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張章等人的看顧,加上知道後面就不會再出什麼意外,林秋禾這才略有不安地回到了落楓別院之中。雖然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然而忽冷忽熱之下,加上之前的藥浴有毒,而她在給寧卿的鍼灸治療中還耗費了大量的精力,這會兒一放鬆下來也開始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了。
青黛一路扶着她抄近道回去,屋中早就擺上了準備好的藥浴,她幫林秋禾褪下衣衫扶她坐進去,這才低聲道:“奴婢把要給姑娘端過來。”
林秋禾點頭,疲憊地趴在浴桶的邊緣聞着下面慢慢飄起來的藥味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她勉強提起精神等喝了解毒湯藥,這才趴在浴桶邊上睡去。青黛也不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往浴桶裡面加熱水保證水溫。
等到林秋禾泡藥浴的時間到了,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叫醒林秋禾,給她擦乾身子換上了中衣讓她斜躺在牀上幫她擦拭頭髮。
整個過程林秋禾都覺得迷迷糊糊地,不過她卻也不擔心。能睡下才是最好的接過,她之前所耗費的大量精力只有在睡着的情況下才會快速恢復。若是到了後期精力大量消耗,甚至都會出現明明累得要死,精神卻保持亢奮睡不着的狀態。
那纔是最要命的。
她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錯過來早膳。青黛早已經去攝政王夫婦處請了罪,知道林秋禾還在睡覺,過來吃早飯的寧卿都嚇了一跳。他回頭看了看寧羽,用眼神示意她說話。
寧羽遲疑了一下,纔開口:“既然這樣,那我去看看她吧,免得父母擔心。”
她說着就要起身,一旁青黛連忙道:“姑娘只是累着了,之前她也交代過這種情況,說若是她睡得沉穩不要叫醒她就好。”
寧羽聞言下意識就看向寧卿見他點頭,這才又重新坐回來,“那就等用了早飯我和大哥再去看她好了。”一句話就把寧卿給捎帶上了,回頭她還趁着攝政王夫婦沒注意的時候偷偷衝他眨了下眼睛。
大哥,我可是盡心盡力幫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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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等到林秋禾醒來的時候,一睜開就看到了坐在牀邊擔憂地看着她的寧卿。
她抿脣笑了下,道:“你這樣看着我,會讓我有種我們兩個身份置換的了的錯覺。”好像她纔是那個久病的病人,而寧卿纔是她的愛人兼大夫。
寧卿見她醒來之後精神還好,這才鬆了一口氣起身端了茶過去,道:“你先潤潤喉嚨,我讓青黛進來伺候你。”
他說着臉色微微發紅地避出去,不一會兒青黛就進來了。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林秋禾起身給她換衣服、洗漱,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才道:“晉王殿下和寧姑娘已經等了姑娘有小半個時辰了。”
說起來這會兒也不過是早上八點左右,但是聯繫到她昨天晚上睡的時間,林秋禾心中默默一算,驚訝自己竟然一口氣睡了十二三個小時。
她略微有些尷尬,不過自診自脈後卻笑了笑道:“可見睡這一覺也是好的。”
脈象來看她恢復得不錯,沒有被毒氣浸染,這會兒更是覺得精神十足。她出去,外面早就擺好了鑿山,寧羽坐下陪着她道:“還以爲你過會兒就會醒,我特意少吃了些想着陪你。誰想到,竟然一下子餓了我這麼久!”
林秋禾笑着給她夾了一個藕夾,道:“那你在我這邊就多吃些。”
寧卿不能吃油膩的東西,這會兒也不過是多陪着喝了半碗粥,看着林秋禾醒來之後沒有任何的異常,臉色也還好這才鬆了一口氣。用過早膳,寧羽就興致勃勃地衝出去說是要出去帶寧徵和寧陽騎馬打獵,給午膳添道菜。
這是早就得了攝政王夫婦同意的,寧卿和林秋禾都沒阻攔,等她出去了兩個人就坐在院子中一邊曬着太陽一邊喝茶聊天。林秋禾又給寧卿診了診脈,“早上的藥可喝了?”
