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國子監
大批人羣圍攏在鑑湖周圍,擡眸看向那停泊在湖面之上的鐵船,心神不由震撼莫名。
這鐵船漂浮在水面之上,爲何不沉?
在場舉子心神皆是詫異莫名,或者說,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徐光啓目光逡巡過在場一衆舉子,說道:“諸位,其中緣故,仍可通過格物致知之法,探究其本末原理。”
此言一出,在場舉子聞聽此言,心神都有幾許莫名之意。
徐光啓而後,就在弟子的輔助下,將其中原理講於衆人去聽,主要是密度和浮力原理。
而在場衆人紛紛敘話不停。
齊昆在人羣之後,聽着徐光啓講述浮力原理,剛毅、沉靜的面容上同樣現出思索之色。
難道這纔是上古聖賢,格物致知的真意?
念及此處,齊昆連忙驅逐了這種古怪的想法,那張剛毅、沉靜的面容上不由現出擔憂之色。
只怕再這樣下去,真讓衛王成功說服了在京舉子,給這新學以可乘之機。
念及此處,齊昆面色陰晴不定,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陰霾。
而周圍衆舉子和士子,眸光深深,同樣也在臉上現出思索之色。
這些大家都知道,但如現在這般鐵船浮於水面,就讓人震驚莫名。
徐光啓做完這些,溫聲道:“諸位,第三個問題,是白兔如何上天?今日,科學院將會爲大家示範。”
而後,徐光啓的弟子陳龍,從不遠處取過一個熱氣球,球下吊着一個竹篾籃子,其上正放着一對兒白兔。
而那隻熱氣球向着天穹漂浮而起,將竹篾筐子裡的白兔,一下子帶至天上。
此刻,四方一衆圍觀的舉子都踮起了腳,伸長了脖子,看向那隻熱氣球在熱氣的催動下徐徐上天。
“上天了?可這不是孔明燈嗎?”其中一個年輕舉子面容之上滿是訝異,開口說道。
而周圍一衆舉子,同樣揚起頭,皆是對着孔明燈仰頭眺望。
在這一刻,好似什麼堅冰在下方舉子的心頭融化。
科學院,格物致知之道,或許纔是聖賢教誨的真意?
齊昆白淨無端的面容上,不由現出震驚之色,眺望着那孔明燈漂向天穹,目光怔怔而望。
兩隻白兔當真是上天了?
孔明燈向來以輕盈著稱,怎麼能載着兩隻兔子上得青天的?
當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趙翼灰白眉毛之下,目光怔怔地看向那孔明燈,感慨道:“此物如果足夠大,甚至可以用熱氣球載人上天。”
齊昆聞聽此言,心頭不由爲之一驚,目中見着一抹詫異之色,說道:“凡人如何能夠上天?”
趙翼道:“白兔就能上天,人雖然比白兔重一些,但想要上天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上去之後,如何下來,我倒也不知何故了。”
齊昆溫聲說道:“人上天,是否對天上神靈不敬?”
趙翼朗聲說道:“所謂天有九重,普通凡人又能上得幾層?況且,天上神仙胸襟開闊,豈會在意這些小事?”
齊昆聞言,臉上神色莫名,而後,道:“這縱然上天,也不算什麼吧。”
趙翼敘說道:“閣老,如果軍士站在那框內,用以瞭望敵寇動靜,那麼可將敵寇的調兵遣將情況盡收眼底。”
也不多說其他,道:“趙閣老,今日之事就先這樣,先行回去。”
這一刻的齊昆,只覺得心頭莫名有些累。
趙翼點了點頭,倒也不說其他,隨着齊昆離了國子監。
另一邊兒,賈珩手裡正自拿着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着鑑湖之上漂泊不停的鐵船,對着一旁的陳瀟敘說道:“如果有一天鐵船橫行於湖面之上,以紅夷大炮和火銃徵番夷,放眼望去,天下將無我大漢海軍敵手。”
陳瀟秀眉蹙了蹙,玉容上現出思索之色,說道:“這等鐵船想要在海上航行,僅僅靠風力,只怕不大行。”
賈珩點了點頭,朗聲說道:“這就需要蒸汽機出世,以之帶動舟船,即可航行於大海之上。”
陳瀟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問道:“蒸汽機,就是前些時日,你讓徐光啓研製的?”
