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寶釵在旁邊只是端莊地抿嘴而笑,探春也拉着惜春走了上來,“林姐姐。”黛玉看向探春和惜春那裡,“是三妹妹和四妹妹。近來可好?四妹妹還是整日裡看佛經嗎?”

惜春尚未答話,探春就笑道:“可不是嗎?整日裡總是拿本佛經來看,每每讓我到了她那裡總以爲是去了攏翠庵。偏她又和妙玉的性子一樣。”這話一說,惜春便有些不高興了。

寶釵瞧見後,怕惜春誤了自己的事忙用話岔開,惜春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瞪了探春一眼,也不再理會。

而探春因爲也得了王夫人的吩咐,便有心想和黛玉坐的近些。寶釵見狀也只想成全,可是鳳姐拉着黛玉問長問短。竟讓探春無從插話。

寶釵心下着急。可是又不能給鳳姐使眼色。只能是在那裡試着搭話,看能不能將話題轉移過來。但是鳳姐哪裡肯給她這個機會,總是有意無意地岔開話題。

黛玉只裝作不知,還是帶着笑與她們閒聊着。紫鵑和雪雁還有月影、月如都在旁邊伺候着。寶釵見黛玉身邊多了兩個丫頭,以爲是黛玉纔買回來的。但是卻又覺得不太像。

等月影來給寶釵倒水時,寶釵趁機問道:“林妹妹在這裡還缺什麼嗎?不如將原先伺候妹妹的丫頭婆子調過來,那些人也知道你的脾性,用着倒底還方便些。”

黛玉聽了這話,淡笑道:“多謝嫂子關心了,這裡的人也夠用了,就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那麼多人伺候。”

探春也說道:“雖是這樣說,可是林姐姐這裡只有紫鵑和雪雁伺候姐姐時間長些,別人只怕林姐姐用不趁心。”

鳳姐見探春說得如此不像,略略皺了皺眉說道:“也不至於,依我看這兩個丫頭也還算伶俐些。”黛玉也點頭說道:“不錯,月影和月如也精心的很,只怕比紫鵑和雪雁還要細心些。”

寶釵聽後笑道:“既這樣,我也放心了,回去給老太太也說說,讓老太太聽着也放心。月影和月如?”寶釵邊說着月影她們的名字,邊站起來走到月影跟前,拉着她的手仔細瞧了瞧。轉頭看向黛玉笑問:“這名字起得怪好聽的,想來是林妹妹起的吧,還和小時的性子一樣,只要不是自己喜歡的,連紫鵑的名字也改呢。不知道她們原先的名字叫什麼?”

黛玉搖頭說道:“她們倆個來時就叫這名字,”寶釵聽後,略略想了想便試探地問道:“能起這名字的想來也是不俗之人,月影以前的主家只怕也是讀書人家吧?”

月影也只點點頭。算是認了,寶釵還想再問一些。可是黛玉卻說道:“今日既然你們來看我了,就在這裡用了午飯再走吧?”

鳳姐聽了後,忙推辭道:“不用了,老太太還擔心着呢,只怕要等我們回去稟明後,老太太纔好放心。”

探春一聽鳳姐這樣說,便也說道“可不是嗎!林姐姐不如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這樣老太太纔會放心呀。”惜春見衆人都這樣說了,自己若是再不說話,會讓人誤會的。所以只得打理起自己的精神,這才說道“林姐姐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黛玉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若是要回去,上次就不會出來了。也罷,如果是這樣的,那我也就不虛留你們了,就請轉告老太太就說我在這裡過得很好,請她老人家不要操心了。”

探春聽了黛玉這話,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情說道:“林姐姐,自林姐姐來了後,老太太對林姐姐那是千疼萬疼的,就連寶玉都比不上。如今林姐姐雖說是離開了府裡,可是也應記着老太太,時常回去看看老太太纔是。”

黛玉看向探春嘴邊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來,卻也不氣惱,只說道:“三妹妹這話豈不是想陷黛玉於不義之中嗎?”鳳姐聽得此話,見探春還想說話,忙打了圓場:“三妹妹,今天來看林妹妹,本是高興的事,何苦提這些呢。只怕老太太還等着咱們回去呢。”

寶釵着急了,這時怎麼能走,寶玉的事還沒提,哥哥惹的事也沒說,就這麼走了,只怕回去後,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交不了差。

寶釵也走到黛玉跟前,親親熱熱地將黛玉摟住說道:“今兒既是過來看林妹妹,還要請林妹妹陪着我們在這院裡逛逛纔是。”

黛玉聽到這裡,不落痕跡地脫開寶釵,這才淡淡地笑道:“我這裡到底比不上外祖母家的地方大,只怕你們看了要失望的。”

寶釵假做沒聽出黛玉推辭之語,只笑道:“林妹妹還是和以前一樣懶怠動。只是今天我們可不好打發了。偏要你陪着走走纔是。”

黛玉回頭看向紫鵑說道:“你和雪雁去準備一下吧。這裡就讓月影和月如伺候着就行了。”紫鵑和雪雁得了黛玉的吩咐也就去後院去準備了。寶釵笑道:“林妹妹這一出來,到有了幾分當家人的氣勢來。”

鳳姐也笑道:“可不是,現在就只能她當家了,看她還懶不懶。”說得衆人都笑了出來。黛玉也無奈地說道:“偏是你愛打趣我。”

