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突然來到體育場,體育場工作人員沒有認出來,把他攔在了入口,陸錚打了電話,不一會兒淳子在一大票人簇擁下匆匆迎出來,其中更有體育場黨支部書記、場長秦明亮,工作人員都有些愣神。
夏總是北斗星集團大股東代表,執行董事,集團第二號人物,兼任足球俱樂部主席而已,只是最近俱樂部初創,夏總比較上心,和球隊在一起的時間挺多,平素秦場長便跑進跑出,給人跑腿辦事的辦事員一樣。其實也難怪,北斗星集團淨資產近百億,總資產則是個謎,這可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便是壟斷行業的國企也很難達到。秦場長雖然是體育場的一把,正科級國家於部,但同夏總這個檔次的人士比起來,可就微不足道了。
再等看到匆匆跑出來的秦場長稱呼面前的年青人爲市長,更表現的無比卑微,當時把保全們都給嚇到了。
陸錚看到秦明亮微微一怔,握手時笑着說：“明亮,不認識我了？”
秦明亮拘謹的一笑,說：“當然認識。”他自是怕陸錚早不認識他了,再說也不好主動提,畢竟妻子和市長是老鄉而已。
陸錚笑道：“你調市裡來了,我一點不知道,怎麼樣,家裡都好吧？有小孩了吧？”
秦明亮略顯拘束的說：“都好,我和小慧都調市裡來了,來了好幾年了,兒子都快上小學了。”
陸錚怔了下,隨即輕輕嘆口氣：“時間過的真快啊。”
秦明亮的愛人劉小慧是自己在南營的童年玩伴,記得他們倆口子都是老師,八九年前自己剛剛重生時,破獲連環碎屍案時他們倆剛剛談戀愛,當時秦明亮對自己還很牴觸,卻不想,一晃這些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兩口子都來市裡了,秦明亮也進了文體系統,變化應該都挺大,也是,普通人同樣是一種生活,同樣在力爭上游,比如劉小慧夫妻,現在都成了市裡戶口,秦明亮這個體育場場長級別雖低,但對普通市民來說,權能還是很大的,在他們的圈子,夫妻倆也就算很幸福很成功了。
想着陸錚心裡又一哂,說起來,自己還害得秦明亮這次沒有調級呢。
烏山體育場本來就是正科級事業單位,此次升副省級,烏山各體育場館沒有水漲船高升格,體育局裡設了體育產業發展中心（市體育場館管理中心）來管理下面各體育場館,爲正處級單位,而烏山體育場的級別未做調整,而且市體育局下文,各體育場館負責人不得兼任體育產業發展中心副主任的職務,把他們借這次機會升格提副處的路子都給堵死了。
其實這主要是自己的意見,因爲體育場館,本來就要搞經營,和外面各界打交道,負責人如果是級別較高的國家於部,滿腦子都是行政命令那一套,如何會按市場規律辦事？只怕整天想的都是鑽營提拔。
所以,對各體育場館,儘快進行企業化改制纔是正途。
陸錚心裡琢磨着,臉上不動聲色,又同淳子握手,笑着說了聲：“妹妹。
聲音不大,但秦明亮和近前的幾個人自然都聽到了,大家都驚呆了,秦明亮心說難道夏總是陸市長同母異父的妹妹？
淳子最身邊的人,有知道夏總是日本人的,則心裡思忖,莫非夏總是日本孤兒,被陸市長的家庭領養？外面傳,北斗星背景特別深,看來不假了,陸市長這個年紀做到這個位子,北京的關係想想都可怕,估摸着也得是中央領導的人,夏總和陸市長又兄妹相稱,北斗星的背景也就可想而知。
淳子一襲泛着光澤的銀灰色套裙,特別有女強人的範兒,暗紅蓬鬆的短碎髮,美貌的容顏,窈窕身段,絲襪美腿高跟皮鞋,亭亭玉立中,又透着精緻的性感。
聽到陸錚喊她“妹妹”淳子也呆了下,隨後便恢復了平靜,說：“哥,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們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李小秋。”