“我又不是阿羽,難不成還會偷偷倒掉了湯藥?”寧卿笑着,看着林秋禾落在他手腕上的纖纖玉指,低聲道:“更何況那藥中都是你的心血,我又怎麼可能捨得倒掉。”
這話……
林秋禾臉頰微微發燙,擡頭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太多了,那藥方最後可是師伯定下的,熬藥的也是師兄。一點不假旁人之手。要說心血,也是他們的心血纔是。”
寧卿聞言一愣,半響才道:“你明知道我的意思,難不成誰給我熬一碗藥,我就要覺得對方如何?”他說着看向林秋禾,“雖然你們都沒有說,不過我也看得出來這其中你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林秋禾沒有多辯解什麼,因爲寧卿說的全部都對。若是她這個時候再推辭謙虛一二,反而顯得虛僞。他們兩個人之間,實際上並不需要這麼做。
茶喝完,寧卿帶着林秋禾去見了攝政王妃,王妃見她起色還好,人也是精神奕奕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不許面前自己,若是撐不住了就直接說出來。張御醫他們總歸是有辦法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們兩個孩子,一個好了,另外一個就又病倒了。”
林秋禾連忙應了,由着王妃拉着自己的手說話,最後不得不說:“我就是昨日累了,這般睡上一覺其實更好。”她說着解釋了一番,王妃這才略略放心,然後一推道:“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就好好出去走動走動,看看風景,放鬆下也是好的。”
這別院附近並沒有其他住戶,自然也就不需要擔心被不必要的人看到了傳出來什麼風言風語。
兩個人披上了同色的斗篷這才一起出門,青黛和流蘇在身後跟着半響也沒有多一句話。如今山間景緻正好,滿山紅葉映着日光似乎色彩也更加鮮豔了,一路上都是落下了紅色或黃色的樹葉,踩上去發出輕響,腳下觸感軟軟的。
林秋禾和寧卿兩個人也都沉默着,似乎都在享受着這種難得的獨處。
直到路旁突然竄出來一隻兔子,看看他們又連忙跳進了樹叢中,這纔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寧靜。
“離別院這麼近,竟然還有兔子?”林秋禾有些錯愕,還以爲這別院附近定然不會有什麼野生的動物纔是。要不寧羽爲何要跑馬打獵?
寧卿笑着道:“這附近本就是閒來無事賞景的,有幾隻兔子什麼的也好。所以護院只是會驅趕大型又有威脅性的動作,兔子之類的小動物會留下來。阿羽也喜歡這些,因此每次打獵都會跑得遠些,免得驚動了這附近的小動物。”
原來如此。林秋禾聞言扭頭對着寧卿笑了笑,轉眼就看到之前跳走的兔子又回到了路邊的草叢之中,偷偷地看着他們這些好像闖入了它家園的陌生人。
寧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道:“你要是喜歡,不如抓上兩隻一起喂?”
老實說,兔子毛茸茸的,一雙耳朵特別機警地微微動着聆聽四周的動靜,很是可愛。可是想到兔子本身的破壞力,林秋禾還是搖頭。“算了吧,醫館裡面可是中了不少的草藥,有兔子的話它們就真的遭難了。”
她說着撿起了一塊小石塊衝着草叢地方向輕輕丟了過去,“快跑了,小心被人抓了回去當寵物。”兔子果然立刻蹦着消失了,林秋禾這才笑了起來,而寧卿無奈地搖頭,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林秋禾這個樣子,只覺得可愛到迷人。
兩個人在外面又轉了一會兒,然後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喝茶取暖。不一會兒一頭就傳來了馬蹄聲,兩個人朝着那邊看去只略等了片刻就見以寧羽爲首的一羣人回來了。
寧羽、寧徵、寧陽三人見到在路邊石桌旁喝茶的兩人立刻拉緊繮繩停馬,三人利索地翻身下來遠遠地就跑了過來。三個主子都下馬了,其餘的人自然也都是翻身下馬,連着被他們丟下的馬也一同牽了過來。
“大哥!”寧羽三人過去行禮,又跟林秋禾這個未來的大嫂打了招呼,然後才展示他們的戰利品。山間的野物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這會兒正是肥嫩,寧羽三人興奮地說着,一旁青黛和流蘇就上前給他們加了茶水,然後流蘇才引着其他人先行回去。
“我們之前還看到了一隻鹿!”寧陽比劃着,“這麼大,眼睛特別漂亮,皮毛也不錯。我本來想着獵回來讓人給母親用,誰知道大姐一腳踩到了枯枝,把鹿給嚇跑了!”
