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不成相爺所託之事,該如何交代?刑部尚書一陣頭疼,乾脆拂袖離開,暫且不去想這煩心事了。相爺那邊,慢慢再做打算。卻不知相爺還未發怒,他的寶貝女兒雲妃早已沉不住氣了……
“該死的奴才!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紫雲殿裡,一聲怒喝後,跪在殿下瑟瑟發抖的宮女們就被隨之而來的飛得漫天皆是的古玩碎瓷驚得四下躲藏閃避,連連驚叫:“娘娘!”“娘娘,那個不能砸呀!”“娘娘!”
雲妃怒氣難消地揮手把殿上能砸的東西都砸個乾淨,仍覺得不解氣。那狐媚子究竟哪裡比自己好?!竟能讓國主下旨,免了她牢獄之災?說是親審,倒不如說是拖延之策,好讓這事,不了了之罷了!國主爲那狐媚子,連皇子之死都可不顧;要是讓她在後宮中站穩了腳跟,那後位就指日可待了!
不!絕不能讓那狐媚子得逞!雲妃惡狠狠地想着,臥在軟榻上冥思半晌。忽然,她緊蹙的眉頭化開了,盈盈笑意又回到了脣邊:“嬤嬤,吩咐下去,備轎,去碧月閣。”輕聲溫言,仿若從未發過脾氣。
那嬤嬤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可對着這雲妃,仍是不住心驚;她還沒見過這麼難揣測心意的主,每行一步都戰戰兢兢,生怕不合主子心意。雲妃這時吩咐要去碧月閣,她雖心下疑惑,卻不敢多言半句;忙出殿,把這事交代下去。
雲妃在自個宮殿大發雷霆之時,碧月閣卻是另一番光景。
月妃臥在貴妃榻上,神情慵懶,眉眼間帶着幾分倦意;不僅不減顏色,反添了幾分別樣的嬌媚。隨手掂了一顆葡萄含入嘴裡,許久,才道:“巧兒,你說,以你對你們主子的瞭解,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一旁垂首恭順模樣的宮女福了福身,輕聲道:“回娘娘的話,雲妃娘娘雖然脾氣古怪了些,但是心思極重。奴婢拙見,雲妃娘娘此時應已在來碧月閣的路上了。”她語氣雖輕
,卻透着肯定。她受月妃所託,呆在紫雲殿伺候了雲妃一年有餘,勉強能算得上是雲妃的心腹之一了。
“哦?你可知雲妃一向不喜與本宮有所來往,她又怎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本宮呢?”月妃神色微動,卻依舊雲淡風輕道。
名喚“巧兒”的宮女又一福身道:“娘娘心如明鏡,自是比奴婢看得清楚;奴婢不敢妄言。”話音剛落,殿外小太監便匆匆跑了進來:“娘娘,雲妃娘娘的轎子往碧月閣來了!”
聽到這話,月妃忽然“撲哧”一聲笑開,掩嘴而笑道:“巧兒果然對你們主子的心思很是瞭解,纔剛說着呢,就到了。”她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其所思所想。相對於她的輕鬆,巧兒就顯得有些失措;但很快便恢復了鎮定:
“幸不負娘娘所託。奴婢此時不適宜出現,莫壞了娘娘的安排。”她斟酌着用詞,提醒月妃該讓她離開了。月妃對她有恩,她不能不報;但是她也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後宮爭鬥中來。此種情況下,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也罷,你就先退下吧;這幾日宮裡恐怕不會太安生,你就替本宮好好留心着點。本宮……不會虧待了你的。”月妃沒有多做猶豫,沉吟一會道。
“是,謝娘娘!”說罷,巧兒便從碧月閣的偏殿後門悄悄離開了。
“雲妃娘娘到!”巧得很,巧兒前腳剛走,一聲尖細的通報聲隨之便響了起來。月妃由身邊的宮女扶着起身,迎上前:“什麼風把姐姐給吹來了?可真是稀客呀!”臉上是盈盈甜笑,話裡卻帶着刺。
如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在雲妃聽來,只覺無比厭煩;但礙於她此行的目的尚未達成,只能也漾開笑意道:“怎麼,妹妹不歡迎麼?”
“姐姐這話可真是冤枉死妹妹我了!既然姐姐來都來了,那不妨就多留一會,一塊兒用晚膳;咱們姐妹也正好趁這機會說幾句體己話。你看這樣可好?
”月妃嬌嗔道,好似她們真的是一對感情頗深的好姐妹。
“那姐姐就恭謹不如從命了?”雲妃笑道,尾音微挑,帶着幾分不明的意味。
“對了,還沒請姐姐入座。真是,你瞧我這腦袋,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月妃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來,姐姐,先到殿上坐坐;一會再吩咐傳膳。”然後便拉着雲妃行至殿上,一起坐在軟榻上。
“妹妹身子可是有哪裡不適?今早我去朝鑾殿爲國主送蔘湯之時,遇見宋太醫從碧月閣出來,是給妹妹請脈來了吧?”雲妃貌似不經意的提起早上之事,神情尤爲關切。
月妃則在心裡冷笑了聲,看來這回雲妃真是急了,這麼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不就是自作主張送了碗蔘湯給國主,有什麼的;還故意說出來炫耀。不過既然她都開始轉入正題了,自己也不能讓人失望了不是。月妃如此這般地想着,假意咳了幾聲;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清了清嗓子道:“勞煩姐姐掛心了。妹妹這是舊疾,不礙事的;服了宋太醫開的幾方藥帖即可。”
“既是舊疾,可更要好好調養纔是。進了這後宮,沒有國主恩寵,就更應該自己好好照顧身子,自個多注意着纔是。”雲妃一臉語重心長,似是有些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意,“唉,姐姐的紫雲殿近來是愈發冷清了。這後宮裡,要是沒了國主的寵幸,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妹妹記着了。姐姐說的什麼話!國主一向最寵幸姐姐了,那些個狐媚子也只能逞得一時,要論才貌,她們定是不敵姐姐的。等新鮮勁過去了,國主還是會念着姐姐的好的;到那時,妹妹可就指望姐姐了!”
月妃心裡有數,雲妃的心思她也猜得出幾分;所以即便違心說了那麼多話,臉上笑意仍是一分不減。她一早就打定主意,在雲妃未挑明來意之前,按兵不動,免得招來災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