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時被怒氣遮心,揮拳也是帶着怒意,並未想太多。
幾個起躍,幾次揮拳,四隻兇狐接連斃命於楊戩拳掌,盡皆是被打碎了頭骨。
剩下的兩隻兇狐見狀要逃,但那名中年侯爺死死的困住一隻,幾名部將也在圍攻一隻。
那已經衣袍染血的侯爺越戰越勇,眼見來了強援,更是大喊一聲:“留一隻活的!這東西和人一樣,都有靈智!留下審問!”
說話間,楊戩縱身而落,一掌拍在了侯爺面前那隻兇狐的額頭。
啪的半聲輕響,那兇狐立刻斃命。
這次沒有半點鮮血濺出,兇狐的軀體直接軟倒在了侯爺地上,那股夾雜了血氣和怨氣的靈力,霎時間消散了大半。
那侯爺還沒說句多謝,楊戩已經再次躍起,撲向了最後一隻兇狐。
“仙人!仙人暫且饒它性命!”那侯爺連忙喊着,情急之下竟然直接用上了‘仙人’的稱呼。
楊戩又不傻,自然知道這侯爺是想盤問行刺的主使之人。
若兇狐是爲了捕食人魂魄,自然不可能來這種宴會,大抵是會去襲擊偏僻的村落……很明顯,這些兇狐就是來行刺這位侯爺,背後必然有人、妖同流合污的可恥勾當。
那就不是楊戩能管的了。
楊戩一掌拍在那兇狐的脊背,那隻兇狐眼中帶着絕望,口中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喊,彷彿人族女子一般。
隨後,這兇狐猛地擡起了一隻狐爪,硬生生的插入了它自己的脖頸。
它死死的看着楊戩,最後的一縷目光滿是憎恨,又有少許解脫後的輕鬆……
鮮血濺涌,楊戩皺了下眉,輕聲嘆了口氣,向後退了兩步。
他縱身躍起就要離開,那名侯爺從旁邊連聲呼喊:“仙人!小仙人!還請留步!還請留步啊!且容我等獻上禮物啊!”
留?還是不留?
楊戩沒有猶豫,頭也不回的繼續跳躍,這次跳起後,雙腳蹬在了一處石柱上,身影如箭般竄出,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他這次出手,並非是爲了得人讚賞,更不是爲了俗世的權勢財富,純粹是看妖獸肆虐於心不忍,故而相助。
留下來寒暄客套?卻是沒這個必要了。
楊戩並不知,他離開時的背影落在了兩人眼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目光。
一是那身穿着英武鎧甲的靈氣少女,目光中滿是光亮,她跌坐在地毯上,擡起白嫩的小手,想抓住楊戩的背影……
而靠在石柱角落,被兩名壯漢護住的那名皇子,目光深處卻劃過些許惡毒和憤恨,而後閉上了雙眼,捂着肩頭,不再多說什麼。
楊戩剛走,一大羣侍衛從四面涌入,鋒銳的刀片明晃晃的晃人心神。
“侯爺!保護侯爺!”
“皇子殿下!末將救駕來遲!”
“這該死的妖狐!把它們給我活颳了!”
喧鬧聲,吵鬧聲,整個侯府都沸騰了起來,但很快就變得寂靜,悄無聲息。
楊戩呢?
他最開始並未離開侯府,而是繞了個彎,趁亂去了廚房小院那邊,在那大快朵頤了一頓。
而後他又轉到了那小郡主所住的閣樓,本想看看那廁房疏通了沒,但隨之一笑。
“雖然拉堵了你茅廁,但也算救了你一次,咱們就打平了吧。”
腦海不自覺浮現出,那個靈氣逼人卻滿嘴‘放屁’的少女,略微晃神。
楊戩心中不由對比,若是小蟬兒長大了,靈秀俊俏自然也是不弱這小郡主的吧。
念及小蟬兒,楊戩心中有些想念,卻又無法立刻去見她……
“唉,”楊戩嘆了口氣,剛要去翻牆,又看到那閣樓的一處窗戶開着,似是書房。
他忽起玩心,權且將那小郡主當做了小蟬兒,在窗中跳了進去,提筆在白紙上寫了幾個字,而後將筆一扔,竄出香閣、翻過院牆,再不知所蹤。
約莫兩個時辰後,一羣侍衛護送,那小郡主滿臉疲倦的帶着幾名侍女回了閣樓中。
她並未褪下那身鎧甲,只是坐在椅子上發呆,似乎在想着什麼、念着什麼。
一侍女在書房那傳來滿是驚喜的呼喊:“郡主!郡主你快來看呀!那個人給你留字了!”
