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之夜天門開,重陽重yin神仙來!”
beijing西山,直到四更天,天機門的大宗門清正都沒有安寢,清靈的鐘聲透過重重黑暗,飛躍了遙遙的城鎮,曠野,向着四圍擴散,餘音嫋嫋,厚實震撼。
天機門三清殿,燈火通明,香菸繚繞,九十九名中高階的門人弟子,巍然而立,分別踏實着八卦的宮位,執劍凝視,宛如泥塑木雕。四名鶴髮童顏,與清正模樣相彷彿的老道,懷抱拂塵,等距離盤腿打坐在大殿前面的臺階的蒲團上,好像在默默地念叨着什麼。
清正面seyin沉,嘴角微翹,凜冽着威嚴的弧度,對衆門人掃視幾眼,返身對着殿內的三清祖師叩拜。在他的身邊起,對稱的牛油蠟燭密集地排列着,向殿內延伸,蠟燭碗口粗,一人高,微風中火苗茁壯而飄搖,點滴燭淚悄然而落。
燃香,叩拜,冥想,清正終於恢復了正常,來到殿外,他遲疑了片刻,朗聲說道:“天象大變,於我天機門稍微不利,諸位弟子應該更加刻苦地習練道法術數,以期弘揚三清奧妙,先師威武,名山,你帶屬下立刻趕赴盛京,協助八旗鐵帽王鎮守龍興之地,名義,你帶屬下奔赴湖南湘潭,尋覓去年重陽到今天出生的孩童,並勘察風水地輿,名禮,你即刻趕往臨清,協助官府和薩滿門下,去尋找捕捉災異之人,名善,你往浙江奉化之溪口!尋覓河南許昌流失而去的垂髫少年!”
清正一聲令下,八卦宮位的門人弟子,紛紛應諾,隨即,有大半星散而去。最終留下的四個打坐老道,紛紛起來稽首:“大宗門!”
清正擺擺手,示意他們進殿內說話,然後,隨從機jing地關閉了殿門。
“大宗門,今天一更將近,心月狐星宿神光照she泰山,折返臨清,我等都計算觀測了,大宗門以爲究竟如何?”一個臉長如驢的老道惴惴地問。
清正目光豁然一跳,嘿嘿冷笑:“清越師弟不問,本宗門也要明示了,今ri酉時,有煞氣從斗牛之間衝出,直貫地面,落於山東南運河段落,本宗門以爲是臨清城,戌時,星光從心月狐直破泰山,又折she臨清,兩件異象,皆是一事,那便是,有真龍天子的幕後護衛,破劫大國師誕生!”
“啊?”四個老道凜然驚懼,面面相覷。
“心月狐在東方星域,青龍形第五顆星,今夜戌時突然煥發出七彩神光,透she天宇,本宗門以爲,定是上天爲此大國師加持靈力!”清正憤憤不平地說道:“不知道此子何等來歷,如此得上天垂憐!”
“百年大劫將近,莫非大清終結,我天機門也要遭遇浩劫?”清越道長跺腳嘆息。
“哼!”清正將拂塵一甩,空中發出了撕裂的氣流激濁之聲:“非也!什麼百年大劫,都是本宗門欺騙慈禧那個老婦人而已!哈哈哈哈。”
“你?”清正的四個師弟,一齊愣住。
清正yin冷而邪惡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自得:“以華夏爲本揣度,自崇禎和弘光兩個窩囊廢帝伊始,將有三百年大劫,滿清以通古斯部落加蒙古,奄有華夏,其中廝殺生靈劫奪大寶,可謂浩劫,然,此劫後期,將有五十年劫變!”
“劫變?”
“嗯!劫變!本宗門觀察天相,東方青龍位氣焰逼人,本以爲是滿清同光中興餘勢,更有盛世來臨,誰知道,哼,只有今天崇禎敗亡250週年,纔算得清楚,其實,若依天理循環運算,當有東北他力cao控滿清,滿清虛妄之火,不過傀儡而已!只是,我國東北,不是朝鮮就是倭國,俄國也有部分,莫非,大清將爲俄國侵吞?本宗門覺得又不是,因爲俄國命脈在西!而朝鮮闇弱臣服,難道,那蠻夷之倭國,將如滿清之勢,步其後塵,入主中國,定鼎華夏?”說到這裡,清正的額頭上褶皺,糾結成了一個大大的苦字。
清越等人,目瞪口呆。
三清大殿裡一片安靜,面對如此未來鉅變,天機門頂層核心,都惶惶不安。
爲了緩和氣氛,清越用拂塵搔癢似的拄了拄驢臉:“大宗門多慮了,倭國如果入主我華夏,如滿清一樣長久,就不會是三百年大劫了,而是五六百年!”
