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員,你胳膊怎麼了?”下樓時,他倆依舊走樓梯,安泉捏着右臂肩膀,看上去似乎很疼。
“沒事兒,老毛病了,應該是剛纔抻了一下。”安泉以爲是老傷,放下按壓的手,搖晃幾下右臂,故意讓人看起來沒有多大毛病。
“你說你剛纔那麼跑過來,也不跟人家女孩子交代一下……我靠,我的攤兒沒人管。”班長突然想起跟安泉一起吃飯的安瀾,又想起自己的攤位,突然好像發動機給了油,飛速下樓。聽見班長說的,安泉也反應過來,追着班長下樓去。
“你還在這兒呢,實在不好意思,把你給忘了。”安泉跑到攤子上,看見安瀾還坐在這兒,撓撓頭,連忙向她道歉。
“你小子等等我嘛,跑的死快……姑娘沒走啊,我的攤兒沒人動吧?”班長追着安泉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女孩、攤子都沒忘關心一下。
“你沒事兒吧?”安瀾站起來,緊張的關心安泉道,差點要哭,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心疼。“沒事兒,沒事兒,你看,這不好着呢嘛。”安泉轉一圈給安瀾看。
“你流血了。”“哪兒呢?”“這兒。”安瀾發現安泉胳膊上流血了,班長戳了一下傷口,指給安泉,安泉疼的哆嗦了一下。
“沒事兒,小傷。”看見眼睛發紅的安瀾,安泉一直說着沒事兒。
“我帶你去醫院。”安瀾扯着安泉,讓安泉跟她去醫院,安泉嘴裡一直說着沒事兒,班長看不下去了,“讓你去醫院呢,看人家女孩兒都心疼哭了。”
“你,你怎麼哭了?”還沒有女孩爲安泉這樣,安泉也從沒有安慰過爲她哭的女孩兒,他不知所措,但他看到安瀾這樣,他心裡難受。
“你呀,真是個木頭。來,姑娘你先坐下,他包裡有急救包,不然就在這裡,你幫他處理一下好了。”班長實在看不下去,幫安泉解圍。
班長從安泉身上拿下書包,掏出急救包給安瀾,拿一把椅子讓安泉坐在安瀾前面。
“脫衣服呀,你家醫院穿着衣服包紮呢?”班長有氣沒氣的衝着安泉說,“哦。”
剛纔的運動量,安泉雖然沒有喘,確是已經汗流浹背,他脫下短袖,聞到一股汗味,本想再穿上,卻被死盯着的班長一眼瞪回,緊張的把衣服攥在手裡。
在燈光下閃亮的腱子肉讓安瀾瞳孔放大,淚水頓時止住了。傷口不大,但血留了很多,安瀾對處理傷口實在沒有辦法,拿着班長塞給她的清潔藥品,不知道該怎麼下手。班長看出了安瀾的心思,在一旁指導着,安瀾一下失手,棉棒戳進了傷口上,安泉抖得一下把棉棒碰掉了,安瀾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卻遭到班長的腦瓜崩,“你小子想什麼呢?有這麼疼嗎?看你把姑娘嚇得。注意力集中點。”班長說是讓他注意力集中點,其實是讓他做好忍痛的準備,不要反應太大了,因爲安瀾不會包紮,但她想爲安泉做點什麼。
“唉,這麼一系就好了。”安瀾在班長的指導下終於包紮完畢,安泉好像睡着了沒反應。
“睡着了?”班長湊在安泉的耳朵邊大喊了一聲。“啊?着火了?”安泉被嚇了一跳,剛纔真的睡着了,他沉醉於被喜歡的人關心中,得益於安瀾的溫柔和小心翼翼,安泉甜蜜的睡着了。
“着什麼火,趕緊幫我收攤兒。”街道上的人已漸少,剛纔的行動讓班長筋疲力盡了,他今天想早點收攤兒。
“哦,還沒到點兒呢,今天這麼早啊?”安泉看看時間,不解的問。
“讓你收,你就收,話真多。”班長下決心要收攤兒,沒有爲什麼——當過兵的人不太喜歡向別人解釋。
“姑娘,你別動,你別動,這點兒活我倆來就行了,你就站那兒監督他就行。”安瀾上前幫忙被班長勸住,安瀾看見兩個人叮噹二五的動作,她確信確實不需要自己插手,安瀾收拾了安泉包裡掏出來的急救包,抱着書包站在一旁。
爬樓梯、退役老班長、救人、包紮、打掃衛生、着火……還有他們樓下的消防隊,安瀾一直對安泉的行爲好奇、對他的身份好奇,他跟老班長的關係讓安瀾確信安泉肯定也是一名退役軍人,但對安泉始終有意無意的迴避她對他過去的任何問題。安瀾不會再問安泉,那一定是他難以面對的事情,但她想知道,他決定從班長這裡瞭解安泉。
收了攤兒,班長騎三輪摩托車回家,安泉、安瀾並排但又有些錯位的步行回家,路上兩人都不好意思似的沒有說一句話。
“那個,你早點睡吧。”出了電梯,安泉向安瀾道晚安,卻沒有說晚安。“嗯,晚安!”安瀾回答安泉後開門回屋。
安泉進屋脫下磨破的衣服,摸着安瀾爲她包紮的傷口,心裡泛起了漣漪,洗完漱打開電腦敲打着鍵盤;安瀾回到房間,一身疲憊的倚靠在牆上,想着什麼,然後洗漱上牀,翻開手機相冊,刪掉了有前男友的一切照片和回憶。所有房子裡的燈都滅了很久以後,他們兩個房間的燈在同一刻滅掉了。
