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遊向所有人高聲說到。
“那麼我想請問一下,死去的那個人,就完全沒有罪麼?”
這一句話完全就像一塊石頭,往平靜的湖面裡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周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周倩影這個人身上,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請問原告,在工廠勒索案中,到底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到底是誰對你製造的綁架?”
周遊的聲音陡然拔高。
“是你所謂的被告柳欣瑜,還是已經死去的周倩影?”
薛芷夏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她只想過周遊會減輕柳欣瑜的罪行。
但是沒有想到過,這個人會把柳欣瑜的這些罪行,全部推到已經死去的周倩影身上。
這個人怎麼狡猾成這樣?
這就是周遊找到的漏洞。
以前他也使用過這個方法,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已經死去的人身上。
只要找到的證據有足夠的說服力,找到的證據有足夠的邏輯,那麼這一切……
這一切就全都說得通了,要打破他的邏輯鏈,需要找到太多的證據。
在那之前,他已經能夠找到足夠的東西,能夠把柳欣瑜從牢獄裡面救出來。
這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傅涼旭這時候也請求。
“我提出反駁,周律師把所有的罪證都推到已經死無對證的人身上,到底是什麼用意麼?或許這是周律師的拖延的辦法,一定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麼?”
周遊早知道傅涼旭會這麼說。
“我不知道,原告這邊所說的卑劣,到底是什麼?”
“這只是我找到的一個突破口,但是在原告的眼中,這就變成一種手段了?原告是不是心虛了?”
雖然薛芷夏和傅涼旭的能力很強。
但是跟他周遊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的,他畢竟已經打過了那麼多次案子。
手頭所積累下來的經驗,已經足以與他們兩個人抗衡。
所以他已經找到了對抗薛芷夏和傅涼旭的辦法。
用全新的一個點攻擊他們,在他們措手不及的同時,讓他們完全沒有能力招架住自己拋出的一個又一個點來。
薛芷夏此時也陷入了難得的沉默。
她想聽聽周遊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周倩影,必然需要很大的一個設定,來滿足所有的條件。
不知道周遊會怎麼出招。
“在我的調查之中,我發現了事實的真相。”
周遊揚起了手裡的一疊資料,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出他的用心。
“這個事實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到,但是卻隱藏在所有的事情之後。”
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身上,就連法官都把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想聽聽看他有什麼樣的言論。
能夠在整個社會面前,爲柳欣瑜開罪,甚至幫她重獲自由。
柳欣瑜本人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周遊到底會怎麼說,怎麼理清她,薛芷夏傅涼旭,甚至周倩影之間的關係?
他們之間除了利益的爭奪,還能有什麼其他的關係?
周遊從資料中找到了一張照片,展示到所有人面前。
“這是我找到的一張照片,希望大家可以看清楚照片中的人物關係。”
他請人把照片通過法庭的投影展示出來。
大家都清晰地看到了這張照片,那是一張有些年代了的照片。
拍攝地點在校園裡面,但是很奇妙地。
照片的主角是兩個人,女孩遠遠地跟在男孩後面,目光一直追着他。
正是傅涼旭和薛芷夏兩個人。
那時候開始,薛芷夏就喜歡偷偷地跟着他。
看得現在的薛芷夏臉一紅,強裝鎮定地問道。
“這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問題?說明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麼?”
“當然不止這樣。”
周遊把圖片放大。
“請大家看一看這張圖片的重點。”
“並不是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是這個人物的出現。”
他指着圖片,“就是這裡,能看出所有人的關係。”
薛芷夏的臉色開始變了。
柳欣瑜也辨認了好久。
結果才發現,這是年輕時候的周倩影,在這張照片裡面,她的目光也在傅涼旭的方向,牢牢地鎖定着,像薛芷夏一樣。
“這張照片還不能夠說明這個問題麼?”
周遊大聲地說出了他的邏輯鏈。
“或許你們誰都沒有發現,死去的周倩影,是個因爲追求愛情而不得而產生了偏執的精神病!”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張大了嘴。
難道這個周倩影,真的是一個精神複雜的人?
就是因爲她喜歡傅涼旭,所以她才製造了一切的事情?
但這又跟柳欣瑜的罪證有什麼關係?
周遊已經開始了他的演講。
很大程度上,他覺得律師的職業更像是一個演說家,要讓所有的人都受到這樣的情緒感染,才能讓所有人都能夠相信他的證據。
“周倩影這個女人,一輩子都是爲了傅涼旭而活的!”
“即使他身邊一直有一個青梅竹馬,即使他後來又娶了一個女人,但是她一直都想得到傅涼旭這個人,這樣的想法讓她發了瘋!”