清正搖頭:“倭國固然蠻夷,其土著人等,卻是雜合了秦末我華夏族血脈,大明滅亡,遺民東逃,倭國更以華夏衣冠傳承自居!莫非倭國代清爲劫盡?天意如此?”話剛說完,他又搖頭:“不對不對,滿洲也自號皇帝之子後裔,華夏別宗呢!”
另一老道見大宗門苦惱,乾脆轉換話題:“師兄,爲何是心月狐的神光照she?”
清正略一沉思道:“心月狐的主星魂已經下屆爲人,此時星光大盛,當爲卵翼爪牙。”
“可是,心月狐爲坤,莫非華夏尚有女主之時?”
“師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去歲今年誕生之主,須爲男身,或許,此子俊美異常,風骨嘉怡,又或者終身無須無髯而已。”清正解釋說。
三清大殿裡,陷入了沉沉的寂寞,只有數只蟋蟀,躲避在殿角里窺探說話的間隙,偶爾嘶鳴。
突然,從京城的暗夜之中,傳來了一種風吟的顫音,似牛吼,又似哭泣,繚繞糾結,旋進了道觀之中。
清正駭然諦聽,終於露出了笑容:“諸位師弟莫急,護國大薩滿已經召集帝皇派武士,天師門全真教徒,出動護法了!滿清存亡,天下搖動,他們才首當其衝,哈哈哈哈,我等只須坐山觀望風景而已!”
“可是,”清越的左首,道號清靈的老道遲疑地說:“我等天機門畢竟關涉其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豈能袖手旁觀?”
清正道:“自然不能,不過,我等自有事情!清越,清靈,你們二位,立刻趕往臨清,務必協助名禮,偵查異人異事,記住,如果不能查訪到,也就罷了,千萬要保護大清的國脈五魅之一的鳳眼!其餘二位,則立刻隨我修復窺天神鏡,再造修羅天機網!”
清越更爲吃驚:“天地龍鳳山水六脈神靈,又稱六眼,天眼在天壇,地目在地壇,龍肝在長白山,鳳髓在,哦,就是鳳眼,怎麼在山東臨清?”
清正制止了他的話:“無須多問,到時候,自有大薩滿和朝廷的密事人物引領!”
清越和清靈答應一聲,出大殿外點了親信弟子,迅速出行,只見他們所在的八卦宮位一閃,青se的光芒流轉,一行八人就驀地不見。
清東陵,漆黑的夜幕下,沒有絲毫火光,巍峨的陵園外面,平庸的村落宅院,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站立在一處黑暗至極的蓮臺上,只有當蓮臺的基座忽然閃爍出點點星光時,人的視力才能夠恍惚看見,這裡的主要情景。
“大薩滿,我等立刻就去!”一個聲音沉雄渾厚,磁力十足。
“全真教的武力,天下無二,本座信服!”黑衣人的臉上,居然戴着紅白相間,格外猙獰的面具。“天象大變,事在臨清一帶,天機門清正大宗門已經告知,餘下的事情就是我們來做了。希望你能不負衆望!”
“多謝大薩滿重用!趙無憂一定不辱使命!”說完,倒退着離開,在村外,騎上了戰馬,數十匹人馬沸騰而去。
“穆爾察。鐵良?”大薩滿叫道。
“鐵良在!”一個三十歲的中年旗人一身黑se緊身服,拱手道。
“愛新覺羅。良弼!”
“良弼在!”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應聲而出。
大薩滿沉思默想了片刻,道:“天變異常,危急我滿洲大統,爾等爲宗社黨羽,帝皇派武士,應當效力,只是,爾等智慧武力,尚屬稚嫩,不堪血戰,本座憐惜人才,這才委派他人,阿克敦大護法攜座下弟子已經出發,爾等可以南下觀瞻!以增長見識,磨練心機韜晦!”
鐵良和良弼大聲答應了一聲,縱橫而出。
“愛新覺羅善耆?”大薩滿又喊道。
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出列:“善耆在!”
大薩滿沉聲道:“作爲帝皇派武士的新銳,你武力進展神速,修煉刻苦,作爲皇家血脈,你天潢貴胄,所有舵堂職分人中,你和鐵良,良弼,可謂帝皇派巴圖魯後三傑!本座十分欣賞你,本想栽培你前去,但是,你已經是乾清門的頭等侍衛,身負重任,所以,暫時留你了,希望你能帶領諸位帝皇武士,盡心盡責,看護好皇宮大內,不得有任何閃失!”
