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爭風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雅緻的包廂裡面,她敲了敲暈暈的頭,最後的記憶不但是眼前一黑,脖子上也被人重重一擊暈了過去。

“醒了?”

這是一道熟悉的聲音,此刻帶着如陰毒的味道,她皺了皺眉,正要擡頭看向聲音處,頭髮卻被人狠狠身後一扯,吃痛之下,她不禁呲了呲牙。

“怎麼?不認得我了?嗯?”

帶着很濃威脅意味的話在耳畔響起,她轉頭看去,果然看到曾經一張陽光少年的娃娃臉,如今變成陰深密佈的臉,正是那個渣得沒法再渣的劉佼。

“小王爺綁我來此有何目的?哪怕你是皇族,現在也是犯了王法。”她義正辭嚴地道。

劉佼冷冷地看着她的面容,在養身體的這段時間,他翻來覆去地想那天的事情,尤其是當大夫告訴他,他這輩子都不能人道之時,他就更是恨之入骨,無論是對喬蓁對安家的那娘們。這不但成爲他一生抹不去的恥辱,更是遭到大哥無情的恥笑,這輩子已經沒有機會染指蕭王的寶座。

更直接的後果的是,他在組織裡的地位已經直線下降,沒有可能繼承王位,他就什麼也不是。

在安家的那娘們那兒,他沒有得到答案,到底是哪個餵給他烈性媚藥害了他這一輩子,所以矛頭立即就對準了喬蓁,這該死的娘們也是那天的當事人之一,他缺失的記憶她應知道。

好不容易纔覷到機會綁她來問話,他自然不可能放過知道真正仇人的機會。

“王法?”劉佼低低地狂妄地笑出聲來,隨即一眼睛一狠,“你也配跟我提王法?這天下是我劉家的,你也是我劉家的臣民,我劉家就是王法。”手更用力地扯了扯喬蓁的頭髮,更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他現在那玩意兒都被廢了,還憐什麼香惜什麼玉?“說,是誰在暗害我?”

喬蓁忍住發痛的頭皮,冷笑一聲,“你以爲這樣我就告訴你了?士可殺不可辱,小王爺,我敢打包票你若再這樣對我,就別想從我的嘴裡得到一個字兒。”眼睛狠狠地瞪視他。

劉佼咬牙切齒一臉扭曲地看着她,無奈喬蓁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他的處境她早已略有耳聞,已經都成了廢人一個,不能再禍害別家姑娘,真是老天有眼。

半晌,他才慢慢地鬆開抓住喬蓁的頭髮,這女人半點也不服輸,折磨喬蓁的想法始終沒有知道仇人來得誘惑力大。

喬蓁伸手撫了撫頭髮,尤其是揉了揉發疼的頭皮,從地上爬起來坐到凳子上。

“我讓你坐了嗎?”劉佼陰深深地聲音響起。

“我現在累了,一累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喬蓁斜睨他一眼,“只怕更不記得小王爺是被誰害得變廢人。”咬緊廢人倆字,擺明了就是不好好招待她,別想套她的話。

不過廢人倆字對劉佼的刺激性極大,只見他又伸手將喬蓁的手臂用力地扯到身後,與她的嬌容只隔了幾釐米寬,“我說過,別跟我玩花樣,不然我決不會輕易饒了你,一個失怙的女子,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彼此彼此。”喬蓁輸人不輸陣地冷笑着,“別以爲你擺出這樣一副狠樣,我就會怕了你?蕭王府再有權勢,也還不是衛京城第一。”

“你!”劉佼氣極地甩開喬蓁的手,這語言陷阱他哪敢踩下去?皇爺爺年事已高,更是忌誨某些言論,如果說蕭王是衛京城第一,那麼這話一旦傳出去,明天他蕭王府就會全部進養蜂夾道的宗人府。

喬蓁看到這句話暫時鎮住了劉佼,手心早已捏了一把汗,只是現在示弱只會死得更快,要如何自救纔是?又擔心聽露的情況,只是不敢輕易問詢,就怕對方反應過來拿着聽露來大做文章。

