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

她嬌軀凌空,飛來飛去,騰躍撲擊,橫繞三支桅檣,把黑蠍子沈康*得手忙腳亂,口中卻發出噓噓之聲,一支蠍尾鞭,舞得風雨不透,緊護全身!

大羣青蛇,敢情都是久經訓練,噓噓之聲,才一發出,它們立時分成兩撥,一撥圍着江青嵐和黃衫老者,另一撥卻紛紛轉身,向桅檣四周圍來,昂首閃舌,一顆顆蛇頭,都仰望着白玫,似欲得而甘心的樣子。

這時後艙忽然響起數聲慘嗥,和女子的嬌叱之聲!船身也起了一陣晃動。一聲聲的慘嗥,此起彼落,響個不停,中間還夾雜着咕咚栽倒,和撲通跌落水面的聲音!

黑蠍子沈康,聽得心頭大凜,微一分神,嗒的一聲,蠍尾鞭已被白玫短劍削斷了一大截!

但他武功,確也不弱,突然厲喝一聲,半截斷鞭,夾着銳嘯,閃電般往白玫打出,身形同時向後急躍。

“丫頭,你試試太爺的絕情針!”

“針”字出口,雙手接着揚起,一大蓬細如牛毛的銀針,在日光之下,發出閃閃藍光,宛如五彩飛絲,密集地往白玫身上激射過去!恰好白玫也在沈康半截蠍尾鞭脫手之後,短劍一撩,雙腳在桅檣上輕輕點動,連人帶劍,化作一團銀光,由上而下,迎頭下撲!

兩下里同時發動,也同樣迅速,按理白玫姑娘往下疾撲,身子凌空,“絕情針”往上撒開,正是極好目標,連躲閃都無可躲閃。

但事實卻大謬不然,一大團銀虹,疾若奔雷,飛擊而下,千百縷藍絲,和劍光一接,立時像泥牛入海,消失得蹤影全無。但見銀光閃過,黑蠍子沈康,發出一聲慘嗥,身子搖了兩搖,還沒倒下,白玫已翩然飛回桅上。

正當此時,後艙忽然冒起一股濃煙,火舌從艙頂透出,十來個黑衣大漢,慌慌張張沒命的往甲板逃出。

“殺不完的賊子,你們往那裡逃?”

嬌叱入耳,一條人影,跟着追出。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少女,她緊繃着粉臉,滿是煞氣,手仗一柄寒光如雪的長劍,兇霸霸地逢人便刺!

她,正是蘭兒,方纔白玫替她解開繩索之後,她因唐門弟子,在客店中做了手腳,把自己擄來,心中有氣。這就一腳追到後梢,正好唐門的手下人,奉了黑蠍子沈康之命,從艙下把豢養着的毒蛇,毒蠍,打開籠子,放出艙來。

蘭兒一怒之下,連刺帶劈,砍翻了多人,一邊就在後梢放起火來!船上二十幾個唐門手下之人,那是蘭兒的對手,片刻工夫,就死傷狼藉,紛紛逃上甲板!

蘭兒自幼被析城雙兇嬌縱慣了,有人惹火了她,豈肯幹休?何況小姑娘心中,還在酸溜溜的發酵,她把兩股氣兒,並作一口發泄!也是唐門中人,平日裡在江湖上作惡多端,才碰上這位煞星。

她橫眉豎眼,手持利劍,把十來個大漢,一一*入江中,一時只聽撲通、撲通,啊喲、啊唷之聲,連續響起。

這些人平日雖會水性,但在這激流奔騰的牛肝馬肺峽中,水性再好,那有掙扎的餘地,眼看一個個隨波逐流,往下江衝去!後艙的火勢,逐漸擴大,已延燒到中艙,火舌四卷,無數青蛇,經火勢一*,全向前艙亂竄。

還有黑蠍子沈康特別飼養的二三十隻大蠍子,飛也似的由艙中爬出,很快的緣着桅檣,向上爬去!白玫又怕又急,粉臉上現出驚惶之色,短劍不停的撩撥,一連刺了五六個,那蠍子爬得甚快,已有幾個從帆上往下襲來。

它們原是經過特別訓練,襲擊敵人,有着聯貫動作,前撲後繼,上下一致,有的還緣着繩索,從側面掩至,一瞬功夫,已從四面八方向白玫存身之處集中!白玫一手攀着桅檣,短劍左右連挑,忙得手忙腳亂。甲板上的蛇羣,也被火勢一*,有的昂首竄起,有的蜿蜒着往桅上游來!白玫越瞧越怕,膽戰心驚,忍不住驚啊出聲。蘭兒把一干黑衣大漢悉數*下水去,又翻身趕來,一眼瞧到白玫那付驚惶樣子,嘴角微微一撇,玉腕連揚。

白玫只聽得嗤嗤幾聲細微的聲響過處,向自己圍來的蠍子,紛紛跌落。不由心中大喜,連忙叫道:“蘭兒姐姐,你真好!”

