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林園的寶殿內煙雲裊繞。香音瀰漫,與皇宮裡悲涼的氣氛截然不同。容華夫人手託寶瓶在房內踱步,她長舒一口氣,對着杵在門口的宮女,問道:“你爲什麼要幫她?”
“不,夫人是幫自己。”紫清回答地堅決。
容華夫人回首盯着紫清,眯起狹長鳳眼,冷哼問道:“我救了這個婢女是幫我自己?”
“明玉可不是一般宮女。”紫清眼珠一轉,忽又平靜地說道:“她是馮淑妃的貼身宮女,如果能收爲己用,我們一定事半功倍。”
“哼哈哈。”容華夫人傲慢地笑道:“看來,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不是我準備,只是天助我們。”紫清走到容華夫人跟前,對視着她又說:“明玉中毒跟我沒有關係,但是既然老天這麼安排,我又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明玉很快就會甦醒了,到時候我們多了這個幫手便可以省很多事兒,夫人只管放心吧。”
容華夫人放聲大笑地說:“好你個紫清,我真是服了你,那好,你可千萬不要斷了金丹。我可是對它寄予厚望啊。”
說着,容華夫人又舉起自己手中的寶瓶把玩,笑了笑說道:“這的確是個好東西,就連皇上都對它愛不釋手了。”
紫清微笑着點了點頭,雙眸中閃爍着冷厲的殺氣,說得好,她也是對它寄予了厚望。
***×××***
當所有人將焦點集中在牀榻之上的時候,明玉果然沒有令大家失望,她的睫毛輕微地起伏,惹得高焰呼吸急促,大家紛紛提高了心思,等待着奇蹟出現的時刻。
然而這一切的到來,卻沒有令薛孤釋懷,他冥神苦思,此時也開始揣摩着容華夫人的身份,這個女人不簡單,太不簡單,不知道她跟邙山仙人有何關聯,或者說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被邙山仙人派來除妖后的?思及此,薛孤回收眼神,將目光轉移在自己的孤劍上。
一直靠着他的蟬兒警覺地瞅着薛孤凝重的面色,似乎他的心思一樣牽動着她的所有,她深吸一口氣,也同樣顯得沉重不已。
“簌…”明玉躺在牀上呼吸終於變得均勻有力度,高焰眉開眼笑地呼出聲:“明玉…”
馮佑憐也坐下來,握着明玉的手。叫道:“明玉?你覺得怎麼樣?”
宮女端着一碗水走進後說道:“主子,不如讓明玉宮女喝點水吧?”
明玉緩緩地睜開眼,疑惑地掃視四周,見屋子裡站滿了人,於是着急地問道:“你們…馮主子,你們這是怎麼了?奴婢…奴婢出什麼事了嗎?”
馮佑憐接過宮女手中的水,遞上去說道:“沒事,你不過是睡了一覺,現在好了。來,喝點水吧。”
高焰笑着端起水湊近了明玉脣邊,明玉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嫣然一笑,彷彿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覺,而不是身中劇毒。
高焰和馮佑憐見明玉能平安地醒來喝水,於是也就鬆了一口氣,但是薛孤卻走到桌邊目不轉睛地盯着上面的錦盒,他不能跟馮佑憐他們一樣,只是關心一個人的生死,他身上揹負的可是整個皇宮裡的重任。
“王爺,你們這是怎麼了?都在奴婢房裡,是不是奴婢有什麼閃失?”明玉喝了一口水。還是不放心。
“你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問了,只要人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高焰關切地說道。
“不。”薛孤拿着錦盒轉身走過去,冷靜地說:“這是一樁非同一般的案件,我必須調查下去,既然明玉宮女甦醒過來,那麼她必須告訴我,事情的原由。”
“薛孤。”高焰站起來,冷聲喝道:“明玉剛剛纔死裡逃生,你現在就逼問她,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三爺,對不起。”薛孤凜然說道。
“如果你還當我是三爺,那我命令你現在不要再問了。”高焰慍怒地喝止。
“下毒的人還留在皇宮裡,哪怕是一刻鐘都不能耽擱。”薛孤不甘示弱地走近。
馮佑憐站起來拉住高焰,蟬兒也趕緊拽住薛孤,不想他們惹出更多麻煩,因此而失和。
明玉坐在牀頭,緊張地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先不要吵鬧了,告訴奴婢,奴婢如果知道什麼一定會告訴你們。”
薛孤舉起錦盒,冷冷地問:“明玉,這個錦盒是不是你的?”