李小秋激動的臉都漲紅了,伸雙手和陸錚握手,她跟在夏總身邊和陸市長見過一面,後來過了好久她才發現原來夏總的哥哥是陸市長,她也知道陸市長對足球俱樂部的事挺關心,聽夏總說過,陸市長想見見她這個俱樂部的總經理,她也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至於和陸市長見面那晚,陸市長好像和其漂亮的小侄女睡在了一個房間,這種事,還是忘記的好。
陸錚微笑和李小秋握手,自然還記得她,不過雖然李小秋這個人比較勢利,既然淳子選了她,想來她就有能力把足球俱樂部發展好,淳子還不像自己,自己多少有點任人唯親的毛病,淳子作爲管理者,卻一向知人善任。
勢利,不見得就不是一個好的經營者,就好像能經營好企業的人,大多不是心地善良的慈善家,慈善對他們很多人而言,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何況淳子掛了俱樂部主席的名號而已,現今俱樂部初創會親力親爲,最終整個俱樂部,還是要交給總經理運營,淳子既然選了李小秋,定然經過綜合考量,有她自己的想法。
“市長,我們北斗星足球俱樂部所有球員正在進行大賽前適應場地的熱身訓練,請您指示”李小秋語調高亢,就好像等待首長閱兵的戰士。
陸錚笑着揮揮手,說：“行,進去看看,但別影響他們正常訓練,不然輸了比賽我可成了罪人。”
在大家簇擁下,陸錚進了體育場,四層可坐將近四萬人的體育場能滿足各種比賽需要,也是現今國內最先進最大的體育場之一。陸錚當年動議建造這座體育場時,被非議勞民傷財,但現在,烏山體育場已經在國內頗有知名度,概因港臺歌星往往會將在烏山體育場開演唱會作爲試水內地市場的鍊金石,能成功在烏山體育場舉辦演唱會,也是很多內地歌手的夢想。這座體育場對於烏山人文環境的無形提升,起到了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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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進入體育場時,草坪上,北斗星俱樂部的球員正在德國教練韋勒的帶領下進行訓練,去年,中國國家隊請來了第一位外國教練執教,由此拉開了外教來華執教的序幕,而國家隊請來的教練便是一位德國人,全國各路媒體按慣例對其歌功頌德,把他捧到了天上,成了神一樣的存在,甚至今年的春晚兩位著名相聲演員還把德國老頭拉出來善意的調侃了一番,倒好像德國老頭是無償來中國幫中國提高足球水平的白求恩。
陸錚雖無奈,但也理解,現今中國社會剛剛開放,對國足寄予厚望的球迷們,自然也對國家隊的外教寄以厚望,甚至很多人把外教當成了包治百病的仙丹,以爲中國足球自此便可以飛速發展,將日韓遠遠拋在後頭。
不過烏山媒體,一如既往,體育類報刊對國家隊德國教練的評價比較客觀,也不乏批評文章,實際上,也在批評足協的種種做法。
對此陸錚倒是很欣慰,媒體本就該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評論事務更要客觀,這些年自己利用各種機會,大會小會講,在四年前自己主政烏山期間更曾經給了烏山媒體無比的自由,雖然換來的是自己被從烏山調離,但這些種子,都在生根發芽,烏山這座城市的氛圍,和內地絕大多數城市,都已經不同,身處烏山,體會的更加深刻。
現在烏山的幾份主要媒體,幾乎全國的一線城市都能見到,早已經脫離了本地媒體的範疇,而其受到各地市民歡迎,便是因爲報刊雜誌的風格和傳統媒體截然不同,不僅僅在鍼砭時弊上,主要還是那種新興中產階級的思想,那種評論人事的客觀中立,令人耳目一新,很受啓發和鼓舞。
明年,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十週年,每每想起,陸錚都感慨不已,自己用了近十年時間影響烏山一地,數次起伏,歷盡艱辛,到得現在,卻只覺得什麼都值了,這種成就感卻是簡簡單單的職務升遷所遠遠不能比擬的。
心潮起伏間,李小秋把德國老頭領了來見陸錚。
