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太醫說您醒來後,先…先喝藥…”
“叫你拿鏡子來,聽到沒有?!”
“公主…”
“還要本宮說第三遍嗎?你們是不是活膩了?!”
宮女嚇成一團,“公主請…請…請稍等!”
兩名宮女戰戰兢兢地擡着梳妝鏡走到牀邊,武婉看到鏡中右邊眼角塗得紅紅綠綠、面色蒼白像鬼的女子,尖叫出聲:“這是誰,本宮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這時另一名宮女硬着頭皮,端着藥上前,“公主,該…該吃藥了…”
“滾開!”武婉用力一揮手,藥碗被打翻,刺鼻的藥味充滿整個房間。
宮女嚇得跪在地上,“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武婉此時根本沒心情懲治她,她盯着鏡中的自己,忍着想將鏡子打碎的慾望,“本宮的臉和眼睛,什麼時候會好?”
幾名宮女面色慘白地對看一眼,“回…回公主,奴婢們也不清楚。”
武婉一隻眼瞟向地上的三人,戾氣橫生,“本宮身爲你們的主子,你們居然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要你們何用?來人,拉出去斬了!”
“公主饒命!御醫大人醫治的時候,讓奴婢們退下了,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知情,奴婢們真的不知道,請公主開恩!”
“母后呢?”她受傷了,母后怎麼會不在這裡?武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宮女哆哆嗦嗦地道:“皇后…皇后娘娘被皇上禁足了,沒有皇上的允許,不得出未央宮。”
“什麼?這怎麼可能?本宮受傷了,父皇卻禁母后的足…”武婉突然想到什麼,“那賤人呢?陸心顏那賤人呢?”
“回公主,珠珠郡主昨晚已經離開天牢了。”
武婉震怒,“誰那麼大的膽子敢放她離開?”
“是…是皇上親自下的令。”
“父皇?不行,來人,替本宮更衣,本宮要去找父皇問個明白!”武婉掀開被子,見宮女們還跪在地上動也不動,怒道:“還不快過來幫本宮更衣?”
“公主,皇上交待,讓您在昭陽宮好好養傷,傷好前不準離開昭陽宮一步!”
武婉震驚得倒抽口氣,“連本宮也禁足?爲什麼?明明本宮是受害者啊!”
她不顧身體虛弱掙扎着下牀,“本宮要去找父皇,本宮一定要問個明白!”
宮女們大驚失色,上前想扶住腳步虛浮的武婉,卻被她揮手推開。
武婉踉踉蹌蹌地走到寢宮外,剛一出去,後頸一痛,整個人倒在地上。
“快扶公主上牀休息!”門口的御林軍道。
他們奉隆德帝之命守在這裡,只要武婉踏出這個門口,立馬將其打暈。
宮女們手忙腳亂地將昏迷過去的武婉送回牀上。
——
黃昏的時候,蕭逸宸和陸心顏以及青桐回了宮。
青桐識趣地站在一邊背對二人。
蕭逸宸攏攏陸心顏的衣裳,“這幾天小心點。”
“嗯,你也是。”陸心顏笑眯眯地揮揮手,“快走吧。”
回到明瀾宮的時候,武蓁正在等着她們。
“公主,有什麼事嗎?”陸心顏問。
武蓁道:“一是恭喜你從牢裡平安出來,二是明天瓦刺和我天武簽訂契約後,瓦刺使臣不日就要回國了,巫舞公主聽說明園風景好,想明日去遊玩一番,我是來通知你的。”
“知道了,公主。”
武蓁說完後,面上笑容漸漸隱去,咬着脣欲言又止。
陸心顏直接問道:“公主還有什麼事嗎?”
武婉受了傷,公主接待團的事情就全落在武蓁身上,按理說她應該很忙,像這種通知明日去哪的事情,讓宋昭來告訴她就是了,但她偏偏親自來,還在這等了不只一會,說明還有別的事情要跟她說。
武蓁試探道:“三皇妹到底怎麼受的傷?”
陸心顏沒有隱瞞,將武婉想毀她容,蕭逸宸救她的時候,不小心反將自己弄傷了。
武蓁聽完默默道:“三皇妹真是,要不是她心存惡意在先,也不會將自己弄成這樣!珠珠,她的傷情,你聽說了嗎?”
