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高興的莫名其妙,寧卿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卻也跟着高興。只當她是真心高興有新鮮的蔬菜可以吃,又怕他笑話纔不肯承認的。爲了這個,寧卿特意把黑澤給留在了邊城,每天的任務就是蒐羅邊城中新鮮的食材給林秋禾添菜。
是的,寧卿又出去了。在蹭了一頓飯之後,他跟林秋禾說了半天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他又要一早領兵出城的事情。
林秋禾第二天一早起身,正在院子裡面活動四肢,免得在醫療營裡面待久了得了職業病就不好了。這時候斯深就走了過來,示意青黛後退幾步有事要說。
斯深的身份青黛是知道的,不過還是看了林秋禾一眼,見她點頭才退開並且警惕着四周不讓人靠近,免得偷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斯深上前,低聲道:“昨日晉王走前留信一封,託屬下今日一早交給姑娘。”他說着遞上一封信,林秋禾一愣慢慢放下手接過信。雖然還沒看,她卻是有些預感的。果然,打開一看上面就寫着他再次出城,因爲不能提前告知,只能留書一封。
想起上次寧卿回來時曾經承諾過下次出城定然會告知她,林秋禾一愣就笑了起來。這封信不過三言兩語,她看完就慎而重之地疊起來放到了荷包中,然後纔對斯深道:“我知道了。”
寧卿出征,林秋禾這邊擔心是必然的。然而也許是到邊城這些日子來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她晚上一樣睡的安穩。一直到兩日後物資送來,她這邊四合院中被幾個眼熟的軍卒送來了不少的白菜蘿蔔外加一些有些蔫吧的青菜之外,竟然還又兩大壺的豆油。
除此之外,林秋禾還發現了土豆!
這真的是意外驚喜了,她高興地讓人卸下東西全部放在四合院後面儲存東西的地窖裡面,又讓青黛拿了些急用的藥丸當謝禮——這在邊城可是搶手貨。
等到人都走了,林秋禾就站在地窖門口看着裡面滿滿當當的東西,有種鼴鼠藏夠了過冬的食物的滿足感。
而實際上,此時距離新年也不過是十一二天的時間了。只是漠北冬日來的早,春日來的晚。大概要到三月底的時候這邊纔會春風吹大地,百物復甦。
冬天對於漠北邊城的人來說還很漫長,而新年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節點而已。
土豆成了林秋禾的新寵,加上漠北這邊的紅辣椒角,酸辣土豆絲,醋溜白菜外加一個土豆燜紅燒肉就成了當天中午林秋禾的午飯。心滿意足地吃了午飯,她神采奕奕的去“上班”。這邊醫療營的伙食也隨着物資的到來有了改變,最起碼她到的時候還能夠聞到裡面一股的白菜味道。
現在處於醫療營相對比較清閒的時候,張章和白朮兩個人早就計劃着要給軍營這邊所有的軍醫都來一次培訓,以免真正的大戰開始他們這邊措手不及反而在後勤上拖了後腿。
林秋禾對於戰爭方面懂得不多,對於兩個曾經參加過上一次漠北戰役的前輩很是尊重從來不會不懂裝懂的藉着她的職權瞎指揮。反而對於兩個人的安排很是遵從。
這樣的培訓已經開始一段時間,大部分時間都是林秋禾這個還沒來就在邊城裡刷夠了榮耀值的人帶着冷啓給那些不像是大夫,更像是軍營大老粗的軍醫們上解剖課。
很明顯,在戰場上他們除了遇到胳膊腿受傷的傷兵之外,更多遇上的是胸口、後背、小腹受傷的傷患。以前簡單包紮不顧內傷的做法造成了不少軍卒的死亡,而林秋禾的外科醫術推廣之後,這種內府受傷而死亡的比例就降低到了一定程度。
那些軍醫們早已經知道了外科手術的大致流程,這會兒沒有一點排斥地圍上前,對着那個蠻人的屍體指手畫腳,有些心急的甚至恨不得親手上去試一試身手。
戰爭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屍體,林秋禾和冷啓兩個人做了解剖和示意,教會這些本來底子就很紮實的軍醫們辨認腹內各種器官,指出關鍵的地方,甚至會簡單地講解這具屍體的死因,以及受傷之後應該如何急救才能增大他的存活率。
然後就兩人一具屍體給他們試驗,林秋禾和冷啓兩個人就在這裡轉着偶爾幫他們糾正錯誤。
整個學習過程都是血腥且興奮的,而這些天的積累也讓這些軍醫們很快能夠兩兩成組的處理一些不致命的傷勢。那些軍醫們的學習能力和渴求度超出了每個人的預算,一直以爲在實踐中最少也要維持一個月的教學內容他們在半個月之內就全部掌握了。而在寧卿這次出征的傷員回來時,這些經歷了二十多天培訓的軍醫已經很是大刀闊斧地給那些傷患做手術了。
