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義務容忍你的任性!”……
躺在自己溫暖的大牀上,四肢舒展,易燁卿的耳邊不斷迴響着適才那女人的話,儘管只有短短的11個字,但卻是字字砸在心尖上,沒錯,若不是她任性,固執得不肯回來怎麼可能會連父親的最後一面也沒見上,那個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那個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去了……
易燁卿撫摸着牀頭旁的相框,淚止不住地從緊閉的眼眶中流下來,那是她出國前他們在馬場照得,那時的她依在易翰謙的身上快樂地微笑,這個鏡頭彷彿還在眼前,而今卻是陰陽兩隔,思及此易燁卿立馬翻身起牀。
下樓的時候,易燁卿沒有開燈,家裡的擺設都沒有變,即使她閉着眼也知道出房門出來走21步會有一個拐角,左轉再走幾步就是樓梯,獨自從樓梯走下,夜是如此之靜,她易燁卿能夠想象地出父親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大房子裡時的孤寂。走進內廳,柔和的燈光亮起,一晃眼面前空了的搖椅好像依然在晃動,易燁卿手捧着一本書躺在搖椅上專注地看着。
“爸爸……”
一聲呼喚,幻影成空,易燁卿眼看着父親的影子在指尖破碎,淚不禁又滴落了下來,“爸爸,我錯了,如果不是因爲我的任性,不可能連您最後一面也見不上,爸爸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對不起!可是您永遠也聽不到……”易燁卿懷抱着父親的遺像仰躺在搖椅上,在思念中慢慢地睡去,只嘴裡不時仍在呢喃着,“爸爸……”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鑽入書房,易燁卿揉開了朦朧的雙眸,手裡是冰涼的相片,輕輕地嘆了口氣,轉了轉痠痛的脖子,伸展了下胳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想來是昨兒個夜裡吳媽給自己蓋上的吧,而後悠悠地轉出了門。
當易燁卿漱洗完,見着已坐在餐桌旁喝着粥的江若塵,明顯一滯,她還不習慣在這個家見着除了吳媽以外的女人。江若塵今日穿着一身運動裝,顯然是剛剛晨練過,看樣子比昨日見着更是年輕。
而江若塵對着雙眼滿是血絲的易燁卿也顯得有些意外,“我以爲易大小姐你要到日上三竿纔會醒來,看來還沒被洋墨水染得無可救藥!”
“小姐你起了牀?吳媽給你煮了最喜歡的雲吞,還有油條……”
“謝謝,吳媽!”易燁卿並沒有理會江若塵的話語,這幾年在國外已許久不曾吃到這樣的早餐,縱然是在唐人街又豈會有吳媽做得這般地道,遂接過吳媽遞過來的雲吞便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吃到一半,再瞧瞧人家江若塵細嚼慢嚥,相比她易燁卿儼然更像是個大家閨秀。
易燁卿覷着江若塵碗裡的粥,挑了挑眉,“胃口不錯啊,大清早就吃鮑魚粥不怕塞牙?”
對於針鋒相對的繼女,主位上的江若塵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樣子,細細地嚼完口裡的粥後才冷哼一聲,“幼稚!”
“幼稚?你以爲你比我大多少!你不過也是個黃毛丫頭而已!喂那個誰……我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兒?”見江若塵起身欲走,易燁卿有些着急也顧不得還未吃完的油條,忙跟着站起了身。
“易燁卿,我有名字的,江若塵三個字不難認……”江若塵急急走上樓頭也不回地對着身後的人說道,“我知道你從小沒媽教養,但也請你懂點禮貌畢竟我是你爸明媒正娶的,不是那個誰!”
“你!……”
“你什麼你?走開!”江若塵毫不客氣地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好狗不擋道!”
“擋狗不擋人!”易燁卿衝口而出,想要跟進房內卻不料那人“啪”的一聲,給她吃了個閉門羹,揉揉微疼的鼻尖易燁卿不由得皺了皺眉,嘀咕道,“老爸,你怎麼娶了這麼個女人,以爲是隻狐狸精原來是隻母老虎!”
“你怎麼還在這兒杵着呢?”
易燁卿懷抱雙臂,依着門框見江若塵換完身套裝出門,不覺打了個口哨,“戴上面具這是要上哪兒啊?”
“上班!”
“我爸剛走,你難道一點也不傷心嗎,哪怕是裝,你也該流幾滴眼淚下來啊?你用得着這麼心急謀權奪位嗎?”
“心急的人不是我!”江若塵忽然轉身,着實嚇到了緊隨其後的人,對着那人精緻白皙的臉,她近乎一字一頓道,“你爸死了,外面盡是些等着看熱鬧的人,如果你不想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話,我勸你最好收起你那套悲春傷秋的情懷,省得到時候被人趕出家門都不知道找誰哭!”
