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
此刻,寶玉所居的廂房之中亂糟糟的。
而賈母以及王夫人等人看向那宛如失心瘋的寶玉,心神驚懼。
寶玉好端端的人,這會兒怎麼能這樣?
賈母轉過頭來,就是劈頭蓋臉地訓斥着不遠處的麝月,訓斥道:“寶玉怎麼回事兒,你是怎麼照顧着的?”
王夫人這會兒也得了出氣筒,訓斥說道:“這個狐媚子,平常魅惑爺們兒也就算了,偏偏還教壞了爺們兒,去做那方外之士。”
“老太太,這丫頭是不能留了,就得攆將出去纔好。”王夫人面色涌動着戾氣,惱怒說道。
這會兒,麝月卻是“噗通”一聲跪將下來,幾乎磕頭如搗蒜,說道:“老太太,太太,我真的沒有挑唆二爺出家。”
“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兒?好好的哥兒,提什麼出家當和尚?”王夫人眉頭緊皺,喝問道。
麝月臉上就有些遲疑之色,說道:“這……”
賈珩此刻身着一襲火紅色的新郎官服,騎在一匹掛着大紅花的高頭大馬上,率領迎親的隊伍,前往迎親寶釵與黛玉。
如四王八公等一衆勳貴,那自是不用多說。
尤三姐兩道彎彎柳葉細眉之下,那雙瑩潤如水的美眸,可見眸光無聲流轉。
秦可卿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雖說仍是住在蘅蕪苑和瀟湘館,但該有的佈置,也得有着。”
見到賈珩過來,薛蟠快行幾步,說道:“珩兄弟。”
賈母面色變了變,連忙說道:“快去喚郎中來,寶玉癔症了。”
衆人只覺腦瓜子嗡嗡的。
至於寶玉現在的話語,衆人也都當成是癔症之語。
而門前站着的嬤嬤,那一張張白淨面容上,個個都帶着笑意,渾然不見榮國府庭院上方的愁雲慘淡。
可以說,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差不多印證了原著,寶玉摔玉,嚷嚷着出家。
尤氏那溫雅、秀麗的臉蛋兒上見着一抹笑意,柔聲說道:“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夫人就放心吧。”
咸寧公主笑了笑,輕道:“這婚事一兩個月辦一次,可真是鞭炮齊鳴,熱鬧不停的。”
賈珩這位衛國公大婚,除卻京營的一些將校前來在前院庭院,如魏王、楚王也在庭院中,爲賈珩慶賀新婚。
不過,比之在太廟當中大婚,大漢天子與羣臣一同相賀還是要差上一些。
“吞吞吐吐做什麼?還不快說。”王夫人臉上怒氣涌動,再次喝道。
這究竟算是什麼事兒?
寶玉惦念着珩哥兒的媳婦兒?這但凡要是傳出去隻言片語,西府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
在這一刻,賓客盈門,喜氣洋洋,滿是新婚的喜悅和欣然。
……
賈珩也不好在馬上騎着,翻身下馬,薛蟠這會兒快步而來,一下子握住那少年的手。
麝月聞言,如蒙大赦,迅速過來攙扶寶玉,向着裡廂而去。
而朝中一些文官也派人過來道賀。
此刻,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串萬掛的鞭炮炸裂之時,片片紙花飛濺,可見硫磺氣味與硝煙一起瀰漫。
此刻,麗人落座在廳堂中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與尤氏、尤二姐、尤三姐說笑不停。
世界線在此收束。
麝月道:“好像是和今個兒林姑娘和寶姑娘出嫁……有關。”
而一牆之隔的寧國府——
此刻,身後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蜿蜒如龍,而吹動着樂器的鼓手,喇叭上的紅繩隨風飄揚,似舒捲着喜慶的氛圍。
秦可卿柔聲道:“尤嫂子,後院都準備好了吧?”