林秋禾和張章、白朮三個人已經從手術中脫離出來,他們現在最主要的是盯緊那些軍醫們,免得他們因爲一時的手生而造成“手術室殺人事件”。這並不是杞人憂天,畢竟才二十多天的學習時間,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掌握手術的要點。只不過在這種大環境下,人手遠遠不足的情況下允許他們犯錯,甚至是拿人命來增加熟練度。
不過,沒有人真的希望軍醫們的熟練度是拿人命填起來的。所以林秋禾、張章和白朮他們檢查的很認真,而後期培訓的那些軍醫也被打散了,儘量跟那些在京城參加過研討班的軍醫們搭手,實在人員不足的時候纔會出現兩到三個新手一起忙碌的情況。
而這種事情,林秋禾他們幾乎就總是會有一個人在一旁盯着。
寧卿這次帶兵出城不過是四天就回來了,傷兵也比之前少了一半左右。然而這樣的情況反而讓人都皺起了眉頭,晚上吃飯的時候冷啓一語點中要害。
“蠻人的部族在收攏。”他冷漠地說,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寧將軍這次出征並未遇上大量蠻人,這也是傷兵減少的原因之一。”
張章在一旁點頭,見林秋禾還有些不懂就直接點名,“蠻人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打怕的。”
“你們是說,他們是準備在聚集,然後發動一場大型的戰爭?”林秋禾瞪大了雙眼,而冷啓點頭:“很可能會攻城。”
自從出京城之後,冷啓在各方面的表現就一直可圈可點。他並不是話多的人,然而每次都說說到點兒上。這讓不少人都對他這個原來普普通通的仵作另眼相看,難得這次聽了他的話張章表現出明顯的不同意。
他直接搖頭,冷啓一愣雙眼露出沉思的神色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是的,不可能讓他們攻城。”
林秋禾也明白這些小細節,笑了笑正想說什麼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響。她回頭就見寧卿行色匆匆地出現,很明顯已處理完公務他就直接回來了。
寧卿進屋,林秋禾連忙讓青黛給他添了碗筷,這邊倒水讓他洗漱。
寧卿揮揮手示意她不用忙碌,“我自己來就好。”軍營之中要還是事事都讓人伺候,那就真不用幹活了。寧卿跟衆人打了個招呼就回自己屋裡洗漱換了衣服,等到再出來的時候不止給他添了碗筷,還又加了兩道菜。
他進去示意衆人坐下,也不避嫌就挨着林秋禾那邊坐下,然後開始吃飯。
軍營的生活跟戰營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不得不說在寧卿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他的很多生活的細節都在改變。在林秋禾看來,這兩個月的戰營生活讓他徹底擺脫了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哥最後一絲浮誇的外在。他的身上帶着一種簡潔而利索的氣勢,一舉一動都影響着周邊的人,讓人覺得緊張下意識地就會遵從他的意思。
很快青黛就帶人撤下了飯桌,當寧卿捧着茶坐下的時候屋中的氣氛這次略微緩和了些。他沒有說帶兵出城掃蕩蠻人的事情,轉而提起了邊城內部的安排,以及除夕夜和春節當天的活動。
無論如何,這都是重大的節日,就算是在戰爭之中也是需要好好安排的。
林秋禾幾次欲言又止,她雖然不懂軍事,不過還是覺得蠻人可能不會跟他們這樣在乎這種日子。不過旁邊有張章和冷啓在,她忍了忍最後什麼都沒有提。
之後幾日邊城之中就猛然熱鬧了起來,街道上人都多了不少,對內的城門白天打開。雖然一樣要檢查,但是卻比之前好了不少,各項的物資開始從周圍的城區運送過來,林秋禾的菜譜終於豐富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她閒暇下來才從青黛口中知道了黑澤被留下來幫她尋找各類食材的事情,這個事實讓林秋禾開心了一下午,不光覺得自己萌萌噠,甚至見到一身戎裝出現在醫療營的寧卿時都覺得他整個人都萌萌噠。
她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幾個重傷的平民被送到了醫療營。
“發生了什麼事情?”林秋禾當時正好在醫療營中巡視,見狀立刻迎了上去只是一眼她就辨認了這些人平民的身份,還有他們身上的傷痕來源。
