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的時候,志民他們十幾個人就從嗆子出發了。在志民和孫二寶的安排下,瘋子領着小馬也騎着馬趕往了黑石鎮。沿途又有事先約定好的各個木幫的壯勞力的加入,讓他們的隊伍不斷的壯大起來。七八十號人手持的工具也五花八門,柴刀,彎鋸,鐵鍬,還有一個人手裡居然拿着一把鐵飯鏟,這讓咱志民和孫二寶有些哭笑不得。畢竟,山上的工具是有限的,八九個嗆子裡,蒐羅出來的鐵鍬僅僅有六七把,並且,都是用來掏竈灰的,鏽跡斑斑的不說,有兩把還是半截的。“有總比沒有強。”這是老把頭看到志民他們的表情時說的話。
五條獵犬跑在隊伍的前面,不時的停下來嗅嗅。待人羣走得近了,便又一溜煙兒似的跑得遠了。看着自己的獵犬,志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對孫二寶說道:“二寶,我想套子還是不下了吧,我怕萬一有個閃失,獵犬再被套住受了傷可不值當。”
“你說的有道理。還有那羣狼,也算是幫過咱們的忙,把它們要是套住了,咱們就顯得太不仁義了。”孫二寶說道。
志民應了一聲,想起昨天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怔。
天色逐漸明亮起來,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林的枝幹摔落到雪地上,斑駁的反射着點點銀色的光,恍若漫天的星辰落到了地面上,讓人的神思不免飄渺起來,會在心中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因爲昨天已經探明瞭路線,所以不到中午的時候就到了大砬子山的山腳下。在孫二寶的部署下,每個人都行動了起來。首先,安排了三十幾個人輪番在山腳下;按照一米左右的間距挖陷阱。十幾個人砍伐小酒盅粗細的曲柳樹削尖備用,還有十幾個人在小溪的外側,清理出一塊麪積大約六七十平方米範圍的地方,清除了積雪,露出來草皮。老把頭看到有清理不乾淨的地方,就隨手撒了幾把鹽。其他的二十幾個人在小溪的下游不遠處,要用石頭、雜草、泥沙築起了一道堤壩。
中午時,老把頭升起了一堆火,和另外幾個木幫把頭把他們帶來的窩頭和玉米餅子放在火上烘烤,誰感覺到餓了就過來墊一口。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十幾口陷阱裡也用木錘楔入了一根根的曲柳尖刺,陷阱蓋子也用樹的枝幹做好了,上面僞裝了枯草皮,用十幾根長長的細麻繩拴好,分散在山腳兩側。堤壩的水也逐漸的漫過溪牀,最深處足以漫過人的大腿。
看到這一切,孫二寶伸了個懶腰說:“大功告成了,咱們都回去吧。好好的大吃大喝一頓,早早的睡覺,明天就是這些畜生的祭日了。”
志民此時已經悟出了一些門道,他在心裡愈發的佩服起孫二寶來。
天還沒有黑透的時候,志民他們就回到了嗆子。看到嗆子外立着一個洋鐵皮桶,就知道瘋子和小王已經回來了。剛跨進嗆子的門,瘋子就邀功求賞般的說道:“何哥,孫哥,你們交代下來的事情,我都辦妥了。”
“辛苦你了。二寶,一桶煤油夠不夠用?”志民扭頭問孫二寶。
“雖然少了一點,但也夠用了。收火藥的那些人回來了吧?”孫二寶向嗆子裡大聲的問道。
“長官,他們都回來了,把火藥放在牲口棚裡就回自己嗆子了。”做飯的老呂師傅答道。
“走,志民,一起去看看。”孫二寶說道。
牲口棚的一角,堆了六七條麻袋,每條麻袋的口都系的緊緊的。藉着微亮,可以見到麻袋上針腳粗一些的地方,有黑色的粉末滲出來。
“志民,火藥放外面一宿不能潮吧?”孫二寶問道。
“麻袋外的一層會潮,裡面的沒事兒。這種東西危險,不能放到嗆子裡。”志民說道。
“一層?那就好,就是潮了也能被幹的火藥燒着了。”孫二寶說道。
“你想到還是火攻吧?我就有一點想不明白,煤油怎麼個用法?”志民問道。
“嘿嘿,暫時不告訴你,你今晚要是把你和你小情人的事情,都跟我講清楚了,我就告訴你。”孫二寶嘿嘿笑着說道。
“年紀輕輕的,咋就整天琢磨這些事情呢?”志民屈起中指,在孫二寶的頭上敲了一下。
“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你都兩個媳婦兒了,我還一個沒有呢。唉,苦--啊”孫二寶愁眉苦臉的說完後,還唱了一句戲文。
志民哈哈大笑,他猛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二寶,等我再回家找我媽,給你說個媒吧?”
“剛纔是跟你說着玩兒呢,我現在可不想讓人管着。”孫二寶笑嘻嘻地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我有一個遠房的表妹長得像仙女一樣。你要是現在不想找,那就算了。”志民說道。他想到了表叔家的那個有些嬌氣的表妹,要是能嫁給孫二寶,倒也十分的般配。
“真的假的?你不是騙我吧?”孫二寶一臉狐疑的問。
“看看,狐狸的尾巴,藏不住了吧?哈哈哈。”志民笑的前仰後合的。
“那有什麼啊?說是說,你表妹要當真像你說的這樣,我就豁出去了。”孫二寶很認真的說道。
“行,我回家時候,一定讓我媽去過個話兒。”志民說道。
晚飯很豐盛,除了昨晚沒有吃完的野豬肉外,瘋子還破天荒的自己花錢在鎮子的熟食店買了幾斤豬頭肉,還有一隻滷鴨。志民想:也許是他想到了灰狼的那件事情,良心發現了吧。
警察所的五個人,還有老把頭都圍坐在土炕上,每個人面前一個粗瓷海碗都倒滿了烈性的苞谷燒酒。老呂師傅又端上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用野豬骨頭燉出來的海帶凍豆腐湯後,也圍坐了過來。
“千言萬語一句話,謝謝各位長官了。”老把頭端起酒碗說完,忍不住有些哽咽。他一定是想到了被豺狗殺害的外甥,以及守寡的老姐姐了。
“老把頭,今晚咱們什麼也不說了,就是吃飽,喝好,睡的香就行了。”孫二寶說道。
”好,就聽長官的,都吃飽,喝好。“老把頭猛喝了一大口酒說道。
“明天就見分曉了。來,都端起酒,喝。”志民也和了一大口酒。
明天,一定將是一個令所有在座的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日子。志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