“我餓了。”她一副有恃無恐地道。

“別跟我玩花樣,快說纔是上道。”又重新坐下的劉佼冷氣直冒地道。

“我餓了同樣什麼也不記得。”她呲了呲一口白牙。

兩人瞪視半晌,劉佼最後還是拍了拍手,讓人出去傳菜進來。

大門一開一合,喬蓁看到這裡是隱秘性挺高的包廂,而且劉佼的人都守在門內外,求救與逃走的機會應該不大,看來最後要順利脫身還須得與劉佼虛以委蛇才行,咬了咬下脣尋思着自救的方法。

劉佼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別想着歪主意,你走不了的。”他能在這兒綁了喬蓁,自然知道這裡的妙處,在朱家的地盤上他一向有恃無恐。

“小王爺言重了。”喬蓁拿着筷子把玩着,“我正等着吃呢,哪有可能想走?再者難得小王爺請客,還得多吃些纔是。”

“知道自己的身份纔是聰明人。”劉佼冷哼道,“我勸你還是乖乖合作爲上。”

喬蓁也不看他,徑自喝了一口茶水,她也不怕對方下毒下藥,這劉佼已經是廢人了,還能對她有什麼身體上的威脅?至於奴僕之類的,劉佼目前估計還沒如此變態的想法,至少他對害他的人相當執着可見一斑。

這客棧上菜非常快,小二們輪流上菜,很快擺滿一桌子酒席,趁劉佼沒注意,喬蓁褪下一隻金鐲子在桌子下塞給其中一名小二,那小二瞬間瞪大眼睛,喬蓁本想趁機讓他通知朱爾德,無奈剛想有動作,劉佼這陰魂不散地又走了過來。

她暗罵一聲,只能收回小動作,希望這小二是大嘴巴,把得了金鐲一事揚出去,這樣朱爾德應該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她沒有那麼傻指望朱爾德這個只懂逢迎的紅頂商人相救,讓她真正抱希望的是冷夜,這大祭司據說深得皇帝的器重,那麼劉佼必定忌憚他。

以權勢鬥權勢,正所謂是以毒攻毒,這對於現在的她是十分有利的。

“趕緊吃,然後把那個人供出來,不然我就扔你到煙花之地讓千人騎萬人枕。”劉佼粗聲粗氣地道,以往的修養與裝模作樣現在都消失殆靜。

“是嗎?我很怕。”喬蓁假裝打了幾個冷顫道,然後一臉嘲笑地看着他,聽了這話,她更要拖時間,這是她保命符之一。

這樣軟硬不吃的喬蓁讓劉佼頓時恨不得啖下她一塊肉,站在一旁看着她大吃大喝,心裡的怒火卻無處發泄,伸手就要把她挾得最密的菜端掉。

“我沒吃夠也是記不清的。”喬蓁立即一筷子按住那盤菜,擡頭朝劉佼挑眉提醒着。

劉佼受夠喬蓁這涼涼的威脅,把那盤菜往地上一擲,隨即傳來菜碟摔碎的聲音,“夠了,別在我面前弄這一套,趕緊把那天的事情說清楚,不然你的侍女可要遭殃了……”

喬蓁呵呵笑起來,更是笑得花枝亂顫,看來嫵媚動人,“小王爺不是在說笑吧?區區一婢女,我如何會放在心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正好換個新的聽話的來使,現在這世道買個把撲人更是簡單過打哈啾,小王爺,別逗了?”這樣一番話擺明了是不在乎聽露的死活。可天知道她的手都緊張地打顫,只希望這人渣的小王爺同樣也是不把僕人放在眼裡的貨。

劉佼確是這樣的人,他哪有可能會爲了什麼僕人而棄自己於不顧?以己度人之下,喬蓁的話也讓他的臉色一黑,他就知道那個侍女半分用也沒有,換成喬蓁的那個病秧子弟弟還有可能。

這麼一想,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冷酷一笑,“你不在乎你那婢女,難道也不在乎你的親弟弟?”

