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畢竟心疼寶玉,被他哭的心都碎了,根本不顧別人的眼神,林如海爲難地望望賈母,一咬牙說道:“好叫岳母知道,小婿這次回京,昨晚薔哥兒來驛館拜見時,已經把黛玉許配給他了,故而不宜再在舅舅家居住,雖說嫁娶時間還沒定,可畢竟是待嫁的女兒了,按理要回家的啊。”
“父親...”“什麼...薔哥兒...”
林黛玉一聲驚呼,掩住嘴眼淚就下來了,賈母等人驚訝的站起身來,賈寶玉更是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賈赦也驚愕地望着林如海,張口叫了聲“妹夫”卻不知怎麼往下說,林如海回頭對他笑笑說道:“不是要瞞着內兄,只是這事是匆匆決定的,今早又去了宮裡,本想遲些跟大家說的,只是....”
賈赦聞言點點頭,但還是問了一句爲何,林如海苦笑道:“內兄忘了黛玉幾歲了,再不定親就該待選宮中了啊,林家已經不是勳貴了,不像幾個侄女啊。”
賈赦雖然混不吝,可也知道這話說的極有道理,他如何不信,就連賈母等也想起,黛玉確實到了待選的年紀。
林黛玉原本心喪若死,突然被告知定親了,對於心裡一直有一個人的她,確實是巨大的打擊。
可現在父親這番話讓她猛然醒悟,自己並不是想嫁給誰就能如意的,不說舅母會不會同意,就是皇權這一關就是無法跨過去的障礙。
躲在園子裡的這些年,她完全忘了自己還要待選,當初知道寶釵待選時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可再一想,以薛寶釵的容貌都落選了,自己一定也選不上的纔是,可這話她如何敢開口啊,別說這是質疑皇權,就是女孩子家也不能說這話啊。
林黛玉憂心忡忡地望着父親,眼圈發紅看的林如海心疼,暗歎一聲:“黛兒啊,不是爲父要拆散你們,榮國府不能再結親了啊。”
賈母畢竟老辣,林如海進來時不說黛玉定親了,自己要留下她時才說的,會不會是女婿敷衍自己呢,想到這說道;“既然跟薔哥兒定親了,那就叫他過來一趟,咱們順便把日期定下吧。”
林如海一怔,苦笑道:“薔哥兒這會兒在軍營呢,岳母這時候讓他回來...不如等晚間吧。”
賈母呵呵笑道:“那孩子沒事老愛往軍營跑,現在都下朝多時了,該辦的事早做好了,今日又不是他當值,沒事,叫他回來吧。”
林如海不敢再說了,再說就是推辭了,自己這岳母精得很,很容易被看出來自己說謊了,那時候就不好說了,不孝的罪名誰也當不起啊。
可自己沒跟賈薔說過這事啊,要是露出馬腳同樣是這結果,想到這心裡只發虛,幸好他久經風浪,還能沉得住氣,只能祈禱賈薔機靈,不要說漏了。
林如海來拜見賈母,晚輩們是不要回避的,都是自家的晚輩,就算薛寶釵也在場,畢竟她輩分小,倒是薛姨媽因是跟林家沒有親戚關係,迴避了出去。
薛寶釵也是怔怔的,前些日子母親還想着把自己嫁過去,因爲女方不好開口,後來又連續發生了一些事這才拖延了,本想着過些日子,時機成熟了哥哥會啓發賈薔,讓他來提親的,可今天一切都變了。
最高興的該是王夫人了,樂得合不攏嘴,她是最看不上黛玉,兒子跟黛玉的朦朧情愫她如何不知,要不是婆婆那關不好過,自己早想給寶玉定下薛寶釵了。
等到賈薔匆匆趕回來的時候,一跨進榮禧堂,映入眼簾的是林如海悄悄的使眼色,林黛玉臉色灰白,淚痕滿面,賈寶玉一副快死的模樣,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正愣怔間。
只聽得賈母問道:“薔哥兒進來了也不懂得向丈人行禮,大家公子的教養都去哪了。”
賈薔心中一動,老太太這突然的問着莫名其妙的話,眼前除了林如海沒人能做自己的岳父,賈赦是不可能把迎春嫁給自己的,自己進來時林如海使眼色,看來應該是他跟賈母說了什麼了,加上榮國府下人匆匆去軍營叫自己,這是八九不離十,看來自己要幫着林如海圓謊了,只是不知道林黛玉能不能撐得住。
想的雖多,可就是一瞬間,賈薔馬上做出反應,笑盈盈地說:“老太太說笑了,按輩分您纔是最大的,岳父再大也是您女婿,重孫兒豈敢亂了輩分,先向岳父問候啊。”
林如海暗暗吁了一口氣,賈母頓時臉色垮了,突然一聲驚叫:“寶二爺...林姑娘...這是怎麼了....”
衆人急忙望去,只見寶玉和黛玉雙雙昏倒,林黛玉還咳出一口血,面如金紙,氣息奄奄,大驚的林如海差點後悔死了,急忙叫道:“黛兒...不....”
一句話沒說完,賈薔一聲暴喝響起;“都讓開...讓我看看。”
他只是情急之下喝止住林如海,明白這位姑祖父關心則亂,把剛剛的謊言說出來,想挽回女兒欲死之心,可若是說出來,那就要當上一個欺瞞岳母的不孝之名,這可不是好玩的,不孝這名聲在官場可是殺人的尖刀。
林如海一怔,馬上反應過來,賈薔可是醫道高手啊,自己中了那奇毒都被他救回,這情急之下都忘了,差點釀成大錯。
急忙跟着叫道:“讓薔哥兒看看...大傢伙讓讓...”
只見賈薔一步越上前,手中金針突現,往賈寶玉身上連扎幾針,一聲呻吟,寶玉首先甦醒,茫然地望着大家。
賈薔這會兒沒空搭理他,轉身就往黛玉身上扎針,幾針下去,黛玉也悠悠醒來,可還是臉色嚇人,神情呆呆的。
原先父親說自己定親時還沒這樣心痛,應該是還留着奢望吧,等到賈薔確認後,她一口氣喘不過來,一口血就那樣咳出來,那種心痛的感覺旁人是體會不到的。
“林妹妹...爲什麼不是我....爲什麼是薔哥兒.....”賈寶玉呢喃着。
賈薔看他那樣子也覺得不忍心,輕嘆一聲道:“爲什麼不是你...呵呵...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真的盡力爭取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