蘭兒並不作答,右手揮動,長劍如輪,往甲板上滾滾而舞。剎那之間,已被她砍殺了二三十條青蛇,腥血四濺,蛇羣紛紛退讓,蘭兒臉上,露出得意之容。

火勢越來越盛,一陣陣的濃煙,*人而來,帆檣和那面繡着蜈蚣的旗子,都燃燒起來。

只聽“繃繃”兩聲巨響,船身忽然斜傾,隨着急流下去!原來大絞盤的纜索,也起了火,大船所以能在江心穩住,就靠這兩條繩索,纜索一斷,船就像奔馬般衝出!

猛聽轟隆隆一聲巨響,船底衝上礁石,撞了一個大窟窿,半截船身,立時沉沒水中還有半截,卻擱在瞧石上面,船身反而穩定下來!江青嵐和黃衫老者,卻愈打愈是猛烈,兩人雙腳釘在船榜之上,奮力拆解,奮力進攻!

江水衝擊的洪洪之聲,和木材焚燒的劈拍之聲,挾着兩人拳風掌聲,更顯得聲勢驚人,凌厲無匹!白玫在大船撞上礁石之時,早已身子從桅檣上飛出。她施展“龍飛九天”的身法,飛落在十丈開外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之上。此時白衣飄飄,遠遠望去,好像凌波而立。蘭兒手按長劍,站在江青嵐身後,凝神觀望!黃衫老者滿臉獰惡,呼呼兩掌,把江青嵐*開一步。

猛的腳尖一挑,勾起一支木槳,順手撈住,往江青嵐猛劈而出!江青嵐不妨他有此一着,微微一楞,後退了兩步!黃衫老者一着搶得機先,那肯放過機會,一時把木槳使得勁風呼嘯,十分威猛,*得江青嵐往後連退!

他站在船邊沿上,左面是江水,右邊已接近火勢,再後退,已沒有地方了!有,那就是蘭兒站着的船頭一角之地了!她敢情還生着嵐哥哥的氣,所以這一陣子,光是站着瞧,並沒上前相助!

其實小妞兒是個性急的人,她真有點忍耐不住,躍躍欲試!此時一見江青嵐被*得連連後退,不由心中大急,嗤的冷哼了一聲,叫道:“人家用槳,你就不會使劍?真是傻瓜!”

江青嵐被她一語提醒,驀地手腕疾翻,七星劍一道長虹,掣電而起!黃衫老者自是識貨之人,眼看這年輕人不但內功掌法,均已達到上乘境界,即是這一掣取兵器的手法,劍上功夫,也顯然不弱。

尤其是那柄寒光四射的長劍,也是罕見神物,心念疾轉,人卻不禁後退了一步!江青嵐一劍在手,精神陡震,朗朗一笑,右臂揮灑之間,立時飛出一大片銀花,劍氣驟發,纓絡繽紛!

他使的正是千里孤行客八招劍法中的第一招!黃衫老者心頭猛震,這又是什麼劍法?出手如此凌厲!他木槳急旋,勉強還了一招,那知江青嵐劍勢一沉,第二招又緊接着使出!這會和方纔又自不同,一片纓絡,還沒消失,朵朵劍花,又由身前涌起。

第一招如果是天,那麼第二招就象徵着地,兩招連接,有若上覆下載,天地交泰,強烈的劍氣,上下驟合,簡直綿密得連一絲空隙都找不到!

黃衫老者急切之間,那有還招的餘地?怒吼一聲,雙足猛然一頓,人已往船外飛出!他這一頓腳,何等力量,只聽“喀啦”一聲,半截船身,被他頓得往左一沉!此時火勢越燒越熾,三張風帆,燒得有若一片紅雲!

突然嘩啦啦一陣巨響,正中豎着的一根大桅杆,轟然倒下!半截船身,本來擱在礁石之上,經這麼一震,驀地往左傾斜。蘭兒站在船舷上,那還立得住腳,驚啊一聲,翻身往江中落去!這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黃衫老者雙足頓起,半截船頭往下一沉之際,也正是桅杆斷折,蘭兒往江中跌落之時。

以黃衫老者自身武功來說,可不在天狼天狐之下,由船上縱起,原不難藉着水面礁石,飛渡急流。

他數十年來,從未如此慘敗,仇怒之火已到頂點,身形乍起,瞥見蘭兒翻身落水,不由猛吸一口真氣,身子又復下沉,雙足輕點,人在水面上疾掠過去,,一把撈住蘭兒。

方想再次吸氣縱起,那知蘭兒可也並不含糊,方纔驟出不意,被猛力一震,船身側傾,一個立足不住,掉下江去。正待翻身躍起,只覺自己身子,已被人家一把挾住,先前還當是嵐哥哥呢,她假裝生氣,故意把身子扭了幾下。

忽然她感到不對,嵐哥哥決不會用擒拿手法,挾住自己的!她急忙睜眼一瞧,原來挾着自己的是黃衫老者!她心中大急,驀地身子一躬,雙腳連環踢出,左手蘭花拂穴,迅疾無比的往黃衫老者“鳳尾”穴上拍去!

這一段話,說來雖慢,其實不過眨眼工夫?黃衫老者是何許人,蘭兒落在他手上,這一掙扎,那想襲擊得到?身子才動,早被他一下制住!