寶釵在這笑聲中卻也有着一絲的快感,原先總以爲自己是千金小姐,萬事不理的。每日裡也只談琴棋書畫。如今你也要自己來當家了,少不得要和銀子打交道,又如何保持這不染俗物之氣。

寶釵雖這樣想,但面上還是露着端莊矜持之色。可是當她看到惜春那一臉不耐煩地時候,寶釵真有些後悔不該讓惜春過來了。

沒想到惜春這麼不合時宜。在那裡都是清高的模樣。怪道她總和妙玉親近。一定是妙玉教她成這樣的。

寶釵心裡暗暗定下主意,回去後想法要讓妙玉離開家裡纔是。要不然還不定出什麼亂子來,現在惜春是在老太太這邊。萬一她鬧着要出家,還不定外人怎麼想呢。如今姑娘們的年齡都大了,正是替家裡謀算之時,斷不能讓她們有別的念頭。

寶釵那算計的眼神還是讓黛玉瞧見了。黛玉雖和鳳姐說着話,可是心中暗暗生了警惕之心。月影和月如也因爲水涵的命令所以對黛玉周遭的事情也格外注意。自然也看到寶釵不安份的眼睛。

正說着的功夫,紫鵑進來說已經準備好了。就請奶奶姑娘們一起到後面逛逛吧。黛玉聽後,就笑着鳳姐和寶釵說道:“既這樣,那就略轉轉吧。”寶釵聽後看了看探春和惜春,便說道:“那就請林妹妹帶路吧。”黛玉命紫鵑在前面帶路。自己便和鳳姐、寶釵一起隨後跟着。

寶釵看過前堂的景緻,也知這個院子並不是很大的。所以並未在意。可是鳳姐看着這些想想賈璉竟拿了二十萬兩時,心裡並不安。

探春和惜春卻看着這個地方竟如此小。心裡十分詫異,惜春脫口而出:“林姐姐,怎麼這個地方這麼小呀。你如何住得?”

黛玉也毫不在意地說道:“到也夠了。”寶釵趁機說道:“是呀,林妹妹,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你住在這裡,只怕老太太心裡也會不安的,不如你就搬回去住吧,瀟湘館可一直是爲你留的。”

探春也幫着腔說道:“是呀,林姐姐,別和老太太置氣了。還是搬回去吧。別讓老太太擔心了。”黛玉只淡淡地說道:“外祖母年紀也大了,總是操心着我,倒讓我有所不安,這裡雖小,可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日後得了空,我自是要去看外祖母的。”

說着話,一行人來到了後院,只見後院與前面是截然不同的景緻。鳳姐看了看笑道:“果然是林妹妹呀。地方雖小,可看起來卻很別緻。”

寶釵看了後,也不得不佩服黛玉的心思。黛玉只淡笑道:“還是紫鵑和雪雁的功勞。”探春也說道:“那也是她們跟林姐姐的時間長,學了一些纔是。”

惜春也不禁喜歡上這裡了,也說道:“是呀,這裡到比前面舒服多了。”黛玉看向紫鵑笑道:“聽到了吧,大家可都誇你們了呢。”

紫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姑娘就會打趣我們。還是請奶奶姑娘們到後面的園子裡轉轉吧。”

探春奇道:“還有園子呢?那可要去看看了。”黛玉說道:“雖說是園子,但也只是一個小花園而已。”說着大家都朝後面走去。

進了圓門。裡面果然不大。但是裡面的花草卻是應着四季節氣而栽。惜春看到這裡,竟有些不想走的意思了。

回頭望向黛玉笑道:“林姐姐,讓我在這裡陪你吧。”黛玉還未說話,寶釵就笑道:“這可了不得了,還沒把林妹妹勸回去,就又有一個要住在這裡的了。”

惜春卻有些不高興了。說道:“老太太只說是讓咱們看看林姐姐的。卻又沒說讓勸林姐姐回去。就算我在住也只是陪陪林姐姐而已,難道老太太還有不準的理嗎?”

寶釵聽着惜春這話,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來:“四妹妹這話是如何說的?既知道老太太是讓咱們來看你林姐姐的。就算是老太太不說出別的來,也能想到老太太還是擔心你林姐姐孤身在外。”

鳳姐見場面有些緊張,便只說道:“好了,大家也都少說幾句吧,既來林妹妹這裡做客。鬧成這樣,豈不是讓林妹妹難過嗎?”

探春也幫着鳳姐說道:“四妹妹,還是進去看看吧。總在這裡說,也沒什麼意思。”惜春早已是氣惱不已,哪裡還顧得上看這些,便說要回去了。寶釵聽到惜春如此小孩子的話語。早已是沉下了臉。向探春使眼色。探春見後也有些無奈。

而鳳姐本就不想讓寶釵說出別的話來。看到這樣,也趁機說還是回去,寶釵看向黛玉,本想着黛玉能留一下,這樣也好有餘地。可是沒想到黛玉也不看她,只是在眼中流露出傷心之色。

寶釵到底還是怕萬一這次得罪了黛玉,以後再見就更難了,只得順着鳳姐的話說是改日再登門謝罪。紫鵑暗暗鬆了口氣,而黛玉也等着這句話。便趁勢說道:“這樣也好,今日恰巧沒準備東西,等以後再來的話,我讓紫鵑做幾個小菜,咱們坐在一起豈不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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