明玉詫異地注視着薛孤手中的木質錦盒,想了想應聲道:“是。”
“你是否打開過?”薛孤又問。
明玉平靜下來,回想起之前的場景,她當時想着琉璃,想着他們的回憶,然後不知不覺就打開了錦盒,但是…但是打開後。她就不知道了,她之後的記憶彷彿憑空消失了,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明玉痛苦地捂着頭,掙扎着嘟囔:“奴婢…奴婢好像打開過,但是…奴婢…”
“明玉…”高焰轉身撲上去,抱着明玉安慰道:“如果很痛苦就不要想了,不要折磨自己。”
“明玉姐姐,我從未見過你有這種錦盒,這個錦盒應該不是你的啊。”蟬兒忍不住走上前提醒道。
“盒子…”明玉倉惶地思索。
“這個送給你,祝你和王爺百年好合。”腦海中拼湊的記憶終於浮現一個人的臉。
“對,是琉璃送給奴婢的。”明玉又從高焰懷中恍然醒悟,對着薛孤和馮佑憐說道:“她送給奴婢的禮物,說是…”明玉瞅了一眼身邊的高焰,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果然。”薛孤咬牙切齒地捏着錦盒,怒聲喝道:“琉璃是皇后娘娘的人。”
“等一下。”馮佑憐警惕地拉住薛孤,回首又朝着明玉問道:“明玉,你能確定嗎?你知道錦盒裡面是什麼嗎?”
“奴婢剛一打開就看到一束金光,然後飄散出不少金色花粉,但是至於裡面是什麼,奴婢也不知道,之後的事情奴婢都不記得了…”明玉懇切地說。
“不用說了,金色花粉正是金花毒,明玉吸食之後就中了毒。之後便昏迷不醒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薛孤憤慨地說。
高焰此時也十分氣憤,他站起來問道:“琉璃一個小小宮女爲何要陷害明玉?”
“哼,琉璃當然不會,但是有個人就會…”薛孤放下錦盒,立刻將背後的劍拔出來,握着自己的利劍準備走出門,然而馮佑憐追上薛孤,焦急地說:“現在事情尚未完全查出,單憑一個錦盒不能定罪,薛大人,你要三思啊。”
“是啊。薛大人。”蟬兒也驚嚇地走出去伸手擋住了薛孤的道,勸道:“我們現在還未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你這樣貿然前去要想做什麼?琉璃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你去了只會被皇后娘娘反咬一口的。”
“這個妖后,我早就要殺了。”薛孤衝動地說:“只是一直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就是跟火焰宮的人有關係,現在倒好,金花毒是個最好的證據,皇上賜我寶劍,我可以先斬後奏,就算她是皇后娘娘又如何?我一樣要先斬了她再說。”
“薛大人,她怎麼說也是皇后娘娘,你這樣去一定會被治罪的。”馮佑憐死死地拖着薛孤。
“微臣早就料到了。”薛孤回頭望着馮佑憐,幽然嘆道:“自從微臣知道這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皇后娘娘導演出來之後,微臣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薛大哥?”馮佑憐愕然地凝視着他。
“對不起,這是我的使命。”薛孤推開了馮佑憐,然後將蟬兒也推向馮佑憐身邊,他緊握住手中的劍柄,劍光一閃,泛出不容置疑的血光,驚嚇得馮佑憐和蟬兒倒抽冷氣。
從屋裡跳出來的高焰,還丈二摸不着頭,跑到馮佑憐身前劈頭就問:“究竟薛孤爲何一定要殺皇后娘娘?這件事情當真是皇后娘娘的詭計?”
