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鬥法,動靜一般都不小,但今日,一聲轟鳴頗爲刺耳,讓聞者都是心中驚顫。
聳立已不知多少年的南天門,哪怕天庭最爲羸弱時依然屹立的南天門,相爭天庭統御凡俗界的南天門……
隨着一聲轟鳴,最中央的兩根玉柱直接坍塌!其上掛着的白玉牌坊,那‘南天門’的牌匾,也在一股斐然巨力的轟擊下直接破碎!
花貂萎靡躺在那,還好這是一件法寶,不然此刻定是活不成了。
剛上任沒多久、名義上被封爲西方教護法,實際上依然在天庭效命的四天王,此時愣愣的站在那,與守在南天門前的天兵們一同,幾乎都忘記該做些什麼。
那聲好轟之後,此地變得異常寂靜,楊戩身影前衝,毫無阻礙的躍過了坍塌的南天門,衝入了天庭。
昔日,楊戩提着開山斧,爲救母曾在南天門前與天將大戰,一步步艱難的殺入南天門。
而今,只是隨意的一掌,南天門傾倒,四天王兵敗,再無人敢阻攔楊戩的身形。
不多時,天庭震盪,一道旨意自凌霄寶殿飛出,天庭供奉、各處正神,朝着楊戩去凌霄寶殿的必經之路擁堵。
楊戩剛衝過一重天闕,前方便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身影攔住。
有幾個天庭老神仙急急向前,匆忙喊着:
“真君!莫要做下憾事!”
“真君啊!到底發生了何事?竟急得撞壞了天門!可是有要緊之事稟告玉帝陛下?”
這些老神仙,此刻還在想着給楊戩一個臺階下,讓今日之事不會無法收場。
但楊戩並不領情,面龐冷漠而沒有半點波動,一步步走向前方。
身周的威壓,是他對前方這些攔路者的警告。
剛得來的定海神珠之力,透過覆海大陣加持自身,就連楊戩也不知自己此時的上限在何處。
但今日就算聖人擋在前方,他也絕不回頭!
“真君,”有個天庭的老將喊道:“可否告知我等到底是爲何事硬闖天門?”
楊戩看了此人一眼,低頭看了眼手中斷劍,腳下的步伐比先前快了幾分。
“結陣!”
“凌霄殿御令!二郎顯聖真君無君令而擅闖、毀壞天門,各路天神還請各顯神通,將楊戩捉拿去凌霄殿前!聽候發落!”
“真君且止步!”
雲中的天將在呼喝,白髮的神仙在朗聲宣旨,天兵列陣時戰甲碰撞發出整齊的聲響,將氣氛再次推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
但楊戩自始至終沒有停下步伐,此時依然在前衝。
天兵舉槍,可真正面對楊戩的最外圍數十名天兵,此時已忍不住開始退卻。
“真君!”一名本是截教仙的天將口中呵斥:“莫要我等難做!”
“讓開。”
楊戩只是如此言說,一羣天兵喉結顫了下,卻不敢挪動步伐。
再一次,楊戩身形猛然前衝,道道人影被撞的四處亂飛,他卻拳腳不出,直接闖過了這處大陣。
幾聲大喝在前傳來,“天庭乃三界重地,何人敢擾亂天庭!”