他說得無比惋惜,想到自己的獵物只有兩隻兔子就覺得有些垂頭喪氣。
寧羽聞言伸手就拍了下他的肩膀,“是大姐不對好不好?不然我把我獵到的那隻大雁給你?這會兒京城中的大雁可是稀罕物,你要不要?”
“要!”寧陽毫不客氣地要了下來,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跟大哥大嫂告狀管用!”
一直旁聽,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兩個人這會兒真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寧卿虛點了下寧陽的額頭,道:“你啊,就會耍這些小聰明。若不是你姐姐讓着你,難不成你獵不到鹿還真能怪了她?”
“那是,我自然是知道姐姐心疼我的。”寧陽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會兒更是衝着寧羽眨眼笑。
寧徵如今正處於變聲期能不說話就不多說話,寧卿也不爲難他,出了簡單對答了兩句大部分時間都是看寧陽耍寶。幾人在外面又坐了片刻,這才起身回了別院之中。
等幾人洗漱回去齊聚王妃院中,寧陽就又把差點獵到一頭鹿的事情說了下,氣得寧羽瞪着他道:“我可是給了你一隻大雁的,你別再想從我這裡得好處了。”
衆人又是笑,王妃拉着寧陽站在身邊道:“你這個促狹鬼,我纔不信是阿羽壞事了。肯定是你粗手粗腳的驚動了鹿纔對,這會兒又冤枉你姐姐。”
寧羽連稱王妃是明察秋毫的清官,還說自己終於沉冤得雪,又說要要回拿只大雁。
“不行,那大雁可是要留着給大哥定親的時候用的,這隻算我的,大姐另外再獵!”
“那大雁難不成你還準備養到明年秋天,今年冬天只怕就會凍死了。”寧羽說着偷偷看了一眼林秋禾,“要獵也要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之後,獵活的好好養一夏天,等到秋天就能用了。”
然而,林秋禾的反應卻讓她失望了。這會兒聽到他們說起來提親的事情,林秋禾也不過是微微臉紅了下絲毫不見尷尬。這會兒聽到她們說獵大雁,竟然還微微往一旁湊了下跟寧卿說話。
未來大嫂臉皮太厚,不好逗,腫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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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歲月,轉眼就是三天過去。寧卿的情況按照林秋禾所預想的發展,每次診脈都會讓她又是欣喜又是皺眉,等到三天後的第一個療程結束,她就可以送一口氣了。
之後的三天裡面就再也沒有這種大勞動量的鍼灸治療了,而是配合用藥的常規治療手段。當然了,說是這樣說,但是實際上林秋禾的勞動量還是比一般人要大的。只是說如今的鍼灸程度已經在了一個她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她不用再如同之前三天那樣每天回去泡着藥浴都能趴在浴桶邊上睡着。
不過是短短三天,她看着臉頰都消瘦了一些。
接下來的這三天裡面,林秋禾需要每天早上及晚膳之後給寧卿鍼灸,而寧卿也不需要再泡藥浴,只是喝更換了藥方的藥,然後大量地喝水第一次進行毒素排出。
這三天的進展才是關鍵,林秋禾前後跟着,甚至還要檢查排毒的進程,不過是三天的功夫眼下就有了些許的陰影,一看就知道是沒有休息好。
王妃這邊心疼完兒子又心疼女兒,只能讓人熬湯給林秋禾滋補,至於寧卿那邊她卻是不好插手,只能託付給張章等人。
三天之後,寧卿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的樣子,然而人卻是更精神了些。毒素的排出讓他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前兩個療程完成,按照之前的計劃,所有人都可以趁機休息三天。再過三天才開始第三個療程。第三、四個療程就會變成各兩天,重複之前的過程,把寧卿體內的毒素再進行一次排除。再之後就是針對他深入骨髓的毒素了。
在鍼灸之術上,一直就有一種說法叫做金針渡厄。這雖然是一種傳說,但是林家還真有這樣的醫術。效果自然是不可能達到活死人生白骨的起死回生的。然而,卻是真的可以強行排出深入骨髓的毒素。
這六天結束,攝政王卻沒有讓他們在山莊之中休息,而是安排所有人一起下山回京。
秋霞山離京城病不算遠,這番來往到也不折騰。只是有必要全部都回去嗎?