鼻尖對着鼻尖,眼睛怒視着對方,易燁卿發現面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幾乎使她喘不過氣來,很快便敗下陣來,轉而看向一旁的窗外,“我要跟你去公司!”
“暫時恐怕不行!”
“爲什麼?”易燁卿沒想到這女人拒絕得如此乾脆,這讓一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很受傷,很受傷,“公司也有我的一份!”
“你的職務還需要經過董事會的討論才能決定,否則依你的現在的情況連給我打下手都不夠格!”江若塵鳳眼一眯自成一番媚態,慢慢地靠近,本就不遠的距離更近了幾分,對着那張不斷放大的臉,易燁卿壓抑得無法呼吸,好在那人終是放過了她。
江若塵見她憋紅着臉,滿眼通紅,一副受了驚的小兔子模樣,轉身間不覺露出一絲笑意,“你還是乖乖在家睡個回籠覺吧,看你那一臉沒睡飽的德性,你不怕丟了你易大小姐的面子,我還怕別人說我這個後孃虐待你呢!”說完不等易燁卿反應便離開了……
易燁卿悲催地發現自從她見到這女人起就沒有了贏得感覺,“死女人一定是我們易家的剋星,剋死我爸還要來克我,該死的!”心裡憤憤地念叨,卻也沒有辦法,難不成真舔着臉去當那女人的下手,鬼才樂意去受她那份閒氣呢,即使是鬼那也是個笨鬼!
如此這般的心理建設,易燁卿倒是好過多了,隨即也便真的依江若塵所說的心安理得躺在大牀上睡她的回籠覺。這一睡直睡到了律師公開她親爹易翰謙的遺囑,當然期間她那不安分的二叔曾拿着據說是從棒子國進口的人蔘來看她。倆叔侄一番寒暄之後話題自然是聊到了易氏,無外乎是想聯合她易燁卿打壓江若塵這一支外姓,她二叔也不是什麼好貨,可以說是對易氏覬覦已久,這她打小就知道,她爸在世時他便有了易主之心,更何況是現在,所以易燁卿對他拋來的橄欖枝並無興趣,她以體質弱,虛不勝補爲由婉言回絕了易翰林的高麗蔘,換句話說她更願意坐山觀虎鬥!
遺囑是在兩位律師的共同監督下宣讀的,這本不奇怪,易翰謙素來是個謹慎的人,做什麼都要有個雙保險,立遺囑這麼大個事他當然也不會例外,只不過遺囑的內容不僅讓她二叔暴跳如雷,連她自己也是難以接受。
“不可能!”易翰林一拍桌子大聲一呵,轉而怒瞪坐在對席的江若塵,“一定是你這個狐狸精搞得鬼!這份遺囑肯定是假的,是她僞造的,大哥沒給我一毛錢也就罷了,怎麼可能連自己最疼的女兒都不顧呢?”
是啊易翰謙這隻老狐狸怎麼可能把自己近乎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一個嫁給他不到一個月的女人,一個外姓人,而一向視如掌上明珠的女兒卻僅僅只得到了易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更可笑的是在她二十八週歲前這些股份的真正的執行人是那個叫江若塵的女人,難道真的是色令智昏,精明的狐狸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
縱然是易燁卿相信她父親每一個決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然而這次她也很難說服自己,這個決定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荒唐了,若不是白紙黑字以及筆記鑑定她都懷疑是那個女人自編自導的一齣戲……
易燁卿愣愣地坐在易家老宅的紅木沙發上,久久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夜已深,窗外靜的出奇,偶爾有沙沙的聲響,那是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雖然沒有開燈,但易燁卿知道是那個女人,儘管只是短短的幾天相處她已摸清了不少那人的習慣,生活基本沒有激/情,整天公司、家,兩點一線,甚至連應酬交際都很少有,不知道是做戲給別人看,還是向來如此……
即便是知道自己得到了這麼大一筆遺產後仍沒見她有多少的欣喜,之前怎麼過現在依然如此。正如此刻她該是看完了文件照例去廚房倒上一杯鮮羊奶準備上牀睡覺,她不愛指使家裡的下人,這點她倆倒是像的很……
易燁卿悄悄地跟着她進了廚房,江若塵似乎連走路都在尋思什麼,遂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直到感覺有人貼着自己的身子站在背後,江若塵才慌忙轉身,若不是易燁卿及時握住她的手,那玻璃杯險些就掉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江若塵呵斥出聲,聲音卻是在顫抖,她清晰地感覺到那人的呼吸噴灑在臉上,而自己的身子被她圈在懷裡,盆骨緊貼着盆骨,身後是冰冷的牆壁……
“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爸不惜用所有家產綁着你的下半生?難道是因爲你有一身了得的牀上功夫?我倒是很想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咋這麼冷,鬱悶,快來幫柿子暖暖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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