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嘆親事賈赦怕
賈政聽了,忙問道:“柳太太來做什麼?他們家與咱們府裡久不來往了。”
王夫人一笑,略帶着幾分得意道:“還不是爲了咱們家珠兒,聽柳太太的口風,國子監李祭酒似是瞧上了咱們家的珠兒,她受託來問問咱們的意思。”
賈政聽得皺眉,只說道:“珠兒還小着,爲這些事耽誤了功課,着實不值,再者,他素來便體弱,若早早成婚,不免傷身,依我的主意,且看上兩年再說。”
王夫人聞言,心中極是不滿,只是她深知賈政的性子,忙順着賈政的脾性,勸道:“老爺也不想想,國子監祭酒,素來便是飽學大儒,平常人等便是想拜在門下,也苦無門路。如今他瞧上了咱們珠兒,且不說旁的,單是珠兒要請教學問功課,也比從前容易了許多。再着,別說老爺不願珠兒提早成親,便是我也捨不得,只是如今瞧着珠兒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這門親事着實不差,先訂下來,待得過個一兩年再成親也不遲啊。”
賈政自幼便好讀書,聽得大儒二字,心頭便有些動搖了,再聽得王夫人的打算,也深覺合心稱意。
賈政嘆了口氣,方又道:“這親事是不差,只不知那李家姑娘如何,到底是說給珠兒的,也要他們合的來纔是。”
王夫人聽得賈政這麼一說,心下如何不知賈政已是默許了,只忙笑道:“柳太太說那姑娘教養的極好,只是我還想再託人打聽一番,畢竟是珠兒的終身大身,不可馬虎了。”
聽着王夫人這麼說,賈政點了點頭,只是想起一事,又對着王夫人道:“你也別同那柳太太走的太近了,我前兒聽人說,他們家同廢太子牽扯着。不論真不真,總有這個風兒出來,將來有事難保不連累咱們。寧可疏遠一些,也別如今日一般,無端便禍從天降了。”
王夫人聽得賈政這麼說,唬的冷抽一口氣,忙問道:“今兒不是沒事了麼,怎麼又是禍從天降了?”
賈政只皺眉道:“咱們家在金陵的同族,出了個叫賈放的,本和咱們家沒什麼來往。不料他在金陵囂張跋扈,聖上竟問到了咱們家頭上,還牽扯出了咱們府裡的逾制的事兒,如今還不知聖上怎麼發落呢?”
王夫人再是精明果斷,也不過一個內宅婦人,聞言便心慌意亂,只忙道:“那賈放的事兒我不管,怎麼又牽扯到逾制上頭了?”
賈政看了王夫人一眼,說道:“咱們家換匾的事兒,教聖上知道了,便問爲何不將其他逾制的地方一併改了。”
說着,賈政嘆了一聲,方又道:“方纔老太太已是吩咐了,讓我們商量着,明兒將這些逾制的地方都改了去,只期着爲時未晚罷。”
王夫人聽着,只忙應下了,又笑勸道:“老爺也別太擔心了,聖上最是英明仁慈的,咱們家又是祖上又是上過戰場的功臣,想來聖上也記着。不說別的,老爺只看繕國公家裡,他們家被人傳着是什麼太子黨,這罪名兒可小不了,偏聖上前日裡還恩賞了他們家小子一個官職呢,可見聖上心裡明白着呢。”
賈政聽了,臉色一沉,只朝着王夫人瞪眼道:“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個什麼。那繕國公府我素日也聽了些傳聞,很是了不得。便是聖上不計較,咱們家明哲保身還不不及,如何去和他們家比,你要是嫌今兒的罪名不夠大,就同他們家來往着罷。”
壓着氣說完這番話,賈政便拂袖往趙姨娘屋裡去了。
王夫人還沒回過神來,便見着賈政打着簾子出去了,她自是明白賈政去了哪兒,心裡一發動了氣,面上瞧不出來,可手裡的帕子卻絞的不成樣了。
且說賈赦回了屋來,便見着一個穿着青着素的中年婦人跟着兩個小丫鬟往後院去。
賈赦瞧着那婦人極其面生,穿着打扮也不同於府上的下人,心裡略生了幾分疑惑,只不好攔下詢問,也便擱下了。
剛一進屋,便見着邢夫人正命人往庫裡取東西出來,口上還吩咐着:“且把那文房四寶刪了,加一個玉如意上去,另外再取兩匹大紅宮綢出來,且放着不動。”
邢夫人正說着,見着賈赦回來了,只忙使了個眼色,叫王善保家的領了人出去,自個兒上前服侍賈赦更衣。
賈赦換了官服,一邊在盆裡淨手,一邊問着邢夫人道:“打庫裡取這些東西做什麼?”
