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城,玄都大法師,定海神珠,先天五太……
楊戩一路上都在思索這些,不自覺心中一片煩亂,腦袋嗡嗡作響,像是要炸掉一般。
罷了,先着眼道門大劫,將這次劫難度過去再說這些後話。
楊戩趕回周營時,赤精子已經與慈航道人一同離去,只有黃龍真人在軍營中稍作逗留,與楊戩的幾位師弟在主帳中等楊戩歸來。
“大師兄!”
“師兄……”
楊戩入帳中,衆師弟起身相迎,楊戩則對黃龍道人做道揖行禮。
“三師伯,二師伯如何了?”
“還能如何?道心有損,回太華山閉關了,”黃龍搖頭嘆了口氣,抱怨了一句,“都說收弟子、收弟子,收弟子又能如何,到頭來還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唉,還是咱這孤家寡人的安穩啊。”
楊戩笑道:“三師伯言之有理。”
一旁的哪吒有點不服氣的反駁了一句:“殷洪是殷洪,我們是我們,我們可都是尊師重道的好弟子!”
旁邊幾人同時輕笑,哪吒一幅神氣的模樣,像是自己打了勝仗一般。
黃龍擺擺手,“此事不提也罷,讓天下修士看了咱們闡教的笑話,我在此等你,是有一事要提醒與你。”
“師伯請講。”
“今次殷洪之事,似乎與叛離本教的申公豹脫不了干係,”黃龍沉聲道,“這申公豹與我也算相識,其心頗大,其道頗深,昔年玉虛宮仙道論,他總有驚人之語,卻可令人側目深思。”
“先前他因封神榜傳給姜尚之事,一氣之下離了玉虛宮,改投金鰲島而去,自此便和咱們闡教爲敵,更是用一妖族女子算計姜尚,讓姜尚讓出了執掌封神之位。”
楊戩心底抽搐了下,也沒多說什麼。
黃龍繼續道:“先前那十天君、趙公明,據我所知也是申公豹助聞仲說動,入南洲與咱們爲難。還有那土行孫,殷洪,便是這申公豹給說反的。”
楊戩鎮定自若,哪吒幾人倒是頗爲詫異。
“這申公豹這般大的能耐?咱們遇到的強敵,怎的都跟他有關呢?”
“就是說如此,”黃龍道人點點頭,“差些忘了,還有呂嶽此人,也是被申公豹請出山,與你們爲難啊。”
楊戩在旁輕輕點頭,問:“師伯可有對付這申公豹的法子?”
“這傢伙修爲不弱,但爲人太過謹慎,風頭稍有不對就會自行開溜,他坐下黑豹看似平常,實則爲洪荒異種,可乘風匿雲,頗爲厲害。”
黃龍振了振衣袖,“我雖對申公豹沒什麼法子,但對呂嶽,有一計留於師侄。”
楊戩精神頓時一震,“師伯快講。”
“呂嶽此人,陰狠毒辣又自負異常,數元會前曾在三千世界中行走,還曾用瘟疫滅殺了一處大千世界近半的生靈,因此便到處宣稱,說他是截教聖人老爺之下的第一仙。”
黃龍道人話語剛落,楊戩不由笑了聲,哪吒也是咧嘴笑個不停。
雷震子卻問道:“他法力比那金靈聖母、多寶道人之流還強嗎?”
“他不修正道,如何能與多寶師兄相比?”黃龍道人笑着說了句,對呂嶽此人有些瞧不上眼,“這呂嶽,其實最是受不得激將,師侄只需在他長相和種瘟疫的神通上入手,自可讓他三尸神亂跳,沒了方寸。”
楊戩頓時點頭,“多謝師伯指點,我這便思量對策。”
“如此,我也告辭了,”黃龍道人笑着站起身,目光掃過,輕嘆了聲。
這帳中的弟子,都是不錯的良才,可惜,沒一個是他弟子。
“我送師伯,”楊戩在旁做了個請的手勢,黃龍道人揹着手走出營帳,飛天而起之前,還不放心的囑咐了楊戩幾句。
“對付呂嶽,莫要大意,須得你親自出手,必給他雷霆一擊!”
楊戩面容嚴肅的點點頭,拱手相送,黃龍道人乘雲而起,霎時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軍營之中的將士們,對這種畫面已經見怪不怪,現在就算有幾百個仙人從天而降,他們也會鎮定之若的騰出足夠大的地方。
在洪荒這般時代當凡人,也需強大的內心才能堅守本心。
“哪吒,去請嬋玉將軍、武成王與你父親來帳中議事。”
“好,”哪吒扛着火尖槍小跑着離開,楊戩坐回主位,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陣,睜眼看着雷震子,問了句:“傷勢恢復如何了?”
“沒什麼大礙,勞師兄掛念。”雷震子扯開胸前衣衫,別看他相貌有點嚇人,但皮膚頗爲細嫩。
胸前只有幾處淺淺的青痕,陰陽鏡留下的傷勢已痊癒。
“那陰陽鏡好生厲害,”木吒看着腿邊的吳鉤雙劍,頓時有點小鬱悶。
楊戩笑道:“那面陰陽鏡原本更厲害一些,在赤精子師伯手中才是真正頂級的先天靈寶,其威能遠不是殷洪可施展出的。”
金吒在旁問:“大師兄,我近來也在思索這個問題,那句‘神通不及法寶’,究竟是否屬實?”
