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在見過賈母之後,就去東跨院,陪着張勇等人鍛鍊腿腳。
卻有些靜不下心來。
雖然知道賈母是個有成算的人,又一向是鳳姐兒最尊敬、巴結的人,有她出面說和,應該能夠安撫的住鳳姐兒。
到底知道今日這件事對鳳姐兒衝擊力有些大,因此還是決定提前回家。
到了院子裡的時候,發現鳳姐兒還沒有回來,也就到浴室裡先洗了個澡。
等再次回到正屋的時候,就看見一身紅色繡花長裙的鳳姐兒,正安安靜靜的坐在炕沿上,看他進門,也只是甩了一眼,裝作沒看見。
賈璉心裡便鬆了一口氣。
第一,沒鬧。
第二,沒哭。
有此兩點,足以證明賈母叫她過去一趟,是有成效的。
於是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走過去,在鳳姐兒的身邊坐了。
“哼~!”
賈璉本想摟鳳姐兒,奈何鳳姐兒心情正糟糕,察覺他的鹹豬手之後,輕哼一聲,屁股一扭,坐開去了。
賈璉也不在意,復坐過去,強勢的將鳳姐兒苗條的身子攬在懷裡。
鳳姐兒自然拼命掙扎,卻如何拗得過的如今的賈璉。
好多下無效之後,終於冷笑道:“璉二爺如今可是好本事呢,連四世列侯之後,當朝二品大員的閨女,都能哄來給你做妾!
既如此,你又來鬧我做什麼?有那樣神仙似的林妹妹嫁給你,你還看得上我這燒湖了的卷子?”
聞得這怨氣滿滿的話,賈璉呵呵一笑,扳過鳳姐兒的臉蛋來,作勢細瞧道:“嗯,確實是有點黑,也有點卷,難得你還有這般自知之明。”
鳳姐兒聞言,自是再難控制怒氣,在賈璉懷裡一個勁兒的掙扎起來。
賈璉立馬雙手抱着她,並警告道:“好了,別鬧了,仔細傷着你!”
上次離京之前,因爲夫妻兩個過於盡興,賈璉就差點把鳳姐兒的膀子給扭折了。從那之後,賈璉便知道鳳姐兒看着剛強,實則身子也是很嬌嫩的,受不住他的蠻力。
“我鬧?呵!”
王熙鳳冷笑一聲,終於藏不住情緒了。
“你還說我鬧?你自己一聲不響的,就給自己尋摸二房,而我這個正室奶奶,事先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若不是如今事情辦成了,再也瞞不住我了,只怕,我到現在還沒資格知道呢!
我問你,在你眼裡,我又算什麼,可還算得上是你璉二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鳳姐兒忍了好久的眼淚,在被賈璉緊緊的抱在懷裡的時候,又忍不住往外飆了。
其實,她是最討厭動不動掉眼淚的,她自己輕易也不會落淚。
也就是如今心裡真正將賈璉當做是一輩子的依靠,是最信任的人。
如今,賈璉卻揹着她,籌謀娶二房夫人,而且還是黛玉這樣身份不一般的人,她自然有道理心酸委屈。
她覺得,就算是賈璉事先與她商議一番,她也不至於如此。
賈璉這麼做,分明就是不信任她,所以才先斬後奏。
本來也是,雖然男兒家,是有納妾的權力。
但是,她作爲妻子,也有知情的權力!甚至在大家族中,一般男子納妾的事情,都是當家主母親自操辦的,這才附和規矩和體統。
賈璉做的這件事,不但讓她覺得夫君的恩情減少了,而且還侵犯了她作爲妻子的權力。
王熙鳳的反應,在賈璉的預料之中。
他就手擦了擦鳳姐兒的眼淚,被對方打了手也當做沒感覺,只是緊緊的控制着她,笑道:“原來是爲這個多心了。
嗯,林妹妹這件事沒有事先與你說,算起來確實是我對不住你。
不過呢,我也不是有心要瞞着你。
你也知道的,林妹妹身份畢竟不同,以前,我也從沒有想過娶她,也不敢有這個想法。
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是機緣湊巧的事……”
賈璉掃了一眼房內,這麼長時間,一個人都沒有進來過,就知道必定是鳳姐兒專程安排好了,就是要聽他的“解釋”。
因此他也不含湖,將“真實情況”緩緩說來。
“說起來你可能不知道,自林姑老爺病重之後,曾想過與二老爺和二太太議親,將林妹妹許給寶兄弟,這件事你可聽說?”