“喂。”剛入睡沒多久,安泉的手機鈴聲響起,“讓他倒回上一個路口,向西有一條土路,可以直接到工廠院牆,那兒離着火點最近。”這是冬明打來的,一家工廠發生火災,消防車無法到達火災現場,冬明再一次向安泉請教。
張燦和她的家人似乎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無理取鬧,昨晚的鬧劇早上醒來之後立刻煙消雲散。快到中午了,張燦依舊賴在牀上不肯起來,她漫不經心地翻弄着手機,想着昨晚救她的安泉,想着怎樣找到他。她終於想到打電話問昨天在現場的家裡人,最有可能幫她的肯定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最護她的管家李叔。李叔實在是受不了她的小姐脾氣,他絞盡腦汁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張燦找堂哥張晶。
張晶爲人正派,現擔任張氏集團旗下的一家廣告公司總經理。張晶從小便沒了爸媽,可以說是張燦父親一手養大的,張晶和張燦像親兄妹一樣從小一起長大,十分疼愛張燦,但從來不慣着她。張燦雖然平時胡攪蠻纏,總愛惹是生非,卻很聽張晶的話。
對於找哥哥張晶幫她做找人這麼一件小事兒,張晶肯定會嫌棄她胡鬧,張燦也必須想出好的說辭他才肯幫忙。思來想去,張燦終於想出一條自以爲是的妙計,她讓李叔打電話給張晶就說她跳樓了,這次是真跳,被人救起來了,受了驚嚇,讓他來看看——她只不過把昨天的事挪到了現在,也算不得撒謊。李叔只有照做。
正在等顧客簽收快遞的安泉的電話響起,“喂,陳隊。好,再見,麻煩給個好評啊。喂,陳隊,你說。”
“喂,安泉,忙着呢?張氏集團送來一面錦旗,還有慰問品,你掙的。跟之前的一起,都幫你收着了。”陳隊長把羣衆送給安泉的錦旗擺放在一起,仔細端詳着。
每次被救助羣衆問安泉姓名單位,他只說“我是一名普通消防員”,所以錦旗都送到了消防隊。
“不用,陳隊,它們是屬於消防隊伍的,不是我私人的。”安泉鄭重的說。
“好吧,雖然你退役這麼長時間了,但是你記住,你跟這些錦旗一樣,也是屬於消防隊伍,人民需要我……若有戰……”,時刻準備着……“召必回”,陳隊長斬釘截鐵的對安泉說,安泉迴應出所有在職的和退役的消防員共同的心聲。
中午了,安瀾又作難於吃飯問題,看到樓下的消防隊,想起安泉,又想起班長,她決定到班長那兒吃午飯,重點了解安泉的事。
“班長好。”安瀾來到班長攤位上,看見班長在忙活沒好意思打擾,班長轉臉看見了她,立馬打起招呼。
“呦,弟媳婦兒來了,貴客貴客,請坐請坐。”班長看到安瀾,熱情的招待着,“吃點啥呀?先說好啊,今兒哥哥請客,隨便點。”
“謝謝班長,那多不好意思啊”,安瀾知道對於班長和安泉這樣的人,他們說出口的話就是釘子,不帶假意,也沒有辦法回絕的,但她還是禮貌的不好意思一下。
“我叫謝世傑,以後叫我傑哥就行了,叫班長多見外,安泉那小子,說了多少遍了,總也改不過來,都退伍這麼長時間了,一直班長班長的叫,你不用跟他學。”謝世傑笑着又有點憤憤的說,“看你也不知道吃點啥,既然我請客,那就聽我的吧,給你做道我最拿手的菜。先喝點飲料吧。你先坐着,馬上好。”
“謝謝。”安瀾跟安泉並不是太熟,只是感覺與生俱來的親切,謝世傑的熱情讓她也感到親切,但絕不同於對安泉的親切。
“上菜嘍,嚐嚐我的手藝。”謝世傑很快就上了兩道菜。
“謝謝。我叫王丹。”安瀾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向他做了自我介紹。
“快吃吧。”看見安瀾不好意思動筷,謝世傑忙去了。
“我幫你吧。”安瀾吃完飯主動幫謝世傑收拾碗筷,爲了剛纔的飯,也爲了等他忙完問那件事。傑哥兩個字她叫不出口,乾脆不叫稱呼。
“傑……班長,我能不能問你件事兒。”安瀾拿着抹布不好意思的問謝世傑,她實在說不出口傑哥兩個字,還是叫班長好,出於尊敬,打心底裡的尊敬。
“嗯,不是說了叫傑哥就可以嘛,你倆真像啊,那就隨你叫吧。什麼事兒啊?問吧”謝世傑好像在安瀾身上看到安泉的影子。
“我想……你能不能跟我講講安泉的事呢?”安瀾揪着抹布,羞澀的問。
“嗯?他的事兒,你不瞭解他嗎?你倆不是……不是男女朋友啊?”謝世傑無法理解他倆那樣的默契是怎樣的關係,但他的驚訝絕對跟他可惜那頓飯沒關係,“我還以爲這小子開竅了。雖然你倆現在不是男女朋友,可他肯定對你不是一般的意思,他跟我說過,帶到我這兒的女孩一定是他喜歡的,你是他帶過來的第一個女孩。”
安瀾臉紅了,謝世傑說得她不好意思了,還有安泉對她暖暖的意思。
“要不要坐下來聽呀?他的事兒你聽了可會心軟哦!”謝世傑請安瀾坐下,看樣子安泉的故事會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