“有這個必要的。”寧卿低聲說,“皇上爲了我下了血本,兩個療程結束總該回去讓他看看纔是。”他說着看了一眼林秋禾,又笑道:“你也不用擔憂,我如今真的感覺好了不少。就像一直壓在身體上的重負卸了下來一樣。如今只不過是看着不大好而已。”
“我在想的是,既然你要給皇上看,那麼這幾天的治療過程……”他們是說一切順利好呢,還是說不怎麼順利,但是也達到了一定的預期效果好呢?
若是最後寧邵哲知道寧卿完全好了,會不會對他心生防備,自此之後兩人之間有了芥蒂?
寧卿明顯也想過這樣的問題,可以說,林秋禾或者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人中最後一個想到的。之前攝政王就這個問題跟張章已經談過。既然寧卿的脈象看似有些危險,那就不如順手推舟,找了別人過來給寧卿把脈說出判斷。
這樣也正好可以掩飾張章和林秋禾等人有關治療不順利的說辭。
一行人這才一起下山,等到入京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午膳的點兒,張章、林秋禾、程卓和齊林四人就一起去了攝政王府用膳,然後讓人遞了帖子,下午入宮。
一切就如同他們之前預想的一樣,張章只是語焉不詳的說了整個治療的過程去,最後表示這個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寧邵哲聞言自然是多想了片刻,然後才道:“既然這樣,不如召了白朮一起過來看看。”
白朮的醫術自然是高明的,只可惜他對寧卿的情況不瞭解,這麼一診脈就皺起了眉頭目露擔憂地看了張章一眼。他也不敢耽擱,收了手就斟酌着告訴寧邵哲,晉王殿下的身體不怎麼微妙。體內的毒素再這麼下去可能都會被激活。依照脈象來看的話,隱隱有種之前毒性已經發作一次,又被強行壓制下去的痕跡。
寧邵哲聞言轉頭看向張章,張章連忙辯解。表示晉王殿下的情況沒有那麼複雜,只是當時他們沒有掌握好激發毒性的程度,這纔有些危險。然而後期都已經處理妥當了,只有激發毒性才能排毒巴拉巴拉。
兩個人就醫學知識最了一番毫不客氣的討論,寧邵哲聽得頭疼,轉而就問林秋禾道:“林御醫怎麼說?”
林秋禾皺眉,想了想才道:“治療過程有些小意外,但是都在控制範圍之內。而且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如同白院判所說,若是就此收手的話只怕纔是絕路。” www•ttκΛ n•¢ Ο
她話中的意思表達的格外明白,寧邵哲微微皺眉轉而看向白朮。白朮也不得不贊同了林秋禾的意見,最終寧邵哲滿懷擔憂地道:“定然要小心再小心,那些藥材毀了不可惜,然而晉王是國之重臣,朕的左膀右臂,斷然是不能出任何問題的。”
幾人這才連忙起身領旨謝恩,一通鬧劇之後各自散去了。
林秋禾臨出去之前,寧邵哲還暗示了一下,既然你跟秦修容和蘇才人關係那好,就順便去看看她們吧。
雖然覺得很漫長,然而實際上距離她上次入宮還不到十天,秦錦蘭自然是沒有什麼異樣,跟上次見到的時候一樣,甚至因爲滋養得當而臉色紅潤,看着竟然又漂亮了幾分。
秦錦蘭這塊從孫昭儀那邊得到了孫梓棋即將出嫁的消息,這會兒見了林秋禾就好一番的感嘆,然後又道:“我準備了些許東西給她添妝。你放心,都不是違禁的。”見林秋禾張口欲說話,她才連忙補充了一句,隨後又笑着道:“你如今也過了十六歲生辰了,可有看得還順眼的人?”