嗯?有這件事?
鳳姐兒天生的好奇心,促使她擡頭望着賈璉。
賈政和王夫人二人將這件事,隱瞞的很好,即便是賈母,也是過了許久才耳聞的。
王熙鳳不大關心林家,也就沒聽說。
賈璉鄭重的點點頭,繼續道:“林姑父是自知來日不多,又放心不下林妹妹,所以纔想要與二老爺親上作親,想着將來林妹妹有我們家照顧,他老人家才安心。”
鳳姐兒聽到這裡,默默的點了點頭,這一點,她倒是很容易理解。
黛玉的自小多病,身子嬌弱,林如海放心不下,想要把女兒託付給榮國府照顧也尋常。
別的不說,將女兒嫁進來,至少有賈母老太君這個嫡親外祖母看着,肯定不會受欺負。
“但是呢,也不知道二老爺他們怎麼考慮的,似乎不大情願,敷衍了林姑父好幾個月的時間,林姑父終究是沒有耐心了。”
鳳姐兒聽到這裡,勐然插嘴道:“所以,你一見機會來了,就立馬向林姑老爺討要你林妹妹?”
王熙鳳何等精明會算計的人,她當然一聽就明白王夫人等心裡的計較。
別的不說,就算是她,將來生了兒子,長大之後也不會願意讓他娶一個從小體弱多病,風一吹就能倒的那種女子做媳婦兒!
更別說,如今家裡的大小姐做了貴妃,寶玉簡直相當於半個國舅,什麼樣的好親事尋不到,非要娶一個失恃又將失怙的病弱女子爲妻?
“算你說對了。”
賈璉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聽見鳳姐兒打趣他,反而一指鳳姐兒的眉心,在她很氣惱的時候,又幽幽說道:
“我們兩個成親也這麼多年了,一路上,坎坎坷坷經過了那麼多,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所以我也不瞞你。
我確實是很心疼林妹妹的,所以若有機會,我很想要照顧她一輩子。
林妹妹母親去得早,林姑父如今又病的這樣,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將來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怎麼辦?
所以,是我懇請林姑父將林妹妹許給我,我也親自向林姑父承諾,會好好照顧林妹妹一輩子。
鳳丫頭,你可明白我這番心思?”
賈璉說的似乎很真心,但是鳳姐兒卻只冷笑迴應。
“呵呵呵,明白,怎麼不明白,似林妹妹那樣天仙似的美人兒,哪個男人家見了不喜歡?
更何況是我們見獵心喜,好色如命的璉二爺了!”
王熙鳳纔不會完全相信賈璉的話……
誰說心疼妹妹,就一定要將她娶回家裡的?有他這麼一個當侯爺的嫡親表哥在,隨便林丫頭將來嫁到哪兒去,只要他打一聲招呼,誰又當真敢欺負了她去?
說白了,還不是喜歡上了!
說的那麼情真意切,湖弄誰呢。
賈璉看鳳姐兒不吃這一套,也就笑笑,捏了捏鳳姐兒的鼻樑以示寵溺,然後坦然承認:“你說的也不錯,我確實喜歡上了林妹妹,只是不知道,我們一向有着醋缸、醋甕美名的璉二奶奶,可願意成全?”
“呸!”
鳳姐兒自然知道,什麼醋缸之類的話,都是當初她嫁進榮國府的前兩年,府裡傳出來的。
緣由嘛,自然是她將賈璉管的太緊,連奴才們都稱奇,所以才那樣編排的。
可是如今,府裡哪個還敢說她是醋甕?
她不但讓賈璉光明正大的養了兩個侍妾在屋裡,而且連平兒都給了賈璉,並且曾經還對賈璉說,只要他看上的良家女子,收來做二房,都行。
她已經做到如此,哪個天殺的還敢那樣編排她?