邢夫人忙笑道:“今兒繕國公家的柳太太來了,又聽得他們家小子得了官,我想着都是幾家老親,怎麼也得隨份禮過去,如今正張羅着呢。”
賈赦一聽就皺了眉,他前世裡看紅樓夢,雖不知八十回後到底如何,但紅學家的索引卻聽得不少。
關於四王八公,貌似有紅學家探究過,似乎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再者,秦可卿魂歸的時候,曹公不會無端寫到他們,想來必有個緣由。
雖不知紅學家的探究真假如何,但如今想來遠着些卻是沒錯的,畢竟沒哪個皇帝願意看自己的臣子抱成團的。
想到這兒,賈赦只吩咐道:“他們家素來也不和咱們走動,便是要隨禮,府裡自會隨了,咱們添不添也是無妨的。再者,如今府裡用錢的地方多了,咱們儉省還來不及,何必再花這些沒由頭的錢去。”
聽着賈赦這話,邢夫人想了想,也覺的有理,她素來便有些乖僻生硬,先前備禮也不過聽說那繕國公家在朝中了不得。
但細細一想,那柳太太來時,竟連個禮也不備,不過隨手給了迎春和元春一人一個鐲子。
雖說許是來是匆忙,但這些禮數上忽略如此,顯然是有些瞧不起榮國府。
邢夫人想到這兒,左性子也發作了起來,心下暗恨,你瞧不起榮國府,我還看不起你,什麼兒子得了官,一個恩賞的小官得意個什麼勁,我們二老爺也是恩賞的官,可幾十年也沒挪過位置,就那點俸祿錢米,扔大街上也沒人撿去。
邢夫人越想越氣,她因出身的緣故,平日最恨有人看她不起,如今雖賈赦賈母待她好些,而略寬了心胸,但這些積年累下的性子一發起來,竟是連帶着將整個繕國公府都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恨得是咬牙切齒都不足道。
只是因賈赦在跟前,邢夫人不好發作,只強笑着道:“老爺說的是,倒是我先前想差,只想着柳太太給了迎春一個鐲子,再怎麼也該回份禮去。卻沒想着二太太管着家,必是要備禮回去的,咱們再回一份,倒叫她不好作了。”
賈赦聽了點了點頭,只笑道:“若是以往你備份禮也無礙,只是今兒咱們府上被人牽連了去,越發該小心謹慎些。這些府內之事,也不得不細細斟酌一番,省的又被小人編排了去。”
賈赦的話一出,邢夫人便是一怔,只急慌慌的問道:“咱們家怎麼被人牽連了,老爺進宮,可是有什麼人在聖上面前嚼舌頭了?”
賈赦見着邢夫人那如火上螞蟻的摸樣兒,心裡一動,往日瞧着邢夫人很有些不成樣,在府裡也不得人喜歡,更無甚主母的摸樣,卻不想邢夫人被人忽視至此,卻仍將這冷冰冰的榮國府視作了自己的家。
這麼一想,賈赦不由得一嘆,只緩了神色,對着邢夫人道:“聖上也沒說什麼,如今雖瞧着沒事,只是聖上究竟記着咱們家,很該小心着些。”
說着,賈赦想起前頭遇見的那中年婦人來,又問着邢夫人道:“且不說這個了,方纔我進來時,見着有一個婦人打你屋裡出去了,瞧摸樣很是眼生,不像咱們府裡的,可是打哪來的?”
邢夫人一聽說,立刻想起來了,忙笑道:“老爺不知道,來的是寶玉的寄名乾孃,姓馬,外頭人混稱她作馬道婆。是個吃齋把素看經唸佛的人,以前也常來府裡走動着,只是在內院的時候居多,老爺事忙不曾見過,也是有的。”
賈赦聽得馬道婆三字,身上的寒氣一陣一陣的冒了出來,紅樓夢裡三個有術法的能人,除了那一僧一道那兩個神仙外,就數這個馬道婆了。
那是個絞兩張紙畫兩道符,便能把人折騰死的利害人物,一想到,自己居然和她打了個照面,賈赦心裡就直打顫,也不知她瞧出自己有什麼不對沒有?
賈赦越想越是後怕,只是心裡強自安慰着,穿越這回事,古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又有前頭的記憶,只要不出紕漏,馬道婆便是瞧出來了,也沒人肯信她。
再着,那馬道婆又是個見錢眼開,邪魔外道的東西,作下的惡事肯定不少,自己只要尋人告發她一番,任憑她術法再多,只要沒修到肉身成仙的地步來,也飛不出牢房去。
想到這兒,賈赦略平了些心氣,只又問着邢夫人道:“這馬道婆來府裡做什麼?”
邢夫人笑了笑,只說道:“還能做什麼,不過是來瞧瞧寶玉,順道兒來給府裡講些經罷了,我聽着她講,咱們迎丫頭秉性弱,是因着迎丫頭出身便喪母,胎裡帶的晦氣不淨,所以常有些小鬼欺負她。若要化解,便要做些善事,累些善果。爲這個,我倒有事想問老爺討個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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