她說着壓低了聲音,又道:“若是互相有意就說給我知道,我就算說不動皇上,卻也能夠讓祖母幫你出面。”
這份恩情就大了,林秋禾連忙道:“婚事我還不急,如今醫學院那邊正是用人之際,只怕一時半刻之間不少人還不想着我嫁人呢。”她說着微微皺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才又道:“不過,適合的人倒是有了。對方家中也是有了默契的,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秦錦蘭見她這麼說這才作罷,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就有宮女進來說蘇才人到了。
蘇曉寧這是久等不到自己,所以急了嗎?
林秋禾心中一動,臉上卻不顯。等到蘇曉寧進來兩個人見了禮又落座這才笑着道:“蘇才人看着氣色似乎好了些。”
蘇曉寧連忙笑着謝了她開的藥方,這才又道:“若不是昨天夜裡沒有睡好,只怕這會兒氣色更好。如今讓林御醫看了,只怕還會覺得我不聽醫囑,沒有好好吃藥呢。”
林秋禾笑了下,並沒有接這個茬,然而秦錦蘭作爲主人卻是不能不多說一句的話的。她就笑着道:“昨夜裡沒休息好,是因爲天氣轉涼,你那邊碳不夠嗎?”
蘇曉寧:“多謝姐姐關心,這些東西宮人倒是不敢虧待我。只是昨夜裡做了噩夢,竟然夢到我大哥出京遇到了劫匪……半夜嚇醒,就再也沒有入睡了。”
竟然又提孫韶喆的事情?
林秋禾心中厭煩,卻還是趕在了秦錦蘭說話之前道:“只怕若是孫大人知道了才人你這般憂心他的安慰,也會擔心才人你的身體可否吃得消的。才人既然關心兄長,就更應當照顧好自己纔是。”
這話挑不出一絲的禮,秦錦蘭聞言也沒有多言。蘇曉寧聞言這才嘆息,“這個到底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記掛大哥的心情卻又難以自制。當年我和哥哥一路到京城,路上遇到了多少事情也只有我知道。如今自然是天下太平的,可是萬一……”
“孫大人要出京嗎?”這才林秋禾沒有來得及阻止,秦錦蘭直接就掉入了蘇曉寧的語言陷阱之中。
蘇曉寧連忙擡頭道:“姐姐竟然還不知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聽人說的,說是皇上可能有意讓我哥哥外放出去……”
“這可真是好事啊,值得好好讓我給你道喜了!”秦錦蘭卻是不接收蘇曉寧遞出去的意思,滿臉喜悅的神色,“若不是皇上信任,孫大人又頗有能力,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外放出去。”
她說着又是連忙轉頭叫了一個宮女,“快去把我收在第三個箱子中的一個紅匣子拿出來,就當是我送給蘇才人的賀禮了。”她說着又看向蘇曉寧,一臉的喜氣洋洋,“你放心,孫大人那邊我家中也定然會送上賀禮的。”
“姐姐……”蘇曉寧愣怔了片刻,然後連忙道:“萬不可如此,姐姐。這消息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的,還沒有傳開。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還請姐姐不要這般興師動衆。”
“既然我知道了,自然也就不能虧待你。這樣,我這邊的賀禮你先收着,等知道了孫大人究竟會被外放到何處時,我再讓家中送上賀禮。”
秦錦蘭作爲主人這般真心實意地爲蘇曉寧高興,她自然是不好再說那些掃興的話,而林秋禾不耐煩在應付她就在這裡給她診脈,囑咐之前的藥方要按時吃。
蘇曉寧不是沒眼色的人,見這兩人還有話要私下說的樣子,這就起身告辭了。
等到她走了,林秋禾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你應對得體,上次我可是被她纏了許久。”