喬蓁的神色頓時平復下來,眼睛微微一眯,這人渣打算拿喬維來威脅她?果然人渣就是人渣,別指望能變成好人,緊抿的嘴脣這會兒暴露出她的緊張來,換成了喬維,她再說什麼不在乎的話根本就無法取信於人,因而她也沒有多說。

“現在你可以好好地回憶一下那天的事情吧?”劉佼看到喬蓁已經被他鎮住了,這會兒方纔得意一笑,哪怕他是廢人一個,也不是她這樣的女子可以挑戰乃至威脅的。

喬蓁抿緊脣一言不語。

劉佼逼近她,再度動粗地伸手攥緊她的手腕用力將她一提,筷子掉到地上發出“噹噹”的聲音,他的手勁一收,喬蓁發出一聲痛呼。

在這個包廂隔壁的廂房裡,正與人喝酒相聚的一臉謫仙模樣的男子耳尖聽到隔壁包廂的聲音,這聲音他今天似乎聽到了幾次,有點耳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此刻他的耳朵更是動了動,表情若有所思,一旁的友人見狀擔憂道:“遠橋兄?”

謫仙公子這纔回過神來,笑看對方,“沒事,我突然想事情想出神了,讓兄臺見笑了,這回進京能得兄臺如此款待,實是在下的榮幸……”

“聽聞遠橋兄喜歡琴,這不,我收購了一把,兄臺看看可使得?”友人一臉欣喜地喚小廝把琴拿上來。

一說到琴,謫仙公子頓時醒起,那聲音在哪兒聽聞過?是她,清音閣的少女東家,知道斫出那把古琴的女子。

他突然起身,甚至因爲過急而把坐下的凳子都碰翻了,神色十分嚴峻,可見似乎有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一旁的友人來明所以,本來說得好好的,這天下第一公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思來想去,他又沒說錯什麼話啊?正要起身相詢,哪知卻看到對方不發一聲轉身就走出包廂,向對面的包廂而去。

他滿臉驚奇,二話沒說也趕緊跟上去。

喬蓁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只是仍然鎮定地道:“小王爺,如果你敢碰我弟弟一根毫毛,我發誓此生絕不會放過小王爺,小王爺若不信,儘管試一試?”

“牙尖嘴利,你以爲可以鎮得住我嗎?”劉佼嗤笑一聲,她喬蓁憑什麼給他好看,一沒權二沒勢,就算有張美絕人寰的臉蛋又怎麼樣?就算自薦枕蓆於權貴之家,也不過是一個玩物,從來沒有哪一家的權貴會爲一個玩物花盡心思的。

抓着她的手腕打算用力向後折,他這會兒卯足了勁就是打算廢了喬蓁的手。

這時候,一道白光閃過。

瞬息之間,劉佼吃痛之下,抓着喬蓁的手頓時一鬆,只能用另一隻手按住受傷的手腕,只見到一枚長長的銀針刺進了自己的手腕,力道十足,只見一點銀光,如果不是手在痛,他是不會發現自己的手被又尖又細的銀針刺中。

這屋裡有人?這是他第一想法。

喬蓁在劉佼鬆開手時,略有幾分站不穩,退了兩步才扶住桌子站穩,這會兒她的想法與劉佼一樣,有人在隱在暗處,在關鍵時刻出手救自己。

正在此時,包廂的門被人在外用力一踢,然後就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刺耳得很,劉佼與喬蓁都下意識地向門口處看去。

那隱在暗處的人一看到這場景,本要踏出去的腳瞬間就收回,身子往後一縮,朝外面的同伴打了個手勢,讓他回去向世子爺稟報才行,眼睛再看回場內,喬家七姑娘看爲應該是暫時安全了。

在餵給劉佼那兩顆媚藥的時候,年徹就算到了劉佼事後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沒有他插的這一手,喬蓁也會在事後被人找麻煩。在這節骨眼裡,喬蓁更不能曝露,所以他只能暗中派人手保護喬蓁,甚至狠心下達了命令,不到萬不得已的緊要關頭之時,不許輕舉妄動,現在的喬蓁越不起眼越好。

