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月圓而星稀。
有些奇怪的,一座數丈高的‘石山’像是生了腿,在山谷中緩緩的前行。
在石山‘走’過的路途上,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腳印,腳印之中有淡金色的紋路閃爍,明滅不定,漸漸消散。
從山谷的一端走到另一端,這石山突然‘跳’了起來,隨後重重的砸在了一處凹陷的坑洞中,一道身影快速從石山下方閃出,站在旁邊一陣喘息。
這是個少年,灰頭土臉,卻也難掩儀表堂堂。
光着上身,一塊塊肌肉整齊排列,在演繹着人體道軀的外在美感。
“呼!九千九百斤,靠這種修行,已經突破不了了嗎?”
少年仔細感悟了下,這個數字其實是他心中泛起的一股靈覺,而非真的去稱重石山。
攥了下左拳,拳頭上閃爍出金色的光澤,骨骼似乎發出了金戈碰撞之聲。
這是全身血肉骨骼被錘鍊到一定程度後的異象。
此時,那些凡間的刀劍已經不可傷他,普通修士的法器砸在他身上,估計也只能讓他受點輕傷……
可楊戩皺起了眉。
來到這裡三個月,他一直在山中修行,不曾邁出這裡一步,而八九玄功的第一重不斷被他突破,精細打磨,一點點達到了當前的境界。
按理說,現在突破到下個境界已經很穩妥了,但楊戩卻隱隱察覺到,八九玄功的第一重並不止於此……
“九爲極,若能突破當前的境界,難道要突破極限?這極限,又如何突破?”
他低聲喃喃着,又將八九玄功的第一重心法再次默唸了一遍。
第一重是最最基礎的境界,他需要做的是奪天地之力而打磨自身,從骨到血肉再到肌膚,楊戩已經完全做到了第一重要求的地步。
鋼筋鐵骨石頭皮。
“呼,算了,明天出去走走看吧,這麼空想也沒什麼辦法,”楊戩打了個哈欠,也是有些疲累了。
擡頭看了眼山崖,健步如飛衝了過去。臨近,一躍而起,準確落在了山洞之中,倒也能顯出楊戩對自身力量控制的巧妙。
轟的一聲,封上了巨石,關門睡大覺了。
第二日天剛亮,楊戩就穿上了一身短衫長褲,將長髮簡單束起。
他知道最近的大城所在之地,故而去山林中打了兩頭沒有誕生靈性的野豬,用樹藤捆起來扛在身後,奔跑出了山林,朝着大城狂奔而去。
力量若是夠強,速度自然不會慢,只是跑的有些不太雅觀,在大地上帶起了一連串的煙塵……
遠遠的,有一座大城在望,能聽到鼎沸的人聲,也能看到城門進進出出的商旅,楊戩頓時來了精神,奔跑的更加迅速了。
離着大城還有三裡,爲了不嚇到人,他慢下了腳程,將兩頭野豬拽在身後,朝着城門走去。
路旁有不少行人都對楊戩投來了好奇的目光,而楊戩也對他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彼此互相打量。
楊戩:這裡倒是挺不錯嘛,妹子穿的都不算太多,想露肩就露肩,想露肚臍就露肚臍的。
此地乃洪荒之外的大千世界,因爲靈氣流逝,修仙門派大多已經遷走或是慢慢消亡,所存不過幾個古地,這個大世界和其他大世界已經斷了聯繫,依然保持着古人之風。
楊戩莫名想起了《詩經》中描繪的古人,此時看到的,不正是如此?
“喲!那邊的小哥長的真俊呢!”
一輛牛車上,七八名身穿着清涼衣衫的嫵媚女子,對着楊戩各種拋媚眼。
其中有個柳葉彎眉大眼的姑娘,有點害羞的品評着:
“可是那山上的獵戶?竟然能降服這麼大的野獸,當真是年輕力強呢!”