也就如今賈璉故意這般擠兌她,好達成自己那齊人之福的目的。
“我說不願意成全有用嗎?
不論是林姑老爺,還是老太太,你都說動了,我就算不願意還能怎麼辦?
我說不願意,你就會答應,不讓林丫頭進門了?”
鳳姐兒睜着微含着淚花的眼睛,直直的瞅着賈璉。
賈璉沉默了一下,放開了鳳姐兒,起身面對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蹲在她面前。
“你做什麼?”
鳳姐兒縮了縮自己的腳,蓋因蹲下後的賈璉,拿起了她的一隻腳。
賈璉卻不理她,只是將她腳上的繡花鞋去了,又把另一隻也去了。
鳳姐兒就很不得勁兒,以爲賈璉是想要搞什麼聲色犬馬之事。以前她和賈璉對嘴,賈璉一旦不滿,就喜歡把她抱到炕上,或者壓在桌子上,欺負她,迫使她聽話。
她以爲,賈璉今兒也想故技重施,因此極力的往炕上退。
小事也就罷了,今兒這樣的“重大事件”,她纔不想輕易就範!總得佔個理在先!
誰料賈璉雖然抓住她的腳踝,卻並沒有做些撓她癢癢之類的前戲,只是擡頭看着她,滿眼疼愛之色。
“我記得,當初太后威脅逼迫你,而後我幫你把那些事情扛下去之後,你感激我維護你之心,曾經很用心的給我捏了一次腳。
今兒,我也想認真的幫你捏一次腳。
不爲別的,只當我作爲你的夫君,用和你同樣的方式,疼愛你一次。
同時也希望,能夠以此,消弭你心裡的委屈。”
賈璉說着,輕輕將鳳姐兒那雪白乾淨的羅襪褪下,露出那白皙光潔的腳丫。
即便賈璉不是第一次欣賞鳳姐兒的美足,此時也不得不感嘆,鳳姐兒性格上雖有瑕疵,但是這身子,卻是沒的說,由上至下,都很美妙。
因此,本是想要用這般親暱的夫妻間小情趣,來撫慰鳳姐兒的不甘和委屈,此時,也不禁十足的認真起來。
扯過一旁的矮凳坐着,將鳳姐兒一雙腳丫抱在腿懷裡,循着他所知曉的腳部穴道,輕重有度的給鳳姐兒按捏起來。
王熙鳳眼睛睜的大大的。原本她剛聽到賈璉提及當初太后的事,還以爲賈璉是想要“挾恩圖報”,讓她看在當初他那般維護她的份上,就此息事寧人。
雖然,即便那樣,也是應該的。
回想去年那件事,至今她還覺得心有餘季。當初若不是賈璉護着她,她都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是不是還活在世上都不一定。
所以,賈璉要是以那件事爲籌碼與她談判,她肯定會選擇息事寧人的。
本來她也只是想要賈璉的一個態度,從賈母與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就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
誰知,賈璉似乎並不是這個意思。
他只是記起當初自己這樣給他捏腳表示感激,所以,也用同樣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愛和感激?
鳳姐兒臉有些臊紅了。
她自然還記得,當初賈璉爲了維護她,不但硬扛下太后的壓力,還一力將她犯下的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名曰,他是男人,扛得起那些罪過。爲此,他被皇帝革了職。
當時她萬般愧悔之下,回到家裡之後,可是當場給賈璉跪下表示悔恨的。與此想比,給他捏腳,反而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想到這裡,鳳姐兒本來最後一絲不滿和委屈都衝散了。又看着賈璉坐在底下,抱着她的腳,那認真的樣子,直是令她心裡都酥了幾分。
心中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拋開賈母與她講述的那些利害關係,只論本心。有這樣一個世所共稱的奇男子做丈夫,不但對自己不離不棄,而且還這般疼愛有加,她還有什麼放不下,又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於是徹底丟開瑣事,後撐着手臂坐在炕上,臉紅紅的享受賈璉高超的手上技藝。
甚至一個沒忍住,被按的舒爽了,竟“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惹得賈璉擡頭看她一眼,就把她羞的面頰通紅,百般推說“夠了”,“不要了”。
到底賈璉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