但他也因手上挾了一個人,半空中又稍微耽擱了一下,再想換氣縱起,已是不及,只聽撲通一聲,兩個身子,同時往江底沉去!黃衫老者心中大驚,他深知牛肝馬肺峽水勢湍急,暗流極多,只要人一冒上,就得立時被水沖走,再也掙扎不得。

當下一手挾着蘭兒,一手牢牢攀住水底岩石,仗着數十年功力,精深水性,向岸邊爬去。

江青嵐瞥見蘭兒跌落水去,心中一慌,要想拉她,已是不及,同時卻被黃衫老者挾住,又同時下沉,直急得他五內如焚。

眼看這兩人落入波濤洶涌的急流之中,久久不見浮起,焉有命在?他回憶着和蘭兒初次邂逅,兩次誤會,一幕幕的往事,重現眼前,當真肝腸寸斷,呆若木雞!

半截斷船,頃刻之間,已下沉了數尺,船艙上的火勢,被江水一衝,發出嗤嗤聲響,一股白煙,冒起數丈來高!

白玫站在四五丈外的一點礁石之上,滾滾急流,打着急漩,從她腳下掠過,往下瀉去,不禁頭暈目眩,那敢稍動!這時眼看嵐哥哥被濃煙包圍,斷船又在逐漸沉滅,還不見他躍起,心頭更是慌張,不由大聲急叫:“嵐哥哥,這裡有礁石,快來啊!”

白姑娘急得要哭,聲音也帶着顫抖!江青嵐聲音入耳,驀然驚醒,只覺江水已淹上膝蓋,趕緊一個急躍,飛身縱起,往白玫身邊不遠的一塊礁石之上落去。

身子站定,目光向岸上瞧去,自己兩人,立身之處,和右邊崖岸,少說也有二十餘丈距離。再加陡壁如削,十分光滑,即使輕功最高,施展“雲龍三折”,能在空中換氣,勉強掠過水麪,但到了壁下,一口真氣,也已再衰三竭,那有能力飛得上滑不留足的陡壁?

心頭一涼,看來自己和白玫妹子,也得與波臣爲伍了!白玫瞧着嵐哥哥劍眉緊皺,心中一陣難過,臉色黯然,幽幽的道:“都是我不好,不肯聽你的話,嵐哥哥你生我的氣嗎?”

江青嵐想起蘭兒,也同時想起千里孤行客的叮囑,心情更是沉重,微微搖頭,沉吟着道:

“玫妹,生死有命,你也不必深責,只是……咳!我們終得盡力想想辦法纔對!”

“嵐哥哥,你真……”白玫展然一笑,連“好”字還沒出口,突然“啊”了一聲,眼珠一轉,急急的道:“辦法!嵐哥哥!我有辦法了!”

江青嵐瞧她說得認真,正想開口。白玫搶着笑道:“嵐哥哥,你還記得我們腳底不是縛着木板嗎?雖然這裡水勢湍急,沒法施展登萍渡水,但我們腳底有着木板,決不會下沉。”

江青嵐笑道:“那我們還不是被水勢往下流衝去?”

白玫拍手叫道:“對呀!我們只要不沉,從這裡往左邊跳去,你方纔不是使過‘雲龍三折’?少說也可以掠近十丈八丈,那不就接近崖岸了嗎?然後順着水勢流去,等換了氣再躍,再順着水勢流去,就好登岸啦!,”

江青嵐聽她一說,覺得果然有理,這就點頭道:“這個法子不錯!”

白玫經嵐哥哥一稱讚,高興得喜上眉梢,她皓腕一伸,露出纖纖柔荑,十指微翹,望着江青嵐道:“來來!嵐哥哥,你握住我的手,咱們一起跳!”

江青嵐果然依她所說,也伸出手去,緊緊握住!白玫甜甜一笑,側着頭道:“嵐哥哥你快吸氣,咱們跳啦!一、二……三……!”

兩條人影,倏然從水面上一衝而起,躍到將近五丈來高,江青嵐猛吸一口真氣,右臂一劃,雙足懸定一蹬,身子忽的橫掠而出。右手帶着白玫,使出崑崙絕學“雲龍三折”身法,往江邊飛去。

這一下快速如電,他只覺白玫身輕如絮,毫不費事的橫掠出八九丈遠,正待往水面落去。

只聽白玫叫道:“嵐哥哥快吸氣!”

嬌聲入耳,登時感到白玫左手突然一緊,反握住自己右掌,往上一提,兩個身子,呼的又升起三丈來高!“龍飛九天”!自己曾見千里孤行客使過這種身法!心念一動,立即驀吸一口真氣!

“絲”!前掠身子,迎風又升起一丈來高!江青嵐暗暗驚奇,想不到稚氣甚重的這位義妹,輕功竟然高出自己甚多!自己所學“雲龍三折”,出之崑崙老人,能在空中迴翔,已算輕功中的最上乘身法,但比之“龍飛九天”,則又要遜上一籌了!

正想之間,只覺拍的一聲,腳上一浮,自己兩人,已落到水面之上。舉目瞧去,原來離岸已僅有五丈遠近。

木板被江水一衝,疾如奔馬,往下流駛去,兩人手牽着手,順水而下。青衫白衣,經江風一吹,衣袂飄飄,在一片急流中,並肩而立,活像一對水上神仙!

