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楊戩收槍立在虛空中,閉目思索;如今施展覆海陣與星斗陣,比之先前感悟大爲不同,暫且戰罷,立刻停下將這些感悟仔細體味。
這一戰,雖未能將趙公明擒殺,但無論是從收穫還是結果來看,已算是大勝。
託財神爺的福,楊戩再次悟通二陣加持自身的法門,小週天星斗陣與覆海大陣在身,其戰力已可笑傲聖境之下。
鬥法,征戰,高手二字已是當之無愧。
從修行到今日,楊戩所用年月很短,但其中所經歷的艱難困苦,當真比數萬年苦修還要煎熬百倍。
楊戩自己都覺得詫異,自己心智還算正常,沒因爲修行八九玄功修成瘋子,實屬不易……
睜開雙眼,楊戩頓覺頭輕目明,體內玄罡和玄氣已經充盈無比,卻不知已是過了兩日。
神識掃向西岐,周營安然,十二金仙依然懸浮在周營之上,而趙公明的氣息在商軍大營之中,似乎並無大礙。
楊戩當下就要回返西岐,再去商營叫陣,一口氣拿下或趕走趙公明,身形剛動,便聽一聲呼喊遙遙傳來。
“真君留步!老臣有玉帝陛下的旨意!”
這久違嗓音,楊戩自然熟悉異常,來的當然就是天庭文臣之首,太白金星。
轉身,將長槍與哮天犬收起,看太白金星駕雲而來,對太白金星拱手做禮。
楊戩此時戰甲雖破爛不堪,卻依然英俊瀟灑,星光映着他渾身蒼勁的線條,看的一些女仙人面紅耳赤。
“星君近來可好?”
“託二爺的福,順風順水,還算過的去,”太白金星笑呵呵的道了句,一聲二爺,卻也有調侃之意。
楊戩不以爲意,問道:“玉帝陛下有何旨意?”
“陛下體諒真君執掌封神,操勞辛苦,特賜下天庭重寶,爲真君護身之用!”
太白金星搖頭晃腦說了幾句,拂塵一掃,身後出現微弱的寶光,整個虛空卻彷彿陷入了冰寒之境,楊戩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何物?
楊戩定睛去看寶光閃耀之處,便見一件似乎是由冰棱雕成的戰甲緩緩飛來,轉眼已到了身前。
神甲一出,寒風刺骨。
仔細去瞧這件神甲,是由雪白絲繩串聯數百被打磨到毫無瑕疵的冰片而成,冰片之上刻畫着一個個細小的雪花,其上竟有數百道禁制。
“且說遠古龍鳳劫之前,天地生有萬靈,有一靈喚做雪,與不周山之頂化道,遺留重寶雪靈寶晶六百餘片。”
太白金星扶須笑道,“後由遠古大能出手,鑄造成此神甲,神甲名爲傲雪寒。玉帝陛下上古時偶得此寶,多年來視若珍寶,都不曾與人看過幾次。”
“先前二郎真君與闡教大能在此地大戰,玉帝陛下親眼觀之,見真君護身戰甲輕易被毀,即刻取出此物,讓老臣爲真君送來。”
“真君還請穿戴神甲!”
傲雪寒……聽的倒像是人名。
楊戩初見此甲,心中就是欣喜不已,忍不住去伸手觸碰。
他的淡黃袍毀在了涅槃之火,此時確實沒有稱心的戰甲可用。
但仔細一想,戰甲對他而言,也只是錦上添花,看起來威武。實際上,能擊破他玄體防禦的攻勢,這傲雪寒也難抵擋什麼。
“多謝陛下美意,”楊戩拱拱手,剛要開口拒絕。
太白金星連忙傳聲:“萬萬拒不得,此刻天庭仙神都在看着,楊戩你封神之後也要在天庭爲官,當給你舅舅保全面皮!”
楊戩眉頭微微一皺,仔細思量,擡手將這冰霜神甲接了過來,收入了玄龜帶中。
拱拱手,楊戩朗聲道:“多謝陛下賞賜。”
太白金星頓時欣慰的笑了,雖然楊戩禮數還沒太周全,但起碼是給玉帝面子了。
比先前強了何止一星半點!
楊戩倒不是顧念自身,而是想到了哪吒、黃天化等諸多師弟;他們今後都要在天庭裡混,不像楊戩,在外駐軍,逍遙快活。
“真君稍等,除玉帝陛下賞賜外,王母娘娘也有頗多賞賜。”
當下,太白金星甩了下拂塵,三個托盤懸浮在楊戩面前。
楊戩這次毫不拒絕,甚至眼前一亮,直接把三個托盤中的第一個托盤搶了過來,抱在了懷中。
“謝王母娘娘賞!”楊戩立刻吆喝一聲。
這前後的情形變化,讓太白金星都一愣。
但隨後,太白金星苦笑連連……
楊戩爲何這般痛快的就接了王母賞賜?還不是楊戩此時正抱着的那托盤中,竟然有十二個碩大的蟠桃!還是品相最好的萬年蟠桃!
太白金星咳了聲,“真君,若有空就到天庭逛逛,如今天庭將士盡皆將真君視爲標杆,若真君能去逛一圈,衆將士定會欣喜異常。”
楊戩滿口答應了下來,看了眼另外兩個托盤,一個裡面疊着銀線長袍、長袍之上放着金冠束帶,一個裡面則是青色的斗篷,與玉帝的賞賜剛好搭配成一套。
蟠桃都收了,這些焉有不收之理?