陸錚笑着用德語和老頭寒暄幾句,老頭詫異不已,連聲說：“太讓我意外了,太讓我意外了,我沒想到,中國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中國的市長,也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李小秋心裡撇嘴,心說你那是沒去外地,去別處看看吧,你就知道你想象的中國也未必不存在。
而對於陸錚滿嘴流利的德文,聽得李小秋目瞪口呆,印象中陸市長不是初中都沒畢業嗎？怎麼回事？還真是士別三日,陸市長怕是比傳說中還神。
陸錚和老頭聊得很投機,心裡微微點頭。
德國教練韋勒是淳子選定的,其實陸錚倒是知道,一些現在鬱郁不得志但以後綻放光芒的世界名帥。不過,陸錚覺得,人的經歷才能決定他的成就,以後的世界名帥,現在請來北斗星,多半就廢了,還是別暴斂天物好,踏踏實實,請來適合自己俱樂部的主教練是正途。
李小秋很快又把球隊隊長喊了來,一個黑黑的大高個,前國腳,姓趙,被俱樂部高薪挖了過來,很憨厚,聽說陸錚是烏山市長,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又拘束的和陸錚握手。
對現在的球員,陸錚倒是沒什麼惡感,最起碼是真踢球的,但隨着職業化的深入,一切向錢看,本來就都沒什麼文化,完了整個一堆地痞無賴,球踢得不怎麼樣,耍大牌操作比賽,賭黑球,拉幫結派,甚至爲了做掉主教練不惜打假球,一個個比世界頂尖俱樂部的球霸還不堪,可人家球是真踢得好,但你們球越踢越回去,從現今最起碼的亞洲一流掉到以後的亞洲三流還一個個牛氣沖天,就不能不令人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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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俱樂部是肯定不允許這種球員存在的,陸錚一邊琢磨,一邊笑着勉勵了趙姓國腳幾句,老趙黑臉漲紅,激動的話都不大會說了。
“今晚的比賽有信心吧？”陸錚笑着問。
老趙馬上說：“有信心,請領導放心”今晚三連勝的烏山北斗星主場對陣同樣前三戰皆勝的北京首鋼,可以說,是賽區頭名之爭,老趙對這場比賽確實深具信心,來到北斗星之後,才知道什麼是職業俱樂部,人家運作便和國內其它球隊截然不同,而且,隊中更有兩名南美前國腳,摧城拔寨無堅不摧,現在球隊的陣容,在乙級聯賽如果沒有場外因素於擾,絕對是一覽衆山小,只是,外界還不知道罷了,聽聞首鋼就很輕視己方,稱己方球隊爲雜牌軍。
陸錚笑着拍拍老趙的肩膀,說：“好好訓”這纔在淳子、李小秋、秦明亮陪同下走向貴賓席,準備從貴賓席進入體育場內部參觀。
其實陸錚來過體育場幾次了,但偌大的體育場,內部設施衆多,每次來,還是認不清哪兒是哪兒。
當進入可容納六十多人的貴賓休息室時,秦明亮在旁邊介紹,體育場共有兩個貴賓休息室,可供來觀看比賽的貴賓休息。
陸錚微微點頭。
淳子問了一嘴：“晚上您和嫂子來看球嗎？”
陸錚就有些爲難,想了想說：“估計不來了,你嫂子飛機晚了點,估摸着我從北京接回來也傍晚了,她一路奔波,還是在家休息吧,沒事,我看比賽直播。”說話時,提起淳子“嫂子”,陸錚不禁看了淳子一眼,在靚麗的情人面前談論妻子,還嫂子嫂子的稱呼,心裡微微異樣,尤其是,淳子很自然,看她美貌容顏,就更令人升起一種滿足感。
淳子輕輕點頭：“那你還是陪嫂子在家吧,不過電視臺沒直播,要延遲兩個小時放錄播,電視臺那邊說,節目都是早定好的,沒辦法調整。”
陸錚就皺起了眉頭,轉頭說：“給李向陽打電話,叫他過來。”
虎子忙答應一聲,拿着手機到一旁去了。
淳子想了想說道：“您雖然來不了了,但是還是去包廂看看吧,剛剛裝修好的兩個特級包廂,準備對外開放,其中一號包廂我租下來了,一年租金兩萬,以後你來看球就坐一號包廂就行。”
陸錚就笑,點頭,說：“去看看。”知道淳子是爲自己租的。