白玫早已高興得忘了危險,春花似的臉上,眉兒挑,眼兒笑,好玩已極,眨眼工夫,兩人已順流駛出十數丈外。突然,崖岸上響起吆喝,同時轟隆隆一聲巨響,只見一塊比磨盤還大的石塊,凌空飛墮,往兩人頭上砸來!

風聲颯颯,壓頂而下!白玫驚啊一聲,雙腳頓處,帶着江青嵐,滑出兩丈來遠。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水花四濺,同時,山崖上風聲呼呼,兩塊巨石,又已凌空飛下!

白玫和江青嵐兩人,不過藉腳下兩塊木板的一點浮力,提着一口真氣,輕蹬巧縱,維持住身子重量,水面上可比不得陸地,你武功再高,稍一大意,就不堪設想。

何況第一塊巨石,才堪堪躲過,第二第三,又相繼飛來!山崖上敢情隱藏着敵人,把巨石一塊塊接連不斷的推下,隆隆之聲,不絕盈耳!水面投下的巨石,立時在兩人左右前後,濺起一條條的水柱,不但聲勢驚人,兩人的衣履,也全被浪花濺溼,感到有點防不勝防,避不勝避!

本來兩人手攜着手,纔不致被水勢衝開,此時既要提氣減輕重量,又要趨避飛襲而來的巨石,就不得不分開手來,但如果分開拉着的手,兩人勢必立時被急流一衝,失去照顧。

江青嵐被這一陣襲擊,當真激得來怒火高熾,劍眉陡軒,放開白玫玉掌,驀地身子打橫裡竄出,腳尖一點,憑空拔起五丈來高,大叫一聲:“玫妹,我們快往上衝!”

雙臂倏張,虛空一劃!嗖!身形再次竄起,宛若大鵬展翅,往崖上撲去!這一帶崖岸,還是十分陡削,纖道(縴夫走的道路)離開水面,少說也有二十來丈。

江青嵐使出“雲龍三折”的身法,再次騰身,纔到八九丈左右,若要相繼縱起,勢必有個落腳之點,這削壁筆立光滑,簡直找不到半點凹凸之處!

但他此時憤怒之下,那管這些,陡地一聲長嘯,奇快無比的從腰間掣出七星劍,右手一點,劍尖嗤的一聲,插入石壁,他趁着這一點之勢,猛吸丹田真氣,身子便又向上拔起!

正當此時,驀聽頭頂上一聲厲喝,接着“隆隆”大震,只見兩塊巨石,由崖壁上翻滾下來。這兩塊巨石,聲勢之大,敢情全在一兩千斤以上,風聲呼呼,壓力奇重!崖上的敵人,瞧到自己,推下巨石,原是意料中事。

但巨石堪堪推下,緊接着崖上同時傳出女子的驚呼之聲,和兩聲慘嗥,血雨驟灑,兩條人影,也往崖下直墮下來!這正好和江青嵐劍尖一點,身形飛起,同一時候。

巨石離開崖岸,下落之勢,何等迅速,眨眼之際,已如泰山壓頂。迎頭而來!他心中一驚,趕緊身形斜斜一側,避過來勢,說也真險,那一塊落下的巨石,總算堪堪避開,打身邊擦過。

那知第二塊巨石,又已到了頭頂!不!這兩塊巨石,根本接連而下,只有毫釐之差。江青嵐凌空閃避了前面一塊巨石,後面一塊緊接着臨頭,別說陡壁上光滑得根本無處立足,就是有,時間上也不容你再變式閃讓。

他耳中聽到風聲,左掌本能地驟然往上託去。他可忘了身在半空,手掌雖然托住巨石,但雙足凌空,借不到半點力道,巨石下墮,何等力量,如何能夠託得起來?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的事,他左掌出手,巨石和人,同時往下驟落。江青嵐心頭清楚,自己被巨石這一懸空壓下,勢難倖免,他落到兩丈左右,陡然奮起全力,功運左臂,使出“離合神功”借力引力之勁,左掌順勢向左引出,往外推去!

頭上的巨石,果然被推開了丈許光景,但他的身子,卻因這一用力,更加速了下墮之勢,直線落去!

就當此時,江青嵐忽然覺得自己右臂,似乎被人一把抓住,同時又向上騰起!不!簡直奇速無比,瞬息工夫,又街起了八九丈高,距離纖道,已有五丈左右!

“快上去!”嬌聲入耳,自己一個身子,已被人丟起,直往纖道上飛去。江青嵐玄關已通,內輕兩道,已有極深火候,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地吸氣躬身,挺腰蹬腳,雙臂一劃,人已翻上纖道。

這聲音好熟,分明是白玫妹子!趕緊往下瞧去,誰說不是?一團白影,正像隕星般往下墮落!江青嵐不由瞧得失聲驚叫,方纔敢情是白玫妹子,冒險相救,把自己丟上崖來,她卻因這一丟,力道用盡,反而往下跌落!

他方纔眼睜睜地瞧着蘭兒落水,自己來不及救援,這會白玫妹子,又因自己,而身墮江心,她這一跌落下去,腳底江流如奔,那還提得住氣?

