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1章 甄晴:那魏王會不會狗急跳牆?
錦衣府,官廳後衙
仇良剛剛想要起身,想要前往楚王府上通風報信,忽而心頭閃過一道亮光,心頭沒來由一緊。
他現在與其通知楚王,不如在關要之時,救下楚王性命,那時候就是救駕和擁立之功,將來可爲封爵之資。
仇良念及此處,心頭涌起一股火熱。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宮中聖上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晏駕,他也需要爲將來之事綢繆了。
尤其是楚王,以庶藩之身登臨大寶,根基淺薄,需要平衡文臣以及那位衛郡王的朝局,也需要一位立場不涉文臣與衛郡王的錦衣指揮爲其張目。
仇良心思輾轉來回,旋即,已經下定了主意,打算暫且按下此事,準備等到事急之時,出手相助。
只是轉而,仇良心頭又在思量,魏王最近的動向。
魏王手握五城兵馬司的兵馬,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從先前想要逼迫自己站隊來說,魏王似乎也不甘心與大位無緣。
仇良思量着,眼眸愈發明亮。
魏王之謀,應也在三天之後了。
……
……
晉陽長公主府,後宅——
賈珩與兒子逗弄了一會兒,就讓嬤嬤照顧着小傢伙兒,自己則是與李嬋月和宋妍一道兒去尋咸寧公主。
此刻,咸寧公主已經換了一身寬大裙裳,坐在一張鋪就着軟褥的牀榻上,挺着隆起成球的腹部,在丫鬟的侍奉下,小口食用着稀粥。
這時,一個女官輕手輕腳進入廂房,說道:“公主殿下,郡王爺來了。”
麗人放下手裡的湯匙,婉麗、明媚的玉顏上,現出幾許幸福和甜蜜,說道:“先生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那蟒服少年繞過一架錦繡雲母芙蓉花的屏風,溫聲說道:“咸寧,吃飯了沒有?”
“正吃着呢。”咸寧公主放下手中的湯匙,轉過螓首之時,美眸瑩瑩如水地看向賈珩,以及一旁的李嬋月和宋妍,語氣中難掩欣喜,說道:“嬋月表妹和妍兒也來了。”
賈珩說話之間,落座在咸寧公主近前,輕輕挽過麗人的纖纖柔荑,低聲道:“今個兒怎麼樣?”
隨着臨產期愈近,倒是愈發派人關注着咸寧。
咸寧公主彎彎柳眉之下,晶然美眸目光瑩瑩如水,道:“先生,這幾天愈發嗜睡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生了。”
想起當初見着姑姑生孩子的場景,還真有些嚇人。
賈珩叮囑道:“咸寧,這段時間要愈格外小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咸寧秀眉彎彎,美眸瑩瑩如水,幾近靈動如水,說道:“先生,大姐姐那邊兒,先生也要勤往大姐姐那邊兒去。”
賈珩笑了笑,說道:“這邊兒陪了你以後,就說到哪兒去呢。”
咸寧公主輕輕“嗯”了一聲,拿起一隻湯匙繼續用着稀粥。
這會兒,李嬋月這會兒落座下來,擡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與咸寧公主,明眸中帶着豔羨。
待咸寧公主用罷早飯,來到一方茶几上落座下來,賈珩輕輕撫着麗人隆起成球的腹部,道:“孩子最近踢你不踢?”
雖然不是頭一次當父親,但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仍是讓賈珩心神歡喜不勝。
“最近踢的多呢。”
咸寧公主柳葉細眉之下,晶然美眸看向那蟒服少年,明媚、婉麗的眉眼中也有幾許甜蜜涌動,問道:“先生生下來以後,叫什麼名字,先生想好了嗎?”
