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星,又稱金烏星,乃盤古神雙目所化,與太陰星分屬陰陽,乃天道誕生之前護持天地大陣的一雙陣眼。
這顆散發着無盡陽火之力的大星,其光芒照耀洪荒五部洲,亦投射到各處大千小千世界,爲衆生開闢出了一處又一處宜居之地。
太陽星曾孕育出上古妖皇金烏一族,帝俊與東皇太一自此而生,給這顆大星增添了不少傳說與典故。
但楊戩潛入時太陽星所見的,盡是一片荒蕪。
金烏大殿已徹底坍塌,一些無法被太陽星火焰所融化的殘破靈寶、寶材、屍骸散落在各地,依稀可見上古大戰的慘烈。
對於妖族,楊戩心中自是不喜。
但對於一手組建妖族,建立上古妖庭,更力壓巫族的帝俊與東皇太一,楊戩倒是有些欽佩。
雖然當年妖族興起有潛鴻道人暗中推動之功,可帝俊、東皇能在衆先天大能之中脫穎而出,收服十妖聖這般高手,更讓妖師鯤鵬都臣服於殿前,這兩位大能的本領,絕對當得起‘天帝’這二字。
如此一對比,哪怕如今已成大勢、統領三界的玉皇大帝,比這兩位都是有些不如。
太陽星外圍的火焰只是普通的真火,溫度極高的星核周遭才能採集到太陽真火。
楊戩這玄體自然不怕火焰,哪怕他此時在太陽真火包圍中睡一覺,也不會傷一絲一毫。
同樣是採集三株真火,楊戩轉身而退,悄無聲息的去了南海。
敖方天早已用龍族秘法知會龍族有關水洛星紋鐵,龍族衆高手齊聚南海,生怕有人從中作梗,毀壞水洛星紋鐵。
待楊戩前來,南海龍王寒暄幾句,便徑直帶着楊戩去了南海海底,尋到了南海海水之源——海眼。
“用多少,妹婿儘管自取。”
“多謝兄長,”楊戩拱拱手,大概掂量了下孔宣給他的那些五火斷龍石的分量,頂着海眼撕扯之力,找到了被特意標註出的水洛星紋鐵。
五火斷龍石形如鵝卵,水洛星紋鐵卻如枯竹,也是頗爲奇異。
用玄罡輕輕一切,取了半丈長、嬰兒手臂粗細的水洛星紋鐵,用玄氣包裹了,放在玄龜帶深處,楊戩便退出海眼之地。
楊戩連取真火、寶材,輕鬆到簡直毫無阻力,也就在廣寒宮花費了些許心思。
作爲今後對抗強敵的洪荒頭號打手,他要打造兵刃,整個洪荒各處的奇珍異寶,自然都任他採取。
但洪荒尋不到的,那就要楊戩自己去想辦法了。
辭別南海龍王,楊戩匆匆潛入幽冥界,化作一縷雲煙進了六道輪迴盤。
不用他顯露氣息,如今已成聖的后土,自然知曉誰闖入了六道輪迴盤中,直接將他接入了那處靈境。
依然是彼岸花常年盛開的僻靜河畔。
后土在此地結起了一處草廬,楊戩現身時就站在草廬前,后土正邁步從門內出來。
“你是來取這個的嗎?”后土柔聲說着,素手張開,手中有兩顆指甲蓋大小、閃爍着七彩光芒的……花瓣。
“九幽碎靈鑽?”
“嗯,這些年我在弱水底中採集了這些,都與你拿去吧,”后土拿了個小小的荷包出來,將那兩顆花瓣放入其中,將荷包遞給了楊戩。
后土目光中帶着一貫的溫柔,“只是不知道夠不夠你用的。”
楊戩將荷包接過,入手卻是出乎意料的極沉。
他也不言謝,只是笑道:“應當夠了。”
“快些去吧,莫要在我這耽誤時間,”后土輕聲道,“當年我以爲天炎道子會是你我之敵,未曾想今日會有這般局面。我在幽冥,也幫不上你太多。切記,禦敵若無把握,莫要逞強充勝。”
“嗯,那我回了,”楊戩做了個道揖,后土左手探來,手指點在楊戩手背,楊戩的身影漸漸變淡。
后土輕笑的站着草廬前,似是簡單幾筆畫就的美人圖,卻讓人回味不已,久久不能忘卻。
出六道輪迴盤,楊戩化身的雲霧徘徊一陣,方纔鑽入上方的地底,身影消失不見。
……
黃河故道旁,凡俗界一處茶棚中。
在南來北往的凡人商旅眼中,孔宣和鳳蕪着實太過耀眼了些,若非孔宣身上有一種讓人膽寒的冰冷殺意,此時說不定會有多少凡人忍不住向前寒暄問候。
那可當真是會血流成河的局面。
相比於孔宣的傲與冷,鳳蕪就顯得端莊溫柔許多,她還特意隱藏了自己淺紅色的髮色,當真如尋常女仙一般,身上只有一種縹緲出塵的氣質。
始鳳靈鳥站在孔宣纖瘦的肩上,目不轉睛的看着渾濁的黃河,似乎在凝思着什麼。
她們已在這茶棚一日一夜,始鳳靈鳥不說走,鳳蕪與孔宣自不敢有多餘動作。
“他爲何不給自己留些後路?”始鳳靈鳥總算開口說了句,話語中帶着幾分落寞。
“母親是在說祖龍嗎?”