只覺頭上如中巨仵,眼前金星亂冒,一個踉蹌,驀地往後倒去!他身懷崆峒無上絕學“離合神功”,最近又得了大方真人遲老殘的“先天兩儀真解”,內功更是精進,方纔實因兩位妹子,在半日之間,相繼落江,一時急痛攻心,纔有這等現象,但腳下一個踉蹌之後,心頭一驚,立即穩住身子!忽然,一陣清風,拂面而來,眼前白影一閃,那不是白玫是誰?

她滿臉關切,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俏生生地立在面前!

“嵐哥哥,你怎麼啦?是不是人不舒服?”

江青嵐揉着眼睛,舒了口氣道:“玫妹你沒掉下去?”

白玫瞧他急成這付模樣,不由甜甜一笑,道:“沒有啊!哦!嵐哥哥,我當你會‘雲龍三折’呢,誰知道你只會了一半,這是誰教你的呀?差點把我急死了!”

江青嵐聽得臉上一紅,“雲龍三折”,是自己曾瞧黑衣崑崙摩勒使過,摹仿而來,那有誰教過來着?不過這是崑崙派的獨門功夫,白玫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細?白玫卻不待他開口,接着又道:“方纔我瞧你施展‘雲龍三折’身法,凌空撲上,只打了一個折,就要借仗劍尖之力,我已經感到奇怪,後來你避開第一塊大石,到第二塊上,你應該身子凌空橫掠,再扶搖而上,可是這一式,你又沒有使出,就跟着落下!我心中一慌,才急忙把你拉住。

‘雲龍三折’,我是聽教我本領的師傅講解過,可是我沒有練,我練的是‘龍飛九天’,他老人家說,‘龍飛九天’練好了,比‘雲龍三折’快速得多,因爲一個是沖天直上,一個還須在半空中打兩次迴旋,纔算上升。

嵐哥哥,這口訣我還記得,你喜歡‘雲龍三折’,我講給你聽好啦!”

江青嵐在她說話之時,目光一轉,瞥見這崖岸上橫七豎八,倒臥着十幾個大漢,瞧他們赤着上身,膚色如銅,正是自己那條小船上的縴夫。

敢隋方纔一塊塊的巨石,就是他們從崖上推下去的,此時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時,不由回頭問道:“玫妹,這些唐門爪牙,是你殺死的?”

白玫微微一怔,秋波閃動,怯生生地把嬌軀貼近嵐哥哥身邊,眼中露出驚怖之色,搖頭道:“沒有啊!我……我從沒殺死過人,就是方纔船上,一劍刺中了那個黑衣漢子(黑蠍子沈康)我駭怕極了。

啊!嵐哥哥,方纔我用‘龍飛九天’,拉了你一把,把你送上岸來,我就往下落去,第二次才飛上來呢,這些人不是我殺的呀!”江青嵐連忙拉住她纖手,笑道:“玫妹別怕,這些人作惡多端,原本死有餘辜,只是……他們死得有點古怪……”

白玫壯着膽子,又瞥了死屍一眼,方想問話,江青嵐又道:“你瞧,他們面帶痙攣,膚色發紫,而且全都身子蜷曲,敢情臨死之時,驟感十分寒冷,目前正在盛暑,那有這種現象?

那麼他們一定是中了什麼劇毒暗器致死……”

白玫瞧着十幾具屍體,果然和嵐哥哥所說一樣,不由點頭道:“啊!你說得一點不錯,他們當真被凍死的,嵐哥哥,什麼叫做暗器呀?”

江青嵐聽了一怔,白玫妹子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她怎會連暗器都不懂?但繼而一想,千里孤行客武功入化,爲了又極正派,敢情除了她內輕劍法之外,並沒教她使用暗器,不由對千里孤行客更生了景仰之心,一面答道:“暗器,就是除了用刀劍對敵之外,另外練成的一種偷襲敵人的小巧武器,趁對方不防之際,猝出傷人,像飛刀、飛鏢、袖箭一類,都叫暗器。”

白玫聽得高興,側臉笑道:“我以前時常用小石塊打鳥兒玩,那算不算暗器?啊!嵐哥哥,你一定會的,幾時教我好嗎?”

江青嵐點頭道:“練暗器主要是目力和指勁,發射準確,並不爲難,像你這樣聰明,自可一學就會。”

白攻心中一喜,挽着江青嵐臂膀,蹦了一蹦道:“那我一定要學!”

她“學”字才一出口,忽然纖手一搖,叫道:“嵐哥哥,你瞧,石壁上有花呢!”

江青嵐順着她手瞧去,果然前面石壁上,開着一朵紅花,十分鮮豔!玫瑰花!那是一朵含苞初放的玫瑰花,硬生生地插在石壁之上!

石壁可不是花瓶,有誰在這裡插上一枝花兒?何況花枝又那麼柔弱,插花的人,如無精深內功,那能託得上去?啊!石壁上面,還用石塊划着一行小字!

“快去毒宮救人!”字跡娟秀,好像出之女子之手!毒宮?

救人?江青嵐心中一動,這分明是對自己而言,西川唐門,毒名四播,毒宮,當然是指唐天生所居之地!救人?難道紅線姑娘真如鐵算盤姜仁所說,被唐天生擒住了?念及此,陡覺憂心如焚,急急的道:“玫妹,我們就趕上毒宮去罷!”