留字?什麼字?
原本失魂落魄的小郡主騰的站了起來,帶倒了圈椅,摔碎了茶杯,忙不迭的跑到了書桌前。
“他!他!”小郡主雙手激動的不斷顫抖,拿着那張紙,擡頭看向了伺候自己的這些侍女,“他!寫的這是什麼呀?我沒讀過幾天書你們又不是不知!快給我念來!”
幾個侍女沒忍住笑的前俯後仰,氣的小郡主不斷跺腳,她從小活潑好動、不思女紅,不識字很好笑嗎!
等她快要拔劍了,這幾個侍女纔對她解釋了楊戩留字的含義。不過她們解釋的時候,都有點古怪……
‘堵你茅廁,一筆勾銷。’
“那個,之前就是他弄堵的?”這小郡主臉蛋泛紅,支支吾吾的說了句:“那可是女兒家的私用地,他、他怎麼能這般……輕浮……”
幾個侍女對視一眼,而後繼續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惹的那小郡主更是着急,只能撒嬌。
鏘,短劍出鞘,寒光乍現。
“誰再笑!我就把她頭髮削掉!”
這撒嬌的方式……反正幾個侍女趕緊求饒,也不知這小郡主未來的夫君能否吃得消。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且說楊戩翻過侯府院牆後並未離城,反而到處悠閒的亂逛。
他來城中,本就是修行寂寞了,想看一看凡俗的風景,品一品此地的人文。
看城中一角的小橋流水,幾隻鴨鵝嘎嘎而過;
又駐足書院門外,聽稚子讀書聲,聲聲入耳。
最後,他去了城中的一處武院,因爲之前見那位中年侯爺出手招式不凡,而且那些招式對敵時十分有效,他也起了些偷師的心……
洪荒修道,多重元神。
如今大多數的道法,都是以道軀爲元神之基,道軀就如同元神的屋舍、盔甲一般。
雖說道軀也很重要——修爲弱時,元神離不開道軀滋養;修爲強盛,雖可神遊太虛,但元神長時間離體,也會出現許多偏差。
但修士鬥法大多都是祭出法寶,遠遠相隔,互相對轟,拼的就是個實力高低、神通強弱。
就算有高明的修士,在修元神時不忘磨礪道軀,但也不會輕易的近身戰鬥。
近身交戰,往往失了先機,自然比遠距離施展法術危險很多。修士雖超脫紅塵、追尋大道,但也因此更加惜命。
故而,武道體術漸漸沒落了。
遙想當年,巫妖大戰席捲天地。巫重體修、妖修元神,那持續了不知幾個紀元的大劫難,也被當做了是‘體術’最璀璨的年代。
隨後巫妖敗落,人族興起而尊道門,修‘體’一脈越發式微。
武,大部分都只是些招式,在修士眼中並沒有什麼高深的法門,更不是當年巫族那些威力無窮的古戰法。
由武入道?已是天方夜譚。
楊戩拜師玉鼎真人這般大能,若是修點古巫戰法,倒也不算丟了身份,可偷師凡人之武……
這事若是傳出去,當真會讓不少目光短淺的修士笑掉大牙。
楊戩也挺無奈。
八九玄功前面三重修行時,玄功太過霸道,根本不能修行三生碧落訣。
不能修元神,也就用不了法器法寶,他能憑藉的,也只有這具刀槍不入的肉身了。
然而,現階段他能接觸到的,也就是這片枯敗的大千世界凡人所用之武。
偷師也就偷師吧,好歹能爲他增加幾分戰力,多點自保的實力。
楊戩打定主意,偷摸跳到了武院的一處屋頂,就這麼看武院之中的那些青年少年,在那研習武藝。
將成套的招式記在心中,雖然都是些粗淺的武,但在身軀力量的運用上面,確實也有幾分巧妙……
日落時分,楊戩的身影悄然而去,跑回了自己在城外的山中,將所記的那些招式一一演練,去其糟粕、留下了簡單的幾招,反覆練習了一個時辰,漸漸連貫。
然後於陣盤之上打坐修行,然後于山谷中負石奔走。
這是最根本的修行,自是一日都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