這是利刃砍傷,絕對不是普通的民衆鬥毆。
把人送過來的是一個士兵,見林秋禾問就連忙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原來這幾人是看着最近外面平靜的不少這纔想着趁機出去挖挖野菜。雖然說是冰雪封城,然而漠北邊城的人都知道在出城二十多裡地的地方有一個小山谷,因爲地形的原因就算外面冰天雪地裡面也是四季如春。
那裡會有新鮮的野菜還有一些菌類甚至湖中還有魚,如果不算這個小山谷所處的環境的話,簡直可以說是世外桃源。
而因爲臨近春節,不少的人想着去那邊一趟給家裡的除夕宴添點新鮮的食物,也算慶祝一年的結束。受傷的這些人就是去的路途上遇到了蠻族。
說話間一個腹部重傷一個胸腔重傷的人就被送到了手術室裡面,裡面已經有四個軍醫在等着。見林秋禾一起跟着進去,那四人一愣,然後趕緊就讓開了位置。
胸腔重傷的那人肋骨骨折,傷及了肺部,正是軍醫們擅長處理的類型。而腹部重傷的那人,實際情況就跟當初的寧邵哲有點像。這種開膛剖腹的手術還是讓這些軍醫有些不敢下手。林秋禾就迅速套上手術服洗手套上手套。
她的手術箱也被人很快送來,兩個人用白布隔開,然後送上麻沸散麻醉。林秋禾這纔開始檢查用醫用的鑷子檢查傷口。這人的傷口中有着不少的木頭碎渣,可見是當時反抗的時候被對方搶走了手中當做武器的木棍,然後又反過來被傷害的。
這增加了不少的手術難度,林秋禾讓人去請了冷啓,兩個人一起合作纔在最短的時間內清楚了那些木刺。
之後的手術難度就在一定程度之內了,等到最後由一旁的軍醫收尾縫合時,林秋禾已經換下了手術服出去。外面還有不少輕傷的平民,見她出來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就顧不上腿上的傷直接站了起來。
一旁的一個軍卒連忙道:“這就是林御醫了,剛剛送進去的那位腹部受傷的人是他的兄長。”後面的那句話是給林秋禾解釋的,林秋禾點了下頭過去,示意他坐下配合軍醫治療,然後才低聲道:“放心吧,等到他醒過來就沒事了。”
她看了一眼左右,見那些輕傷的平民都得到了救治,這才鬆了一口氣回去休息。這事情在醫療營中就此告一段落,等到晚上的時候,重傷的兩個傷患都行了過來,且沒有發燒的跡象。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讓其餘人都先回去,只留下傷患養傷。
這裡雖然是醫療營,但是畢竟是屬於軍營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事發突然的話平民是不可能進來的。
那個重傷者的弟弟叫虎子,姓胡。第二天一早就又跑到了醫療營的外面,手裡提着一個破舊的罐子,一絲絲的熱氣帶着香味從裡面冒出來。然而,守營的士兵不會因爲這個就讓他進去的。
林秋禾到的時候他正在哀求守門的士兵,想要見哥哥一面。士兵也是左右爲難,只能答應幫忙把湯送進去。這時候虎子就眼尖地看到了林秋禾,一個健步上前叫住了她。
“林御醫!”
林秋禾下意識地頓住腳步看了過去,見一個眼熟的少年衝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就後退了一步。一旁跟她一起上班的冷啓和一個親兵直接擋在了她的前面。
虎子這才意識到了他的突兀,連忙停下腳步介紹自己。
“我只是想進去看看哥哥。”他說,雙眼帶着熬夜之後通紅的血絲,“如果不是爲了我,哥哥也不會受重傷。都是爲了保護我……”他說着眼眶都紅了起來,林秋禾看了一眼一旁守門的士兵,見他們點頭確認了這男孩的身份這才低聲道:“東西我可以幫你帶進去的,但是你不能進去。”
“爲什麼?”男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秋禾,“我知道這裡是軍營,但是那是我哥哥,他們都認識我……”
“我知道,但是軍規就是軍規。昨天事出緊急讓你們進去致傷是事關人命。但是同樣是爲了醫療營中的其他人,我們不能隨意放沒有出入腰牌的人進去。而且,你哥哥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你見了他兩個人情緒激動很可能會讓他的傷口重新裂開,對他的恢復不好。”
林秋禾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爲什麼不能讓他入醫療營的原因,然後才又站直了身子看着他手中的罐子。
“現在,你是選擇讓我幫你把東西送進去,等你哥哥吃了之後再送出來你帶回家呢,還是……?”
