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說到了最後關頭,汪凌峰也看出了門道,南僅一這一撥人根本就是敷衍。
遊說之事,實在按耐不住心頭的煩悶躁動,只好作罷。
前線鄴城的情況卻比帝都更加嚴峻,幾乎每日都會送來急報!急的汪凌峰如熱鍋上的螞蟻,對南僅一動文不行,動武更不理智,愈加氣悶,便更加怨懟起良辰來。
汪凌峰衝到關鳩宮來質問自己,這是良辰始料未及的。
“敢問白小姐可知道前線的慘況?”
良辰知道他並不是單純的同自己探討前線的,便閉口等待他的繼續質問。
“那你可知道,東崖南僅一援兵不出,帝都空城,各路勢力虎視眈眈。他這趟御駕親征,代表這多大的風險?”
先不說帝王掛帥出征沙場幾多險阻,就連帝都都是隱隱不安,這樣的局面在汪凌峰看來,堪比他們在幽州那幾年還要慘烈許多。
他不信陌易唐沒有料想到這個局面,但是爲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竟然一意孤行的御駕親征了。
汪凌峰不由得眯起雙眼打量着良辰,能讓那個男人如此衝動和驚慌的,普天之下怕只有這個女人吧?
良辰再也坐不住,聽了汪凌峰的話,一瞬間變幻出茫然無措,等反應過來時又變成了驚慌與懼怕,她的不自然是如此鮮明生動的映在汪凌峰的瞳眸裡。
“汪尚書是想說,皇上御駕親征,都是爲了我嗎?”
“若是他同意將你嫁予東崖和親,就不會是現在腹背受敵的境況。”汪凌峰恨恨的道。
在良辰心裡,大概是因爲他們關係太特殊,大概是因爲他們之間的溫暖太少,所以,記憶裡的關於侍讀那一點點的存在,便顯得猶爲珍貴。所以,當汪凌峰每講一句,良辰便痛一回,翻來覆去的便將陌易唐又刻入心裡一遍。
她的全部心思應當只留給陸遠兮一人,怎麼會讓他尋了空隙鑽進她的心。
這是不應該的!所以吐血昏厥那晚感激他的相伴,卻還是在聽到立後傳言
之時,親手掐斷丁點的可能。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刻意逃避了幾日,彷彿心事再次被狠狠揭起,痛中更痛,幾乎沒有回擊的力氣。
汪凌峰覺得解氣,這一刻的白良辰,像是被嚇到的小白鼠,便嘲諷的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他沒死在沙場,活着歸來,亦要面對帝都權勢被旁人架空的可能……”
相對於汪凌峰的咬牙切齒,良辰驀然擡頭,看着他的瞳眸熠熠生光,“若是他不能活着歸來,我便赴黃泉,絕不做禍國殃民的禍水。只是,我信他能歸來。”
汪凌峰沒想到她能說出這麼一番話,當即愣住。
良辰顧不得他的怔愣,“我若沒記錯,上次南域北疆聯合發兵西涼,是去年的事情,最後因得笑之公主以身爲質換取東崖出兵相助,戰事才得以告罄。難道往後的每次,西涼都靠女人換取援助才能旗開得勝?”
對於她的反問,汪凌峰竟找不到言語反駁。
“連年征戰,南域北疆已經強弩之末,外加今年大旱國庫虧空、民不聊生,此番兩國再發兵,民間早有怨言。”好在良辰並不糾結於這個問題,話鋒一轉便說到關鍵之處。
“皇上睿智英勇,想必已經勘透形勢,御駕親征,勢必民心所向,乘此天時地利人和之勢,一舉拿下南域北疆也未可不能。”
良辰深吸一口氣,看似漫不經心的揚眉看向汪凌峰。
“至於南僅一,此番南域北疆出兵,難保不是他透漏消息,想要藉此逼迫皇上答應他的條件。與其早晚要面對這一場戰役,還不如先下手爲強,主動掌握戰爭主動權。”
良辰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眸中綻放出絢爛的光彩,“制於人或是受制於人,全在一念之間。”
現實原本困頓,被良辰一剖析,好似絕處逢生。
“在幽州時候,七哥和我說過,他很惦記、很惦記一個姑娘。說那個姑娘如何的不一般。”汪凌峰沒想到她看的如此清明,冷睿智慧的無可比喻,看着她的眼睛
,眸中綻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驚豔來。
“但是,我沒想到,會是你。更沒想到他會摒棄當年的血恨,將你接進宮來。”
“早料到現在,我不會入宮。”她突然輕笑,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霧氣,“只是現在,想要後悔也晚了。”
汪凌峰眸中一閃而過狐疑之光,不肯放過丁點的蛛絲馬跡,“爲什麼要後悔?”
“小時候我母親就告訴我,身在權貴之家的女人,往後的命由不得自己。等到稍微懂事一些的時候,父親也這樣說。纔到豆蔻之年,他們都誇我生的漂亮,我記得有算命的先生說我有鳳命,母親不知爲何很是惶恐,倒是父親,他很快將我送到了宮裡,成了七皇子的侍讀。”
“後來德妃那件事出來後,七皇子就被貶去幽州了,我也終得自由,放出宮外恢復了女兒身,那天我很高興,策馬奔騰,可惜撞了人,好在他沒有怪我……”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笑意翩翩。
良辰轉而又像是記起了什麼,笑意撤下換上涼涼的淡漠。
“豈料七皇子轉身一變,登基爲皇,白家人人自危,我的入宮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再後來的事,你就可以猜到了。”
汪凌峰看着她,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卻覺得她刻意輕描淡寫的敘述背後,必定藏了更多不爲人知的辛苦。
“皇上是什麼人,你我想必都清楚,不然你們汪家也不會爲他鞠躬盡瘁。狼行千里吃肉,他怎麼會真的放過白家,放過我?你真當皇上怒髮衝冠爲紅顏?而不是打着幌子想要一統天下的雄心偉略?”
對於汪凌峰的皺眉凝思,良辰視作不見,只涼涼一笑,“再說了,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更不是狐媚惑主的料。所以,汪尚書你儘管放心等他凱旋而歸便是了。”
對於這樣的白良辰,汪凌峰再也說不出問罪的話來。
汪凌峰的難處,她是真的能體會一二,只是她的情境,恐怕比他還要亂,陸遠兮歸來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和節奏,一顆心全拴在他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