而這些,他一個字也沒有透露給喬蓁知道,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是怕她表情有異從而讓對方知道喬蕊只是一個替代品,因而功虧一簣。

混亂的包廂裡面,因爲闖入的人而似時間靜止了。

劉佼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謫仙模樣的人,連永,有着天下第一公子美稱的人,連家不出世久矣,卻穩穩地佔據一方勢力,就連皇帝想過讓連永進京出仕,連永也拒絕了,這些年爲更是醉心於山水,聽聞常年在外遊山玩水,多少名川古蹟都有他的蹤跡,不知道他何時到達京城的?

“姑娘?”連永上前一把扶住喬蓁,然後再看了看捂住手的劉佼,眯了眯眼,蕭王府的嫡次子,他怎麼會與清音閣的東家有來往?莫非也是爲了琴之一事?

他人雖不在衛京,對於兩派鬥爭火熱的事情也知之甚詳,一派以鍾貴妃所出的太子之子嫡皇孫爲首,另一派自然是以皇帝頗爲寵愛的雷淑妃所出的十五皇子爲首,這兩人是皇位鬥爭最爲激烈的兩方,當然還有蟄伏起來的勢力,圍繞皇位,謀取私利,政見不合,從而令衛京的水更渾,更讓大魏的天空上不再有藍天白雲。

而蕭王這年長的三皇子更是已經半公開地站到了十五皇子一方,打的是什麼主意自然頗令人費思量。思及此,他對於喬蓁更爲重視了,絕不能將知道斫琴大師的人拱手讓給同樣野心勃勃的蕭王。

喬蓁一看到連永,頓時鬆了一口氣,並不是她以貌取人會以爲連永幫她,她沒這麼膚淺以及自戀,而是她是知道斫那把琴的人,這就是她在連永那兒有價值的所在。

她的眼裡漸漸揚起一抹感激與激動。

這些連永都看在眼裡,擡眼看向劉佼,“小王爺在此爲難一個弱女子是何意?還是說強搶良家婦女是小王爺的喜好?那我明兒應召進宮必定要稟告於皇上,皇族子弟這越發猖狂的行爲。”

這一番帶着威脅的話讓劉佼的臉色更爲難看,皇族子弟的放浪形骸早就讓皇爺爺怒斥了,他的事再傳進大內,怕是沒有好果子吃。只是他也沒有必要怕一個不出仕的人,站直身子倨傲地道:“連永,你管得未免太寬了吧?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與喬姑娘的恩怨……”

“我與你可沒有什麼恩怨,”喬蓁連忙撇清,“是你一直在單方面地對我不利,小王爺,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她可不是傻子,看到這局面頓時知道這連永是有一定來歷的,正好可以藉此與劉佼這人渣說清楚。

劉佼的表情十分僵硬,兩眼狠狠地盯着面前這兩個人,那陰鷙的面容讓人看了皺眉不已。

“喬姑娘有得罪他之處?”連永用手不甚恭敬地指了指劉佼,沉聲問道。

喬蓁爲難地點了點頭,沒有說得很詳細,那件事的詳細是不能說給人聽的,這回她正色看向劉佼,似一臉真誠地道:“小王爺,明人不做暗事,我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兩人從而兩清,你也別再糾纏於我,可好?”

劉佼有幾分錯愕地看向喬蓁,之前無論如何威脅利誘,她都是死不開口,現在這麼容易就把害他變成廢人的人供出來?有這麼容易嗎?她說的話可信嗎?

