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燁卿睡得昏昏沉沉得,待再次醒來已不記得今夕何夕兮,只覺着頭昏腦脹,口乾舌燥的厲害,再擡眼一瞧牀沿的,竟端坐着一個人影,大小姐眯了眯眼,仔細一瞧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吳媽,伴着頭痛心底竟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吳媽……吳媽……”嗓子眼兒冒起了火,易大小姐忍着頭疼喊出了聲,原本輕點着腦袋打瞌睡的吳媽被驚醒,立刻站起身,本能地看向躺在牀上的人,“大小姐,你可總算醒了,是不是渴了?你等等,夫人特別交代過,你要是渴了就給你喝這個……”
易燁卿燒得迷迷糊糊地也顧不得喂進自己嘴裡的是什麼東西,由得白乎乎的湯水灌進嘴裡,淡淡得帶着些許米香,喝了幾勺子解了渴,大小姐便皺着眉頭將頭瞥向了一側,再也不願多喝一口。
“別任性,再多喝一些,乖,吳媽餵你,小姐你身子這麼弱怎麼能不喝呢?……”
“淡!”淡而乏味,咱易小姐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淡,在這女人的思維邏輯裡哪怕是喝醋,喝醬油,喝苦膽汁也遠比喝沒有味兒的白開水要強得多。伺候了小丫頭這麼多年,吳媽怎麼會不清楚她的心思,立馬頒出“皇太后”的懿旨,“夫人說了,等你醒了無論如何也地把這一整碗米湯喂進你嘴裡……”
“什麼?迷湯?”若不是這副破銅羅嗓子不給力,大小姐險些尖叫出聲,丫的妖婦竟然給她灌迷湯,難怪一見那婆娘自己就直犯糊塗。
“哎呦喂,我的小姐,不是迷湯,是米湯!”吳媽鄭重其事地強調了一遍“米湯”二字,還特意向這五穀不分的大小姐介紹了一下這米湯的妙處,“以前啊窮人家的孩子買不起,生了病怎麼辦呢?就喝米湯,小姐,你可別小看它,這米湯在東北還有一個名,叫‘賽蔘湯’,你想她得有多‘神奇’!”
“再神奇也不過是碗米湯,再說了我又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大小姐癟癟嘴側着腦袋,一副嫌棄的模樣。
“這可由不得你喝不喝,夫人吩咐了,小姐你要是不喝等她回來就跟你算賬,爲了一碗米湯跟夫人慪氣可不值得!”
這不提夫人也就罷了,這一提“夫人”牀上的人更是來氣,冷哼了一聲,掀起一隻眼皮斜睨着牀前的人,另一隻眸子依然閉着,憤憤道,“慪氣!慪氣!這女人的存在就是爲了跟我慪氣,整天只會趾高氣昂地對着人發號施令,她什麼時候關心過我了?”
吳媽也算是瞭解這丫頭,立即會意弦外之音,原來是大小姐傲嬌的老毛病又犯了,趕忙安慰道,“小姐,你錯怪夫人,夫人對你可是好的沒話說,昨兒你燒得厲害,又不願上醫院,太太守了你一夜,又是給你喂水,又是給你擦臉一刻都沒休息,今天到了上班的點才踏出的房門。整個易家都看得出夫人對你有多好,就你個小沒良心地看不出來!今後若是還有誰嚼舌根,說咱們夫人不好,吳媽我第一個不答應!……”
瞧吳媽這信誓旦旦的勁,易燁卿這才舒展了眉梢,眯起雙眼俏笑着瞅着對面的人,“吳媽,你說得是真的嗎?江若塵真得陪了我一夜?”
“嗯!”吳媽重重地點點頭,再次坐到牀邊將手中的勺子遞到易千金嘴邊,“這會子能喝了嗎?”還不等易燁卿答應,吳媽先下手爲強把勺子塞進了她的嘴裡,這回大小姐倒是沒了之前的抗拒,屁顛顛就吞了下去,不就是碗米湯嗎?它再難喝也就只有一碗,易燁卿抱着壯士斷臂之心,也不用勺子了,乾脆坐直身體,眼睛一閉一睜將這一海碗的米湯喝了下去。
誰知湯還在喉嚨口,吳媽接下去的話差點叫她活活噎死,“小姐,好喝也不能這麼喝,又沒人跟你搶,夫人囑咐這一個禮拜你就吃這個,說是給小姐清清腸胃……”
“什麼?一個禮拜?”易燁卿掰着手指數了數今日個還是禮拜二,不就意味着還要熬六天!六天,大小姐翻着白眼望天,144個小時,8640分鐘,518400秒……此刻,易燁卿腦子裡只有“絕望”二字。
“吳媽,能不能麻煩你下次在米湯里加一些肉骨頭”,既然鮑魚魚翅,豬肘子成了奢望,易燁卿只得選擇曲線救國。
“不能!”