明玉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扶着門檻喊道:“馮主子,是琉璃,不是皇后娘娘…”
蟬兒收起恐懼,大叫一聲:“他早就這樣想了,馮主子,他根本是豁出命了,不…”
蟬兒拔腿就追,可是怎麼追得過薛孤的步伐。
***
皇后讓宮女將寢宮裡的所有宮燈點亮,不知爲何,那該死的白狐又出現在自己夢境中,似夢非夢,醒來之後,她又能感覺它的存在。
她不會認輸的,那不過是一個禽獸,一個禽獸怎麼鬥得過她?
皇后娘娘站起來。哆嗦着全身,咬牙切齒地啐罵:“耶律夕,你出現啊,你倒是出來啊…哼哈哈…你不敢出現,還是怕本宮,是不是…”
“娘娘…”宮女們憂心忡忡地攙扶着語無倫次的皇后娘娘。
“耶律夕,本宮還是皇后,還是皇后…你什麼都不是,仍然是孤魂野鬼…你以爲化成白狐,本宮就會怕你了嗎?”皇后娘娘在寢宮裡放聲大笑,宮女們聞之都覺得心驚膽戰。
“呼呼…”突然間,寢宮裡的宮燈被刮進來的冷風吹滅,皇后娘娘嚇得尖叫喊道:“啊,快,快點上…”
宮女鬆了手,準備又點燃熄滅的宮燈,可是重心不穩的皇后娘娘卻一時間沒站穩,直接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點上…”皇后拼命的呼喊着,趴在地上挪動着她笨拙的身軀,她的窘態全都被站在門口的薛孤看在眼底,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如今卻不得不被夢境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而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除了她自己還會有誰?
重新點燃宮燈後的宮女也發現了佇立在門口的薛孤,大家戰戰兢兢地請安,叫了一聲“薛大人。”
皇后娘娘仰起頭看着門口邊朦朦朧朧的人影,她凝神苦想,又狂妄地笑起來:“薛孤?你是御前侍衛,快,快替本宮殺了白狐…”
薛孤徑直地走過去,卻是拿出了劍,但是並不是替皇后娘娘殺那個所謂的白狐,而是直接將劍抵在了皇后娘娘的咽喉處。
“啊——”所有的宮女都被嚇得跑出寢宮,無論是皇后的詭異,還是薛孤的冷獰,反正已經足夠他們嚇破了膽子,於是便不顧一切地逃命。
“你?”皇后娘娘眼珠子一轉,緊張地盯着薛孤的劍刃。
“害死耶律皇后,害死素素,又勾結火焰宮的人追殺馮淑妃,還要陷害蟬兒和明玉,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的所爲,你說,你是不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民憤?”薛孤惡氣騰騰地質問。
皇后娘娘屏住呼吸,她被薛孤的劍嚇得是大氣都不敢出了,對於薛孤的指責,她倒是忿怒地回罵:“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宮是皇后,你這樣拿着劍指着本宮,就不怕掉腦袋嗎?”
“哼,你的命,我早就想取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皇上賜我寶劍,可以先斬後奏。”薛孤又走近一步,利劍進入了皇后娘娘的肉體裡,煞那間痛得她哭喊大叫:“薛…薛大人…本宮不殺你…本宮沒有陷害他們,你一定是弄錯了,薛大人,薛大俠,你不要殺本宮,本宮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后,你要是真殺了本宮,就算手持寶劍,但是皇上一樣可以治你的罪啊…”
“爲了素素和蟬兒,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薛孤剛要運氣,卻不料被門口的人叱喝一聲。
“等一下…”慌亂趕到的琉璃連滾帶爬地撲到了皇后娘娘和薛孤的面前,她叩首喊道:“薛大人,你先放了娘娘,陷害明玉的人不是娘娘,是奴婢,是奴婢,不是娘娘…”
“你?”薛孤回過神來,瞪着琉璃反問:“你怎麼會有金花毒?”