喬蓁似看清他內心的多疑,爲表誠意地上前一步,“小王爺,我之前不說是怕你知曉後會殺我滅口,可現在有連爺在此做證,這對大家都好,你也不怕我謊話連篇,我也可信你會守承諾。”

被拿來當靠山的連永挑了挑眼眉,這喬家的姑娘甚是有趣,這麼快就想到利用他來擋箭,嘴角不禁掛了一抹笑容,對這清音閣的東家,他似乎開始產生了興趣。

這不是一個菟絲花型的女人,不然與劉佼這樣的浪子相處一室怕都要哭紅了雙眼六神無主,可眼前的姑娘還是雙眼清澈的樣子,還有劉佼的手似乎被傷着了,也是她做的?這會兒他的雙眼帶着探究的意味。

喬蓁不是沒有感覺到身邊男人的目光,只是現在她顧不了那麼多,還是先解決掉劉佼這筆爛賬纔是最重要的。

劉佼陰雲密佈的臉上肉扯了扯,對於喬蓁的話他開始認真思考其可信度?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又有人闖了進來,與連永的人發生了衝撞。

衆人的目光再度看去,劉佼甚至開始皺了皺眉頭。

出現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讓屋裡的光線頓時一暗,隨着他走進來,冷人心扉的話也隨之響起,“劉佼,我請的客人什麼時候到了你這兒?你是不是該好好給我一個交代?”

劉佼心道一聲不好,這冷夜怎麼也被引來了?

連永眉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祈福神宮的大祭司也與身邊的女子相識?爲了聖琴一事他匆忙北上,只是至今仍沒有得到最有利的線索,那個讓聖琴動的人到底是誰?是祈福神宮有所隱瞞,還是私底下的流言更爲可信?就是連皇上也沒找到這個敢動國之聖器的人。

喬蓁卻是臉上一片驚喜,比起連永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清音閣的顧客,明顯冷夜與朱爾德這邊更爲可靠,看來她的金鐲子最終還是起了作用。

“親家五舅。”她朝冷夜點點頭,然後朝朱爾德喚了一聲。

朱爾德也是急得要犯心臟病,連吞了兩顆藥才控制住,現在看到喬蓁,忙上下打量,看來沒受到任何的傷害,這才放下心來,只是情緒一起一落,他不得不又捂緊胸口,“你……沒事就好……”艱難地道出這句話來。

喬蓁神色一黯,忙讓他身邊的小廝掏出藥來給他服下,“親家五舅,你先別激動,身體要緊……”

另一邊的冷夜聽到喬蓁關懷朱爾德的話,臉色微微有些許的異樣,只是現在屋裡的這兩個男人更讓他在意,連永怎麼也湊在一塊?

連永微笑地朝冷夜拱拱手,“大祭司,我也與喬姑娘相識,聽到她的聲音所以纔來此搭救,沒想到喬姑娘是大祭司的坐上客。”

這話說得極客氣,再加上連永那副謫仙的樣子,冷夜也不好真個朝他發作,只是點了點頭做爲謝意,目光看向一向胡亂作爲的劉佼,“你又怎麼說?”

劉佼暗道一聲倒黴,真看不出這個失怙的女子居然如此有能力,一個連永就算了,連冷夜這一向軟硬不吃的大祭司也能扯上關係,這就由不得他不計較了,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冷夜,這個皇爺爺極爲器重的大祭司,他可招惹不起。

思定後,他訕笑一聲,“這不過是一場誤會,我與喬姑娘有些誤會沒解開所以才請了喬姑娘前來說清楚,大祭司莫要誤會,我這就走,這就走。”說完,恭敬地行了一禮後即要退出去。

連永只是一直微微笑着,但是心下卻慢慢開始計量這衛京的水到底有多深。

冷夜連哼一聲也沒有,目光冷冷地看着這蕭王次子捂着受傷的手離去。

喬蓁在看到劉佼咬牙離開,忙喚了一聲,“小王爺。”

劉佼站定擡眼看她,本想不給她好臉色,顧忌到一旁的冷夜,遂道:“喬姑娘還有何指教?”這回他的話不再狂妄自大。

喬蓁上前站定,一臉正色地看着劉佼,“小王爺,那天給你下藥的人是安三姑娘,也是她出現解了我的困局,因爲她的喝斥,我才匆匆離去。這就是我那天離開的原因所在,而且我也親眼看到是她的手下打暈了你。”她面不改色地把這一切都推到安御史的女兒身上,“哦,對了,我還在外面碰到了薜六姑娘,不知是不是她給藥安三姑娘的?”