賈珩點了點頭,沉聲道:“蒸汽機不僅能作爲火車頭,拉動車廂,運送貨物,同樣可以裝載在鐵船上,帶動船隻遠航,比之風力更要快捷十餘倍。”
等造出幾百噸的鐵船之時,那麼可制霸海洋,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降維打擊。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蒸汽機如果能有這般偉力,你先前所言,倒也不足爲奇了。”
及至傍晚時分,晚霞漫天,日光照耀西方,周圍圍觀的衆舉子,臉上的神色,多少有些意猶未盡。
可以說這一幕完全衝擊了在場衆舉子的三觀。
而隨着黑壓壓的人羣散去,可以想見,鳳鳴三問的影響還會逐漸擴大,傳遍整個神京,乃至傳遍天下。
陳瀟轉眸看向一旁的賈珩,低聲說道:“結束了,先回去吧。”
賈珩溫聲道:“先不急,我先過去,和徐司業敘敘話。”
這是一次完美的演出,他這個導演,怎麼也要慰問一下表演的演員。
陳瀟輕輕“嗯”了一聲,也不多說其他,隨着賈珩一同下了閣樓。
然後,在錦衣府校尉的陪同下,來到鳳鳴閣之前,這會兒,徐光啓迎將上去,拱手一禮,朗聲道:“下官見過衛王。”
賈珩默然片刻,眸光閃爍了下,問道:“徐司業,今日之實驗,做得不錯。”
徐光啓聞聽此言,連忙謙虛說道:“衛王實是過譽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經此一事,京中士林舉子定然對新學刮目相看,想來,願意前往國子監習練新學的舉子必然紛至沓來,新學如果開宗立派,徐先生當爲後世聖賢,桃李滿天下。”
徐光啓聞聽此言,眸光閃爍了下,旋即重又恢復正常,朗聲說道:“衛王實是言重了。”
賈珩笑了笑,道:“徐先生還是過謙了,如果真能著書立說,開創一代盛世,那就是百世流芳,萬代傳頌。”
這時代的讀書人,就沒有一個不想做聖賢的。
徐光啓聞聽此言,心頭同樣有幾許憧憬。
賈珩旋即也不多說其他,轉眸看向徐光啓身後的一衆學生,心緒也有幾許百感交集,說道:“諸位,還當共勉吧。”
這何止是開創一代盛世,這是開闢一個時代,將人類文明的進程足足向前推進了數百年。
而衆人說話之間,重又來到偏廳落座。
國子監已然準備了各式酒菜,就在燈火映照下,一隻青花瓷杯盤中,流光熠熠而閃。
賈珩道:“徐司業,這次能夠在在京舉子面前一舉扭轉不利輿論,爲新學大行於世,開了一個好頭兒。”
徐光啓面色一肅,開口說道:“衛王,新學應爲格物之學,用此名倒是可以更多避免爭議。”
賈珩默然片刻,道:“徐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對外就稱新學爲格物之學。”
而後,衆人落座下來,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賈珩放下手中酒盅,劍眉之下的灼熱目光中帶着幾許期待,問道:“徐先生,未知那蒸汽機研製的如何?”