虎子糾結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把罐子遞了過去,“我在這裡等着。請你幫我轉告哥哥,我會照顧好家裡的。”
林秋禾點點頭,正想伸手接過卻被冷啓搶了先,她愣了一下伸過去的手就也沒有頓住,直接吩咐一旁的親兵要了一個斗篷遞給虎子,“天冷,你身上也有傷,不要凍壞了。”
幾人這才順利進了醫療營,而一旦拐過彎出了他們的視線,冷啓就立刻把罐子中的湯遞給了迎上來的一個軍卒讓人檢查裡面是否又異樣。
這都是醫療翼乃至整個軍營的規矩,外來的東西總是要經過檢查才能真正送進去的。林秋禾和冷啓並沒有因爲他們的身份特殊而讓人特殊對待,以免有人拿着他們作伐藉機生事。
湯被檢查了一遍無事才被人送到了胡大虎的病房裡面,之後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林秋禾管等到胡大虎用了湯之後自然有人會把湯罐拿出去交還給虎子。
之後虎子就每天提了一瓦罐的湯在醫療營的外面等着託人送進去。
胡大虎和另外一位同鄉譚房傷勢太重,短時間之內根本就不能夠隨意行動,除夕當天下午林秋禾最後在醫療營轉了一圈,確認營中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再次離開。
除夕夜醫療營也是有人留守的,林秋禾出去之後就又遇到了虎子。
這幾天她已經遇到他許多次了,虎子這次沒有拎着瓦罐看到林秋禾出來就雙眼一亮迎了上來。
“林御醫!”他到距離林秋禾三四步的時候停了下來,雙眼熱切地看着她,半響才憋出了一句話,“林御醫,謝謝你救了我哥哥,我家裡只有哥哥和母親了,如果他倒下的話……”
男孩臉上閃過一絲後怕和不安,轉而又充滿熱切地看着林秋禾,“我家裡還有幾條魚,我想送給林御醫當新年禮物!”他說着就飛快地跑開,一邊跑一邊喊:“林御醫等我一下!”
林秋禾叫喊不及,看着他轉了個彎就不見蹤影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去,而是依約站在了醫療營的門口的地方一邊躲着寒風一邊等待。
大約過了一刻鐘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來,等到虎子看到林秋禾的身影時雙眼一亮就立刻提着兩條大魚過來。
“林御醫,這是送你的謝禮。”他說,並且已經習慣了一樣把手中的魚遞給了一旁的親衛而不是直接給林秋禾。“我聽人說,哥哥用了不少的好藥,我們沒那麼多錢付藥費和診費……”他不安地挪動了下腳,林秋禾注意到他的棉靴裡面透出來的棉花裡面還摻雜着乾草,心中一動正想推辭卻又聽到虎子說話。
“不過請林御醫放心,等開年我參軍拿了軍餉之後一定會把欠你的診費補上的!”他說着後退了一步,“新春快樂,林御醫!”他就如同前一次一樣轉身就跑了,林秋禾看了看親衛手中的魚想了想就道:“拎回去給大家加餐吧。”
除夕宴上,青黛怎麼可能會不準備魚呢。事實上,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其餘的配菜也是樣樣精美。林秋禾回去之後洗了個熱水澡擦乾了頭髮之後這才重新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去正廳。
等到張章從醫療營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林秋禾不放心還特意讓兩個親衛提着燈籠去接他。而冷啓就更是晚了一個時辰,不過最晚的人還是寧卿。
他要在軍營與軍卒同樂,等到能夠脫身的時候,林秋禾他們這邊的除夕宴都已經到了尾聲了。張章正拉着人一起吟詩頌詞,林秋禾喝了點酒兒這會兒正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看着一臉冷漠的冷啓這會兒尷尬地被喝多了的張章拉着背誦《寒梅》。
寧卿脫了大氅進去,屋中的炭盆還散發着足夠的熱量,而青黛這邊也利索地送上了解酒的茶。林秋禾回過神看着他笑了下,也要了一杯解酒茶,然後坐在一旁開口:“師伯已經讓冷啓背了不少的詩了。”
她語帶同情,看着冷啓一臉的無奈又忍不住偷笑。
寧卿偷偷捏了下她垂下來的那隻手,呼吸之間帶着淡淡的酒香。
“張御醫這樣的習慣這麼多年都沒改過,一喝醉就會讓人背詩。”他壓低了聲音,因爲喝了酒而比平時更爲放縱了一些湊到了林秋禾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林秋禾脖頸上,她敏感地紅了耳垂和脖子。
“我們出去走走,不然過會兒就要到我們了。”
他說着就拖着林秋禾起身,青黛在一旁打掩護兩個人就這麼逃過了張章的眼神溜了出去。最後林秋禾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冷啓一臉傷痛地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指控他們的不夠義氣。
兩個人溜到了院子中,一股冷風過來寧卿似乎恢復了一絲冷靜,鬆開了林秋禾的手示意人去取手爐順便就把他的大氅給她披上。兩人的身高差讓那內裡是上好皮毛的大氅拖在了地面上,不過寧卿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林秋禾就無奈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拖地的華麗大氅,暗暗腦補自己搖曳生姿的樣子好了。