就讓他們狗咬狗骨,就算成怨偶那也人無尤,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那個薜六姑娘,那天還想對五姐姐不利,這樣的人不能留,此刻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不利,趨吉避凶乃人之常情。那個歐世子沒有出手解決薜六姑娘這隱患,那就由她來吧,畢竟她承了五姐姐不少人情。

劉佼聞言,表情變了又變,這與安家那賤人的說辭有出入,遂臉色更沉,“你沒有說謊?”

“我可以對天發誓,絕無半分虛假。”喬蓁一副認真的樣子,對於現代人來說,發誓真的好比吃生菜,根本就是張口就能來上兩句,絕無半分心理負擔,與古人的重視程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處於兩種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對於事物的不同看法,此刻的劉佼是真信了喬蓁所言,果然是安家那個賤人爲了嫁進蕭王府而使的手段,只是這藥下得太猛,以至害了自己。還有薜家那婆娘,思及這兩人一向蛇鼠一窩,指不定就是這兩人合謀的。

他的表情變了又變,既然他要苦一輩子,安家那賤人也不能獨善其身,他就真把她娶進門好好折磨才能出一口惡氣,還有薜家那個賤人,他同樣也不會放過。

“多謝喬姑娘解惑。”劉佼這回不敢露出兇惡的嘴臉,說出的話也真誠了不少。

喬蓁微微一笑,“這麼說來,我倆的賬是不是兩清了?小王爺往後不會再這般‘請’小女子了吧?”她緊咬一個“請”字。

“那是自然。”劉佼承諾道,朝喬蓁拱拱手,立刻就離去,找仇人算賬更爲重要。

喬蓁看到他的背影消失,這才鬆了一口氣,就讓渣男配賤女吧,橫批可給倆字:絕配。

她這副樣子落在在場三個男人的眼裡,各有感受,只是冷臉的依舊冷臉,微笑的依舊微笑,捂胸的依舊捂胸。

半晌,她才轉身朝冷夜與連永微微一福,“小女子謝過兩位爺相救。”

“這是喬姑娘機智,我可沒出什麼力氣。”連永微笑道。

“如果他下次再爲難你,你就告訴我。”冷夜一臉嚴肅地道。

這話的份量極重,連永與朱爾德都擡頭看向冷夜,神色動了動,冷夜這是什麼意思?

喬蓁也不可思議地看向冷夜,這話換做年徹說,她絕不可能會起疑,但由眼前這僅見過兩次面的男人說出口,那就真的有待商榷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家憑什麼罩你?必定你有他想謀的東西。

這麼一想,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不知小女子可以幫得了大祭司什麼忙?”喬蓁一臉正經地道,臉上並沒有心喜若狂。

冷夜看到她時,神色緩和了不少,“喬姑娘不用如此防着我,我對你並沒有惡意。”

“我知道,”她從善如流地道,“不過人無近憂,必有遠慮,我不過一介平凡女子,只想過安心日子,這些個權謀鬥爭實在不懂,也不想參與其中。”把自己的立場擺明,不管你有什麼企圖,我都不想去參與。

冷夜聞言,眉宇之間澀然糾結起來,揹着的手鬆了握,握了鬆,對於喬蓁的潛臺詞,他聽得出來,這與記憶中的人兒極相似,一樣的冰雪聰明。

連永的目光在兩者之間來回移動,他派去的人監視了喬蓁一段時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莫非有什麼是他漏看了?抿緊的脣表明他內心的天人交戰。

朱爾德道:“大祭司,喬姑娘我也請來了,這人你也見了,是不是案子可以撤了?”

冷夜點點頭,他找了許久沒找到的人,反倒是朱家一找就找到了,對於朱家的辦事能力,他還是極滿意的,因而沒有再拿捏着這點去爲難朱家。

朱爾德鬆了一口氣,由自家那胡鬧的侄子惹出來的事情終於可以落幕了,回頭對於老爹也可以交差。看了眼喬蓁,處在這男人的包圍中,到底有幾分不妥,遂忙道:“大祭司,我可否送喬姑娘回去了?”