白玫心中甚是納罕,嵐哥哥一瞧到石壁上這幾個字,無端臉露焦灼,不知毒宮是什麼所在?這朵玫瑰花又是什麼?

她對這位嵐哥哥,是百依百順的,他說到那裡去,自己自然跟他同去,她天真的點了點頭,向四面一瞧,問道:“嵐哥哥,毒宮在那裡呀?”

江青嵐被她問得微微一怔,接着說道:“毒宮,一定是碧目蟾蜍唐天生所住的地方,我們只要趕到西川,就不難找到。”

白玫眨了眨眼睛,好像領會似的問道:“嵐哥哥,你是說那夥船上的賊人,就是毒宮來的?壞死啦!紅線姐姐也趕到毒宮去了?我們真要快走呢!”

兩人就沿着纖道走去,好在這裡已是黃昏時候,上行船隻,全都停了航,纖道上寂無一人。兩人施展輕功,攀崖越嶺,走了一陣,這一帶全是陡壁峻嶺,崎嶇山路,那有什麼宿頭,兩人趁着月色,加速攢程。

這樣奔了百來里路,只見綿綿山峰,已成一片雲霧,兩人又翻越了一道峰嶺。瞧瞧天色也已快到三更左右,這就在一棵大樹底下,坐下養神,靜待天明雲開之後再走。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東方漸漸吐出曙光,但峰巒之間的霏霏雲氣,卻愈來愈重,兩人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辨清方向,繼續上路!這一陣工夫,已趕到巫山附近,遠望十二峰,纖麗秀拔,並排雲表,如屏如幛,極爲壯觀!

白玫姑娘以前住在長恨谷中,雖然也時常翻山越嶺,但獨個兒孤伶伶的有甚好玩?這時和嵐哥哥在一起,就有了不同,遠山近林,松風流泉,莫不覺得可愛。

小姑娘白衣飄忽,笑靨如春,一蹦一跳,不時跑在嵐哥哥前面!正在行走之間,只見左近樹林上,飛翔着一對白色鴿子。白玫忽然想起暗器,一時好玩,立時俯身從路旁撿了兩塊小石子,一面回頭笑道:“嵐哥哥,你瞧,我這打暗器的手法可對?”

她“對”字出口,皓腕輕揚,兩塊石子,早已脫手飛出,兩隻鴿子,“撲”的一聲,同時墮地。

江青嵐瞧她手法極準,不由稱讚道:“暗器手法,原取隨機變化,並無一定範式,你這一手,已得暗器發射之訣,實是難得!等西川事了,我替你去定製一些銀彈子,再教你練習手法好了。”

白玫更是喜不自勝,美目流盼的望着嵐哥哥,甜笑道:“你對我真好!”

說到這裡,忽然“啊”了起來,從地上拾起鴿子,扭頭笑道:“我們跑了一個晚上,還沒吃東西呢,正好烤鴿子……”

她話未說完,只聽刷刷兩聲,兩條人影,忽然從林中竄出,落到兩人身前,原來那是兩個頭梳雙辮,身穿青衣的少女,她們打量了江青嵐和白玫一眼,左邊一個年齡較大的一臉嚴霜,冷冷的道:“你們兩人,好生大膽,竟敢跑到巫山朝雲峰來撒野,你們知這兩隻鴿子是誰養的?”

白玫姑娘一團高興,給人家這麼一說,登時弄得臉紅耳赤,手上拎着兩隻鴿子,十分尷尬,尤其對方態度冷傲,話又說得相當難聽,不由雙腮一鼓,說道:“這種野鴿,深山荒林,到處都有,是你們養的,就不該放它出來,誰還稀罕這個,你們拿去好啦!”

說着氣憤憤的把兩隻死鴿,往地下丟去,正待回身就走,那年長的冷笑一聲,道:“小丫頭,你倒說得輕鬆,打死我們仙子的信鴿,想一走了之,可沒這麼簡單!”

白玫怒道:“丫頭,誰是丫頭?你要待怎的?”

年長一個冷嗤道:“丫頭你真不知天高地厚,朝雲峰是什麼所在?豈容你發橫?還不乖乖隨我們去向仙子領罪,聽候發落?”

白玫被她一口一聲丫頭,氣得嬌軀亂顫,那裡還忍耐得住?怒聲說道:“朝雲峰難不成是你們的私產?姑娘既然來了,可不在乎什麼仙子不仙子!”

年少的一個突然插嘴:“丫頭,你敢出口不遜,得罪仙子?敢情不想活命了?”

江青嵐瞧她們言語越來越僵,方想阻攔,那年長的早已欺近白玫身邊,冷哼聲中,施展大擒拿手,羅袖一翻,往白玫右臂扣去!白玫姑娘那容對方近身,柳腰輕挫,雙手一封,口中叱道:“你敢在姑娘面前動手?”

玉掌揚處,“拍”的一聲,清清脆脆,打在年長一個的臉頰之上!那年長的根本沒見人家如何動手,便捱了打,這可把她一怔,突然臉露殺氣,厲聲喝道:“丫頭,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嗆!兩柄繡鸞刀,已握在手上,刀一出鞘,人跟着發動,寒光疾閃,往白玫攻出!年少的一見年長的發動攻勢,也立即掣出雙刀,跟着上前!