楊戩又對王母道了聲謝,隨後便在太白金星的注視下,轉身飛回了周營。
那十二個蟠桃被他收在了玄龜帶中,自然不敢太招搖,因爲怎麼算,都不太夠分的。
自己要孝敬師父,關係比較近的幾位師伯也要孝敬;
母親、小嬋兒、心珂怎麼都要一人一顆,還有一直服侍母親和小妹的楚倩和喜媚兒也要分一顆;
然後哪吒和幾個師弟……
楊戩一顆一顆的算着,最後打定主意,偷偷摸摸分蟠桃,絕對不能拿到明面上來,不然鬧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玉帝王母這番賞賜,自然是對楊戩示好,籠絡人心。
楊戩倒不覺得有什麼,反而還挺受用,畢竟是得了好處,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他心情大爲暢快,可這份暢快只持續了片刻,就被人壞了心情。
回身周營,十二金仙盡皆歸帳,燃燈坐在主位上又睜開那雙老眼,注視着楊戩。
一如兩日前那般,蕭升、曹寶,哪吒、天化等盡在帳內,都爲楊戩賀功慶喜。
正當營中一片喜慶,燃燈忽道:“楊戩,先前與那趙公明鬥法,爲何不讓蕭升曹寶動用落寶銅錢?又爲何要放趙公明歸營?”
這般問詢,卻有責難之意。
楊戩笑容漸漸收斂,對燃燈拱拱手,道一句:“副教主所言,我有些聽不太懂。如何是我放走了趙公明?他遁法奇妙,我奈何不得,這才讓他逃了。”
“那你爲何又要強出那風頭,不讓旁人動手,隻身與趙公明鬥法?”
燃燈的責問倒也算鋒銳,剛好問到了點子上。
太乙真人幽幽的道了句:“那是因爲楊戩師侄還要點臉,不像我們啊,堂堂副教主轉身就逃,幾位同輩門人齊上也奈何人不得。”
黃龍頓時訕笑不已。
燃燈頓時面色陰沉了下來。
楊戩在旁靜靜坐着,仔細思量,燃燈的種種反應映入眼中,心底就是一陣冷笑。
燃燈這般人物,如何會輕易將喜怒擺在臉上?他每個表情、每個眼神的變化,都不過是在算計什麼。
之前是,此時也是。
怕是自己贏了趙公明,讓燃燈真的着急了,怕二十四定海神珠落入他楊戩手中。
燃燈這般作態,接下來肯定是大義凌然言說一番闡教利益爲重、個人麪皮是小,然後帶曹寶與蕭升外出求戰。
楊戩頃刻間將這些想通,嘴角露出些許和詢的笑容,有點不太想搭理這位‘過去佛’。
其實,知道燃燈最終所圖的是什麼,再去猜他一步步要做什麼,就簡單許多了。
果不其然。
就聽燃燈沉聲道:“道門大劫,三教應難。我闡教與截教二者必有一損,這般局面之下,如何再去多想個人之麪皮?也罷!”燃燈輕嘆,“貧道去丟這份麪皮便是,曹寶、蕭升,且隨頻道走上一遭。”
燃燈開口,曹寶和蕭升如何敢拒絕?當下就從蒲團上站起,但都有些猶豫的看向了楊戩。
楊戩卻有些無動於衷,心中敲定了如何分蟠桃的腹案。
當燃燈踏出幾步,太乙真人、赤精子忍不住就要起身阻攔時,楊戩總算開口。
“副教主這是要帶我軍中兩位將軍去哪?”
曹寶和蕭升頓時停下步伐,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動也不動了。
他們兩兄弟不傻,闡教最頂層的分化看得一清二楚,這位燃燈副教主,頂着遠古大能的威名,卻在闡教之中混的並不如意。
鼎鼎大名的闡教十二金仙之中,只有少數幾人與燃燈還算親近,其他七八位都是對這燃燈看都不看多看,唯廣成子馬首是瞻。
曹寶二人是想去天庭混個仙職,這才入了周營,此時投靠楊戩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楊戩神通之強,能將趙公明打的狼狽而逃;燃燈與衆仙齊戰趙公明,卻被趙公明打的狼狽而逃,孰強孰弱,一眼可知。
燃燈面容頓時陰冷無比,正要開口責問。
楊戩卻道:“副教主還請自重,此地是周營,軍中將士由我統領。”
“兩位乃是方外修士,如何成了軍中將士?”
“來人,”楊戩呼喊一聲,“爲曹寶、周升兩位將軍捧來戰甲兵符!”
營外頓時腳步聲響起,一隊甲士捧着嶄新的甲衣低頭闖了進來;先前楊戩不出聲,便是吩咐人做這事。
曹寶與蕭升對視一眼,同時答謝。
楊戩笑道:“二位將軍暫且休息,明日便是我去破十絕陣、捉趙公明之時,到時還要二位將軍鼎力相助。”
“丞相之命,自當遵從。”
“哼!”燃燈這次似乎是真的怒了,袖袍一甩,轉身出了大營,乘鹿而去。
太乙真人對楊戩暗中豎了拇指,廣成子閉目養神,看不出喜怒。
楊戩思忖少許,安頓好曹寶與蕭升之後,忙裡偷閒回了楊府。
蟠桃這寶貝,當然是要趁新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