手爐很快送上,順帶着還有寧卿的另外一個大氅。林秋禾愕然發現,寧卿的大氅都是一個制式的。
難怪她總覺得他只有一個大氅了。
兩個人穿着情侶套裝的大氅在院子中走動,這四合院中種了幾棵冬梅,這會兒林秋禾只覺得寒意伴着暗香襲來,這才意識到冬梅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開了。
她每日裡面來去匆匆,在這裡住了月餘竟然都沒有注意到花是什麼時候開的。
“早知道就摘些花苞拿藥油泡了可以祛疤的。”她有些可惜,這會兒花都全開了,只能取一些下來晾乾了當香料了。寧卿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林秋禾的身側,呼吸都慢慢變得悠長而舒緩起來。
林秋禾久不見他說話,還以爲他酒勁沒過去呢,好奇地轉頭過去就見寧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許是遇冷酒勁一下子上來,她只覺得一股熱氣涌上臉上就有種火辣辣的被寧卿目光燙傷的感覺。林秋禾小心翼翼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對着寧卿伸手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看什麼呢?”
“看你。”寧卿低聲說,微微嘶啞的聲音帶着說不盡的曖昧,“只是看你。”
林秋禾覺得臉更燙了,然而想要瞪他卻又做不到。不過避開他的目光又顯得有些氣勢低弱。因此,她堅定的“看”回去。然後,她就看到寧卿的臉也跟着紅了起來。
“不要這麼看着我。”寧卿低聲抗議,林秋禾咬了下脣角,露出勝利的笑容:“可是,你也這麼看着我。”
“是,我這麼看着你。”他長長舒了一口氣,舒服的靠在了樹上,冬梅樹枝晃動了兩下,又紅色的梅花落在了寧卿有些鬆散的頭髮上,然後掉落在臉頰旁。他隨意地伸手撥開花瓣,眯着眼睛看向林秋禾,“我喜歡這麼看着你。”
“你喝醉了。”林秋禾忍笑,再一次確認此時看着似乎清醒的寧卿實際上已經喝醉了。
寧卿搖頭,又蹭落了不少的花。
“我沒有。”
“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的。”林秋禾脣角帶笑,上前一步幫着他捏去臉上的花瓣,“不過你這樣面若紅梅,也是極爲漂亮的。”她的手指輕輕從寧卿微微發燙的臉頰上劃過,“我讓青黛給你送解救茶過來。”
“我真的沒醉。”寧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林秋禾心中一驚四下看去卻發現院子中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早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見狀她才任由寧卿握着她的手,“我只是覺得這會兒安靜得舒服,看着你就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林秋禾臉上剛剛下去的紅暈就又浮上了淡淡的一層,她看着寧卿懷疑地眯起眼睛,“你真的沒喝醉?”
寧卿站直身子搖頭,“我還說了要陪你守歲,怎麼能喝醉呢。”他低聲說:“再說,之前青黛都給我喝了醒酒茶了。”
那就是故意裝醉調戲她了?!
林秋禾雙眼微微瞪大,不等寧卿反應就一腳踩在了他腳上微微用力轉動。只看寧卿臉色不變,只是臉上帶着縱容的笑容看着她,她這才覺得無趣擡腳,“下次不準裝醉逗我。”
“我是真的喜歡這麼看着你。”寧卿無奈,低頭看了看被踩的腳,這才說:“這些日子你我皆忙,若不是這會兒難得無事,我幾乎都想不起來我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你,跟你說話了。”
林秋禾一愣,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他們各忙各的確實很少碰面。偶爾一起吃頓飯,之後大多也是討論正事。像剛剛那般只是沉默地看着對方,說些沒有什麼具體意義的話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這麼一愣,寧卿就又笑了起來。
“所以我說,這麼看着你,只覺得歲月靜……”
後面那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聽到一聲沉悶而嚇人的聲音似乎是在半夜炸開了一樣,兩個人同時回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已經火光大作。
呵呵,歲月靜好!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歲月靜好個毛線啊~~~~接下來還要打仗~~~真苦逼~~~~
麼麼噠~~~
大家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