隆德帝下了封口令,武婉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陸心顏搖搖頭,“具體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猜不會輕。”
武蓁嘆口氣,“今早我去給皇祖母請安的時候,皇祖母剛好叫了太醫過來詢問…三皇妹的右眼瞎了,眼角那塊疤痕,可能會伴她一輩子。皇祖母現在,心情很不好。”
她後面沒說出口的話,是暗示陸心顏暫時不要出現在太后面前。
陸心顏表示理解,太后雖對武婉頗有微詞,但畢竟是她的親孫女,如今武婉因爲她落了個眼瞎毀容的下場,太后心裡能舒服纔怪!
“長平公主,自己知道了嗎?”老實說陸心顏也沒想到這麼嚴重,她以爲最多是留個疤痕。
“應該還不知道,父皇讓人暫時不要告訴她。”武蓁道。
陸心顏猜想也是,不然武婉還不鬧得天翻地覆,不過奇怪的是,皇后怎麼也沒點動靜?難道皇后也不知道?這不可能啊!“皇后那邊…”
“聽說不知爲何,父皇將皇后禁足了。”
“禁足?”這倒是奇怪了!“莫非是因爲兩國和談的關鍵時刻,皇上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先將皇后禁足了?”
武蓁點點頭,“多半如此。不過珠珠,你還是要小心些,早些做好準備!父皇現在有顧慮,不追究你和蕭世子的責任,等瓦刺使臣離開後,皇后放出來,三皇妹知道自己的傷後,她們一定會找你的麻煩的。”
“我知道的,謝謝你,公主。”
陸心顏是真心實意的道謝,武蓁的話說得一點沒錯,這次的事情,皇后和武婉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的。
不過,二皇子和三皇子天生的對立立場,早就註定了兩派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次的事情,最多不過是加速兩派明面上的對立而已!
隆德帝現在有所顧慮不追究他們的責任,過了以後更不好追究,否則難免有過河拆橋的嫌疑,隆德帝,丟不起這個臉!皇后有氣也只能硬吞下了!
只要後面他們不讓皇后抓到明顯的把柄,皇后就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對付他們!不過私下會不會使些齷齪的小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早上,陸心顏一行人前往明園。
明園是一處郊區的皇家園林,被稱爲皇家第一園林,離皇宮約一個多時辰的距離。
一行人在數百御林軍的護送下到達明園。
明園果然名不虛傳,風景優美,亭臺樓閣錯落其中,寒梅優美地開在枝頭,桃花開始有了花骨朵,湖水瀲灩,波光粼粼,已有燕子開始築巢,一派春的氣息撲鼻而來。
武婉受傷的事情,雖然隆德帝下令不準外傳,但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響,整個遊玩的氣氛有些低迷。
張若媚低着頭若思,無心欣賞風景。
溫如香和孔羽兮走在一起,兩雙眼睛不時狠毒地掃向陸心顏,這樣都沒能治到她的罪,真是氣死人了!
嚴卿若挨在陸心顏身邊,有心想問問昨天的事情,但巫舞在,不好說什麼,只能忍住。
只有武蓁在同巫舞解說這明園裡亭臺樓閣的來源。
巫舞聽得興致缺缺,趁着武蓁停頓的某個空檔,指了指某個小亭,“長安公主,我累了,去那邊歇會。”
“巫舞公主,這邊請。”
一行人便朝一座視野開闊的亭子裡走去。
宮女們正要將亭子圍上擋風,巫舞伸手阻止,“剛纔走得渾身是汗,正想吹會風,看看風景。”
武蓁揮揮手,宮女們行禮下去了。
明園裡的下人們,訓練有素地上來茶水點心,武蓁道:“巫舞公主,這是桃花酥,這桃花是今年明園溫室裡最早開的一株桃樹上採下的,請嚐嚐看。”
巫舞咬了一口,輕輕嚥下,脣角勾起一抹笑,“我瓦刺也有桃花,不過從不在溫室裡養,溫室裡長大的東西,美則美矣,卻缺少那麼點歷經風霜的味道,好比這人。”
武蓁笑了笑,“溫室裡開的花,與經過風霜錘鍊開的花,不過如同春天開的桃花與秋天開的菊花,只是因爲各自的機緣,開在了不同的時節與地方。只要這花有花魂,無論是在溫室,還是在野外,無論是春天,還是秋天,一樣會豔麗盛開,盡情綻放。”
“我以爲長平公主口才好,沒想到長安公主纔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巫舞頗意外地看了一眼武蓁,“長安公主說得對,不管開在溫室,還是野外,不管開在春天還是秋天,只要能開花就是好花!”