“什麼祖龍,不過是洪荒後輩安上的稱呼罷了,”始鳳靈鳥輕嘆了聲,那雙神鳥眼眸中,帶着少許回憶神色。
而始鳳靈鳥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孔宣講述了不少有關當年之事。
自然,他們交談之聲,凡人都無法聽聞。
太素時,龍族與鳳族算是諸天強族之二,素有仇怨,始鳳與祖龍同世而出,都是當年太素界最鼎盛時的天之驕子。
太素最後的大戰爆發,兩族高手死傷殆盡,還是年輕一輩的始鳳與祖龍先後執掌鳳族與龍族。
太素便陷入了最後的劫難大戰,但他們兩位與盤古神並肩爲戰,算是爲數不多活到最後的太素強者。
可惜,太素末劫之後,混沌海道則再次大亂,祖龍與始鳳憾失成聖之機……
雖龍鳳如今已是死敵,但想起當年意氣風發之事,一直以來的對手宿敵,其實也算一類知己吧。
而今始鳳靈化,而祖龍卻已隕落多年,化作了這條助人族興起、爲龍族續運的黃河。
“如今吾族投奔佛門,其實倒也不算太差,”始鳳靈鳥道,“你又與楊戩關係融洽,以兄弟互稱,恰似當年爲母與盤相交莫逆。這或許也是吾族祖先庇佑,讓咱們在這場大劫之中多些延續族運的把握。”
孔宣看了眼鳳蕪,低聲道:“母親,其實我早已和楊戩定下君子之約,他會娶鳳蕪,爲我鳳族延續血脈。”
一旁的鳳蕪臉蛋頓時變得通紅,咬了咬嘴脣,卻始終不敢說什麼,只是低頭聽着。
“這孩子倒也不錯,”始鳳靈鳥看着鳳蕪,“如此,你也當多教導些鳳蕪修行,若是修爲僅止步於此,怕是配不上那楊戩。”
“母親,楊戩當真是古聖轉世?”
“古聖?”始鳳靈鳥的‘面容’露出幾分嚮往,“他的前世身,遠非古聖二字可形容,那是你我都無法想象的境界。若無渡彼,怕無數真靈生滅之間,依然只是一羣強者維繫自身力量的口糧罷了。”
孔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
“可什麼?”
“母親,不知爲何,我總有些擔心楊戩。我與他相識時,他就處處在想着他的師門,如今,不過是將師門換做了洪荒……真怕他突然泄了那口心力,便一蹶不振。”
孔宣輕輕言說了幾句,小聲道:“母親當年曾教我,若不能學會爲自己而活,只是一味爲鳳族去奔波,最後只能一事無成。楊戩他,怕也是如此……”
始鳳靈鳥道:“我對楊戩瞭解不深,這些無從評說。你若擔心這些,不如去引導他一番。”
孔宣眨眨眼,有點不敢置信的看着母親,“我?母親,孩兒如何能引導的了他?”
“心境無關修爲,”始鳳靈鳥思索了一陣,“若楊戩不能認清自己想要何物,便是心志不明。縱然他悟性驚人,又有諸多機緣,倘若道心留有縫隙,那邊是大憂患。”
“那當如何引導?”
“這就需你費心了,爲母又不是他楊戩的至交好友,”始鳳靈鳥淡然說了句,讓孔宣一陣頭痛。
始鳳靈鳥道了句:“去尋他吧。”
孔宣應了聲,手掌拂過,三道身影在周遭那羣凡人矚目中消失不見,在那桌子上只留下了些許金銀之物,也不知孔宣從何人口袋攝來的。
她們去了天邊虛空中等候,孔宣放出自身氣息,不過半個時辰,楊戩就從花果山處升空,迅速尋了過來。
在幽冥界出來後,楊戩去看了眼那猴。
小猴已經和猴羣混熟了,現在時間還短,還沒混成猴王。
楊戩自然發現了有佛門高手在花果山潛伏,他也沒戳破,只是稍微顯露氣息威懾了下對方。
取出墨梭,三人依次入內,楊戩用玄氣將墨梭包裹了,飛速遁入混沌海中。
“元鳳前輩是想去黑靈國看看,還是隨我再去搜尋一物?”
孔宣問道:“你這就要去找寂滅真焰?”
“嗯,”楊戩輕輕點頭,“諸多寶材已齊備,剩下的輔材也有天炎道子幫忙收集,只剩下寂滅真火了。”
“隨你一路便是,”始鳳靈鳥開口說了句,而後看向了孔宣。
楊戩笑着答應一聲,取道百山大墓,盤坐在那不在多說什麼。
百山在混沌海居中的位置,原本靈族高手扎堆聚集,如今也成爲了黑靈國遠征軍中不可忽略的一股中流砥柱。
楊戩將百山由來說給了始鳳靈鳥,這位從太素活到今日的鳳族老祖,卻說出了百山另一個地名——太極大墓。
太始聖人墓,太極百山墓。
太極大墓乃是太極界的遺骸,太素時代就頗爲有名,只可惜裡面傳承不全,很多重要的修行之法與記事典籍,也被有心人破壞掉了。
“那裡確實有可能會有寂滅真火,”始鳳靈鳥如此道了句,而後就不動聲色的給了孔宣一個眼神。
孔宣在旁一陣糾結。
如何引導楊戩明心之志?
總不能開口就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吧?
“楊……楊兄。”
楊戩看向孔宣,看孔宣那有點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是有些納悶。
這可和她性子不符。
“孔兄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事?你我之間,但講無妨。”
“難事倒是沒有,只是想問你一句,”孔宣看了眼始鳳靈鳥,發現她的母親大人正閉目養神,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開口:“洪荒若是在大劫中破滅了,你卻活了下來,你會如何?”
楊戩頓時陷入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