而軒敞正堂之中,秦可卿一襲硃紅裙裳,秀美雲髻端莊大氣,那張晶瑩玉容恍若芙蓉花明豔動人,盡展國公夫人的優雅、雍美。
就這樣,終究是賈母顧忌着什麼,蒼老眼眸微眯起,轉而看向麝月,喝問說道:“還不攙扶着寶玉,先去廂房歇息。”
秦可卿:“……”
就在這時,寶玉忽而淚流滿面,撕心裂肺喊道:“林妹妹……”
說來,也是習慣了,而且釵黛兩人也早已得了秦可卿的認可。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都是面色倏變。
而賈珩這邊廂,則是率領迎親隊伍,先一步去往興隆街南向的梨香院。
賈母情知利害,喝問道:“胡說什麼!這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
這屋裡也就這位公主殿下,能夠如此給大爺不留情面。
此刻,薛姨媽以及薛蟠相送着寶釵上了花轎,白淨細膩的臉蛋兒上見着絲絲縷縷的笑容。
頓時,林之孝以及衆嬤嬤手忙腳亂,四散而去,延請着太醫。
王夫人和賈母同樣臉上變了顏色,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臉上看出擔憂之色。
那張胖乎乎的臉龐上笑意絲絲縷縷地籠起,低聲說道:“珩兄弟,我這妹妹可就託付給你了。”
這可是他的妹夫,他薛蟠以後在整個神京可就是橫着走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文龍兄就放心吧,我會好好善待於她的。”
薛蟠笑道:“好,好。”
這會兒,薛姨媽遠遠看向自家兒子與賈珩敘話,白淨面容上,幾乎笑的合不攏嘴。
這文龍現在有了珩哥兒作爲依靠,以後在這神京,不,應該是整個大漢,都無人敢於小覷的。
她家閨女也是一品國公夫人,逢除夕、上元佳節,那也是要穿上誥命大狀,進宮面聖的。
可以說,薛姨媽此刻纔是真正的心滿意足。
無他,賈珩本來就是除皇帝以外,地表最強的勳貴。
至於那等藩王之家,根本就不能奢望,不管是薛家的自身家室還是背景,都遠遠不及,而賈珩這等勳貴,已然是薛家高攀了。
故而,薛家也拿出了不少陪嫁,金銀珠寶、絹帛器玩,以及諸般玉器都在木箱當中。
這個時候,陪嫁作爲女人的傍身之物,更多是爲了不使女人在婆家被小覷。
並無後來的十八萬八彩禮,陪嫁被子兩雙。
所以…不是彩禮給不起,而是旅遊更有性價比。
薛蟠那一張憨厚無比的大臉上,帶着憨厚而得意的笑,兩顆宛如銅鈴的眼眸似乎瞪大幾許,說道:“珩哥兒接妹妹過去吧,別耽誤了良辰。”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來到花轎之前,這會兒鶯兒快步而來,這位曾經搬弄是非的丫鬟,臉上帶着笑意,心頭也爲欣喜充斥着,只是不敢多看賈珩的目光。
而那頂周方瓔珞流蘇垂降,簾子上繡以五彩鳳凰的花轎當中。
寶釵正襟危坐,雙手交疊在小腹前,聽着外面的對話聲,攥着帕子的手,此刻已經有些稍稍出汗。
她等會兒就要嫁給珩大哥了。
“良辰已至,出發。”這時,一個嬤嬤高聲喊道。
賈珩面色微頓,低聲說道:“啓程罷。”
然後,握住一根繮繩,翻身騎上了棗紅色駿馬,率領着人馬浩浩蕩蕩地向着遠處而去。
其實,梨香院距離興隆街,其實也就一道街的距離,這種迎親…更多是一種儀式感。
身後可謂十里紅妝,僕人擡着一個個箱子,都是薛家的陪嫁。
而街道兩側,正自圍觀的百姓,臉上皆是縈繞着笑意,對衛國公的風流情事幾乎津津樂道。
先是那位豔尼,而後就是兩位郡主,然後又得了賜婚表妹。
所謂有大能者,當有大欲。
賈珩相送寶釵的花轎來到寧國府正門,而後也沒有停留,轉而在一衆賈府親族和家丁的扈從下,向着位於德化坊的林家而去。
此刻,德化坊,林家宅院——
廊前堂後,同樣是張燈結綵,廊檐上不少家丁和嬤嬤也都穿上喜慶的喜服,迎接着賈珩的迎親隊伍。
林如海也送着自家女兒黛玉,迎出門外,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笑道:“子鈺來了。”
賈珩點了點頭,拱手道:“見過岳父大人。”
黛玉此刻在一頂四四方方的花轎當中,而一張刺繡着鴛鴦圖案的紅色蓋頭下,那張罥煙眉之下,清冷星眸粲然而閃,粉膩臉頰雖未塗着胭脂,但卻已是豔若雲霞。
她以後就是珩大哥的結髮妻子了。
以往那些擔心,在這一刻盡數煙消雲散。
經過一番繁瑣的禮儀程式後,賈珩迎着黛玉的一頂花轎,離了林家,吹吹打打向着寧國府而去。
寧國府——
兩頂花轎先後在宅院門前落下,兩掛鞭炮“噼裡啪啦”炸響,紙屑與硝煙一時乍起,來此的賓客也都笑意盈盈地看向那身着新郎官兒服的少年。