她說完嘆了口氣,“只可惜有些花,明明開得正豔,卻硬生生被人摧毀了,真是可悲可嘆!”
“花無百日紅,花開花謝乃是花的命運,春去秋來,明年這些花自會正常盛開,巫舞公主無需傷神。”
巫舞似乎十分驚訝,“這麼說長平公主的眼和她臉上的傷疤,找到醫治的辦法了?明年便能得見光明,恢復容光?”
知道武婉受傷的人不少,但知道她傷情的人不多,在這裡面原本知道的只有武蓁和陸心顏。
現在巫舞這一說破,不少人驚呼出聲。
武蓁面色一沉,“巫舞公主,我三皇妹不過受了些輕傷,你爲何要詛咒她?”
巫舞嗤笑一聲,“詛咒?長安公主,你這話說得可真好笑,我與長平公主無怨無仇,最多就是搶了她一塊玉佩,我爲何要詛咒她?要詛咒也是她不服氣輸給了我,暗中詛咒我!真正的兇手在這裡,你不指責她,反而來指責我,真是莫名其妙!”
溫如香面色慘白地搶着道:“巫舞公主,你…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公主的眼睛和臉…”
巫舞幸災樂禍道:“長平公主右眼瞎了,右邊眼角處會留下一個終身好不了的疤痕!”
溫如香差點要暈了。
武婉是聽了她的話纔去找陸心顏算賬,要是武婉出了什麼事,等她回過神後,一定會拖着她下水!“怎…怎麼會這麼嚴重?”
孔羽兮身形顫動不已,陸心顏房間裡的三生花,是她讓人放進去的,這事只要有心查,不難查出來,她之前可以將此事完全推到巫山身上,現在巫山已經知道她是假冒的阿朱,還試圖利用他傷害真的阿朱,並且將真的阿朱弄到了牢裡,巫山絕不會站在她這邊!
因爲陸心顏入獄,武婉以爲有機可乘纔會去找她麻煩,結果反倒害了自己,以皇后護短的性子,若查到後一定不會放過她!現在祖父和四皇子,還不能明着跟葛太師與二皇子對上,到時候會不會將自己推出去…
巫舞脣角快速地勾了勾,“你們天武皇上也真搞笑,自己親生女兒被人弄成這樣,居然也不問罪,看來什麼威鎮四方不過是一句空話,還不如一個鎮國公府的蕭世子…”
“巫舞公主,給我閉嘴!這是我天武的地方,你區區一個瓦刺公主,敢當衆議論我天武一國之君,誰給你的這個膽子?”武蓁拍桌而起,怒視巫舞,“你作爲一個戰敗國的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戰勝國的招待挑剔,我們一忍再忍,不是怕你,是不想與你一個戰敗國計較,是想展現我天武豁達大度的風範!但我們的忍讓是有底線的,既然巫舞公主你這麼有意見,那現在即刻回宮,立馬讓你們的大王子停止簽約!要戰便戰,我武蓁願意帶兵親上戰場,與你瓦刺一決生死!”
大國公主的氣度與威嚴在這一刻展露無疑,亭子裡靜可聞針,巫舞不由張大嘴,好久才勉強合上,聳聳肩,“不過是開個玩笑,發這麼大火幹什麼?”
武蓁面色越發黑沉,“玩笑?你們瓦刺的規矩就是這樣?可以隨便拿你們大王開玩笑?”
“長安公主好大的氣派,羊某佩服!”一道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不一會,一個瘦小的男子身形來到亭外,“瓦刺大將軍羊爾坦,見過各位公主,各位小姐。”
武蓁沉着臉,“羊大將軍,這個時候您不是應該在文德殿與貴國大王子一起,同我天武簽約嗎?爲何會出現在此?”
“羊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羊大將軍什麼意思?”
羊爾坦陰陰一笑,“各位公主小姐,這亭子裡風大,不如各位移駕廳內,羊某慢慢同各位解釋。”
武蓁道:“不必了,羊大將軍,本宮有自己的行程,不管羊大將軍所來是爲何事,請自便!”
“羊某勸各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好。”羊爾坦本來還陰笑的臉,瞬間沉下來。
亭中衆人頓時恐慌,武蓁力持鎮定,“你…你敢威脅本宮?來人!”
“長安公主,不要喊了,你們帶來的那些御林軍,已經被羊某的人全部制服了!”
