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鳳凰,你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喜歡給害死的。”鳳伊走過他們身邊,與淚殤擦肩而過時,忽的俯在她耳邊說道,呼出的氣息弄得淚殤耳朵癢癢的。
結果,他一語成讖。只是此時的淚殤根本不明白。亦或者說,淚鳳凰不明白。
站在梧桐居最角落的一處閣樓上,淚殤望着腳下,脣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她如今已有些明白她在這個時空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個時空,早就有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神,淚鳳凰,亦是她的前世。
而她,只有第一日的時候才被誤認爲是淚鳳凰,當夜她剛躲到這裡,就發現淚鳳凰出現了。她果然如那個叫做淵冥的男子所說的一般,神色冷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當淵冥出現之時,淚殤分明看到她臉上淡淡的笑,小女兒心思展露無遺。
這……就是今日自己見到他時那般怪異感覺的緣由?可是爲何,心中卻有一股不安之感揮之不去呢?
又是好幾日後——
“淵冥,”這日,淚殤剛走出閣樓,正好遇上從梧桐居外歸來的淵冥,閃躲不及,就被他叫住了;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道。
“淚主剛纔不是準備出去,爲何又在此?可是差了什麼東西?”眉目溫潤的男子聲音如清泉般冷冽卻低沉,帶着令人無法拒絕的笑容。
淚殤愣了下,不知如何應答;仿若過了許久,她才遲疑着道:“是,不過我已經找到差的那件東西了,這就出去。”不知爲何,她這麼說完,心裡便覺得堵了塊什麼東西,十分難受。
也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真的,淚殤似乎看到了那個總是着一襲白衣的溫潤男子,臉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神色。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
心中忐忑,淚殤不敢再多言,隨意敷衍了幾句,便匆匆走開了。她走得太急,所以纔會沒有注意到異常;後來,她總是想着,如果她當時注意到了,阻止了之後的一切,那是不是一切的命運,都會不一樣
?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因而一切還是要…照舊發生的。
當漫天的黑暗冥兵不費出灰之力便攻破了九重天的皇宮之時,淚殤正如往日一般躲在梧桐居的閣樓上。因爲從沒有人注意過這個角落,所以她幸而無事;也因此,她目睹了一場血色漫天的浩劫……
鮮血染紅了整座城池,寒風呼嘯而過,凌冽刺骨,更添蕭瑟。這座昨日還是人聲鼎沸、喧鬧非常的繁華城池,轉眼成了冥界的玩物。
冥兵身着黑甲,密密麻麻的列隊,遠遠望去猶如滔天而來的洪水;而那領軍之人,卻着一襲白衣,風姿卓絕一如往日。他依舊溫潤的眉目,此刻卻不見半絲笑意,只餘狠厲和冷冽。
“爲什麼…爲什麼是你?”對陣營中,素衣已染成紅杉的淚鳳凰手握成拳,壓抑心中的情緒,低聲問道。
“不爲何。”那人鬼魅一笑,眼眸裡黑沉得沒有半點溫度,薄脣微動,無情的命令從脣中吐出:“殺!”
淚殤在閣樓上,看見那男子微動,不知說了什麼,那與她極爲神似的女子,絕然一笑,縱身躍下馬,站在千軍萬馬前,揮劍斬落自己一臂,對着宮門一跪;然後,轉身走進了冥兵之間,任由那男子拉着她上了戰馬……
九重天一營失去主帥,頓時軍心潰散,自是落了下風,被冥軍打得節節敗退。魅主親自迎戰,卻因淚鳳凰深知她的用兵法術……三日之後,魅主被淵冥用冥圩之術打破神魂,九重天以女爲尊,終於淪爲歷史,慘遭血洗的九重天,自此,成爲冥界。
戰後,淚殤欲尋淚鳳凰弄清楚當時究竟是因何,她纔會那般背主投敵,甚至自斬一臂。可是還未待她走出梧桐居,便聽到神喪之聲。
當她跑到墮水之時,一切已晚。
……“淵冥...你可曾真心喜歡過我?”墮水——萬神犯大錯後毀滅神形之地,淚鳳凰倔強地仰着臉,問那個曾笑得令她如沐春風.如今卻冷酷的男子。
“......”沉默了半晌,當今冥帝神色複雜,薄脣微動,無情的話語輕輕吐出,“不曾。”
呵,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她一廂情願的鏡花水月!多可悲! 爲了一個無心無情的他,她淚鳳凰犯了毀滅族人的大錯,縱使不死,她又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若有來世,我再動情,便叫我歷盡世間最苦痛之事,天下盡殤!”回頭望了一眼茫茫中的梧桐居,她決絕跳下墮水;眼角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向她奔來......鳳伊,你這又是何苦呢?她不值得,不值得。
淚,終還是輕輕滑落……
冥兵抓住了鳳伊,繞是他法術再高,再用力掙扎,也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讓他捨不得放不下.寧肯隻身犯險也要來的女子,墜落到墮水中……萬念俱滅,他不再掙扎,只口中唸唸有詞。他怎麼能讓她獨自隕滅呢?
剎那間,血,染紅了漫天。
“淚鳳凰……”站在墮水邊的冥帝淵冥袖下攥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終還是放下。望着已平靜如常的墮水,他闔眼,輕聲地念着仿若囈語;腦海中卻全是那個一襲紅衣的決絕女子……
“不要!”驚叫一聲,淚殤猛地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怪人懷裡,身邊圍滿了人。莫安姐姐、奇奇、秦大哥還有神人……她,回來了?
“公主,一切皆因果,無須再爲此勞神。”神人緩緩道,伸手探上淚殤的脈像,沉吟會點點頭,“看來並無大礙,安歇幾日便可。”
淚殤顧不上自己渾身虛汗,急道:“且慢,請神人告訴我,那可是我的前世?若真是因之而有淚殤,哪敢問可有破解之法?”
她想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可以大聲笑大聲哭,不必掩飾不必強撐,可以盡情流淚的女子。她不想揹負那麼多,不想…活得如此辛苦。
單子均的絕情,他的失望決絕,讓淚殤傷透了心;所以她真的再也不想活得那麼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