喬蓁一聽,私心裡早就想走了,遂忙點頭,“若沒有要事,小女子可以退下……”

“喬姑娘,我想與你單獨談一談?”冷夜趁機提出。

衆人都怔了怔,他一個大祭司要與喬蓁說什麼?朱爾德第一個反對,“大祭司,這不妥……”不管是站在公義上還是私心下,他極不願意喬蓁與別的男子單獨相處,至於他,不還頂着一個親家五舅的名頭嗎?這讓他不爽的稱呼到底還是有幾分作用,心底下他無奈一笑。

“我沒有問你,喬姑娘,我問的是你。”冷夜一擡手,朱爾德就被迫閉嘴,而他的目光卻是一直注視在喬蓁的身上。

連永一向都是最識時務的,知道這兒沒有他說話的餘地,遂忙道:“大祭司,喬姑娘,在下先告辭了。”

喬蓁原本皺眉怔愣着,現在聽到連永的告辭聲,忙擡頭向他看去,微微福了福。

冷夜連眉眼也沒擡,擺明了沒有看在眼裡,就好像這天下第一公子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兩眼仍注視着喬蓁。

連永也不在意,拱拱手微笑着離去。

只是一走出這包廂到了外頭,站在冬日下,他臉上的笑容一收,這喬姑娘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人惦記的?

冷夜,一個他極爲忌憚的男人,一個來自東陵國境內的大祭司,能在大魏的衛京站穩腳根,從來不是一個糊塗行事的人。

與友人禮貌告別,他沒有過多解釋包廂內發生的事情,小北盡責地攔下了這友人,沒有讓他看到包廂內的人是誰。

直到無人處,他方纔冷聲吩咐,“把喬姑娘的生平都給我查清楚,我要知道這內宅婦人的一切。”

連永前腳離開了包廂,朱爾德後腳也跟着出了來,輕輕地把門帶上,他的眼底有着一抹苦澀,說好聽叫富可敵國的大商家,說難聽的不過是權貴手中一隻揮之即來,揮之可去的狗。

想到喬蓁迫於冷夜的邀請,朝他看來的那一抹笑容,以及她溫柔的嗓音,“親家五舅,還請你迴避一二。”

他沒有去懷疑喬蓁的用意與閨譽,只有惱恨自己的無能,手中的拳頭緊緊握住,如果今天他是手握一方權利的權貴,那麼就可以將那樣玲瓏通透的女子護在羽翼下吧?

朱爾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是滿目的堅定,握緊手中的拳頭,他親自走到包廂外的三米處看風,並且讓人把附近包廂裡的人都請走,寧願多賠錢,也不能讓人窺探一二,從而有損喬蓁的閨譽。

包廂內最終只剩下兩人,喬蓁擡頭看向冷夜,“大祭司,你有什麼話……”

冷夜卻沒有發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物在喬蓁的面前晃了晃,臉上似有幾分期待地道:“你見過類似這樣的物件嗎?”

喬蓁定眼看去,只見到那是一塊黑色的玉佩,應該是墨翠所刻,造型有幾分奇特,只是上面的虎形很是眼熟,與當初……喬家老爹給她的那塊似乎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她不禁看歪了頭。

那塊玉佩她遺失在平江郡王府裡,應該是找不回來了,現在再看到這樣一枚類似造型的玉佩,臉上不禁有幾分疑惑。

冷夜屏住呼息,似乎喬蓁的答案對他而言十分重要。在得知喬蓁的身世後,尤其知道她是喬健斌的女兒後,他刻意去查了關於她的一切,她怎麼可能會是錢家那個滿身銅臭之家的外甥女?

