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地痞人渣,加上勾結官府,邪惡猥瑣,怎麼踩都不過分。
讓喜兒站好,李磐拾起地上亂丟的短刀,找到了那個敢在自己臉上啪啪啪啪的小夥子,毫不猶豫地捏着他的右手指,一一切斷。
李磐在悽悽慘慘、空空蕩蕩的客棧裡,將龍頭老大的家產收羅一空,加起來三千兩的銀票,幾百枚鷹洋,還有一輛漂亮的馬車。純粹是覺得幾百枚的銀元攜帶不便,李磐又見青幫兄弟套好的馬車極爲漂亮,這才動了邪念。
嘗試了下,居然行!
世界上的罪惡之所以多,是因爲犯罪的成本太低,人們過於容忍。這個缺點,在李磐這兒,很少會有。
一把火,一罐子豆油,呼啦啦鮮紅的火焰在客棧的房間裡蛇形蔓延,迅速地糾纏在大部分的樓層。
客人們都逃了,就是那些新晉升的數十傷殘人士,民政寶寶,也拼命攀爬,逃出了罪與罰的領域。
李磐使用快速簡潔的咒語,坐在車馬上,打開車窗,使車馬能夠瞬時挪移,也能夠同時欣賞的德州城的人文景觀,車馬和人,都成爲虛幻的影蹤,穿梭在沸騰喧囂的街市上,引起人們一陣陣驚呼,膜拜。
幾分鐘以後,一輛嶄新的馬車疾馳在德州城北的道路上,在一個三岔口,李磐揮舞着長鞭,將兩匹神駿驅趕到了狹窄的一條。
“哥!我剛纔是不是在做夢?”喜兒恍然地意識着,用手伸出馬車車廂的前面窺望口,摩挲着李磐的脊樑。
“喜歡你就做,哥保證你能夠做更多的好夢!”李磐坐在前面的駕駛位置,驅趕着馬車。
使用乾坤挪移的帖子,久了還挺勞神費力的,不如這樣優雅地驅車。
“哥,我們哪裡去?”喜兒茫然。
“離開臨清越遠越好!”李磐的焦慮點兒被她戳中,只有掩飾地一笑。
德州城裡,被青幫流氓輕易地認出,其他地方就能安寧?李磐知道,青幫的勢力,在清朝末期開始膨脹,到民國時期,京津一帶尤其成爲社會毒瘤,這種黑社會團體的辦事效率,遠比官府要高明。也就是說,自己正要趕往的北方,正是青幫的勢力圈兒內。
如果是一個人,李磐將毫無畏懼,但是,有一個嬌滴滴的媳婦兒拖累,萬丈豪情頓時萎縮爲庸俗居家男人的小心謹慎。無yu則剛,有yu則墮。
中午時分,路上行人不多,尤其在小道上,凹凸不平的“水泥”路,在乾硬以後,簡直猙獰扭曲地可怕,馬車吱吱呀呀地慘叫。
“哥,歇歇!人家都快顛死了!”喜兒在車裡嗔怪地怨尤。
李磐無法抗拒這樣溫柔的命令,跳下車來休息,休息了一會兒,將客棧裡擄掠到的熟肉和饅頭之類的,用短刀切開了吃。喜兒很耐心地揉着自己的腳底,潔淨的繡花鞋很乖巧,李磐將熟肉切成均勻的細片兒一一喂到她的嘴裡。
“哥,你吃,你吃呀!”喜兒先還吃了幾片肉,隨即堅決閉嘴。
熟肉很多,還很鮮香,這也是李磐執意要搶劫馬車的第二個原因,不僅有肉,還有其他菜餚,幾乎將客棧裡的半個廚房都搬遷來了。難怪把兩匹神駿都累得呼呼直喘白氣兒。
李磐吃肉,大口大口,對,還有酒,估計是自釀的燒酒,度數不低,李磐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猛灌。
喜兒正在蹙眉驚歎,邊上有人怯生生地問:“爺,大爺,能不能賞點兒水?”
“水?”李磐放下酒罈子,見馬車邊來了五個人,農村人打扮,象一家人,中年夫妻,面se黧黑,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大的能有十七八歲。衣着也還行,雖然破舊,總算厚實耐寒。三個孩子喉嚨滾動地盯着他的酒罈子,見他說話,趕緊將眼睛瞅向別處,說話的是當媽的,頭髮亂糟糟的挽在後面。當爹的身材魁梧,典型的魯南大漢樣子。五人身上包裹被褥鐵鍋都有,好像長途流浪。
“行啊。”李磐一說,喜兒也將頭伸出外面張望,趕緊將一個水葫蘆遞出來。溫馨地說:“嬸子,您用鍋燒開了再喝!要不涼着您身子!”
“哦,多謝,多謝好心人,菩薩保佑您!”當媽的千恩萬謝,接了水葫蘆,先遞給男人,男人呡了一口,轉給了孩子,三個孩子貪婪地換替喝,喝了一些再轉給老媽。
李磐問:“你們哪裡去?”