賈珩劍眉之下,目中帶着幾許詫異涌動,說道:“男孩兒女孩兒也不一定,現在說取名字,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咸寧公主聲音帶着幾許“撒嬌女人最好命”的嗔怪,說道:“先生,提前預備着啊。”
賈珩想了想,說道:“那女孩兒就叫茶茶,男孩兒就叫賈著,著書立說的著。”
咸寧公主那張清麗如雪的臉蛋兒,似是洋溢着繁盛笑意,低聲道:“茶茶,挺好的名字,只是小名還行,大名是不是不大好。”
賈珩笑了笑,說道:“那你再給她取一個。”
咸寧公主說話之間,就將那一顆秀美如瀑的螓首偎靠在賈珩的心口,溫聲道:“先生,我想要個一兒一女。”
麗人本來想說龍鳳胎,但旋即意識到不對,改口說着。
賈珩輕輕摟過麗人的肩頭,心神涌起陣陣欣喜莫名。
李嬋月和宋妍看着一家“三”口,心緒就有幾許羨慕,她們兩姐妹過來是做什麼的?
過來看別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嗎?
賈珩與咸寧公主依偎了一會兒,凝眸看向外間漸漸晦暗一團的蒼茫天色,溫聲說道:“咸寧,你也多睡睡,我去看看大姐姐。”
咸寧公主道:“珩大哥去吧。”
當賈珩離去之後,咸寧公主隔着一架錦繡雲母的屏風,喚着宋妍與李嬋月,低聲道:“妍兒,嬋月,過來陪我說說話。”
李嬋月道:“表姐都有小賈先生陪着說話,也需要我來嗎?”
宋妍輕笑了下,就近落座下來,看着表姐妹兩人說笑。
……
……
楚王府,後宅之中——
正是崇平十九年臘月寒冬的上午,假山堆迭、亭臺樓閣的庭院中籠罩着的皚皚白雪,在冬日溫煦日光照耀下漸漸融化,雪水沿着青磚黛瓦的牆面輕輕流淌,砸在青石板上,可見溼漉漉的印記縱橫交錯。
楚王陳欽正在爲三日後的登位大典準備,此刻在幾個女官和嬤嬤的侍奉下,試穿禮服,帶着玉冠。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藩王之蟒服的禮服,正中是刺繡着一條白龍,袖口也有龍章鳳紋,比之親王蟒服更顯貴氣。
這會兒,甄晴正在抱着自家兒子陳杰,笑意瑩瑩地看着楚王試穿禮服。
女兒茵茵胖嘟嘟的臉蛋兒上白裡透紅,彤彤如霞,一雙小胖手正在拿着一把瓜子,猶似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轉動,靈動非常。
此刻倒真有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的既視感。
“王爺,這身就比較好。”甄晴眉眼含笑,目中似有漣漪輕波微漾,嬌俏道。
“孤也覺得這身不錯。”楚王陳欽笑了笑,面上滿是春風得意。
可以說這幾天的楚王,春風得意馬蹄疾,多年宿願得償,心頭豈能不爲之欣然莫名,這幾天走路都帶風。
楚王陳欽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交給一旁拿着托盤侍奉的女官,鄭重叮囑道:“好好看顧着,別出了什麼差池了纔好。”
那女官連忙應了一聲,不敢怠慢分毫。
如是在《宮心計》當中,女官之間的內鬥,就可能圍繞禮服出了紕漏,然後傻白甜女主出手縫製的戲碼。
楚王陳欽說着,近前,抱起自家兒子,笑了笑道:“傑兒,等將來,父王給你也定製一身兒。”
此刻,楚王陳欽倒是有幾許歷史上帝王閒談之間,定江山歸屬之感。
如劉啓酒後失言,口嗨要將皇位傳給劉武一樣,事後可能並不當回事兒,但當事人反而記得清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甄晴聞聽此言,那張冷豔明麗的玉容上,兩側似蒙起一層酡紅紅暈,說道:“殿下。”
等殿下一繼位,她的兒子就要即刻立爲太子,省得將來她再落得宋家女人的結局。
楚王陳欽抱着自家兒子逗弄了一會兒,心神預約,轉眸看向楚王妃甄晴,道:“孤去書房和廖賢他們說說話,王妃在這兒好好照顧着傑兒吧。”
甄晴笑道:“王爺去吧,我在這邊兒照顧着傑兒。” 楚王陳欽而後也不多言,整理了下衣襟,向着書房行去。
此刻,書房之中——
