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刻骨,總裁畫地爲牢 276.要我碰你,實在爲難
一道冷肅的低沉男音讓她驟然轉身,只見落滿紅楓的香山臺階上走來修長的身影,通身矜黑,是有壓迫她的力量的。
凱茵原地矗立,直到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訓責她任性、胡鬧。
“還沒有找到。”
她捂着額頭,十分苦惱,眼睛四處張望崾。
宋校拉起她左手,領她直接下山,回去的路途他們無話可說,凱茵需要用跑的才能跟上宋校很快的步伐。
他的車停在公園門口,待她上車後他才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的時候問到凱茵:“我在飯店有部隊聚會,去不去?”
今天下午,香山半道偶遇尚修文,他說晚上有部隊聚會,似乎與宋校碰了面。
“尚修文也在?躪”
“尚修文也在。”他看着前方擋風玻璃,回答的毫無波瀾。
不知不覺,竟說的鬼使神差,一句“那就去吧”引起宋校朝她看,她想解釋卻沒機會了。
奧迪匯入車流,車上宋校交代她:“去了別喝酒。”
凱茵莫名:“我不喝酒啊。”
宋校眼神別有深意,只看她一眼又再次投入前方:“好多年的戰友,退伍後沒機會見,我儘量早些帶你回家。”
“嗯。”
凱茵想了想,決定將一件事情向宋校坦白,因爲她不確定尚修文那邊有沒有先行透露,萬一如此,她的不坦白會讓宋校認爲她蓄意隱瞞。
將香山偶爾尚修文告訴了宋校,並且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和蘇曉莉怎麼樣了?關係還沒有改善嗎?”
宋校不答,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就這樣,到了市區某家酒店,店前門童歡迎,一徑有引導上前服務,宋校擺手,冷麪無聲的拒絕了別人的好意。
拉着凱茵進了包廂,房間內菸酒醺人,清一色男人,正在進行罰酒令,各人喝的面紅耳赤。
宋校微笑,拉凱茵上前,推出她,對每一雙眼睛介紹:“各位,這位就是我妻子,10月8北京擺酒,大家暫時別走,喝了我的喜酒再說。”
凱茵這才知道,原來宋校帶她走這一趟,是要將她介紹給他的老戰友們。
這些豪爽硬氣的中國.軍人們一陣陣祝福,談話間宋校已牽凱茵入了桌,給凱茵找好位置後他去窗邊打開一扇扇窗戶,通風換氣。
待宋校歸位後,一位位紅臉青年找他們敬酒,宋校全擋,他立身與旁人喝酒時,凱茵在桌上看見了尚修文。
他在遠處,一個人獨自抽着香菸,眼睛敏感的看着她,彷彿很孤獨,全桌的歡聲笑語襯托的他越加脫離羣體。
沒有人會在這種場合感覺舒暢,她前男友的眼神十分疲憊,頹軟中卻漸漸滲出了笑意。
凱茵不去看了,罷了,雖然她不相信這世上有永垂不朽的愛情,但在前任面前,許多被不斷遺忘的往事還是浮現在她腦際,比如說:她曾不遠萬里去異國他鄉尋找他,那時候是真愛,投入了許多精力,也希望得到美好的結局。
有人遞給她嶄新的杯盤,凱茵笑着接過,卻久久不動,男人的場合也是陌生的場合,她無話可說,但有時候,場面上的事必須做到。
宋校敬了一圈酒後尋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對大夥兒說:“老友們,今天我就先帶太太回去了,10月8期待大家光臨。”
他還是很照念她的,知道這種場合她不會喜歡,所以提出退席的請求,無奈卻無人批准,以至於很短的時間內,宋校已被這羣可愛的朋友們包圍了。
凱茵驚慌失措的拉開椅子站起,她的位置便立刻被人取代,站在她的位置上,一盞盞盛滿酒液的香釀推向宋校,看來是個不醉不歸的夜。
宋校再次起身,他笑着應下所有邀約:“好,我一杯杯喝。”說完,卻回頭對凱茵吩咐道:“寶貝,你去走廊大廳喝喝茶,我稍後就來。”
一聲寶貝,令他朋友們笑話他、揶揄他,也是,性子清冷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是會令人意外的。
凱茵點頭,對桌上各位賠了禮,率先提着手提包離開包廂了。
沒有太太的場合,宋校能夠放的開,部隊的朋友們在一起朝夕相處若干個年頭,是比親人還親的,一起喝酒唱歌的日子數不勝數。
