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陌踏進昕雪苑,就見文心面帶擔憂,匆忙向她迎上來。
“小主,這麼晚,您是去哪裡了,奴婢幾個好生擔憂!”
文心說着,瞧見蘇紫陌臉上些許疲憊,不願開口的樣子,遂不再多言,將聲音壓低許多道:“小主,皇上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蘇紫陌聞言駐足,只覺心中有些複雜,她此時是不願見到皇上的,而皇上,今日也應該是在昭陽殿陪伴魏貴妃而不是來昕雪苑這個偏僻的地方。
但皇上已經來此等候多時,她也只能硬着頭皮進入屋內。
踏進門檻,蘇紫陌只見皇帝坐於桌案一側,端着自己之前標註過見解的史籍,專注看書的英俊側臉,幽幽散發着男人獨有的魅力。
皇上越是俊朗,蘇紫陌心中就越發難受,越是不想見到皇帝。
見皇上看書沉迷,蘇紫陌便轉身走到牀榻側邊,將沾染了泥土的長裙換了下來。換衣時,蘇紫陌特意弄出了些聲響,但皇上還是保持着之前看書的樣子,置若罔聞,蘇紫陌便知曉,皇帝心中定是因等候過久而幽生惱意,在等待她上前賠罪。
裝出一副不知道皇帝心思的樣子,蘇紫陌瞧見斷煙在門外忙碌,便喚了她給自己打一盆水來。
砰!
一聲重響。
蘇紫陌心中一驚,回頭,只見皇上將史籍重重扔到書案上,擡頭看向她,入鬢飛眉微微挑起,眸射寒星,嘴角卻掛起一抹溫然淡笑:“陌兒這麼晚,是去哪裡了?怎麼見了朕,也不知行禮?”
蘇紫陌垂下雙眸,自知皇上心裡不會真的想笑,便上前兩步,砰地跪地:“奴婢知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蘇紫陌這幅模樣,韓啓璐心中莫名火大,他氣,本只是氣自己一心想着她,等她,可她回來卻還對他堂堂君王不理不睬,彷彿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一般,現在跪下認錯的樣子,更是十分疏離。
“朕說過,單獨與朕在一起,你要如何自稱?”皇上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溫和,絲毫感覺不出怒意。
“奴婢以爲皇上生氣,不願聽見奴婢那般自稱。”蘇紫陌跪得筆直,眉低眼順,聲音卻十分淡然。
聽到蘇紫陌那樣說話,韓啓璐凝眉思索片刻,一把將蘇紫陌拉入懷中,抱在腿上,溫聲道:“陌兒是不是因爲在外遇到了什麼事情纔會如此心情不悅?”
蘇紫陌沉默片刻,幽幽道:“方纔在御花園,臣妾遇到了楚婕妤和郝嬪。”
韓啓璐挑眉:“她們爲難你了?”
蘇紫陌搖頭道:“只是楚婕妤教育了郝嬪一番,說話有些難聽罷了。”
聽到蘇紫陌這麼說,韓啓璐豁然一笑:“楚婕妤那就那小性子可愛,經常調皮做這些事情,不過陌兒放心,她自是有尺度的,只是郝嬪,朕多日未見,不曉得她有沒有長進。”
蘇紫陌嘴角掛起一抹自嘲的笑,這便是皇上,後宮中每個女人,他都記着,每一個嬪妃他都喜歡。
楚婕妤的確十分有尺度,做任何事情,都讓人抓不到把柄,真不知曉,若有朝一日,魏貴妃郝嬪等的事情敗露,皇上會多麼吃驚?
又或許,這些事情皇上本就知曉,只是裝作不知?不願再思考這些只會讓她心情糟糕的事情,蘇紫陌輕聲答道:“郝嬪沒有向楚婕妤回嘴,一直在忍讓。”
韓啓璐聞言點頭,用力捏着蘇紫陌的下巴,強制將她下巴擡起。
銳利的目光如劍般射向蘇紫陌雙眸,韓啓璐輕輕的聲音中壓抑着熊熊怒火:“既然她們的事情並不關乎於陌兒,陌兒哪裡來的膽子,向朕擺臉色?嗯?”
一聲冷哼,韓啓璐的手勁又重了幾分,在蘇紫陌下巴上捏出一塊紅痕,蘇紫陌吃痛,微微凝起黛眉,皇上如此介意她?
這應該是好事,她不能生氣,不能生氣,閉了閉雙眸,蘇紫陌擡起星眸,瞳孔中已是一片平靜,淡漠道:“奴婢去了與皇上初次相識的地方。”
聞言,韓啓璐的手鬆了下來,倏地一聲冷笑:“朕說過,那是對你當日逃走的懲罰!”
說出這話,韓啓璐的聲音十分冰冷,身爲君王,如此做法,已經十分仁慈,但是不知爲何,韓啓璐心中升起一抹心虛感覺,讓他暗覺幾分狼狽。
“臣妾一直以爲,那隻兔兒是牽在臣妾與夫君之間的紅線,沒有詢問過夫君,是因爲臣妾以爲夫君會將那隻兔兒照顧好,卻不想,那兔兒還是夭折了,臣妾心寒。”
蘇紫陌此時的聲音雖然淡然,但韓啓璐聽到後,卻覺得聲音中蘊含了無盡的哀傷,失落,心寒,讓韓啓璐不由心慌,但很快這種心慌便被韓啓璐壓下。
“朕與陌兒的緣分,乃朕定下的,朕要讓這紅線存在多久,它便會存在多久!”韓啓璐這話說得十分霸道,身上也隨之散發出一股皇家獨有的王者霸氣。
眯着眼眸看入蘇紫陌雙眸深處,韓啓璐額頭輕輕俯下,薄脣吻住蘇紫陌下巴上的紅痕,密密麻麻的吻輕輕落下,緩緩向上,直到覆蓋住蘇紫陌櫻粉小口。
如此溫柔,愛憐,珍惜的吻,蘇紫陌幾乎要以爲,皇上心中,她是獨特的,他的吻那麼憐惜,彷彿她是他的珍寶。
但當皇上放開她的脣,看到皇上雙眸中鎮靜如冰的神色,蘇紫陌頭腦頓時清醒,下巴的痛提醒她,他是皇上,而她,不過是三千佳麗中的一位,也許過了今日,皇上便會將她忘記。
所以就算她心狠,也怨不得她,只因這一切,都是皇上種下的。
“陌兒若想要兔兒,朕回頭叫內務府多送來幾隻,陌兒要好生養她們,這些可都代表着朕與陌兒的緣分呢。”韓啓璐說完,再次在蘇紫陌下巴上輕輕吻了一下道:“陌兒幫朕梳髮。”
蘇紫陌聞言起身,拿出沉香木梳,一下下在皇上發間輕梳。
果然,皇上是戀上了這沉香木梳的香味,還有它緩解疲乏的效果。
只是不知,若有一天皇上知曉,這梳子,也不過是她用來鞏固聖寵的,異或者,知曉這梳子真正的作用,是否還會說出這話呢?
一番纏綿,皇上已然睡下,蘇紫陌卻了無睡意,只着中衣走入院中,蘇紫陌見斷煙疏柳二人竟還未去休息,看着自己,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喚了她二人來。
“小主,奴婢今日聽到一件事情,不曉得該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