秦明亮卻是撓撓頭,開始按照夏總提議將兩間特級包廂進行豪華裝修時還擔心呢,這麼高的價位有人來嗎？卻不想,夏總馬上租賃了其中一間,而且,籤的是一年的合同。再想想烏山有錢人衆多,只怕剩下的唯一一個特級包廂會成香饃饃,當然,只怕大多數時候,都會被市裡領導訂去,如果有市裡領導喜歡看球或者家屬喜歡看演唱會的話。
體育場共有包廂三十六個,其中兩個爲特級包廂,年租金兩萬的價位可以看出其奢華,畢竟快頂上陸錚在綠洲公寓的豪華住房的年租金了。
等陸錚在衆人陪同下進了一號包廂,不禁微微點頭,倒也物有所值,七八十平米的包廂特別豪華寬敞,沙發茶几吧檯飲料,前方面對球場的則是透明防暴玻璃,一排轉椅擺在落地玻璃窗前,這裡是三層,可以俯覽整個球場。
而且這個包廂,不僅僅看比賽看演唱會,平時甚至可以當做辦公的寫字間來用,當然,能租下包廂的,也不會真的拿其用來辦公。
轉了圈,陸錚笑道：“兩萬塊錢不虧,如果今年多來幾個明星搞演唱會,我妹妹還賺了呢。還有明年球隊衝上甲HR話,我看你的包廂價位要漲漲。”
秦明亮忙陪笑說是,其實如果早知道是陸市長用這個包廂,又哪用夏總花錢？就定爲市長專用包廂不許閒雜人用就是了。
不過秦明亮知道,這人情自己賣不上,也做不了主,就算真這麼辦,那也是體育局岑局長甚或是分管副市長的交代,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來。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綠草坪中訓練的球員,陸錚笑道：“妹妹,等明年你們俱樂部的足球學校建起來了,一定要把好關,這個學校,不要想着盈利,主要培養少年隊和青年隊兩個梯隊,學校要實行免費入學,包吃包住,這樣就是多貧困的孩子,如果是好苗子,也能挖出來,當然,既然是你們俱樂部青訓丨營出身,肯定也要保障你們俱樂部的利益,各方面契約要到位。”
淳子笑着點頭,說：“哥你放心吧,知道你不心疼錢。”
旁人自以爲夏總是和陸市長開玩笑,自不知道淳子說的是真的,足球學校不管貼進去多少錢,都是陸錚買單。
陸錚琢磨着又道：“還有就是去各地選苗子的教練,要把好關,別讓他們把選苗子當成產業來做,父母給了錢纔是好苗子,不給錢就淘汰,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都給送進去”
淳子就抿嘴笑,自知道哥哥說的送進去是什麼意思,心說哥哥想的真細,這些都想到了,倒好像是什麼前車之鑑一樣。
陸錚和淳子聊天之時,李向陽匆匆趕到。
陸錚笑着對李向陽招招手,說：“來,過來感受一下。”
李向陽來到落地玻璃窗前,也不知道陸市長要自己感受什麼,但多少知道陸市長爲什麼找自己,來之前就很快做了安排,是以站在夏總身畔,笑着說：“夏總,臺裡做了節目的調整,就是有線二套的節目,還是要先保障咱們本地球隊的比賽直播,直播組也正往這邊趕。”
淳子微笑：“謝謝李臺長。”
陸錚就笑：“老李,你呀,還是沒看明白,現在人傢俱樂部免費給你播你還推三阻四的,等將來俱樂部起來了,轉播費你可就不好談了,就算將來聯賽轉播被足協把持着,可咱們本地球隊,還是有其他比賽的嘛。”
李向陽忙笑着說是,又解釋：“我也沒有推三阻四,對北斗星俱樂部,我們臺會全力支持。”
陸錚點點頭,問淳子：“你是俱樂部主席,有什麼想和李臺長說的？”
淳子想了想說：“我希望這場比賽咱們轉播前播個短片,短片介紹下首鋼和北斗星,將首鋼說得強大一些,我們在平面媒體的公關也是這麼做的,短片我們也準備好了,這樣的話,咱們俱樂部輸了球就不會太意外。”
陸錚就笑,心說這個淳子,在外面也不簡單,分明是爲了贏球的轟動效果,偏說什麼怕輸球。這種以弱勝強的戰例,加上媒體操作,能很快令烏山人知道家鄉球隊不簡單,轉而關注,繼而支持,只要球隊踢出精氣神,戰績不太差,偶爾給球迷們驚喜,本地球迷,定然慢慢成爲俱樂部的死忠。
看看錶,陸錚說：“好了,我也該走了,老李,以後你和夏總多溝通。”
李向陽忙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