“是奴婢,因爲奴婢就是火焰宮的線人。”琉璃說完後全身戰慄,似乎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自己能說出這些話來,皇后娘娘驚慌失措地抓住琉璃,哭道:“琉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娘娘,奴婢接近你就是爲了陷害他們。”琉璃咬着脣隱忍着說道:“都是奴婢,因爲奴婢不甘心,奴婢不想明玉好過,以前她伺候耶律皇后,所以奴婢就想辦法讓娘娘痛恨耶律皇后,現在她伺候馮淑妃,所以奴婢就勾結火焰宮的人追殺馮淑妃…薛大人,你殺了奴婢吧,不要殺皇后娘娘…”
薛孤不可思議地望着琉璃,實在是消化不了一個宮女說出來的話。
就在這時,蟬兒喘氣趕來,二話不說先衝進去從身後抱着薛孤,將他的劍奪過來,然後說道:“薛孤,你就算殺了皇后娘娘也沒用,你犯不着自己賠上性命啊。”
薛孤看了一眼身邊的蟬兒,恍恍惚惚地呢喃:“我…我殺不了皇后…我殺不了…”
就在大家陷入困境的時候,侍衛們都趕了進來,並且將薛孤和琉璃全都押起來。
***
含章殿下面跪着薛孤和琉璃,然則皇上高煒和皇后娘娘,包括馮佑憐全都坐在上面。皇后娘娘經過太醫診治並無大礙,但是仍然是心有餘悸,她怒瞪着薛孤,眼眸中的火花彷彿要將薛孤此刻燒盡。
“皇上,薛孤他以下犯上,差點殺了本宮,這件事情本宮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皇后娘娘忍着怒氣啐道。
“皇上。”馮佑憐擔憂地說情:“其實薛大人也是爲了皇宮裡的安全,所以纔會…”
“淑妃娘娘,你這麼說,也是認爲本宮就是下毒之人咯?”皇后娘娘打斷了馮佑憐的說辭,咄咄逼人地反問。
“臣妾的意思不是這樣的,臣妾認爲薛大人爲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斷不會平白無故地衝進昭信殿,一定事出有因。”馮佑憐緊張地解釋道。
“哼,你這樣說,本宮倒覺得你們是一夥兒的,合着夥想謀害本宮。”皇后娘娘繼續歪曲地指責。
“皇后娘娘,臣妾並無此心。”馮佑憐急切地說道。
“好了。”高煒怒斥一聲,朝着皇后和馮佑憐瞪了一眼,然後又對着薛孤問道:“薛孤,你拿着朕賜給你的權力,卻要殺害朕的皇后,你究竟安了什麼心?”
“微臣斬殺的是該殺的人。”薛孤毫不畏懼。
“你…皇上,他分明就是亂用職權,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皇后娘娘氣憤地告狀。
“皇上,薛大人絕不是這樣的人。”馮佑憐也跟着說道。
皇后娘娘惡狠狠地掃過去一個眸光,可馮佑憐也毫不遜色地回敬她一個冷眼,要是過去或許她還會被皇后的陣勢嚇到,但是如今不同了,這個掛名的皇后在皇上心中早就沒了情義,皇上這麼做也不過是出於面子罷了,難道你這個皇后還看不出來嗎?
哼,你們玩什麼把戲,本宮就是死也要奉陪到底。皇后娘娘眸光中的火花燃燒更甚,差點就想引到馮佑憐身上來。
“朕問你,你可有證據?”高煒突然又問。
“錦盒就是鐵證如山。”薛孤說道:“金花毒,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那是出自火焰宮的人,然而在以前,慈遠方丈也曾經用過此毒陷害蟬兒宮女,如今此毒會出現在皇宮裡,勢必有人與火焰宮的人早就勾結。微臣順藤摸瓜,很早前就開始懷疑皇后娘娘他們…”
“一派胡言。”皇后娘娘徒然變臉,站起來怒斥一聲,繼而又對着皇上解釋:“皇上,本宮雖然知道慈遠方丈,但是根本不知道什麼火焰宮,甚至是聽都沒聽過,又怎能談得上勾結?這全都是薛孤他一人捏造,哼,也不知道是誰與誰勾結陷害他人呢。”
高煒肅然一喝:“坐下。”
皇后娘娘像是吃了一記悶棒,只好灰溜溜地坐下來。
高煒冷瞅一眼一直悶不吭聲的琉璃,又問:“那你呢?又有何要說?”