“神通不及法寶……這話有幾分道理,但也不能全信,”楊戩笑道,“若普通修士,哪來這般多厲害寶貝?若與人鬥法,只能依託自身神通,故會感慨神通不及法寶這般言語。”
一旁雷震子也笑道:“金吒師兄,這話也應當是分什麼神通、什麼法寶,你像大師兄這般,有八九玄功、七十二變,那般法寶能比的?”
“確實如此,”金吒笑着點頭,“神通,法寶,修士爲這些打破了頭顱,卻常常忘記了這些只是護道的依憑。”
楊戩道:“這話說的不錯,幾位師弟也不要仗寶與人好勇鬥狠,當以紮實根基、參悟大道爲本。”
幾位師弟同時拱手應諾,謝過大師兄指點,幾道身影前後入了帳中,該來的都已聚在此地。
楊戩揮手,用玄氣將主帳包裹,一場針對呂嶽的算計,此時已掀開了帷幕。
青龍關,總兵府。
一連損失馬元、殷洪兩員大將,商軍可算是愁雲慘淡。
對於青龍關的部分甲兵而言,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般情形,主將換了又換,有些關口值守的甲兵,卻依然還是那些……
也幸虧,楊戩先前爲了削弱五關兵力,對數十萬商軍痛下殺手,不然此時青龍關怕是已被蕭瑟的氣氛淹沒,士氣會降低到最低點。
呂嶽依然沒有現身,此時的總兵府中,也只有申公豹與鄭倫,在一旁安慰憂心忡忡的蘇護。
“這仗該如何打?申公還請教我,”蘇護嘆道,“馬元將軍,二殿下,便是這般戰死敵手,我該如何對陛下交代,又有何面目再回朝歌城?”
“勝敗之事,變數實在太多,”申公豹也是個悵然一嘆,“今日之局,卻是我耽誤了二殿下。若我當時多堅持一番,讓二殿下能先去朝歌城中面見大王,也不至於有今日這般局面。”
鄭倫忙道:“申公不必自責,都是那些方外修士不通人情、不明禮樂,加害於殿下,與申公何關?”
一旁的蘇護聽聞此言,鬍鬚掩蓋的嘴角輕輕顫了幾下,但表面依然鎮定自若,不爲所動。
申公豹突然在座椅上站起身,看向了西面。
鄭倫忙問:“申公,怎得了?”
“楊戩爲何就這般離去了?”申公豹低聲喃喃了句,“是覺大患已除,還是西岐生了事?”
申公豹低頭掐算,卻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楊戩離開周營,周軍的威脅頓時大大降低,僅憑哪吒等人,怕是難以攻下青龍關。
申公豹將此事講與鄭倫、蘇護聽,兩人同時如釋重負;而後,申公豹讓蘇護按兵不動,言說自己去打探一番消息,也就騎着黑豹,悄悄去了周都城。
小半日後,申公豹回返青龍關,去了一處宅院之中,見了一名矇頭蒙身的修士,自然就是那呂嶽。
“楊戩回了周都城?”呂嶽聲音之中帶着少許疑惑和惱怒。
他在青龍關中,那楊戩竟直接離周國邊界回返都城,擺明是對他的輕慢與無視!
申公豹思索少許,“此時尚不能斷定楊戩是真身回了西岐,他這出把戲,上次便讓你我吃了大虧。”
“申道兄在他府宅中看到了什麼?”
“哦,看到他正在教一名少女修行,那似乎是他徒弟,名字喚做……紫霞?”
“哼!”呂嶽頓時大爲不快。
他呂嶽在此地,頃刻就能奪走百萬周軍的性命,這楊戩竟全然不管,還回去教徒弟了?!
申公豹道:“咱們先觀察一兩日,不必着急。”
他這邊話音剛落,忽聽城外一聲驚雷乍起,哪吒與雷震子在青龍關前現身,俯瞰着這處雄關。
哪吒大笑兩聲:“城中的將士聽着!稍後道爺我就要找你們家主將的晦氣了!讓他洗乾淨脖子等着!”
雷震子喊道:“鄭倫!你爲人教弟子,何以不識天數,逆天而行!還不速速來投!若稍後刀兵相見,你怕是要入那封神榜中!”
“今日只是給你們一點警告,”哪吒哼了聲,“我知有位申公豹師叔詭計多端,頗爲厲害,不過我們也不帶怕你們的,我大師兄一出手,呵,呵呵呵。”
雷震子對哪吒打了個眼色,提醒他過猶不及,哪吒頓時閉嘴,兩人大搖大擺的飛了一圈,方纔回返周營。
那處偏僻的院落中,申公豹皺眉沉思,而一旁的呂嶽那坑坑窪窪的面容上滿是怒色。
啪,他手中的仙寶茶杯頓時化作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