武蓁身形一晃,手指深掐入指心,“羊大將軍,你想幹什麼?”
“羊某已經說了,請各位移駕廳內,羊某自會同各位解釋清楚。”他帶着戾氣的小眼睛從亭中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羊某想給各位個體面,讓各位自動前去,若是有人不願意,那羊某隻好讓手下那些不知憐香惜玉的粗人動手了。”
他手一揮,立馬跳出二三十個穿着黑衣身形並不高大的漢子,雙眼肆無忌憚地看着亭中衆女。
青桐戒備地站在陸心顏身邊,陸心顏低聲對武蓁道:“公主,好漢不吃眼前虧,下令讓大家都移步到廳內。”
一行人中武蓁身份最高,所有人六神無主之下,需要有人出來發號施令。
武蓁道:“都隨我走吧。”
她帶頭離開,陸心顏嚴卿若緊隨其後,溫如香幾個本不想走,被羊爾坦陰冷的眼一掃,立馬乖乖跟上了。
亭中最後只剩巫舞和她的侍女們。
羊爾坦做了個手勢,“巫舞公主,請。”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是你的事情了。”巫舞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剛走兩步,羊爾坦瘦小的身影擋在面前,巫舞鄙夷地別開眼,下巴微擡,小鷹上前喝道:“敢擋公主的路?讓開!”
羊爾坦桀桀怪笑,“公主,還不到走的時候。”
巫舞預感有些不妙,“你什麼意思?”
羊爾坦道:“公主等會就知道了。”
巫舞冷笑,“本公主沒興趣知道,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公主想怎樣不客氣法?”羊爾坦陰笑着逼近,“讓人拉我下去砍了?可惜這裡不是瓦刺皇宮,沒有聽你調遣的瓦刺侍衛!”
巫舞氣得渾身發抖,小鷹擋在前面,怒目相視,“大將軍,休得對公主無禮!”
“看來是非逼我動手不可了!”
話音一落,劍光一閃,小鷹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羊爾坦面無表情地抽出長劍,對着地上鮮血淋漓的小鷹冷冷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公主侍女的份上,早就殺你千萬遍了,不知死活的東西!”
那劍尖滴着血,滴答滴答,渾身是血的小鷹在地上抽搐,痛苦地道:“公主,快走,羊爾坦…不安好心…”
“小鷹!”被嚇呆了的巫舞和其他侍女這才反應過來,尖叫出聲。
小鷹此時已經停止抽搐,美麗的雙眼失去神采,一動不動,已是死去了。
巫舞憤怒尖叫,“羊爾坦!你殺了小鷹,我要你填命!”
她衝上去想搶羊爾坦手中的長劍,被身後的侍女們死死拉住,“公主,不要衝動!”
巫舞雙眼猩紅,“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羊爾坦替小鷹報仇!”
羊爾坦放肆地哈哈大笑,將臉湊到巫舞面前,眼裡露出貪婪之色,“我的巫舞公主,只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然後站起身,陰冷道:“將公主帶進去,否則小鷹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侍女們連忙手忙腳亂地將巫舞帶到廳裡。
裡面一羣人擠在角落裡,陸心顏武蓁幾人見巫舞渾身是血地進來,不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小鷹,加上之前聽到的慘叫和尖叫,猜測小鷹應該是遭遇到了不測。
武蓁強作鎮定,“大將軍,現在我們都進來了,你想做什麼,可以說了嗎?”
羊爾坦輕輕拭着手中的劍,將那劍身上的血跡抹乾後,輕描淡寫道:“等你們的蕭世子,和咱們的大王子來了之後,你們自會知曉。”
巫舞大驚失色,“羊爾坦,你什麼意思?不是隻有蕭世子嗎?爲什麼大王兄也要來?”
羊爾坦道:“公主,你的任務是對付蕭世子,而我的任務是對付蕭世子和大王子!大王子不死,二王子如何繼續承王位?”
巫舞倒抽口冷氣,“羊爾坦,我已經警告過你,不準害大王兄!若我一早知道二王兄有害大王兄之心,我死也不會答應他來這天武!”
“有件事情,公主想必還不知道吧。”羊爾坦的雙眼突然射出猥瑣貪婪的光芒。
巫舞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問道:“什麼事情?”
“二王子答應我,事成之後,他便將你送與我,任我處置!”
“不!不可能!他憑什麼?”巫舞尖叫。
“大王子死了,二王子便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代大王,他當然可以將你送我!”