“奴婢已經跟薛大人承認了,這一切都是奴婢的詭計。”琉璃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擡起頭冷笑說道:“都是奴婢暗中操控的明玉中毒,那金花毒確實是火焰宮的人給奴婢的,哼,奴婢以前想她生不如死,現在就想她真正的死,不過可惜,奴婢鬥不過天,連老天都幫着她。”
“大膽。”高煒怒斥道:“到現在你還死不悔改,你一個小小宮婢卻妄想着在後宮翻雲覆雨,哼,朕今日不殺你,真是妄爲聖君。”
“皇上…”皇后娘娘心虛地跪下來,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琉璃不過是一時糊塗纔會如此,還望皇上開恩啊。”
“朕豈能饒恕她?”高煒站起來將皇后娘娘一腳踢開。
“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陷你於不義。”琉璃平靜地述說着。
“不…”皇后娘娘啞着嘶音急喝一聲:“琉璃,本宮從來都不怪你…琉璃…”
“娘娘,鬥不過天的。”琉璃倏然爬起來,朝着含章殿的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當下只見到血濺四起,那如花似玉的頭顱頓時變得血肉模糊,高煒心細,念着身邊的馮佑憐,於是伸出手擋住了她的眼,然則皇后娘娘跪在地上,驚詫地瞪大雙眼,眼睜睜看着琉璃自盡在殿下,她的心泛起一陣痛楚,像千萬個刀子同一時間刺中心臟,瞬間的停息使得她刻苦銘心,她萬萬沒有想到,如今還是一個宮女的忠心護住了她最後一絲尊嚴。
“以爲自盡朕就會放過你嗎?傳朕的旨意,將她鞭刑一百,不得入殮。”高煒怒氣衝衝地下令。
馮佑憐忍不住抱着高煒勸道:“皇上,會不會太嚴重了,人既然一死,那些罪惡自有定數,不能入殮,豈不是連孤魂也留不住?”
“你還替她求情?你想想當初要不是她勾結火焰宮的人追殺你,你豈會九死一生?”高煒憤懣地說。
“皇上,不管怎麼說,事情都過去了,臣妾和皇子都沒事,琉璃也是一時糊塗纔會如此,臣妾早就沒有怪罪她了。”馮佑憐說時偷偷地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娘娘,皇后被她這麼一盯,更是良心不安。
高煒冷靜下來,於是揮手喝道:“拖下去吧,鞭刑還是要的。”
“是。”侍衛們將琉璃的屍首領了下去。馮佑憐見薛孤依然跪在殿下,於是走過去勸道:“皇上,那薛大人呢?”
高煒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皇后娘娘,又看了看薛孤,說道:“薛大人的做法自然是有違綱紀,但是…念在對朕一直忠心耿耿,朕暫且保留懲罰,待朕想到了懲罰的方法後再說吧。皇后可有異議?”
皇后娘娘抽泣着應道:“一切都聽皇上定奪。”
“皇上…”薛孤怎麼會相信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琉璃一人?就算這一次明玉是她陷害的,但是之前那麼多人又豈會是一個宮婢能掌控得了的?他當然要上書再說,可是馮佑憐看穿了薛孤的想法,在他想開口的時候,卻打斷了薛孤的話,急忙說道:“薛大人,還不快謝過皇上?”
薛孤爲難地望着馮佑憐,見馮佑憐給自己的眼神如此凝重,這才使得他暫時放下心中的想法。
“微臣謝皇上。”薛孤叩首說道,心裡卻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