“淡!”
“夫人說了小姐真要嫌淡就加一些鹽擱裡面!”
“夫人,夫人……吳媽你快成了吳嬤嬤,您可別忘記她是我後媽不是我親媽!”易燁卿萬萬沒有料到自小待自己如親人一般的竟然會“叛變”的如此徹底。
“吳嬤嬤就吳嬤嬤吧,我聽理的,再者說了後媽怎麼了?我聽新聞裡說就連司母戊鼎都改名叫後母戊鼎了,可見這是後媽當道的時代了,後媽的話也得聽!”
沒想到一句後媽竟扯出了“司母戊鼎”終是鬥不過那後媽,易燁卿不得不低頭,躺在牀上,舉目望着天花板,擱在肚子上交錯的雙手食指不停地轉動着,一邊心裡琢磨着如何才能擺脫沒有肉的日子,一邊想着江若塵讓她禁肉的用意。她是怎麼也想不到,就是昨晚她那張嘴惹得禍!
易燁卿想着江若塵,沒過多久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來,吃慣了肉的傢伙,一碗湯又怎麼能填飽“餓狼”的肚子,越是飢餓,越是惦記着那朵“喇叭花”,也許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喇叭花”竟在此時打了電話過來。
江大總裁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致電慰問小職員,易燁卿着實感動了一把,就連肚子也沒有此前那般餓了,身上也有力氣了能同江若塵嘻哈了,從電話裡易燁卿那聽出江若塵這小樣兒的心情不錯,態度完全不似前些日子那樣冷冰冰的,既然冰山捂成了火山,易大小姐趕緊趁熱打鐵抱怨起米湯的“淡”。
“淡?昨天是誰說有點甜的?”
“誰?”易燁卿莫名其妙地撓撓腦袋,“不會是我吧?”話音剛落只聽對面一聲虎吼,“易燁卿,你混蛋!”隨後便是“嘟嘟”的忙音聲,再打過去,對方卻再也沒有接,易大小姐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易燁卿琢磨不透江若塵,江若塵一個人生着悶氣,也不能言明,只得將“禁肉”令進行到底才稍稍緩解心底的鬱悶。
易大小姐這廂苦苦受着沒肉的煎熬,那廂身子卻是慢慢的恢復起來,原以爲待病好了,這禁令也就到此結束了,但江若塵最近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不依不饒地跟她槓上了。無奈之下易燁卿只得趁着江若塵不在“偷吃”,奈何這妖婦像是在她身上按上了攝像頭,只要大小姐一伸手,江若塵就會“適時提醒,這一來二去眼看禁令的時間遙遙無期,易燁卿不得不另謀“生機”。
聽說川奈同易姮簽約在即,易燁卿主動請纓參加了最後的籌備工作,作爲自己的御用助理,江若塵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乎易千金的心裡那把小算盤也就噼裡啪啦的敲響了。
合同一旦拿下,作爲東道主易姮少不了宴請四方,到時有怎麼能少了她這個“有功之臣”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江若塵想要堅持禁肉令恐怕也很難,別說江總沒空看管她這顆無名小卒,就算有空,難道就不怕八卦記者給她穿小鞋,治她一個虐待繼女之罪。
易燁卿算計着自己的“肉”,自以爲萬無一失,卻不想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出了岔子,咱大小姐又樂極生悲了一把……
大小姐的“杯具”這當然是後話,眼下姑且不表。要說這易燁卿也夠倒黴的,連着喝了幾天湯水人難免犯暈乎,這不將江若塵在簽約儀式上的發言稿落在了公司,直到到了簽約會場才發現。
發言稿沒了第一個倒黴的不是易燁卿而是咱江大總裁,爲了表示易氏對此次簽約的重視,江若塵特地請了不少記者,還有不少媒體對此次中韓貿易了網絡同步直播,真要是在全國人民面前丟臉,她江若塵這醜可就出大發了。
要說諾是從前,江若塵即使不用手稿,多多少少都能背出一些,可這一次偏巧人家在同“負心薄性”“偷吃布擦嘴”的易大小姐鬥氣,也就沒放太多時間在這上面,只是匆匆看了幾眼,心中也沒有了底。
爲了自己垂涎欲滴的肉,爲了保住江若塵的面子,易燁卿只得求助久未露面的陳家二小姐——秦夜凝。
這江若塵有沒有“獻醜”且不說,大概有不少看客以猜出之後將要發生的另一段“佳話”,嘉秦戀即將登場,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不過還是有喇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