廖賢和馮慈兩人坐在一張梨花木製的靠背椅子上,面上似是現出振奮之色,品茗敘話。
楚王陳欽舉步進入書房,喚道:“廖先生,馮先生。”
兩人連忙站將起來,道:“見過太子殿下。”
兩人此刻還有些暈暈乎乎,因爲以楚王的庶藩之身,奪嫡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最終卻是楚王入主東宮。
楚王陳欽打量着兩人,心頭不由涌起一股欣喜,但面上卻不見絲毫異色,說道:“廖先生,馮先生,無需多禮。”
眼前這些都是潛邸之臣,將來要幫助楚王協掌朝局的臣僚。
廖賢道:“殿下,太子詹事府已經開始在籌備當中,但尚未館閣選賢,此事還要太子殿下親自操持。”
根據漢官典制,東宮屬臣有不少,主要有太子詹事府和左右春坊,以及六曹,幾乎是一整套小的朝廷機構。
“這些當由父皇操持,我等不可擅自行事。”楚王陳欽劍眉挑了挑,目光深沉,朗聲說道。
不過因爲崇平帝尚在病榻上躺着,從館閣選人則要暫且拖上一拖。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近日府中事務日多,可由廖先生任判吏曹事,馮先生則是判戶曹事,協助孤共理府事。”
廖賢聞言,心頭不由一震,拱手道:“多謝王爺信重。”
馮慈同樣心頭振奮,拱手一禮。
這就是從龍之臣的待遇,幾乎可以預見,等楚王即位之後,兩人就是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
楚王冷聲道:“這幾天,京中仇良遇刺,可見趙王餘孽又在京中活動。”
提及趙王餘孽,楚王陳欽面色陰沉如鐵,目中就有點點寒芒閃爍不停。
因爲,先前就有一子喪命在陳淵之手,心頭憤恨可想而知。
廖賢皺了皺眉,道:“內閣不知爲何,卻召見了衛郡王入宮,許是因爲先前錦衣府職權被仇良竊奪而走之故。”
楚王陳欽皺了皺眉,說道:“賈子鈺仍是錦衣都督,只是不再理會錦衣中事,未必想刺殺仇良,子鈺不會如此不智。”
廖賢道:“殿下,這幾天還是要當心一些。”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道:“這幾天府衛定要打起精神,太子六率籌備之事,進京營選擇驍銳之士充實,務必忠誠、恪勤。”
楚王也不是傻子,經歷江南遇刺一事之後,對這等事的警惕心不減多少。
馮慈溫聲道:“殿下,最近冊立東宮大典,人事繁蕪,京營和錦衣府衛也會出動,護送殿下,不使出紕漏。”
三天以後,楚王就要進宮,在含元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賀,從此太子監國,那時候就是大位名分既定。
楚王面色一肅,道:“警戒儀仗諸事,主要還是以府中太子六率爲主,旁人,孤信不過。”
馮慈點頭應下。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僕人進入書房,稟告道:“太子殿下,江南甄家來人,現在前院花廳等候。”
甄家在月前,就先行派了甄韶之子甄珏前往京城,恰逢在路上趕上楚王立爲東宮,甄珏心頭大喜,一路晝夜兼程,趕赴京城。
楚王陳欽聞聽此言,向一旁的馮慈和廖賢,說道:“這會兒正是用人之際,他來得正好,你們隨孤一同去看看。”
而後,也不多言,離了書房,前往廳堂,去見甄家來人。
此刻,花廳之中,甄韶之子甄珏正在品茗等候着,其人年歲三十出頭,面容粗獷,頜下蓄着短鬚,氣質強悍。
甄珏聽到外間的腳步聲,起得身來,朝着楚王陳欽行了一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甄珏的聲音當中,就帶着幾許激盪之意。
從當初甄家流放,距今也有好幾年,原本以爲甄家再無翻身之機,沒有想到楚王還能有立爲東宮的一天。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否極泰來。
“世兄快快請起。”楚王近前,一下子攙扶住甄珏的胳膊,語含寬慰之意。
甄珏快步向着楚王近前,說道:“殿下,一別經年,殿下風采實是更甚往昔。”
楚王笑容中也難得見着幾許爽朗,說道:“是有幾年未見了,這些年一直南征北戰,人也老了許多。”
