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這一切都是猜測,根本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想象!”
“就算你拿出這麼多東西,你也沒有辦法能夠證明它們是一種證據!我提出申訴,請求進一步調查!”
傅涼旭只能說出這句話。
他承認,他已經落入了周遊的陷阱之中。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如今這個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傅涼旭又要盡力保護住這邊的所有人。
周倩影有精神病,這樣的猜測看起來是毫無根據的,但是實際上只要稍微一思考,就能知道這個猜測能夠成立。
周倩影這個女人,在之前的種種表現中,確實顯得十分偏執。
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得到,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完成。
就比如盜取薛芷夏的設計圖,把它們全都變成自己的設計。
這是她一直堅持了很多年的事兒,除了薛芷夏的設計出衆之外……
好像真的是她本身的問題。
她心裡一直對薛芷夏的設計有一種偏執。
一直對薛芷夏這個人都有一種偏執。
以至於這種偏執在她心裡根深蒂固,成爲了她的習慣,無法抹去。
正如周遊所說,在之前的種種案件之中,特別是工廠綁架案之中,這個人確實是聯繫的傅涼旭。
並且對於傅涼旭來說,也正是周倩影才造成了對他的影響。
傅涼旭不得已說出了剛纔那句話,周倩影到底有沒有精神疾病。
這件事情要是調查起來,絕對是一件耗時巨大的問題,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調查出來,那麼柳欣瑜就會……
周遊這時候又說話了。
“現在讓我來聽一聽我的當事人,她對於周倩影這個人的意見。”
不是她如何無辜,不是她柳欣瑜是無罪的,就只是對於周倩影這個人的意見。
這也是周遊博取觀衆好感的一種方式,現場果然有人對着柳欣瑜微笑起來,表示很欣賞這個女人。
柳欣瑜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發懵,現在被周遊這麼一叫,也完全反應過來了。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演戲,但這恰恰就是她的強項。
不就是演戲麼?她能夠把現場所有人的情緒抓住。
果然,她眼眶已經泛紅了,但是極力剋制着自己,表現出一種讓人心疼的平靜來。
她就這麼看着臺上的聽衆,聲音有些哽咽。
但就是這樣的聲音,讓人覺得她無端受了很多委屈。
“周倩影這個人,是一個想把別人的東西據爲己有的人,我也深受她的……迫害和折磨。”
“開始我並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後來我才發現了,原來她也愛着傅涼旭……”
“她這個人,就是想把別人的一切都搶走。”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雖然也喜歡傅涼旭,但是這個人終究不是屬於我的。所以我也不能阻止她對傅涼旭的一種虐奪……”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有意無意地飄向薛芷夏。
意思就是,你的人你卻不出來爭奪,反倒讓自己變成了這樣的角色。
害得她被捲進了各種各樣的案件之中,淪落成這樣。
現場的人們都開始議論了起來,人們的意見已經明顯分成了兩個流派。
一個是支持薛芷夏的,她出場時候的從容淡定還是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個是支持柳欣瑜的,她的一番話好像真的是發自肺腑的,能夠讓人對她產生一種無端的相信。
她這個人,應該是無辜的吧?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周倩影乾的吧?
一大部分人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而這恰恰是周遊想要的效果。
所以他滿意地勾起了嘴角,覺得勝利已經完全走到了自己這邊,開始向自己這一方傾斜。
他看着一直對着自己的攝像頭,紅燈一直在閃爍。
說明這一次的庭審一直在直播,他不知道那個人會怎麼樣評論,但是那些評論……
絕對不會差!
這是他的天下了,已經。
他在國內打響的第一次戰役,就是要這麼要完美無缺。
就連他剛纔看好的薛芷夏都讓他失望,這個女人基本上已經開始一言不發了,什麼都不說,也不迴應自己。
他原本以爲這個女人能夠跟自己有一場精彩的對抗。
以至於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多方面的迴應。
順便他還能抓住漏洞,把薛芷夏甚至是傅涼旭都拖下水,把情勢完全逆轉。
但是他想錯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竟然把一切都忍下來了。
這讓他很失望,也覺得這一場戰役贏得也太輕鬆了一點。
虧他之前還做了那麼多準備,早知道就輕鬆應戰了。
傅涼旭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被薛芷夏制止了。
她知道周遊這個人一直在挖坑等待他們跳進去。
此時此刻的任何迴應,都將成爲這個人的機會,讓他成功救出柳欣瑜。
但是現在,柳欣瑜的眼神,真的讓她覺得很討厭啊。
柳欣瑜就這麼得意地看着她,好像把全世界都掌握在手中了。
就這麼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炫耀着,快要到手的一切。
她薛芷夏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既然這邊的案件可以推給周倩影,那麼之後,在周倩影死亡之後發生的一切,自己可以進行無限放大吧?