數十道氣息在前方交錯、掠起,鎮壓了百里方圓的‘天庭重地’。
是那些天庭供奉,天庭與朝天閣中來回調動的高手,此時因中神州之事,天庭只留下了五十位供奉,盡數攔在楊戩前路。
這些供奉之中有七八位無名準聖,十多位大羅巔峰,其他人也有神通在身、靈寶相護。
見楊戩一言不發只管前來,這羣天庭供奉如臨大敵,迅速布好三重大陣,更有六位準聖排成六芒陣勢,氣機鎖定在楊戩身上,
三尖兩刃槍在手,楊戩輕輕吸了口氣,玄氣如潮水回涌,將他狀態推到巔峰。
身形一閃,楊戩闖入前方大陣;這數十名天庭供奉同時出手,一股股法力交織,諸多幻象騰現,總算將楊戩困在陣中……
但……
從楊戩入陣開始,大陣不斷出現裂縫、以及這羣供奉的法力消耗程度來看,他們似乎也堅持不了片刻。
前路之上,不少仙神抱團觀戰,三百多位剛入天庭不久的清福正神來了大半,就是缺了金靈聖母、碧霄仙子這般厲害人物。
——這些人物自然不甘被封神榜所困,在閉關探尋修行之路前進之法。
趙公明頭戴財神帽,身着金絲玉縷的寬袍,搖頭晃腦的扶着鬍鬚,正皺眉想着什麼。
截教出身的神仙們自然以他爲首,而此時不少人在勸說趙公明,趁機合力出手將楊戩拿下,既能在玉帝面前邀功,又可報封神榜時的殺身之仇。
攛掇最歡快的,便是那長耳定光仙,這傢伙被封的官職不大也不算小,此時在天庭還撈到了一點實權。
一神仙道:“依我看,這是天賜良機;楊戩就算是玉帝的外甥,但撞倒南田門、傷了這麼多天兵天將,玉帝怎麼也不能偏袒他。”
但也有截教出身的仙子說句公道話:“封神乃是道門自家之事,楊戩是闡教弟子,向着闡教也屬情理之中。”
“若是楊戩的位置換做旁人,或許會比他做的更絕,咱們雖跟他勢不兩立,但也不能忘了他還將不少同門生擒而非格殺,也算給截教護住了一點元氣。”
“這般說話就有些毫無道理了,莫非師兄你有意與二郎真君結交?”
“哼!你這話當真太難聽了些!”
耳旁一陣吵鬧,讓趙公明有些不勝其煩,就聽趙公明扭頭罵了句:
“好了!一個個好歹都是有頭有臉的神仙,能不能有點神仙的風範!”
一羣正神訕笑不已,各自不多說什麼了。
端着酒杯、提着酒壺的瓊霄臉蛋紅坨坨,嘀咕一句:“咱們今日瞎摻和什麼,一起上就能留得住楊戩這小子嗎?這傢伙,剛去玄都城溜達了一圈,看樣子是吃了什麼十全大補的神丹妙藥,修爲比之前增了不知多少!”
“唉,”趙公明搖頭晃腦一陣感慨,這財神爺多少猜測到楊戩是聚齊了三十六顆定海神珠,此時可謂備受打擊。
“看來,玄都大師兄一早便知剩下的珠子在哪啊。”
“人家是誰,”瓊霄湊過來,對趙公明挑挑眉,“咱們這過氣的聖人弟子就別跟人冉冉升起的聖人徒孫比咯。”
趙公明哼了聲:“我比什麼了!不過是有感而發,有感而發罷了!”
正說着,南天門處有數十道流光劃過,停在楊戩與天庭供奉鬥法的大陣之上,現出身形。
廣成子、太乙真人……
闡教高手來了近半,一個個都在不斷傳聲,顯然還未商議出如何應對當前局面。
其實他們選擇無非三個——不管不問、作壁上觀,阻止楊戩,或是助楊戩一臂之力。
太乙真人身旁,哪吒抓着三尖兩刃槍一陣急切,若非太乙真人用法力壓着,哪吒早就踩着風火輪衝下去了。
截教仙人抵達後,差不多過了盞茶時間,那困住楊戩的大陣轟然坍塌,一隻火鳳掠空而起,在天空中化作楊戩的身形。
丟下身後數十重傷的天庭供奉,繼續邁步前行。
“楊戩!”太乙真人皺眉喊了聲。
楊戩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站着闡教衆仙,提着斷劍,楊戩對門內衆師長做了個道揖,而後轉身繼續前行。
他不說話,其實已表明了自身態度。
務須援助,也不必阻止。
闖過數道關卡,凌霄寶殿已在雲端現身。
前方,被封神的截教仙人作壁上觀,而闡教、周軍出身的數十名仙神圍了上來,有人喊丞相,有人喊師兄、師侄,都在問詢楊戩發生了何事。
之前那一羣羣天兵天將、天庭供奉沒能做到的事,這些不與楊戩爲敵的仙神卻做到了。
楊戩總算停下了身形。
“大師兄,發生了何事?”