兩人寒暄着,落座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僕人端上青花瓷的茶盅,然後躬身之間,徐徐而退。
楚王笑道:“我正說這時候用人之際,世兄來的正好,如今東宮六率初立,軍力不足,還需世兄這樣的猛將統帥坐鎮。”
甄珏目中滿是堅定之意,斬釘截鐵說道:“殿下放心,在下縱然捨得這條性命,也會護得殿下週全。”
楚王目中現出期許,說道:“一切都拜託世兄了。”
甄珏抱拳道:“職責所在,不敢輕忽。”
就在這時,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外間而來,甄晴從廊檐下進得屋內,笑了笑,說道:“兄長來了。”
甄珏連忙起得身來,見禮說道:“見過太子妃。”
甄晴目光溫和,笑意嫣然如霞,說道:“自家人,無需多禮。”
說話之間,麗人邁着雍容華豔的步伐,在一張梨花木椅上落座下來,端美雲髻之下,彎彎如黛的柳眉下,晶然美眸眸光瑩瑩如水,笑意嫣然如桃,問道:“二叔他們這時候都到哪兒了?”
甄珏正色道:“自從接到王妃的飛鴿傳書以後,大伯他們就晝夜兼程,向着神京奔來。”
甄晴點了點頭,說道:“太子現在在京中孤立無援,正是需要自家人扶持之時,父親他們能夠早點兒來,也能更安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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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珏問道:“未知如今京中是什麼情況?”
甄晴笑了笑,道:“殿下先前沒有給你說?再過幾天就是太子冊封大典,文武百官入宮慶賀,那時候就成了監國太子,名分也就大抵定了。”
甄珏聞言,語氣振奮說道:“王妃所言甚是,等到那時候,也就板上釘釘了。”
甄晴又話鋒一轉,敘道:“也不能太過大意了,行百里者半九十,還是得不驕不躁纔是。”
楚王陳欽俊朗白皙的面容上就有認同之色,說道:“王妃說的是,戒驕戒躁。”
轉而,擡眸看向甄珏,說道:“世兄遠道而來,鞍馬勞頓,先去沐浴更衣,稍後孤爲世兄接風洗塵。”
甄珏起得身來,朝着楚王陳欽拱了拱手,然後,離了廂房。
陳欽點了點頭,目送着甄珏離去,轉頭看向甄晴,問道:“是不是也讓子鈺那邊兒多派一些錦衣府衛,在路上相護?”
甄晴想了想,問道:“殿下,如今錦衣府的職事不是交由了仇良操持?”
楚王陳欽皺了皺眉,說道:“仇良身爲錦衣都指揮使,自己安危都不能保,如何能夠做好警戒守衛之事?”
堂堂錦衣指揮使,卻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這實在讓人沒有多少信心。
甄晴那張冷豔、雍麗的臉蛋兒上可見憂色密佈,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那魏王會不會狗急跳牆?”
楚王陳欽道:“雖說不得不防,但孤以爲,魏王應該不敢,他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宋家,況且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天下豈會服他?他威望不足以壓制羣臣,不說其他,子鈺就不會坐視魏王行此謀逆之舉。”
甄晴擡眸之間,瑩潤如水的美眸滿是堅定,說道:“殿下,我明天再去一趟寧國府吧,問問賈子鈺的主意。”
楚王陳欽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也好,讓子鈺幫着留意一下,有他這根定海神針在,孤心頭也穩妥一些。”
其實,賈珩在神京城,某種程度上也讓內閣以及楚王樂觀地錯估了一些形勢。
即,魏王不會行大逆不道之事,可能需要防備的恰恰是賈珩這位帝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