“也正因爲這樣的想法,所以讓她開始策劃很多事情,也因此想讓我的當事人,作爲她的籌碼之一。”
“當然,她所利用的東西,也是我當事人對於傅涼旭先生的愛意。”
“她一次一次地利用我的當事人!”
“比如,在工廠綁架案中,如果分析所有的通話記錄,就可以知道,這一次綁架案的主謀都是周倩影這個人,她在這次案件中,起了太大的作用。”
“她甚至構想出了顧城。”
“顧城這個形象的存在,就是她心理問題最好的寫照!”
“這個人的存在,就是爲了保護她。”
“在潛意識裡面保護她,因爲她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她把顧城這個形象都傳達給了我的當事人,導致我的當事人也對這個形象信以爲真。”
“這就是爲什麼我的當事人會把顧城這個人當成主犯,因爲他就是周倩影的化身。”
“至於我當事人殺了周倩影這一說,更是子虛烏有的。”
“世界上有那麼多型號相同的槍支,爲什麼就說我當事人的槍,一定是打死周倩影的那一把?根據周倩影這個人的精神狀況,”
他衝着所有人,聲音擲地有聲:“根據周倩影的精神狀況,在工廠內一定是受到了傅涼旭對她造成的刺激,既然如此,那麼爲什麼不可能是周倩影自己,開槍自殺的呢?”
法庭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好像大家都在思考他提出的這個問題,景鈺再也坐不住了。
代表聽審團站起身來。
“那你又憑什麼說,周倩影這個人就一定是開槍自殺的呢?”
“我要知道你們會這麼問。”
周遊讓人拿出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是我在工廠的殘骸中發現的。”
“我整整找了三天三夜,終於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了這個。”
他手裡拿着一個透明的袋子,袋子裡面是一個漆黑的物體,已經被燒得扭曲了。
僅憑外表是完全無法判斷出是什麼東西,周遊解釋道。
“這就是那把槍的殘骸。”
他接着說。
“我已經申請檢驗過這個殘骸的成分,並且請了專員來給我們分析材料,順便做一下深度還原。”
“後來通過還原對比我們知道了,它的型號正好是屍體裡子彈的型號!”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吧?
爲了完成自己的一個預想中的目標,竟然去可能會毫無希望的工廠裡尋找三天三夜,就爲了這麼一小塊東西?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證據的效果太過於明顯了,輿論的天平,好像真的到了他這一邊。
再看看柳欣瑜。
因爲震驚而表現出來的怔愣,竟然也讓人沒有那麼討厭她,反而生出心疼。
這麼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呢?
一定是受到了誰的陷害!
所以纔有現在這種境地,自己一會兒一定要幫她一把,可不能讓她受委屈。
他們已經開始相信了,周倩影這個女人,果然讓人猜不透。
甚至能夠做出各種各樣過分的事情來,讓人完全看不到她的套路和主張。
只知道,這個人果然不是什麼善類。
周遊這邊掌握的證據,讓薛芷夏和傅涼旭都覺得有些無力。
這個人太不像一個律師了,有的時候這麼看起來。
更像是一個手藝精湛的表演家,所有人都能夠對他產生相信。
“我所有要說的,就是以上這些了,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我所說的意思,並且能夠充分地相信我。”
周遊很自信地收起了剛纔所用到的資料和證物,向所有人說到。
法官也覺得有一些莫名的生氣。
這個男人好像搶走了所有他應該做的事兒,幾乎就在這裡取得壓迫性的勝利,就要贏得這一場戰爭了。
那他接下來會幹什麼?
是要繼續減輕柳欣瑜的罪過,還是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薛芷夏身上來?
不管是哪一種,對於傅家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
如果這時候沒有人出來力挽狂瀾,那麼局勢就真的會被周遊徹底扭轉過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周遊把挑釁的眼光投向薛芷夏,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反應。
女人啊,剛纔的囂張,剛纔在待審廳裡面對自己的囂張,現在是不是讓你感覺到非常後悔了?讓你覺得不安了?
這一次他不會輸,最終的結果,看的不過是傅家會受到什麼程度的傷害而已。
薛芷夏還是在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想什麼對策。
她承認,這一次這個人的對策,讓她真的有一點意外。
周遊的經驗到底是豐富一些,以至於她現在都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加上傅涼旭已經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這一次她只能作爲一個旁觀者了?
把所有的一切推到一個死人身上,也只有他周遊能夠做出來了。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但是隻要證據和邏輯成立,那麼理想的天平就會到達他們那邊,讓他們取得勝利。
薛芷夏咬了咬嘴脣,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對此做出回答。
特別是傅涼旭,好像也在一直隱忍着,一直捏着拳頭看着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