黛玉在嬤嬤和紫鵑的攙扶下,快步進得軒敞雅緻的廳堂當中。
此刻,秦可卿以及尤氏等人已經等候多時,賓客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落座,而正中則是擺放着賈珩父母的靈牌,以及一卷漢白玉爲軸,金色絹帛爲布的聖旨。
自是崇平帝的賜婚聖旨。
“一拜天地。”不遠處,正在充當禮官的鴛鴦,那張鴨蛋臉面上籠罩着繁盛笑意,喚道。
賈珩此刻居中而站,一左一右兩邊兒以紅繡球相連的則是寶釵與黛玉,向着外間的天地拜堂。 而一方刺繡着鴛鴦圖案的紅色蓋頭下,寶釵豐膩白皙的臉頰兩側漸漸蒙起兩團胭脂紅暈,而不遠處的黛玉清麗臉頰同樣也滿是欣喜之色。
“二拜高堂。”
鴛鴦再次喊着。
而賈珩此刻也轉過身來,向着放在供桌上的靈位拜去。
“夫妻對拜。”
這無疑也難不倒賈珩,嗯,畢竟先前有了經驗。
此刻,轉過身來,先與寶釵對拜了一下,而後,又轉身向着黛玉拜了一下。
嗯,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毫無違和感。
畢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應該是第三回了。
秦可卿倒是第一次看向那少年與兩人拜堂成親,雍麗玉容上現出一抹古怪。
而咸寧公主與李嬋月也在不遠處觀禮,或清麗或柔婉的眉眼之中,則是滿滿的回憶之色。
當初兩人就是這般嫁給賈珩的。
“送入洞房。”鴛鴦帶着雀斑的臉蛋兒,笑意盈盈,高聲說道。
而後,幾個嬤嬤和丫鬟攙扶着寶釵與黛玉離了廳堂。
而賈珩則是留在廳堂之中,負責招待一衆賓客。
庭院之中,賓客盈門,高朋滿座。
賈珩端起一杯酒盅,來到近前,向着在場的衆賓客一一敬酒。
楚王陳欽笑了笑,舉起酒盅,說道:“子鈺,恭喜啊,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剛剛他看着都眼熱,子鈺真是盡享齊人之福,這都是幾對兒了?
此外,還有蘭兒妹妹和溪兒妹妹。
其實,楚王與魏王兩人也是男人,如何可能不好色?
之所以如此自律和苛待自己,更多還是爲了在朝野上有一個好名聲。
因爲崇平帝的性情,就是不耽迷女色。
這一點兒上,大抵是類似楊廣爲了討老媽獨孤後的歡心,只寵愛自家愛妃一人。
兩兄弟故而都不怎麼廣納妾室,一正妃,一側妃。
魏王這時,也不甘落後,快行幾步,端着手裡的酒盅,向着賈珩敬酒,輕聲說道:“子鈺,我敬你一杯。”
賈珩拱手一禮,溫聲道:“多謝殿下。”
與兩位藩王敬了酒,而後,又端着酒杯前往尋找京營將校。
謝再義以及其他軍機司員紛紛列坐兩側,甚至汝南侯衛麒也赫然在座。
賈珩一一敬過酒盅,臉頰兩側漸漸現出一抹酡紅氣韻,目光似乎有着酒後的醉眼迷離,而後,折返過來,向着幾人輪番敬酒。
一衆將校哪裡敢託大,紛紛站起身來,舉起酒盅,向着賈珩回敬着。
而後是賈族的族人。
一輪下來,賈珩面頰兩側染起醺紅,分明也有了幾許微醺之意。
而後,外間嬤嬤過來傳話,宮中派了天使,過來賞賜了絹帛。
賈珩與魏王、楚王等人前去相迎天使,叩謝聖恩,重新返回廳堂。
此刻,天色進入傍晚時分,道道金紅夕陽照耀在庭院中,一衆賓客倒也推杯換盞。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賓客漸漸散去。
賈珩折返回來,提着一盞燈籠,在晴雯的攙扶下,向着後院廂房而去。
此刻,釵黛兩人其實就在一個院中的兩邊兒房舍,門框以及門扉上皆是貼着雙喜字。
“見過大爺。”門口的丫鬟鶯兒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推門而入,進得廂房之中。
此刻,廂房之中的寶釵,素手捏緊了帕子。
雖說兩人早已是老夫老妻,但這等洞房花燭夜,對寶釵而言,仍有着難以言說的意味。
賈珩繞過一架玻璃雲母屏風,進入廂房之中,看向那繡榻之上,一身紅色嫁衣的少女。
“薛妹妹。”賈珩喚了一聲。
寶釵輕輕“嗯”了一聲。
而後,賈珩從高几上拿起玉如意,近得前去,伸手挑開寶釵的紅蓋頭。
剎那之間,但見彤彤燈火映照之下,一張恍若梨花白膩豐潤的臉蛋兒,而柳眉之下,那雙水潤杏眸似倒映着那少年冷峻的面容。
賈珩道:“薛妹妹,餓了吧。”
新娘從早晨就開始等待着,而後,只是簡單吃了一點兒東西墊墊,而後一整天就沒有再進食。
說着,從高几上拿了一點兒點心,道:“先吃點兒點心。”
寶釵柳眉之下,水潤杏眸眸光盈盈如水,顫聲說道:“珩大哥。”
賈珩笑了笑,說道:“薛妹妹吃吧,等會兒咱們去找林妹妹。”
寶釵:“……”
合着珩大哥是在這兒等着呢?