秦錦蘭不過是笑了下,“這也是她自己看不開。這樣的大好事,放在後宮其他妃嬪身上,只怕早就高興得喜不自勝了,也就只有她偏偏還要擺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架勢,竟然還真的想要攔着不讓孫大人出京。若真是讓她得逞,那可就真是害了孫大人一生,說不得連她也會遭了皇上厭棄了。”
她說着不屑地撇了下脣角:“我若是個眼皮子淺的人,真的一時心動答應了幫她在皇上跟前遞話。只怕,皇上那份不滿和嫌隙就都落到我身上了。”
林秋禾點頭,蘇曉寧這件事情上雖然處理的有些小家子氣,然而一旦得逞卻也是一舉數得的好事。說不準她再小白花一番,寧邵哲反而覺得她是受害者,對她更是寵愛幾分呢。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焦躁,對於後宮這些女子的勾心鬥角再是厭煩不過了。然而,想想蘇曉寧身份的可疑之處,又覺得她又怎麼可能真心把秦錦蘭當成姐妹。若是這樣,秦錦蘭又何必對她好呢。
她自我糾結了一會兒,然後纔在心中自嘲她真是閒的蛋疼了纔會去想這些事情。又陪着秦錦蘭說了一會兒的話,林秋禾這才起身準備離開。等到臨走之時,她思考了半天,才又暗示秦錦蘭要小心蘇曉寧。
秦錦蘭在秦府中長大,林秋禾也對秦府的情況有些瞭解。真心來說的話,秦府後院的環境相對還是比較簡單幹淨的。秦錦蘭入宮之前明顯沒有經歷過太多女子之間的爭鬥,林秋禾這纔不放心地提醒她。
等她走後,秦錦蘭獨自一人坐在內屋梳妝檯前,對着鏡子裡面的人看了許久,然後才低聲道:“你說秋禾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蘇曉寧真的有什麼壞心思不成?
她看着鏡子中自己的倒影想了又想,雖然沒有想到多麼證據有力的證明蘇曉寧心懷不軌,卻也暗暗把林秋禾的話記在了心中。手輕輕覆蓋在小腹上,秦錦蘭又想了片刻,突然開口叫人。
等到貼身的宮女進來,她才低聲吩咐:“去把蘇才人用過的東西都偷偷砸碎了埋起來。”
那宮女一愣,秦錦蘭就略微有些惱火,回頭道:“還不快去,別讓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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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間又是菊花盛開的時節,林秋禾雖然只回來幾天卻也接到了好幾個帖子請她去賞菊花,其餘人她都一一回了帖子說明情況,只有陳自晴那邊她是去了一趟的。
陳自晴定的地方不是秦府,而是陳家老宅。
這也就避免了見到花氏的機會,林秋禾想起花雲白之前種種的作死,覺得還是跟花氏拉開一些距離的話。畢竟他們纔是親姐弟,而她就算花氏對她再好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何必讓花氏因爲花雲白而毀了兩個人之前的那點情誼呢。
陳家老宅這大半年來收拾得似模似樣,林秋禾跟着進去之後就發現這裡面連陳自晴的臥室都佈置得很規整了。兩個人坐在牀邊說話,她這才問起這件事。
“你是準備在年前年後搬出來?”
陳自晴想了想道:“原本是這樣打算的,等到過了年,我就搬出去。之前三舅媽又添了個兒子,而且如今康哥兒也漸漸大了。還有二哥拖了這麼幾年也該成親了……府中種種事情,我就想着搬出來也好。”
原本打算?也就是說如今計劃變了?
林秋禾看過去,“那如今呢?”
“齊家伯父伯母入京,去過秦府一趟。”陳自晴低聲說,“私下齊林說我一個女孩家,最好還是在秦府住到成親前。這樣嫁過去不會讓人覺得無依無靠。”她說着神色有些黯然,“齊家是大家族,他是怕我嫁過去之後吃虧,被妯娌們看不上。”
林秋禾聞言皺眉,齊林如今算是定了在京城的,他這樣的說辭,難不成是齊家他那一支準備一起搬入京城?