這裡面必定有他不知道的變故?她的長相似乎給了他無限的猜想,他的一顆心猛烈的跳動。

“喬姑娘?”最終沉不住氣地他率先開口。

“沒見過,”喬蓁搖搖頭,再次堅定地開口,“我真沒見過。”

她纔不會承認,一個才見過兩次的男人,還是那句老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一個你不瞭解的人面前,把所有的底牌都撳開給人看,那不叫純真,只能叫傻冒。不過在這枚玉佩現身之際,對於這是敵還是友的大祭司不能說真話,但卻對這身子的老爹開始有了懷疑之心,這帶有虎紋的玉佩到底有什麼秘密?

會不會之前這身子被推下假山,也是與之相關?思及此,她的內心波瀾起伏,一時間難以平復下來,心裡對這大祭司的戒備又更深了一重。

冷夜臉上有着十分明顯的失望,他沒料到喬蓁一開口即否認,不死心道:“喬姑娘,你再仔細辯認一二,這對我很重要,相信對於喬姑娘也是極重要的事情,”他的聲音有幾分打顫,惟持不了一貫的冷然,“喬姑娘莫非對自己的來歷就沒有半分的懷疑嗎?”最後他下了一帖猛藥。

喬蓁頓時心中打鼓,這什麼大祭司難道能看得出她是穿越而來的?想到古人對於未知事物的處理,就是一切訴之於鬼神之說,那她會不會被人放火燒死啊?

不由得思維開闊,想到中世紀燒死女巫的案例,她狠狠地打了個冷顫,頓時柳眉倒豎先聲奪人,“大祭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說我非我爹孃的女兒嘍?你這不是在罵我是雜種嗎?哪怕你是大祭司,也不能這般亂說話,這是要人命的。若你還再這般胡言亂語,那恕小女子要先行告退。”

義正辭嚴地說完,她轉身即離去,這回是再也不想與這大祭司處於一室。

只是她的手被冷夜抓住,她回頭想要斥他鬆手,哪知一股暖意由他抓住之處傳遍全身,引得她體內如潮涌一般向四肢百骸奔去,遊走在每一個血肉與骨縫之間,流經大腦,再經由另一條線路再流回丹田。

這股匯聚的暖洋十分的舒服,她的表情慢慢地放鬆下來,這暖洋在她的丹田處盤旋,最後匯聚,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接着周圍空氣似乎也跟着騷動,朝她而來,一股肉眼不可見的自然之力涌進身體,在慢慢壯大她的小漩渦。

這到底是什麼?在感覺到越來越舒服之際,好的頭腦開始運作,眼裡不再有沉迷之意,反而更爲戒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這麼快就清醒?”冷夜微微驚訝地低喃。

一般在念力覺醒正是身體最放鬆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沉迷在那種感覺當中,時間一長,這可以說是很危險的,所以一般是要在親近長輩的陪同下,在最緊要關頭叫醒覺醒之人,這才能避免在舒適當中永不再醒。

冷夜不再採取柔情的手段,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惟有人的大腦可以告訴他,而喬蓁的微弱念力是阻止不了自己侵入的。

閉上眼睛,他任由自己更強的念力向喬蓁的大腦處衝擊。

喬蓁沒有閉眼,睜大眼睛似感覺到狂風駭浪正向她撲面而來,而一股她不能抗拒的力量正以雷霆之力向她發出,大腦如被重物狠狠一捶,瞬間萬馬奔騰一般疼痛起來,她的眉頭皺得更緊。

不能被擊倒,她頂住面前的狂風驟雨,咬牙堅持,眼睛似看到茫茫的雲海,而云海處卻有一顆閃耀金光的種子,而那股狂風颳向種子,來勢兇猛。

拼盡丹田那點之力,她如將軍一般調兵遣將,阻止狂風接近那顆正在發光的種子。

無奈那反抗之力不過如泥牛入海,不過是點點星光之力如何能與日月爭輝?

她不禁着急起來。

就在狂風要捲走那顆種子之時,一隻發着萬丈光芒的銀槍破開虛空而來,一槍就正中狂風的中心,瞬間,狂風消散,雲海再度恢復平靜。

而冷夜卻睜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握住喬蓁的手被彈開,身體向後飛去,撞在上好的紅木桌椅上,嘴角一股鮮血涌出。

“我的女人,豈容你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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