徐光啓道:“衛王,匠師正在循着圖紙進行打造模具,再有一段時間,應該能夠看到實體。”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凡是需要什麼,徐先生不必謙虛,都可以派人送至總理事務衙門。”
隨着進入新年之後,總理事務衙門已經籌建起來,並且已經招募了吏員和佐官,駐署辦公。
徐光啓默然片刻,說道:“衛王放心,如是確有其事需要援手,必定不會客氣。”
賈珩說話之間,與徐光啓師徒敘了一會兒話,而後沒有在國子監當中多做盤桓,而是重又返回寧國府。
神京城,寧國府——
賈珩與陳瀟這會兒來到一張漆木條案後落座下來,臉上不由現出一抹思忖之色。
陳瀟點了點頭,眸光深深,感慨道:“經此一事,神京城中應該再無對新學非議之聲了。”
賈珩容色微頓,說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彼等既然已經目睹格物致知之學乃是何物,對這次科舉的變革,也就不會心生排斥了。”
陳瀟清麗玉容似蒙霜靄,清眸凝露一般看向賈珩,道:“就怕這些讀書人認死理,繼續說什麼道統之爭。”
賈珩道:“聖賢也讓格物致知,新學同樣是儒學。”
不過是儒墨合流。
賈珩沉吟片刻,道:“此後二三年,大肆推行新學,先通過科舉選拔諸般百工雜學之才,充實工部以及軍器監等衙司。”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照此辦理。”
賈珩道:“嗯,我去後院看看若清。”
顧若清現在就是有了身孕,他平常也需要多去看看。
其實,後宅懷有身孕的不僅僅是顧若清,還有鳳姐和釵黛,這些都需要賈珩時常去看看。
後宅,廂房暖閣之中——
顧若清那張白膩如雪的玉容,兩側白裡透紅,已然見着幾許豐潤可人,神=態之間略有幾許慵懶和俏皮。
這會兒,丫鬟快步近前,溫聲說道:“姑娘,這是後廚熬製的安胎藥,姑娘先服用着吧。”
顧若清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盅,抿了一口,略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什麼,慢慢吃着。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嬤嬤的聲音,帶着幾許驚喜之意:“王爺,你來了。”
不大一會兒,就見賈珩從外間繞過一扇屏風,快步進入廂房暖閣之中,道:“若清。”
顧若清語氣當中分明難掩欣喜,說道:“王爺,你來了。”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顧若清,眸光和煦,問道:“若清,今天怎麼樣?”
顧若清清麗、幽美的眉眼涌起絲絲縷縷的欣喜,問道:“倒也挺好的。”
賈珩說話之間,來到顧若清近前落座,輕輕握住麗人那纖纖柔嫩的素手,問道:“若清,安胎藥苦不苦?”
顧若清白膩如雪的臉蛋兒蒙起一抹羞意,說道:“還好,倒也不苦。”
賈珩端過安胎藥藥碗,說話之間,遞將過去,輕輕吹了一口氣,湯藥熱氣頓時散開許多,說話之間,遞至顧若清的脣邊。
顧若清這會兒,微微張開粉潤微微的脣瓣,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氤氳浮起兩朵綺麗明豔的紅暈,猶如二月桃花,明媚動人。
過了一會兒,顧若清看着賈珩,好奇問道:“最近京中聽說輿論沸沸揚揚的,爲着新學的事。”
賈珩笑着打趣道:“你在後宅都聽到了。”
顧若清當年在江南之時,同樣也喜歡建政。
顧若清翠麗如黛的柳眉之下,嫵媚流波的美眸當中,不由現出關切之色,櫻顆貝齒咬着粉潤脣瓣,說道:“我這也是…關心則亂。”
賈珩將手中的青花瓷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凝眸看向麗人那張明豔、端麗的臉蛋兒,心神當中不由涌起一股憐愛之意。
輕輕捏起顧若清光潔圓滑的下巴,對上那晶瑩剔透的眸子,在那眸子中似乎捕捉到波光瑩瑩。
賈珩說話之間,湊到麗人那紅潤如霞的脣瓣,一下子噙住那柔潤微微的脣瓣。
顧若清秀美、挺直的瓊鼻膩哼一聲,那張幽清、冷豔的臉蛋兒分明酡紅生暈,而翠麗柳眉之下,眉眼嫵媚流波。
賈珩道:“這幾天好生安胎,不要胡思亂想。”
顧若清輕輕“嗯”了一聲,清麗無端的玉顏酡紅如醺,明眸粲然如虹。
賈珩伸手輕輕攬過顧若清的肩頭,兩人依偎着敘話。
賈珩與顧若清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離得廂房,向着平兒所居的宅院而去。
平兒所居的宅院——
鳳姐同樣也在牀上安胎,那張往日嬌媚似花的臉蛋兒上,略見幾許蒼白之色,手中拿着帕子,捂着嘴,正在做嘔吐狀。
不遠處,平兒行至近前,柔聲問道:“奶奶,這會兒,好些了沒有。”
鳳姐擺了擺手,說道:“乾嘔的厲害,去給我倒一杯水。”
平兒關心地看了一眼鳳姐,然後來到一旁,提起茶壺,拿過一隻青花茶盅,在嘩啦啦聲中,斟滿茶水。
而就在這時,賈珩從外間進來,擡眸看向鳳姐和平兒,溫聲說道:“鳳嫂子。”
鳳姐擡眸看向那“罪魁禍首”,沒好氣說道:“這是想起我來了?”