白玫姑娘又豈是省油之燈,白衣飄動,沒讓人家搶到跟前,左手一圈,呼的拍出一掌,右手銀虹如電,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也隨手撩出!

她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得兩個青衣女子眼花撩亂,連江青嵐要想叫住都來不及!但見銀虹閃過,嗆嗆連響,兩個青衣女子同時驚叫,手上四柄繡鸞刀,一齊削斷。白玫長裙曳地,已俏生生的站在一丈開外,妙目流轉,揚着眉兒,輕聲笑道:“原來你們也不過如此!”

她收回短劍,纖手一揮,道:“你們去罷!”

兩個青衣女子,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白衣少女,身手會有如此快捷,手中握着兩柄斷刀,一時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正當此時,突然半空中絲的一聲輕響,接着響起一個女子聲音:

“唷!誰個吃了豹子膽,敢闖到巫山朝雲峰來撒野?”

此人音調清脆,妖嬈無比!兩個青衣女子,驟聽聲音,臉色倏變。江青嵐急忙擡頭瞧去,只見鄰近一棵大樹之上,不知何時,俏生生地站着一個身披輕羅的苗條少婦。

她眉如新月,臉如芙蓉,腰繫兩條紫色束帶,隨風飄展,胸前斜抱一張錦瑟,臨風立在林梢之上。

嬌滴滴,怯生生,媚態橫生,全身沒一處不挑逗人心!尤其那雙勾魂攝魄的媚眼,從白玫滴溜溜落到江青嵐身上,立時化戾氣爲詳和,嘴角眉梢,春意盎然,眼光被栓住了似的,死命勾着,瞬都不瞬。

絲!一陣沁人慾醉的甜香,漾起清風,羅裙卷着旋律,她身如飄絮,美妙的飛落人前,未言先笑,口氣變得嬌柔無比,輕聲說道:“兩位倒真是稀客,到朝雲峰可有什麼見教?”

江青嵐雖然瞧不慣對方這副煙視媚行,但白玫妹子打死人家豢養的信鴿在前,又削斷人家四柄兵器於後,不管如何,自己總覺於理有虧。這會他怕白玫妹子再搶着回答,言語上引起衝突,這就趕緊抱拳道:“小生兄妹,因事入川,路過貴地,適才妹子不想一時觸發童心,投石擊下貴府豢養信鴿,至和兩位姑娘,引起誤會……”

羅衣少婦嫣然一笑,一雙水淋淋的桃花眼望着江青嵐,攔道:“得啦!得啦!打下兩隻信鴿,算不得什麼,賢兄妹不必介懷。”

說到這裡,忽然回頭向兩個青衣女子,嬌笑着叱道:“你們呀,就是給我惹事,還不快向這位公子小姐陪禮?”

兩個青衣女子,神秘地對望了一眼,果然俏生生走到江青嵐白玫跟前,一齊襝衽,輕聲說道:“公子,小姐,請恕婢子方纔失禮。”

白姑娘反倒有點不好意思,粉臉飛紅,忙道:“兩位姐姐,不可多禮,方纔是我不好咯!”

羅衣少婦攔着白玫話頭,格的笑道:“小妹子,你快別和她們客氣,平日裡讓她們放肆慣了,幸虧妹妹你不是外人,否則真笑話呢?”

她說來親切,俏眼角無限風情地又向江青嵐瞟去,口中唷一聲,嫣然失笑道:“我真糊塗,連賢兄妹高姓大名,還沒請教呢!”

江青嵐見她說得如此謙虛,連忙笑道:“小生江青嵐,她是我……妹子白玫……”

щшш ☢тт kan ☢C〇

羅衣少婦一聽江青嵐說出姓名,似乎微微一怔,接着抿嘴笑道:“啊!原來江公子就是近日江湖上盛傳的‘橫天一劍’!今日一見,真是有緣!”

她說到“有緣”,眉梢眼角,更露蕩意,一面瞟着白玫問道:“令妹武功,也大非弱手,只是倒還沒聽人說起,想來平日極少在江湖上走動?”

她江湖經驗何等老到,方纔因江青嵐口中雖說白玫是她妹子,但姓氏不同,早已料到兩人並不是親兄妹,這纔拿話相套!

果然江青嵐被她拿話一擠,不由俊臉驟紅,囁嚅的道:“她是小生義妹。”

羅衣少婦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之色,蕩笑一聲,拉着白玫玉手,羨慕的道:“小妹子,你有這樣一位英俊的乾哥哥,福氣真好!”

白玫姑娘天真未鑿,那有什麼機心,人家當着自己,誇獎嵐哥哥,心頭覺得甚是受用。

何況對方和藹可親,說話又十分婉轉,不由早把羅衣少婦當作好人,一面坦然的道:“是啊!

嵐哥哥待我很好!哦!姐姐你貴姓呀?”

她覺得人家和自己兩人,談得甚是投機,嵐哥哥還沒請教人家姓名,這才問了出來,其實她不請教人家姓名,一時也想不起和人家說些什麼好?

羅衣少婦格的笑道:“小妹子,我姓柳……”

她沉吟着還沒說完,只聽一旁那個年少的青衣女子接口道:“我家小姐,就是江湖上人稱錦瑟仙子的柳瑤姬……”

柳瑤姬媚眼一橫,笑叫道:“誰要你嚼舌根?還不快去收拾收拾,要請江公子白小姐盤桓幾天呢!”