周遊甚至還沉浸在剛纔的喜悅之中。
薛芷夏申請發言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這一刻。
周遊更是覺得異常驚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魚兒就快要上鉤了,釣魚的人怎麼能夠不感到極度興奮呢?
薛芷夏的聲音還是很沉穩。
“我想請被告解釋一下,爲什麼要在醫院對醫生進行威脅。”
“並且綁架醫生的女兒作爲籌碼,對未成年人造成二次傷害呢?請被告詳細說明一下。”
周遊的臉色就這麼陰沉了下來。
這一場庭審,打的本來就是心理戰。
這個心理戰不光是他和薛芷夏之間的。
更有某種程度上,這場心理戰是他和聽衆之間的心理戰。
因爲他也沒有一直可以利用的資源,唯一可以通過搶奪得到的資源,就是現場這些人。
以及網絡上那些人的輿論,只要輿論倒向他們這邊,那他們就贏了。
可是薛芷夏現在提出的這個請求,讓他看到了一種威脅。
對於自己已有輿論的一種威脅。
這個女人果然是不簡單的,因爲這個要求裡面暗藏殺機,讓他開始覺得棘手了。
這個案子,其中蘊含的不確定性實在是太多,因爲輿論的倒向極其重要。
薛芷夏卻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情提出來,就是爲了讓聽衆看到一個真實的柳欣瑜來。
而在柳欣瑜的所有罪名之中,這恰恰是他周遊不可以反駁的一項。
這是柳欣瑜確確實實幹過的事情。
甚至他們兩個人的通話內容都被完完全全地記錄了下來,要人怎麼否定。
難道柳欣瑜只能夠說——
啊我真的綁架了那個孩子,就因爲我想以此威脅醫生。
讓他成爲自己的助力,把傅涼旭的樣本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換出來,換上孩子父親的樣本?
如果這樣說,那麼柳欣瑜的形象自然就是一落千丈。
所有人都會看到這樣一個爲了自己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女人,那麼之前對她的所有信任,自然就會完全土崩瓦解。
周遊沒有想到,薛芷夏的反應力會這麼迅速。
柳欣瑜也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用一個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周遊。
希望他能夠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否則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恰恰就是這一個眼神,讓薛芷夏捕捉到了。
所以她微笑着說。
“難道被告自己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經過,非要讓自己的律師回答麼?這些罪名,難道是律師先生犯下的麼?”
周圍的觀衆這才反應過來。
對啊,柳欣瑜之前爲什麼一直依賴着這個律師的發言?
就算是剛纔的情況,也是律師一直在喋喋不休,構建起他們對於柳欣瑜的印象。
但是柳欣瑜這個人,這個真實的人,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巧舌如簧的律師來說,說得天花亂墜。
憑什麼他們就非得相信周遊所說的一切呢?
人們更願意相信的還是自己的眼睛啊。
於是這些人都開始對柳欣瑜轉變態度,不再想聽周遊對於她的形象塑造來。
柳欣瑜聽了這個問題,不由得漲紅了臉。
是的,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但是薛芷夏就這麼直接戳破她,這讓她覺得惱怒又難堪,於是習慣性地咬了一下嘴脣。
薛芷夏又看到了這個小動作,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怎麼了?被告小姐,是不是覺得非常緊張了?但是要你說出事實真相,就有這麼難麼?這只不過是法庭上必要的東西啊。”
爲什麼法庭上需要的東西你都拿不出來呢?
你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現場的人都聽到了這樣的信息,對於柳欣瑜的懷疑也就更加明顯。
周遊皺起了眉頭。
但是現在,他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薛芷夏抓住了這個空擋,讓人拿出了她的證據,展示到了所有人面前。
“雖然大家都已經在網絡上聽過這段了,但是我們到現場再聽一遍。”
柳欣瑜的臉色煞白,她知道這是什麼,不就是她威脅那個醫生時,被他錄下的一段話麼?
她憑什麼一直抓着自己不放!
要把自己所有的傷口都暴露在這些人面前。
現場就開始播放起了這段錄音。
但是神奇的是,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的內容,但是拿到這個特定的場景裡面聽,竟然覺得柳欣瑜的聲音格外刺耳起來,尤其尖利。
之前的形象已經完全崩塌了,這個女人……
某種程度上說起來,才更像一個偏執狂。
周倩影的那種偏執大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是柳欣瑜的偏執和瘋狂,倒是千真萬確了。
這就是薛芷夏想出的對策,這個女人所想到的,就是放大柳欣瑜的這種形象。
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