“丞相,可有末將能效勞之處?”
“這天庭欺人太甚!吞沒大師兄封神之功,竟還將大師兄惹怒至此!”
“我沒事,”楊戩看着手中斷劍,擠了個有些苦澀的笑容出來,“我來此地,只是替人討一個公道,要一個說法,再尋一個主謀,僅此而已。”
“師兄!”哪吒踩着風火輪衝了過來,“我與你一同前去!”
雷震子卻低聲道:“大師兄,此事應當從長計議,如今天庭……與他們鬧的太僵並非善事。”
楊戩擡手在雷震子肩上輕輕打了一拳,嘆道:“倒是會教訓起我來了。”
一抹道韻在楊戩身周盪出,化作十多股潺潺水流,將哪吒、雷震子、黃天化等要和自己一同前行的師弟身軀纏繞,定格在原地。
而後,楊戩繼續提劍前行。
“有些事,我自己來,你們不是當事者,不必摻和。”
哪吒等人不斷呼喊,楊戩卻漸行漸遠,身形再次衝入了重重疊疊天兵天將之中。
一路向前,凌霄寶殿已經在前方不遠,而楊戩和凌霄殿之間,擠滿了天庭兵將……
人多卻根本沒什麼作用。
若是百年前的楊戩,或許只能選擇殺出一條血路;如今的他已能舉重若輕,面對這些最高不過天仙境界的天兵,隨意幾次揮手就掀飛出漫天的人影。
邁步向前,不急不緩,但他身後跟隨的黑雲、渾身凌厲的氣勢,甚至他肩膀上一直縮着身子的雛鷹,此刻都能讓人升起一股無法迎戰的氣勢。
數十萬天兵別掀到一旁,楊戩已走過凌霄寶殿周圍的圓環,躍過通明殿,到了凌霄寶殿的石柱之前。
上次來,楊戩爲借兵;
這次來,楊戩卻爲尋仇。
“真君!楊戩!不可硬闖,不可硬闖啊!”
身後突然傳來着急的呼喊聲,太白金星姍姍來遲,手中提着一隻葫蘆,擋在楊戩前路。
楊戩眉頭微皺,但並未直接對這老倌出手,念着一份情義在。
這太白金星跑到楊戩身前,將手中葫蘆遞了過來,低聲道:“郭辛葵的元神,你若要報仇,隨你處置,這凌霄寶殿你若闖了,當真是闖下大禍!”
“多謝,”楊戩將葫蘆拿來,看都不看一眼,玄罡如刀,將葫蘆直接轟成了殘渣。
其內的元神曇花一現,元神之力都被楊戩打成了精純的靈氣,散在天庭之中。
楊戩道:“前輩還請讓開。”
“你、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太白金星被楊戩氣的鬍子亂飛,“你還要作甚!”
“我要去問問玉帝,問問裡面坐着的玉皇大帝,”楊戩突然面露怒色,抓着斷劍的右手青筋暴起,“裡面坐着的這位三界至尊,到底虧不虧心!到底心腸能硬到什麼地步!”
太白金星注視着楊戩,“諸多事並非你所想那般,陛下也有自己的難處啊……那朝天閣,如今是小老兒暫代閣主之位,陛下已有意讓你統領三千大世界,你爲何就不能體諒你舅舅這般苦心?”
“苦心?”
楊戩突然笑了,笑的有些無奈,笑的滿是嘲諷。
“道不同不相爲謀,我與他終非一路人。”
言盡於此,繼續前行,臺階之上的雲霧不斷退散,太白金星還待言語,卻只得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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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正前,幾道身影立在那,李靖赫然站在最中央,手託寶塔;除此之外,還有一面容疾苦的中年道人,手持七寶妙樹。
西方教二教主,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