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骨離魯已經叫人加強戒備了, 但因爲他手下上至將領下至軍士都不怎麼信天啓人敢來劫營,所以匈奴大營的戒備並不比平常強多少,只不過是夜間巡邏的人增加了一半罷了。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陳繼雲分了四千人到撤退路上埋伏接應, 然後趁天黑帶着一千兵士摸到了匈奴大營旁。
先是摸了摸匈奴人巡邏的規律, 又大致確定了戰馬所在的方位, 陳繼雲這才帶人小心翼翼的摸了進去。
他們這次爲了讓匈奴的戰馬減員, 也是想了很多辦法,最後,才確定了具體的實施步驟。
第一, 匈奴的戰馬數量太過龐大,光是燒殺作用並不會太大, 所以, 陳繼雲準備帶人掘了戰馬的圍欄, 將馬都撒出去,這樣不僅能減少匈奴戰馬數量, 還能擾亂匈奴大營秩序,也方便他們得手之後撤退。
第二,放火燒營,局勢越亂對陳繼雲他們越有利,正所謂渾水摸魚, 水要是不混, 他們這點人可不夠醒過味來的匈奴人砍的。
第三, 殺馬燒馬敲馬腿, 反正就是儘可能多的減少能作戰的戰馬數量。
計劃已有, 接下來的便是實施。
陳繼雲分了一撥人到匈奴營寨,伺機放火, 然後自己領着人躲過層層巡邏,潛行到馬圈附近。因着匈奴的馬匹太多,匈奴人就將戰馬每一百匹放在一個圍欄內,現場圈馬的圍欄差不多有一百多個。
守衛的匈奴人並沒有什麼警惕之心,有的甚至直接找了個地方睡着了。
陳繼雲便帶人悄無聲息的解決了這些守衛,然後又迅速的將各個圍欄弄出數個洞門。弄好了這些,陳繼雲讓人給另一組人發信號,示意他們可以搞破壞了。
於是接下來,匈奴大營四處着火,火光沖天;戰馬奔逃,橫衝直撞,端的是一片混亂。
匈奴的兵士都有些懵,他們實在想不到那些手下敗將竟然還有膽子來劫營。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那些匈奴人看不起的天啓人真的來劫營了。
看着眼前的一盤混亂,氣急敗壞的骨離魯咆哮着道:“不是告訴你們要嚴加戒備嗎,怎麼還是讓這些狡猾的天啓人鑽了空子?”
不過事已至此,骨離魯知道喊也沒用,只得命人一邊救火,一邊防備固城那邊趁亂髮動攻擊,一邊尋找營內那些搞破壞的天啓偷襲者。
而另一邊,一直關注匈奴人動向的許忠傑,聽到有斥候來報說,匈奴大營突然火光沖天,營內還人聲鼎沸,便知道陳繼雲他們偷營成功了,不禁大喜。
許忠傑立馬傳令五千騎兵全部出動,再出動兩萬步兵,直島匈奴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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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短兵相接,匈奴人大敗。
敗退的骨離魯不得不帶人往雁絕關方向去。
然而,剛到城下的骨離魯殘部便被一陣弓箭逼退。
細看時,雁絕關上旌旗搖曳的已經是天啓朝大旗了。
骨離魯不禁氣結,柯讓那個笨蛋,守個城都守不住!
後有追兵,前無去路,骨離魯不禁嘆了口氣:天要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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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忠傑大敗匈奴人的奏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手裡,這可是自匈奴入侵以來唯一的大好消息。
皇帝陛下自然龍心大悅,早朝之上便連誇許忠傑用兵如神,是天啓朝當之無愧的干將。
不過誇過之後,皇帝陛下便宣佈了新的作戰方針:“命許忠傑領五千人馬班師回朝,雲中郡後續剿滅匈奴殘部以及重建工作交由副統帥博陽候鄭威處理。”
之所以下這樣的旨意,一是許氏一門現在軍中的威勢已經很高,再任由其發展下去,對天啓朝定然是威脅極大的隱患,二是許忠傑手裡有接近二十萬的大軍,若真有心揮師京城,恐怕天啓朝的皇位都要換人了。三是博陽候本是皇帝陛下的親信,但他這次領兵卻是損兵折將,若不給他點立功的機會將功折罪,怕是難堵天下悠悠衆口。
故而,皇帝陛下也管不得朝臣怎麼想,直接開始過河拆橋了。
當然,皇帝陛下爲了照顧一下自己的吃相,還是故意拿出商議的口吻問朝臣道:“衆位愛卿,許卿家立下如此大功,你等以爲該如何賞賜?”
揣摩聖意從來都是朝臣的必修課,對於皇帝陛下的詢問,朝臣自動自發的在心中打了個思量。
以至於就算有那個與許家交好的,此時開口也是要思量一下的。
至於那些個皇帝親信以及與許家有嫌隙的朝臣,紛紛趁此時機建言獻策。不過他們所舉薦的封賞,卻都是些個空有名頭卻沒什麼實際用途的職位。
比如加封許忠傑爲建忠伯,至於能幾代襲爵,沒提;比如加封許忠傑爲太子太師,位尊地崇卻沒什麼卵用;再比如賞賜許忠傑良田千頃、黃金萬兩、著書立傳以傳後世等等。
皇帝陛下微笑着坐在上面聽着衆位大臣建言獻策,內心裡甚是欣慰,不愧都是他身邊的肱股之臣啊。
不過皇帝陛下突然想起來,許忠傑還有一個兒子就站在朝堂之上呢!
目隨心動,皇帝陛下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站在文官一列的許燁之。
此時的許燁之,身着青金石及藍色涅玻璃頂戴,八蟒五爪蟒袍,雪雀補服,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端的是一表人才。
即便此時衆朝臣正在討論怎麼給他爹封賞,可他臉上的神色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對於許燁之,皇帝陛下的心情是複雜的。無疑,許燁之是個人才,但他生在許家,註定了他的仕途不會順遂,也不能順遂。
皇帝陛下突然想到,許燁之好像一直對那些長得跟怪物似的西夷人敢興趣,莫不如就先讓他去鴻臚寺待個幾年?
不錯不錯,不失爲一步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