今夜彷彿贏回了當年的畫面。
只是宋校喝下第一杯祝婚姻幸福的美酒時,尚修文藉故從席間離開,他手上夾着煙,走的從容不迫。
沒有人留意他,因爲沒有人知道凱茵曾是尚修文在部隊那幾年經常提起的“我女朋友”。
沒有人知道。
宋校清淡的眼尾隨着尚修文的移動淺淺移動着,他不動聲色,其實是知道尚修文去找凱茵的,但是他沒有插手,任事情發生了。
此間包廂正在歡慶國慶與重逢之喜,走廊明亮的大廳內,一條長長的深褐色真皮沙發上坐着一個百無聊賴拿手機上網的女孩,她垂着眸,長髮擋去了諸多肢體部位。
尚修文夾着煙默默靠近,黑色的皮鞋出現在凱茵眼皮底下時她才潛意識的擡頭去看,然後目光久久未曾移動。
本不喜喝茶,後來叫了一壺茶,泡茶的茶師穿戴着象徵技藝的服裝,蹲身再側,只見淙淙如泉的香茗從煮茶器中流瀉到他們各自的茶盞中。
一份幽香,從容的迴繞。
尚修文與凱茵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很是忌憚彼此之間隨着時間逐漸累積起來的陌生與疏遠。
茶師起身,微微躬身,象徵禮貌後邀請兩位肆意品嚐,她自優雅退去。
剩下了兩個人的時光,那樣的時光是歷經久遠的,彷彿還在阿姆斯特丹的盛夏,尋愛的女子不遠萬里與他異國重逢。
後來,一切都變了。
尚修文夾着煙輕輕道:“10月8結婚,緊張嗎?”
凱茵也是輕輕道:“不緊張。”
其實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因之張婉告訴過她,那天有電視與網絡現場轉播,這是宋守正同意的。
尚修文沉默了幾秒鐘,在這時間內他吸了一口煙,煙繚霧繞,他的眼睛是黯淡的。
“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呢?”
他的意思是,宋校並不小了,宋家長輩也應該很想含飴弄孫。
凱茵回答:“順其自然吧,懷上就生。”
尚修文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的眼睛終於垂向了桌面的那盞茶中。
怎麼會這樣呢,曾經密不可分的一個人,今日竟叫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凱茵心生感慨,頗不寧靜。
“凱茵,”許久,尚修文才又道,可是話語頓瑟,說不流暢,“蘇曉莉……流產了。”
“……”凱茵默然,但一雙眼睛極大。
尚修文執起茶盞,握在掌心裡把玩,眼睛看着淺褐色的水平面,內質隱有悽楚:“我們某一日有了和好的跡象,彼此說好要個孩子,備孕的那段日子我們很像一對相愛的夫妻,她脫下了高跟鞋,不再化妝,穿最舒適的衣飾;我也變了,我每晚準點回家,陪她晚餐,陪她公園內散步消食,回家再‘溫習功課’,一個月後她真的懷孕了,我很感謝她,她爲我孕育了下一代,可是這樣的幸福……”終於,他平靜的臉龐有了碎裂的痕跡:“或許我不配幸福,我的孩子沒了。”
所以,他在香山公園無精打采,疲憊不堪,連微笑都彷彿十分費力,凱茵終於懂了,這一趟,他在散心,或許心中還有對蘇曉莉的惱恨。
“我沒有辦法面對她,看到她,我會怨恨她,因爲她的不小心,害得我失去了孩子。”
尚修文放下茶盞,搓了搓臉,指縫中隱隱有水花浮現。
“修文,”凱茵說,“她也不想的,那流掉的,也是她的骨肉。”
她還想說,你別這麼殘忍。
可是尚修文看着她打斷了她,言辭激烈:“我不愛她,我和她在一起實在爲難。”
“……”凱茵默了。
當着凱茵的面流了眼淚,是丟臉的,他極快的用掌心一蓋而過。
“我想要孩子因爲我想努力讓自己有家庭的意識,我想讓孩子緩和我與蘇曉莉的關係,可是,我不愛她,我碰她……實在爲難。”
一個男人若是對他的妻子說:對不起,要我碰你,實在爲難。這該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啊,凱茵聽着都疼,別說那心高氣傲的蘇曉莉了。
尚修文在一個怪圈中,他不知如何是好:“我很困惑,我該離婚還是繼續?或許某一天我會愛上她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