“多謝大薩滿讚揚!”善耆躬身而退。
暗夜之中,大薩滿嘆息一聲,吩咐部分手下潛伏陵園周圍修煉,部分返回京城護衛,自己則帶領兩名護法四名隨從,向着東北的方向踏風而去。
幾乎同一時刻,在朝鮮重鎮平壤的城牆上,有一行數人正在談話,火光飄忽,將周圍照耀得斑駁陸離。
“高野大師,星光的異變,肯定和我第一軍的戰事沒有關係了?”一個綬帶金黃,全身戎裝的倭國將領畢恭畢敬地問。
“嗯,山縣君,關係肯定不大!”被稱爲高野君的倭國人,年紀蒼老形容枯萎,禿光的頭頂只有zhongyang一綹頭髮挽結成硬質小辮刷子,滑稽中帶着邪惡,手裡把玩着一柄烏黑溜光的木劍,寬鬆的黑格子白底的中國道家鶴氅,兩撇長眉斑白,無須,“只是,清國內部,必有變數!”說完以後,轉身向着左邊的一個金髮濃須的紅衣歐羅巴種教士:“波利大主教以爲如何?”
波利凝視着西面的天宇,用手反覆地舉着胸前的十字架項鍊,那扭曲的**耶穌,發出了一陣陣微弱的紅光,“高野大師說的不錯!無論如何,在我們東西合璧的魔法面前,清國的運勢都被壓制,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山縣有朋大將,您的第一軍可以迅速向西開進,直逼鴨綠江了!”
山縣有朋大將摸了摸自己蓬鬆濃郁的仿德國鬍鬚,非常得意:“那麼,尊貴的英吉利溫伯格法王,伊賀忍雄宗主,兩位的意見呢?是否和美利堅朋友的看法一致?”
兩人都點點頭。
“好!”山縣有朋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朝天一指:“既然清國運勢已衰,我大軍即刻西進!直搗白山黑水之清國龍興發祥之地!清國蠻夷,顛覆中華,人神共憤!待我大軍飛赴,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北美清教徒的波利大主教和天主教法器派的溫伯格法王,面面相覷,怪異地笑了笑。
黃海海上,懸掛着夜航燈火的倭國聯合艦隊,正在靜靜地行駛,旗艦的劍橋上,司令官伊東佑亨元帥和陸軍第二軍的軍長大山岩大將,以及身邊的數名yin陽師,宗師級忍者,西洋主教,也正商議着。
“元帥先生,星座的異變雖然是重大的信息,可是,絕對不能夠改變高野大yin陽師和諸位盟國主教們的聯合法術。富士法印和伊賀血影,天主教聖光密笈,清教殺戮咒語,四法疊加的雷霆天羅威力,前所未有,量清國之國師術士,都不能夠解脫!況且,七星聚會,元氣所在東方!”一個yin陽師諂媚地說道。
“不錯,清國的軍心士氣,又被我蝦夷噬魂咒語障礙,無形中減損八成,清國陸軍縱有八十萬,也不過一羣綿羊豬狗耳!”又一個yin陽師鼓吹道。
“清國的靈異之人果真不能認識破解?”大山岩大將有些謹慎。
“絕對不會,一來噬魂咒語絕密,二來,這是明國皇族朱舜水君在我國蝦夷島歷經一百年苦心孤詣創建,專門剋制清國薩滿和天機門的窺測,就算清國術士能夠解開,也在數年以上!那時候,清國早就慘敗了!”yin陽師終於抖開了內幕。
“朱舜水君的密法,怎麼到了你們手中?”大山岩好奇起來。
“嘿嘿,朱舜水君閉關修煉呢,他的徒弟,嘿嘿,”yin陽師忽然將袖子一抖,一個潔白的銀圈兒飛昇到了一人多高的位置,漸漸擴大,銀圈兒中好像一幅清晰的圖畫,不時地變幻,yin陽師調整指示着,上面竟然出現了遼東半島的俯瞰縮型圖,“還有這個千里眼法鏡,都是朱舜水君的修煉法器,朱君真是活神仙啊!可惜,他的徒子徒孫們,都是一羣好se之徒,哈哈哈哈。”
伊東元帥也笑了:“要西!”
掛滿了燈火的聯合艦隊,象一羣妖魔鬼怪,向着中國遼東半島的旅順大連矛尖的側後,獰笑着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