都怪這人。
賈珩笑了笑,打量着鳳姐,說道:“過來看看你們娘倆兒。”
說話之間,行至近前,看向那張豔麗無端,溫婉可人的臉蛋兒,心頭也有幾許欣喜莫名,柔聲說道:“鳳嫂子,這幾天怎麼樣?”
鳳姐嗔白了一眼那蟒服青年,聲音蘊藏着幾許嬌俏說道:“孕吐的厲害,你的孩子先前折騰的狠。”
賈珩:“……”
問題現在,肚子裡的胎兒還沒成型的吧?怎麼這就折騰上了。
鳳姐那張白膩如雪的玉容微微一頓,說道:“你這兩天在做什麼?”
賈珩柔聲道:“忙着外面的政務,這兩天倒是冷落你了。”
鳳姐白膩如雪的玉容,分明豔麗無端,瓊鼻不由輕哼一聲,幽怨道:“珩大爺現在是有三宮六院的人,縱是輪着一圈,也不知輪多久才能到我。”
賈珩沉靜如水的面容之上,不由現出一抹不自然之色,眸光閃爍了下,溫聲說道:“胡說,什麼輪換多久的事兒。”
這等犯忌的話,如果在過去,倒也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
但如今在這個大漢,他已經大權獨攬,成爲了隱皇帝,對這些完全毫無顧忌。
鳳姐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心頭不由涌起一股擔憂,莫不是她剛剛說錯了話?
賈珩拉過鳳姐的纖纖素手,低聲說道:“沒什麼,我來聽聽你這肚子有什麼動靜。”
鳳姐翠麗如黛的修眉之下,美眸眸光柔潤如水,輕聲道:“剛剛懷了沒有多久,這會兒能有什麼動靜。”
麗人雖然這般說着,但還是任由那蟒服青年湊至自家腹部上,聽着自家的肚子,心頭不由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甜蜜。
她這輩子有了他的孩子作爲依靠,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
賈珩聽了一會兒,看向鳳姐那張明麗綺豔的臉蛋兒,道:“最近幾個月,府中大小事務,都不要再操心。”
他可是記得紅樓原著當中,鳳姐因爲始終放不下府中的權力,最終在早期把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掉的。
鳳姐翠麗如黛的柳眉之下,那雙瑩潤如水的美眸嗔白了一眼那蟒服青年,說道:“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交給了平兒。”
賈珩點了點頭,輕輕攬過麗人的肩頭,道:“天大地大,你肚子裡的胎兒最大。”
鳳姐聲音當中似是蘊藏着幾許俏皮和靈動,道:“你這話,我倒是愛聽。”
賈珩看向鳳姐那張綺麗生暈的臉蛋兒,心頭也有幾許好笑。
鳳姐這是得意上了。
也難怪,對於鳳姐而言,生了孩子,後半生也就有了依靠。
賈珩拉過鳳姐的手,又是好一陣溫存撫慰。
鳳姐依偎在賈珩懷裡,低聲道:“你說將來孩子大了,如果問他的親生父親是誰,我怎麼和他說纔好?”
賈珩道:“如實相告也就是了。”
鳳姐道:“如何如實相告?那時候,一園子都是你的孩子,都是什麼小王爺,小公爺的。”
賈珩聞言,心頭微動,暗道,鳳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了身孕之後,開始想着求個名分。
賈珩道:“那時候自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鳳姐揚起豔麗臉蛋兒,追問道。
賈珩道:“你先別問了,那時候定然有着法子。”
鳳姐見此,輕哼一聲,沒有再繼續問着,但心頭卻涌起一股期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