這事兒之前也沒有聽齊林提起過,而且齊林當初給他父母尋的院子也不大,而且是租賃下來暫住的。還是說,齊林準備成親之後讓陳自晴跟着回老家,而他留在京城?
這也太過了吧。
沒有想到回來歇息這麼三兩天還遇上這樣的事情,林秋禾安撫了陳自晴,暗暗想着要記得回頭問一問齊林的想法,兩人又一起說了不少的話,這才一起出了陳家老宅各回各家。
林秋禾本以爲這樣一件事情也就足夠了,誰曾想還沒到醫館她的馬車就又被攔住了。是紅線匆匆尋了過來,上車見了林秋禾就壓低聲音道:“姑娘,張府那邊請您過府一趟。”說完她又補充,“是張祝張大人府上,來的嬤嬤一臉驚慌,頭髮還有些凌亂。看起來張府上是出了事兒的……”
她說着看向林秋禾,“姑娘若是不想去,就……”這纔是她特意尋出來的本意。算着時間林秋禾大約該回來了,她這才尋出來先給林秋禾提個醒。若是她不願意攙和到張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就避開不回好了。
張府自然是不會強撐着,非要等林秋禾回來。這京城之中好大夫多了去了,沒有林秋禾,還有其他人。總不好耽誤了醫治,害了府上夫人的性命。
林秋禾聞言一愣,轉眼就想了不少。最後卻還是道:“你坐好,咱們這就回醫館去張府看看。”
畢竟是跟章氏相識一場,這些天來她好不容易纔把章氏的身體調養好了些,若是就此撒手,她自己都有種不甘心的感覺。至於張府的亂子,難不成那次她去看得還少?
思及此林秋禾自然是再無顧忌,等到了醫館,讓青黛和紅線下車幫她拿藥箱,然後就叫上那位前來請人的嬤嬤直接去了張府。
等到張府的時候,林秋禾一下車就感覺到了府中的緊張氣氛。而靠近章氏院子的時候她還隱約聽到了叫罵聲,內容粗俗不堪,讓人忍不住皺眉。
領路的嬤嬤臉色尷尬,然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頭帶路。等到進了院子,林秋禾就見到一個錦衣老太太站在院中一手掐腰一手伸長指着章氏的屋子,形狀恰如一個茶壺,破口大罵,言語粗俗到一旁候着的丫鬟們都氣得漲紅了臉,卻又無一人敢上前說上一句。
由此可見這位老太太身份地位在張府卓然,當中罵當家夫人都無人敢還口,怕也只有張祝的母親張老夫人了。等再近些,林秋禾纔看到張老夫人身邊不遠處還有一個俏麗的婦人打扮的女子,穿着桃紅色的衣服。
林秋禾頓了頓,讓前面帶路的嬤嬤上前說話。等到張老夫人停下叫罵聲她這才上前一步說話。
而那張老夫人張口就是賤人賤命,只知道白花我張家的銀子,還不如早早死了省心,免得害了我的孩子!林秋禾聞言本來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惱意。
她來本着的是救人的原則,不想幹涉張家大小事務,然而這張老夫人這般作態卻又是欺人太甚。想到從一年前認識章氏以來,她都是纖柔有禮,縱然是怒火中燒也從來不曾說過家中這點破事,心中對她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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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這樣的婆婆,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而這婆婆不止是磋磨兒媳婦,竟然還光明正大的扶持小妾。最讓人不齒的是,張祝張大人竟然不曾露面,也不知道是躲起來,還是根本得信了沒回府。
總之,就這兩次來張府的所見所聞而言,林秋禾覺得張氏一家真的是個爛泥罈子,而章氏若真的一心要跟着張家淹死在這爛泥罈子中的話,她也愛莫能助了。
這樣都能忍,人要自賤,旁人又能如何呢?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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