麗人伸出皓白柔嫩的素手,接過點心食用着,粉膩玉容上現出幾許欣然之色。
賈珩這會兒拿起酒壺,說道:“等會兒咱們兩個喝喝交杯酒。”
寶釵輕輕應了一聲,一張粉膩臉蛋兒羞紅如霞,顫聲道:“珩大哥。”
賈珩想了想,說道:“今日你我能結爲髮妻,也算經歷了不少患難,還記得當初妹妹剛進府的時候嗎?”
寶釵點了點頭,目光也有幾許恍惚之意,柔聲說道:“珩大哥,如何不記得?”
賈珩道:“當初就說過,來日定是要娶薛妹妹爲妻的,如今也算兌現昔日諾言了。”
寶釵將秀美螓首朝着賈珩的懷裡靠將過去,道:“珩大哥。”
她原來也沒有想過要名分的,只是後來因爲家裡鬧了一出事兒,又一出事兒,這才顯得她衝着名分來了一樣。
賈珩柔聲道:“咱們喝交杯酒吧。”
說着,舉起掌中的酒盅,與寶釵穿過一條手臂,此刻,兩人目光對視,而後飲盡杯中之酒。
寶釵如梨花的臉蛋兒漸漸浮起淺淺紅暈,柔聲道:“珩大哥,咱們去找林妹妹吧,她不定又該生悶氣了。”
賈珩捏了捏麗人粉膩嘟嘟的臉蛋兒,輕笑了下,低聲道:“你倒是瞭解她。”
賈珩說着,也不多言,挽住寶釵的綿軟胖手,出了廂房。
鶯兒凝眸看向兩人,垂手,近前,輕聲道:“小姐。”
寶釵點了點頭,說道:“鶯兒,你不用在外面候着了。”
鶯兒應了一聲是。
賈珩也不多言,然後,與寶釵向着廂房而去。
紫鵑與襲人同樣在門前候着,說道:“大爺來了?嗯,寶姑娘。”
賈珩點了點頭,道:“進去見見你們姑娘。”
說着,伸手推開了緊掩的門扉。
此刻,裡廂的牀榻上,黛玉一襲火紅嫁衣裙裳,頭上蓋着紅蓋頭,手中正拿着點心,小口食用着。
這一天可將這位絳珠仙草餓壞了。
黛玉原本就不大在意一些禮法,而且自詡與賈珩也是老夫老妻,況且新婚之時,新娘子餓了也要從桌案上取糕點吃着。
而此刻,賈珩與寶釵繞過一架屏風,正好看向那少女在紅色蓋頭下面小口食用着糕點,笑了笑道:“林妹妹,吃着呢。”
他就喜歡黛玉這個不加掩飾的性情。
寶釵在一旁坐着,也忍俊不禁,心神當中同樣有幾許明媚。
黛玉輕哼一聲,說道:“餓了一天了,不能吃點兒東西嗎?”
賈珩道:“怎麼不能吃了。”
說着,近前,握住麗人的纖纖柔荑,伸手摟過那少女的肩頭。
寶釵笑道:“別隻顧着吃,這邊兒有些茶,省的噎着了。”
“寶姐姐也來了。”紅色蓋頭之下的黛玉,柔聲道。
寶釵輕笑了下,道:“過來看看林妹妹。”
黛玉似是輕輕膩哼一聲,說道:“也是,珩大哥只怕早就心心念念着這一天了。”
賈珩:“……”
真是隨着相處漸深,黛玉也漸漸不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或者說,已經知道了他“寡人有疾”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