當爹的囁嚅了一會兒,小聲道:“家裡地太薄,乾脆賣了闖關東去。”
李磐腦瓜子一閃,闖關東?對啊,闖關東,和喜兒倆人到東北去,甲午戰爭?只能夠波及遼寧一帶吧?那就更遠些,走吉林和黑龍江,反正自己有幾千兩銀子墊底,還怕什麼?總比待在京津青幫和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些。
將酒罈子遞給當爹的:“叔,你喝點兒暖暖肚。”
當爹的連忙拒絕,眼見那葫蘆涼水已經喝得差不多,羞紅着臉兒從腰間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枚制錢兒,擱置在胸前:“大兄弟,您的水,我們買一葫蘆。”
李磐大笑着推掉了,那當爹的嘿嘿地笑着,連連感謝,將銅錢兒倏地掖進腰裡了。
“叔,你們怎麼不走水路?”李磐問。
對於闖關東的情況,李磐略有耳聞,主要是滿清對東北的龍興發祥之地進行封禁,大量田地荒蕪,清末民初,大量的山東等地百姓渡海北上,移民耕作。
“怎麼不走?我們走北路!”當爹的健談熱乎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唧唧歪歪講了許多。李磐將酒罈強行塞給他,他也就喝了,又將熟肉什麼切出來給家人吃,稍一猶豫,這家人也就感謝着接了。
“要不,我們一起闖關東吧。”李磐對着喜兒說,實際上試探這家人的態度。
“嗯?這位好心的少爺,您富貴人家的闖關東?這唱的哪一齣啊?”當媽的一聽,簡直驚呆了。
喜兒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哥說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只要跟着你就行。”
那當爹的抱着酒罈子,偷眼掃描着喜兒,已經癡迷了,就是這家的大兒子,也臉se羞紅,躲避喜兒這面,那當媽的敏感,迅速打了丈夫一巴掌:“喝,喝死你也敢喝?”
編瞎話闖關騙人,是李磐的職業素養,特別行動得有特別經驗,他不假思索就編造了幾條理由。
“我說呢!”當媽的豪爽地一拍大腿,“行!嫌貧愛富,毀壞婚姻的爹媽不是好爹媽,爹媽雖然不砸地,人家閨女多好!孩子,你得一輩子對人家閨女好,千萬不要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否則,天打雷劈!”
喜兒氣歪了鼻子,可是看李磐那認真的勁兒,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見這位老嬸子鼓勵自己,只有頻頻點頭。
李磐給了這位老叔十塊銀元,作爲領路費用,男人推遲了半天答應了,然後,又邀請這家人全部上馬車,寬闊的馬車足夠這幾人的,喝了酒,得了銀元以後,老叔說自己是車把式,執意駕車,李磐就放心地將任務交給他,自己也躲進車廂裡,見他穿的夾襖崩了裂紋,裡面有少許破棉花裸露出來,就將馬車裡閒置的一套青幫流氓們的大棉襖贈送給他,老叔推辭許久才披了,興奮得紅光滿面。
馬車疾馳,車上,歡聲笑語,李磐詢問了人家,得知是王姓,就認了乾親,王媽媽高興地拉着喜兒的手,笑得合不攏嘴:“貴人,貴人啊,我們老頭子街上找許瞎子算卦,他就說,這回去關東成啊,一定遇見貴人相助!貴人,閨女,您夫妻倆真是乾孃的大貴人!”
李磐建議,不走水路,因爲大清和倭國開仗,倭國的艦隊正在黃海上游弋,走水路就是找死,只有走陸路才行,王家叔叔一聽,對李磐更爲感激,說他簡直是王家五口的救命恩人,要真是瞎走亂撞,碰上了倭國兵和朝廷官軍,一定倒黴。
一直走小路,李磐的藉口是,擔心岳丈家人騎馬追來。王家叔叔嬸嬸也不懷疑,拍着胸口保證,要掩護他們倆到關東。
南運河是山東西北和河北省的好長一段的分界線,在德州城附近轉折直接北上,李磐指揮馬車往東北方向走了百十里,過寧津、樂陵,鹽山,拉開和運河航線的距離,這才轉向北面。
在寧津,李磐藉口馬車是老岳家的,擔心被人認出來,在路上找一個鎮子將馬賣了,車子也換了,置換了兩頭大青騾,又購買了些糧食衣服等物,這才繼續北上。
李磐和喜兒將衣服都換了,裝扮成普通的農家小夫妻,不再那麼扎眼,讓王家媽媽非常高興,連說好看,卻不再用腦袋一直遮掩前面的視窗,防範男人對喜兒的偷窺了。
王家三個孩子挺不錯的,尤其是閨女,十三歲了,和喜兒坐在一起,唧唧咋咋說個沒完。喜兒本是臨清城裡的小家碧玉,對農村閨女也沒有成見,只是嫌棄她沒有漱口的習慣,口氣不多新鮮,往往在說話時將距離稍稍拉開些。
對前程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王家叔叔對喜兒的窺探,大兒子對喜兒無法抗拒的羞赧,都是因爲她之前在德州城裡剛做的衣服太新太豔,造型上也有相當的現代時尚元素,將身體線條勾勒得太清楚,現在好了,大家都能適應了-----這也正常。
李磐思索着追逐自己的敵人,馮炅和唐三會放棄嗎?官府會不會圍追堵截?青幫被捅了德州城的馬蜂窩以後,會如何反應?德州城裡客棧龍頭老大四個人,是不是完全斷氣了?其餘的人渣還死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