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喝奶的動作一頓,見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汪凌峰再開口。
“第二件,皇上病了,在白府門前乾等了你一天,回去就燒上頭了,正巧你也不想下山,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替他着想的,還是讓別的女人鑽空子獻殷勤去吧。”
良辰擡頭,一雙眼睛恨不能將汪凌峰剜了大洞。
“第三件事,莊妃肚子裡的孩子,好像不是皇上的。”
汪凌峰也不看她的臉色已經刷白,說完就走人。
他走後,滋味再醇香的奶酪她是一口也灌不下去,像是泄了氣的球一樣,重重倒在木榻上。
不得不說,汪凌峰深諳說話之道,一個‘好像’撓的良辰是心肺難安。
爐內的木炭‘嗤’的爆了一聲,木榻上的人不勝其煩,終於一個彈跳坐起來,“青蕪……”
青蕪麻溜的站了過來,“小姐,是要回府嗎?”
“不。”否聽的同時,她已經自顧自的套上了兔絨大麾,“進宮。”
她既已認定了他,總不不能因爲這些浮浮沉沉就淪喪了自己的方向,若是汪凌峰不來,她也呆不住幾日就要下山。
她並不否認乍一聽說莊妃有孕三月的驚詫與失望,但執手的那些過往給了她堅定的信念,也撿回了屬於自己的清醒意志。
坦然面對一切,比肩應對所有風浪,這樣,兩個人以後路纔會好走一些。
如她所說,馬車過白府而未入,直接駛向九重宮闕的入口。
東華門的侍衛新換了一撥,並不識得她,見車輿打馬不停,持槍攔住,“什麼人,竟敢擅闖宮闈重地。”
青蕪掀開簾子,報出名號,“關鳩宮。”
關鳩宮與意如殿的關係被傳成了水火不容,侍衛都是寫粗心大漢,不明白有些事情根本不會明面上斗的水深火熱,不諳勾心鬥角之事的侍衛生怕放行關鳩宮這位主,就惹惱了意如殿那位主。
轉而一想,意如殿如今是母憑子貴,關鳩宮這位八字還沒一撇呢,勝負立判,侍衛正要回絕,只聽車輿內爆出一聲冷斥,“進宮。”
侍衛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誰都不想承擔這個後果,又誰都不敢當下得罪眼前這位主,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了行。
入了東華門,依照慣例,所有人都要步下車輿,良辰因得陌易唐下旨不用遵循這些舊禮,便沒有下車,說到底,這倒是特賜的恩典了。
坐在車輿內,撩開藍布簾子,放眼望去,宮裡蒙上一層薄雪,陸璇璣有孕之事在宮裡可謂掀起了不小的風浪,時至如今,卻也沉浸了下來。
到了乾清宮門口,良辰下車之後依舊百思不得其解,遂問旁邊的青蕪,“你覺不覺得宮裡,冷清了些,不像生了喜事的樣子。”
沒等到青蕪的答話,倒是一腔低低的男音直達耳膜,“那是因爲莊妃有孕,皇上只有一張旨意就了事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回答驚的後退了半步,良辰捂着胸口瞪着纔會面不久的汪凌峰,“你剛說旨意,什麼旨意?”
“莊妃需要什麼,直接給內務府提,務必保胎,若是出了差池,提頭來見。”汪凌峰轉述的簡單,但是這幾句看似有待的話,良辰還是從中嗅出了火藥的味道。
良辰本以爲就衝着陸璇璣的身份,現在又懷有龍胎,即便提不到皇后之位,但再晉封一個臺階是至少的,最起碼皇上也要做給陸家看,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賞罰皆帶的旨意。
旨意下發,後宮之中有人歡喜有人愁悶,很多人以爲憑藉白家女再怎麼得寵,日後都無法再與陸璇璣匹敵了,後宮那些不入流的美人們免不了就開始攀附莊妃,但是陌易唐卻連續十幾日的宿在乾清宮,若說念其有孕不適合侍寢,也不至於意如殿門檻一次也不邁。
皇上的態度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一時間宮裡宮外各路人馬都不知道何去何從,更不知道如何看待莊妃。
良辰因得汪凌峰事前提點,這會倒是極快就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當真不是他的?”
汪凌峰張了張嘴,正要答話,乾清宮的正門轟然從裡面打開,良辰原本就站在門檻邊上,驚的一扭頭,還未看清何人開門,就被一股大力拽了進去,緊接着是砰地一聲,乾清宮
正門又關上了。
汪凌峰最快的在關門之前,吼了一句,“你給皇上提一提奏章的事情……”
鼻息傳來淡淡的龍涎香氣,不用問也知道緊緊攥着手臂的人是誰,“暴君,你輕點!”
“不是有話要問?”他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良辰咕噥着雙腮,就是不說話。
他的聲音更冷了,半點不見哄她的跡象,“鬧了這麼些天脾氣,你還有理了?”,
良辰更委屈了,索性扭着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用後腦勺對着他。
他自背後將她納入懷中,良辰不依,掙扎着要掰開他圈在腰肢上的手。
“唉……”不得已,他只好放軟了強調,在她耳邊鄭重其事的解釋,“不是朕的。”
她強硬起來,他還真服軟了,這是怎麼樣一種孽緣。
“真的?”
手上一用力,她整個身子就被他翻轉過來,額頭抵着她的,“等那孩子生下來,朕不怕你驗證。這樣可好?”
“皇上真是會說話,懷胎要十月呢,真到那時候,指不定又出什麼事了,再有了,若不是龍胎,只怕她不會生下來的。”
帶着些許鼻音的斥責鑽入她的耳朵裡,她生出淡淡的心疼來,不濃烈,卻直抵心扉最深處,以手描摹着他的面部輪廓,“燒上了?”
男人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處,“真好。”
說的再多,都抵不過她的一句話,誤會重重下,她能重歸,她能信任他,真好!
紅霞漫過雙頰,良辰有些禁不住如此熾烈的目光,不敢再與他對視,扭頭正看見案桌上擺放着好幾摞的奏章,暮然想起汪凌峰最後那句交代,撲哧一聲就笑了。
“皇上不想去意如殿,就假扮政務繁忙躲到乾清宮,可我怎麼看,皇上一點都不勤勉啊。汪大人說的被您駁回好幾次的奏章,到底是多大的事兒?
“能有什麼事?年冬將至,還不就是對夜白衣,或殺或圈禁,得定個最終說法了。”陌易唐的臉色暮然正經起來,瞥了他一眼,看似風輕雲淡,一雙眸子卻是緊緊鎖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