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皇后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收下此言,但明顯不願與皇后搭話,轉過頭,目光停在了滿臉嬌媚模樣的楚江湄身上:“近兒個魏貴妃的胎,是否安好?”
嬪妃們都望向楚江湄,大家一直以爲,太后在宮中應當是極討厭楚江湄這等狐媚模樣女子的,但太后此時一副溫和聲音與她說話,讓嬪妃們看向楚江湄的目光中多了分羨慕。
當然,坐在楚江湄對方的德妃,悠悠搖着摺扇,眼兒都沒有擡起半分,與德妃一樣的還有一兩人,便是麗妃與郭榮華,看到的人自然以爲這二人是心高,不喜看到楚江湄纔沒有擡頭。
“回太后,貴妃娘娘這胎一直鬧騰的緊,如今兒人瘦了一圈兒,送去的補品多半都吐了。”楚江湄的吳儂細語在太后面前收斂許多,但是舉手投足間的那股媚態,已入骨髓,遮掩不住。
太后聞言,眉頭微微蹙起,面露些許不悅:“她一個勁兒吐,哀家的皇孫如何生長!回頭叫內務府多多送去,吐也得吃,過了這個月,她的胎應該也安穩了。”
“太后說的是,魏貴妃也曉得如此對胎兒不好,就算使勁兒吐,卻還是努力用膳的。”楚江湄溫然回道,話音自是向着魏貴妃。
“如此便好,瞧你今日氣色好,去陪靈月一起,將哀家的金碗拿過來。”太后點頭,眸中似是安慰。
太后此話一出,衆人心中譁然,羨慕疑慮各數。
靈月姑姑身份不一般,是跟隨太后入宮到今兒的老人兒,若說能與靈月姑姑一同去爲太后取東西,怎麼也應該是太后的親侄女郭榮華,怎會叫楚江湄區區一個婕妤去?難道太后真的因爲魏貴妃腹中胎兒,連帶的,對楚江湄也多加照拂?
蘇紫陌跪在屋門外,屋內的對話,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正在疑慮,就見靈月姑姑帶着楚婕妤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楚江湄眉眼間帶着的幾分疑惑,蘇紫陌知曉,楚江湄怕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太后此舉着實詭異。
若說太后收藏的金碗,若十分看重,應當是收藏在屋內某處的,怎會在側屋或者儲藏室內?若是在儲藏室中的,便不是看重的東西,又怎會拿出來送給懷有皇嗣的魏貴妃?
太后叫楚婕妤出去,究竟是爲了什麼?
前段時間太后剛與皇上和好,似乎是因爲身子不爽利,甚少干涉宮中事宜,但自疏柳死後,蘇紫陌不由得對太后升起一抹戒心,太后的目的誰都知曉,但怎得,都不應該會爭對魏貴妃的,畢竟少了魏貴妃,皇后便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坐穩中宮。
楚婕妤與靈月姑姑去側屋的時間並不久,但是待二人回來,路過蘇紫陌時,蘇紫陌突然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這二人到底與出來時有設麼不同。
罷了,不幹自己的事,還是不必再多想!
蘇紫陌心中正如此告誡,便聽到屋內傳出了乒乓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靈月姑姑!”
紛亂的幾聲叫喚聲從屋內傳來,蘇紫陌側耳臨聽,才聽到靈月姑姑略顯滄桑的聲音傳出。
“太后恕罪,老奴今兒有些頭痛,驚擾了太后與皇后娘娘,還請太后責罰。”
屋內,靈月恭敬跪下,並無太多慌張,只是臉色略顯不好。
“頭痛怎得不早說,讓王彥喜着太醫給你瞧瞧,快去歇着吧,叫靈英來伺候吧。”太后言語略顯擔憂。
跟隨着,嬪妃們看向靈月姑姑的眼神也帶着些擔心,畢竟誰都想借太后身邊的貼身婢女討好太后。
楚江湄藉着地近,攙扶靈月起身,忽的,袖口中掉出一封信,口兒微張,似乎纔看過不久。
“那是什麼?呈上來給哀家看看。”見有東西從楚江湄衣袖中掉出,太后眉頭皺了起來。
楚江湄頓時慌張起來,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靈月將那信封撿起,在衆目睽睽之下,交給了太后。
太后翹起金甲,如玉指尖輕輕抽出信箋,打開,默默品讀。
皇后,德妃,麗妃等所有嬪妃們都睜大了雙眼,想從太后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太后一直面不改色,只是那捏着信紙的手指越發用力,紙張更加皺褶。
待讀完整章信,太后面色沉下,不發一語將那信箋遞給了皇后。
皇后恭敬接過,匆匆讀完,似有幾分不信,看向楚江湄的眸中更多的,是無盡憤怒:“郝嬪竟是被你陷害的!”
一句話出,衆嬪妃臉上頓時滿是訝異,就連德妃擡頭的瞬間,眉眼間都帶起一抹震撼。
楚江湄聞言身子一搖,面色發白,卻是強強穩住了神,面露無辜:“皇后娘娘,您究竟在說什麼?臣妾沒有陷害郝嬪啊!”
“沒有!那這信怎會在你身上?”皇后似是有些氣得喘不過氣來,身邊的惜雨急忙幫其縷縷後心,皇后深吸一口氣眸色一轉:“若這件事是你做的,莫非栽贓德妃,害死蓉修儀的……”
說到這裡,皇后立即轉過身,朝太后跪了下來,一副顯得明理模樣:“請母后做主,翻查郝嬪,蓉修儀之死,以及德妃被陷害之事。”
慈寧宮內悄然一片,聽到皇后之話,衆人也明白過來,關於郝嬪和蓉修儀死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段時間宮中熱議的事情,如今楚婕妤袖口中掉出來這封信,怕便是做那惡事露了馬腳。
“治理後宮的大權在你中宮皇后的手中,何必詢問我這把半腳入棺的老骨頭。”
太后冷冷的話,讓自以爲順着太后意思行事的皇后尷尬不已,只能垂頭恭敬道:“母后在此,臣妾怎敢造次。”
楚江湄已然花容失色,頭冒冷汗,聽到太后此時不忘爲難皇后,立即抓緊機會,噗通跪地:“求太后和皇后娘娘爲臣妾做主,臣妾不知曉什麼陷害之事啊!”
太后垂頭,面色肅穆,冷冷朝靈月道:“着王彥喜即時待侍衛搜查麗景軒,不許任何人干涉。”
“是,奴婢領命。”
靈月領命從慈寧宮屋內走出,走到門口看了跪在地上的蘇紫陌一眼,眸光一閃,叫蘇紫陌看得心中微驚。
她之前究竟忽略了什麼?
靈月姑姑爲何要這麼看着她!今日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楚婕妤那信,是否與靈月姑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