江青嵐心急毒宮之行,那肯耽擱,聞言忙道:“小生兄妹,實有要事在身,容待另日再行造府罷!”

柳瑤姬緊拉着白玫,媚笑道:“到了蝸居門口,不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妹妹你說,那怎麼行?走!就是沒什麼招待,也該進去喝杯茶水纔對呀!”

她不讓白玫分說,扭着腰兒,就往峰前走去!白玫姑娘涉世未深,被錦瑟仙子口口聲聲怪親熱的叫着妹妹,人家一片好心,怎好堅辭,何況手兒又被柳瑤姬緊緊挽着,造就回頭叫道:“嵐哥哥,人家柳姐姐既然這麼說了,咱們就打攬她一次罷!”

柳瑤姬嬌笑道:“這纔是我的好妹妹吶!”

說着又瞟了江青嵐一眼,催道:“江公子,蝸居就在前面,請呀!”

江青嵐見白玫已被柳瑤姬拖去,也只好跟着兩人走去。柳瑤姬和白玫花枝招展,一路有說有笑,顯得十分親密,轉過峰腰,前面是一條白石小徑,穿林而出,只見翠篁之間,已露出協閣雕樓,不大工夫,已走到樓前。

這座雕樓,方纔遠看,已覺金碧輝煌,十分精緻,這一走近,更覺翠樹花叢之中,玉階映草,雕欄流彩,分外光彩奪目!

江青嵐瞧得微微一楞,不想荒僻深山,竟有如此富麗堂皇的別墅!他出身閥閱,自小見慣了,雖覺驚奇,倒還不覺得什麼,白玫姑娘,可是第一次看到,早就拉着柳瑤姬玉臂,不停地東瞧西瞧,嘖嘖稱讚!

三人拾級登階,走到門前,只見四個青衣少女,早已站在門邊,垂手迎客,柳瑤姬卻滿面春風,引着兩人,逕自往樓上走去。

那是一間佈置得堂皇高雅的客室,四面均是雕花格子落地明窗,案頭放着周敦商彝,牆上掛着古畫名聯。

江青嵐落座之後,先前那個年少的青衣女子,早已笑孜孜的端上茶來。柳瑤姬卻拉了白玫一把,輕聲笑道:“瞧你風塵滿面的,快隨我去淨面洗手。”

白玫不疑有他,就跟着錦瑟仙子往側門走去。江青嵐跑了一個晚上,口中確也感到有點乾燥,隨手揭開茗碗,一股清芬,沁人肺腑,的確是上好茶葉。

不由輕輕一嘗,覺得並無異樣,不由放心的呷了幾口,瞧瞧白玫還沒出來,獨自坐了一陣,方想起身,往窗外眺望!那知身子才一站起,陡感頭腦之間,一陣昏眩!他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口中暗叫一聲:“不好!”這分明是茶中有異。

急忙運氣抵抗,一面封閉全身要穴,那知已是遲了一步——

一劍小天下OCR,獨家連載

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二十一章 兩個魔頭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一章 弓鞋纖影第三十八章 仗劍靈山第三十三章 三妹同心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九章 三件玉石兵器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五章 盜盒示警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五章 盜盒示警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二十二章 蟾蜍施毒第七章 析城雙兇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二十二章 蟾蜍施毒第三十八章 仗劍靈山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三章 三妹同心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十一章 爭女爭徒第十七章 入堡赴約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九章 正直無私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九章 贈珠避毒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八章 天狼和天狐第二十八章 險中淫計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八章 天狼和天狐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七章 析城雙兇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二十一章 兩個魔頭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二章 登索探秘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一章 毒陣何懼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二十八章 險中淫計第九章 三件玉石兵器第一章 弓鞋纖影第二十四章 白衣麗姝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五章 傳藝寄情第二十三章 劈天掌法
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二十一章 兩個魔頭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一章 弓鞋纖影第三十八章 仗劍靈山第三十三章 三妹同心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九章 三件玉石兵器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五章 盜盒示警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五章 盜盒示警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二十二章 蟾蜍施毒第七章 析城雙兇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二十二章 蟾蜍施毒第三十八章 仗劍靈山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三章 三妹同心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十一章 爭女爭徒第十七章 入堡赴約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三十五章 銅椰陣中第十章 黃河三寇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十三章 化仇爲愛第三十九章 正直無私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二章 除毒務盡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九章 贈珠避毒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八章 天狼和天狐第二十八章 險中淫計第十六章 雙手翻天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二十六章 牛肝馬肺峽第八章 天狼和天狐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十八章 戲鬥闢兇第七章 析城雙兇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五章 妙手點穴第二十一章 兩個魔頭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二十章 石門自開第十二章 登索探秘第十四章 榴火乙木陣第三十一章 毒陣何懼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三十章 毒心毒陣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四章 雨中論交第二十八章 險中淫計第九章 三件玉石兵器第一章 弓鞋纖影第二十四章 白衣麗姝第三十四章 知足常樂第二十七章 水上神仙第三章 一劍振威第三十六章 仇深似海第二十五章 傳藝寄情第二十三章 劈天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