“喲,我們三姐都動了心思,怕是這小哥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了呢。”
“哈哈哈……”
那坐着牛車的七八名女子笑的花枝亂顫,楊戩都有點臉紅了,對着這幾個身穿着霓裳紗衣的女子尷尬的笑了笑,低頭朝着前面快走。
這牛車後面還有輛牛車,應該是和這些美豔女子一起的;後面的牛車上裝滿了鐘鼓琴瑟,這或許是一羣樂伶,又或者舞姬。
“哎!別走呀小哥!咱們一路嘛!”
“人這是去賣了獵物,再來咱們翠鳳閣給咱們花酒錢呢!”
“小哥,一定要來哦,姐姐們一起陪你!”
後面又是一陣鬨笑,來往旅人都在看那些女子,有人含笑,有人鄙夷,也有人露出了些許貪婪的目光,掂量了下腰間的錢囊。
楊戩卻是有些面紅耳赤,當真被人當作那純善的少年。
不過,也有不少人對楊戩投去了驚異的目光,畢竟那兩頭野豬絕非尋常少年就可降服。
俗話說的好,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楊戩在城門處被一隊甲士攔下,這些甲士一個個如臨大敵,不斷盤問楊戩是從哪裡來,進城做什麼。
“我去把這兩頭野豬給賣了,換點酒錢,給我老父親打些酒水帶回去。”
“哦?”那守門的將領是個中年男人,輕輕撫了下兩撇鬍子,“你家在何處?姓誰名誰?”言罷,又怕惡了楊戩,笑着說了句:“今日城中有王侯壽誕,所以盤查的嚴格一些,小兄弟不要介意啊。”
楊戩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說辭,便說自己是深山村中的一獵戶,父母隱居研習武藝,自己自幼習武……
如此云云。
“要是這麼說的話,”這位將領想了想,“不如我買下你這兩頭野豬?剛好送去侯府當作賀禮。你想要多少金?”
“將軍看着給就是。”
“如此,卻也不能虧待了你,”守城將領在懷中拿出了一個小袋子。
楊戩打開一看,裡面有十幾塊碎金,當下呲牙一笑,對着將領拱拱手,便如此進了城門。
他剛走,幾名守門兵衛開始了嘀咕。
“將軍,幹嘛給那小子這麼多?權當意思一下就得了,他還敢不賣不成?”
“哎,休要亂語,”這將領盯着楊戩離開的方向眯起了雙眼,低聲道:“你們看這兩頭野豬,可有什麼傷痕?”
一羣兵衛圍上去,這城門內外已經堵了許多人,卻也都在看着。
很快,有兵衛回答:“將軍,未曾發現傷口,像是……這兩頭野豬是撞死的?”
“要麼說你們沒什麼眼力,那少年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這將領冷笑了一聲,走到一頭野豬正前,擡手摁在了野豬的頭骨之上。
他略微用力,這頭骨瞬間塌陷了一大塊,剛好是一個手掌的印記。
“這兩頭野獸,怕是被那個少年一掌一個,硬生生擊斃!”將領冷哼了聲,“這種奇人異士不是我們能招惹的,怕就算是侯府今日去的那些仙師,怕也沒幾人可以做到這般地步。這種奇人,哼哼,可不是咱們能管的。”
一羣兵衛恍然大悟之餘,紛紛噤若寒蟬。
“將這兩頭野豬擡走,都趕緊散開。還有,看看那些翠鳳樓的舞姬回來了沒?侯府來人留下了話,她們回來就送到侯府。”
“得令!”
“哎,那邊不就是嗎?來了來了!幾位娘子來了!”
這將領招呼兵衛,將兩頭野豬和那兩輛牛車送去所謂侯府,此事暫且不提。
卻說楊戩入了城中,還真是感覺土包子進城一般,看那成片的閣樓民居,可讓人縱馬奔馳的平整街路,還有那來往不絕的行人,不由得心中讚歎。
這不過是一個即將枯死的大千世界,更不過是這處大千世界中如同滄海一粟的邊陲城鎮,竟有如此氣派,如此生氣。
抓着那十多顆碎金,楊戩扭頭四顧,一邊辨識着各處的牌匾,一邊尋找着飯館的所在。
先去大吃一頓,其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