一直愣愣的看着她,直到她被一名侍女攙扶着,邁過算命館的門檻。
那侍女輕聲啐道:“你這老道士,怎敢盯着我家夫人看?好生失禮!”
“哦,對,”姜尚被罵總算回過神,低頭乾咳了兩聲,老臉略微有些泛紅。
自己今日這是怎了?
好歹也修道四十年,心中更有遠大志向,今日怎得這般失態?
他自然看不到,那被攙扶的嬌弱女子,身前衣衫中,那塊玉石正輕輕閃爍光亮……
“這位道長,”這位貴夫人柔聲道:“可是爲人算命的?”
“自然,”姜尚笑着應了句,再擡頭時,本以爲自己能鎮定自若,卻未曾想又不自覺的盯着這女子的臉蛋猛瞧。
那侍女翻翻白眼,而這位貴夫人則紅霞飛滿臉頰,“道長,請勿這般。”
姜尚再度低頭,心中暗道奇怪,不知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
姜尚道:“哦,我是見夫人面相清秀,卻暗藏坎坷,一時捉摸不透,故而有所失態。”
“你這算命的亂說什麼!”
“晴兒,不得無禮!”這貴夫人皺眉看了眼這侍女,未曾想這侍女也有些脾氣,扭頭就出了算命館,站在門口生悶氣。
姜尚高深莫測的一笑,視線避開這貴夫人的身上,道:“這位夫人,可是前來求卦?”
“道長若真算得準,會猜不到嗎?”
姜尚訕笑了聲,總不能說自己身懷道法,耳聰目明,已聽到她們在門外說些什麼。
“若我所料不錯,你便是對面商鋪的東家吧。”
“正是我,”這貴夫人輕笑道,“未曾想道長……哦,不對,未曾想先生竟真有這般本領。我從未在各處鋪子露面,竟能一眼看出我來。”
姜尚笑道:“不才修道也有數十寒暑,這點功力還是有的。”
“哦?”這貴夫人有些驚訝,身上涌出些許氣息,卻是那空靈純澈的仙靈氣,“這卻是巧了,我也學過些道術。先生莫看我這般,實則已是年歲不小了。”
姜尚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仔細打量着,不自覺又陷入其中。
‘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
姜尚心中唸了段經文,總算鎮定了下來;而這貴夫人脖子上帶着的玉墜,也不再閃爍光亮。
姜尚笑道:“既如此,咱們當以道友互稱纔是。”
“不必如此,我雖修道多年,成仙無忘又留有暗傷,壽命無多,只想做個凡人,便嫁了一富商,享幾年富貴。”
“原來如此……”姜尚點點頭,也故意放出自身氣息,心中又覺得這女子和自己也是同病相憐,頓時放下了大半戒備。
姜尚扶須笑道,“既如此,不如咱們直呼名諱。我名姜尚,並無道號。”
這貴夫人輕柔一笑,“若姜先生不嫌棄,喚我一聲柔兒便是。”
“這怕是不太好吧……”姜尚有些遲疑。
“稱謂而已,也只是別人叫的,”柔兒輕聲嘆道,“先生這般遲疑,卻依然還是紅塵羈絆,並未看透呢。”
“柔、柔兒……咳,我來爲你算一卦,如何?”
“嗯。”
兩人對視一眼,柔兒懷中的玉牌又輕輕一閃,姜尚不自覺露出些笑容,目光越發柔和。
他們兩個修爲都低,實不知此時正有數十道神識,一遍又一遍的探查着這間小小的算命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