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宮心計 【羣妃之爭】 第二章 驚夢遊魂

小公公着急地推門出去,打斷外面二人的爭吵。

“弘太醫,裡面的宮女又開始發燒,怎麼辦啊?”

納弘收拾心情,準備轉身走進去,誰知父親納太醫立刻拉住他,沉聲喝道:“現在去向皇上請罪還來得及。”

納弘隱忍氣憤,甩開父親的手,堅定地說道:“我一定會救活他。”

“你這個逆子…咳咳咳…”納太醫氣得全身發抖,身邊的公公關切地扶着他,安慰道:“納太醫,不要管了,就由他去吧。”

“他這是跟我作對,咳咳咳,他就是要與我作對纔開心,咳咳咳…”納太醫越說越激動。

納弘根本不想與父親糾纏,他大步走進房內,看着牀上氣息微薄的女子,不免有些憂慮起來。他翻開銀針,在曹蓉蓉身上又紮了幾下,剛剛還在痛苦呻吟的女人立刻變得安靜。小公公將沾溼的手帕放在曹蓉蓉額頭上,這樣反反覆覆做了好幾次,他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對着身後忙碌的納弘說道:“弘太醫,你說這個小宮女還能不能清醒過來啊?”

納弘翻着醫書,瞥了一眼緊閉着雙眼的女人,淡淡地說:“我暫且保住了她的命,可是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她自己的毅力。”

“她喝不了藥,傷口怎麼能完全癒合呢?”小公公又擔心地問。

納弘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眸無奈地看着窗外。他也是在頭疼這個問題,她根本毫無知覺,要想喂她喝下藥,簡直比登天還難,可是她不能喝藥,那麼清醒過來的機率就越小。難道要一直昏迷昏迷,那跟沒有救活她有什麼兩樣?

***

馮佑憐一走進怡紅堂便看見幾個宮婢陸陸續續地端着食物走出去。她叫住其中一個,接過她手中的食物,然後自己親自端着走進內室。

“咳咳咳…我不吃不吃,不要再拿進來。”曹美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要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曹美人,你身體太虛,還是容許奴婢們照顧着吧。”青兒關心地說道。

“咳咳咳…”

“你們先下去吧。”馮佑憐越過青兒,將食物放在牀沿,對着曹美人說道:“今天又咳嗽了?是不是很難受?”

“憐兒,我什麼都不想吃,你拿下去吧。”曹美人擡起頭說道。

“你身體這麼差,不能不吃東西。”馮佑憐捧着一碗湯水,遞給身前的女人。

曹美人憂愁地看着泛着清香的湯水,抵不過馮佑憐的氣勢,她只好飲了一口,勉強吞下去。水一滑進喉嚨,她就有些反胃,開始咳嗽不止。

馮佑憐抱着曹美人,輕輕拍打她的背脊。

“咳咳咳…哥哥呢…”曹美人湊近馮佑憐耳邊,趁勢問道。

馮佑憐鬆開手,看了一眼青兒,見他們慢慢退了出去,才說道:“人仍舊是在天牢裡,生死未卜。聽說,皇上讓南陽王徹查此事,而且…”

“而且什麼?”曹美人激動地問。

“那天晚上,皇上之所以沒有受傷是因爲有人替皇上擋了一刀,這才平安無事。”馮佑憐欲言又止地說道:“而擋這一刀的人,是我們萬萬想不到的人。”

“我們想不到的人?是誰?”曹美人疑惑地追問。

馮佑憐抿了抿嘴,盯着曹美人說:“是蓉蓉。”

“蓉姐姐?”曹美人驚訝地反問:“怎麼可能是蓉姐姐?”

馮佑憐搖了搖頭,顯得若有所思。曹美人從牀上掙扎着站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朝着案臺邊走去。

“哥哥刺中了蓉姐姐,那蓉姐姐傷勢如何?”

“聽說已經被送去太醫院了,素素放心吧。”馮佑憐攙扶着她,說道:“現在我倒是擔心皇宮裡會出大事。”

曹美人揉了揉太陽穴,沮喪地嘆道:“不管皇宮裡會出什麼大事,我都不在乎了。”

馮佑憐當然知道曹素素話指何意,她不想說什麼,唯今之計,大家只能靜觀其變,都不敢輕舉妄動。

***

“蓉蓉…蓉蓉…”

“誰?是誰叫我?”曹蓉蓉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環視四周,只見煙霧妖嬈,不知從何方傳來呼喚自己的聲音。她驚怕地環抱住自己,一邊迴應一邊警覺地張望。

“蓉蓉…”那聲響在曹蓉蓉身後戛然而止。

曹蓉蓉突然轉過來,看見一張慈祥的面容。

“爹爹?”曹蓉蓉又驚又喜,馬上撲上去抓住眼前的人。

“蓉蓉。”老人家舉起枯瘦的雙手,撫摸着曹蓉蓉清瘦的小臉,說道:“你受苦了。都是爹爹的錯,沒有跟祖庭說清楚,害得他被奸人利用,也間接害了你們姐妹啊…”

“爹爹。”曹蓉蓉哽咽地靠在老人懷裡,抽泣着說:“蓉蓉好害怕,好害怕…”等一下,爲什麼自己會看到爹爹?莫非自己已經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啊,我不要死,不能死。擋下這一刀就是爲了重新活着,我決不能就這樣死去。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猝然,曹蓉蓉上方的聲音變得厲害起來,打斷了她的沉思,同時也嚇得她從老人懷裡蹦出來。她仰起頭,看見爹爹不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面目猙獰的哥哥。曹祖庭披頭散髮地對着她,神色凝重,嘴角因爲激動而抽搐不停。

“哥哥…”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哥哥要殺的是狗皇帝,你爲什麼要搭上一條性命啊。”

“哥哥,我不想死。”曹蓉蓉搖着頭,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要死啊。我替皇上擋這一刀不是爲了要尋死,我是爲了保命啊。”

“你爲什麼…”曹祖庭氣結地埋怨:“我只差那麼一點就能取了狗皇帝的命,你卻破了我們的計劃。”

“哥哥,你醒醒吧。”曹蓉蓉憤怒地罵道:“你要殺皇帝那是你的事,我不要跟着你砍頭。你害得我進宮,難道還要被你害得丟了性命?我不會讓你再傷害我,我根本就沒有在皇上的酒裡面下毒,我騙了你,是我騙了你…”

曹祖庭睜大銅鈴般大小的雙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曹蓉蓉愧對兄長的失意,忽然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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