是送,連嫁都不是!巫舞如雷擊般大受打擊,屈辱感頓時盈滿整個心頭。
虧她還一直以瓦刺公主身份自傲,擺公主的威風,剛纔還嘲笑隆德帝爲了不得罪世家,不爲武婉報仇出氣,可結果呢,自己要被自己的王兄當成貨物般,送與一個看到就覺得噁心的男人,任憑擺佈!
“我寧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巫舞空洞地望着羊爾坦的方向道。
羊爾坦滿不在乎地嘿嘿一笑,“如果公主想保着貝隆一條命,最好乖乖聽話!”
廳中衆人大部分不知貝隆是誰,卻見巫舞面色在那一刻變得慘白如紙,渾身如被抽去靈魂,比剛纔得知自己要被送給羊爾坦時更加憤怒而脆弱。
貝隆的名字一出,巫舞徹底癱倒在地,她心愛的男人啊,她怎麼能忍心看着他悲慘地死去?
“大…大將軍,您想…對付的是蕭世子和大王子,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不可以放我離開?我保證離開後,絕對不會泄露這裡半點消息!”溫如香從衆人身後探出頭,哆哆嗦嗦地道。
“對對,大將軍,我跟他們也沒關係,能不能放我們走?”孔羽兮似受到什麼啓發似的,連忙道:“你想用郡主引蕭世子來,有她一人在你手上就夠了,我們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不如放我們走,免得給您添麻煩。”
張若媚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什麼,又閉上了。
武蓁怒斥,“胡說什麼?都給我閉嘴!”
溫如香道:“我沒有胡說,蕭世子殺了瓦刺幾十萬士兵,現在大將軍要找他報仇,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蕭世子對郡主一網情深,用郡主一人引他前來足矣,爲何非要我們在這跟着擔驚受怕?”
嚴卿若指着她的鼻子罵道:“溫如香,陸姐夫上西南殺敵,是爲了保護我天武百姓,因爲有他,我們才能高牀暖枕吃好睡好,每天什麼都不想,只想着今天穿什麼戴什麼!你不感激倒也罷了,現在居然說這種話?狼心狗肺的東西,簡直連狗都不如!”
溫如香腦羞成怒,“嚴卿若,你要做陸心顏的走狗,那你陪她一起好了!我跟她無親無故,我爲什麼要陪她在這裡等死!”
“我不只跟她無親無故,我們尚書府還跟她安康伯府有仇!”孔羽兮道:“大將軍,你將她抓走,用她來脅迫蕭世子!”
“你們兩個狗東西!”嚴卿若氣得想上前打人。
陸心顏攔住她,“別侮辱了狗!”
羊爾坦看夠好戲後,哈哈大笑,“大敵當前,這就是你們所謂天武貴族女子的風範?”
“大將軍,”溫如香以爲有戲,連忙諂媚道:“要說風範,自然是瓦刺女子更勝一籌!反正我在這也沒什麼用,您不如放我走吧。”
羊爾坦笑容褪去,怪異冷笑道:“我羊爾坦手下從不留無用之人!”
溫如香大喜:“謝大將軍!”
她正要離去,卻見羊爾坦拔出長劍,“既是無用之人,直接殺了便是,免得節外生枝!”
溫如香嚇得嗖地一下子縮回去,“大…大將軍,我…我剛纔是開玩笑的,我有用,我有用的!”
羊爾坦冷笑連連,“誰再多說一句廢話,小鷹就是你們的下場!”
溫如香和孔羽兮兩人拼命擠開嚴卿若,躲到陸心顏背後,生怕羊爾坦覺得她們沒用,直接拉出去砍了。
推擠中,嚴卿若不小心被她們推倒在地,發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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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爾坦不耐煩地用劍指着嚴卿若,“這個,賞給你們了!拉出去!”
兩名黑衣人眼裡發出興奮的光芒,向嚴卿若的方向走去。
“不!”嚴卿若嚇得臉色慘白,武蓁連忙將她摟在懷裡。
在兩名男子快要走到的時候,陸心顏突然道:“羊爾坦,這個時候天武和瓦刺已經簽下契約,你想阻止簽約,挑起兩國戰爭的如意算盤,只怕要落空了。我勸羊大將軍你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如靜觀其變,再謀他法。”
“這點不牢郡主費心,羊某算好了時辰,將消息送到大王子與蕭世子手中。”
“萬一大王子或蕭世子不來呢?”
羊爾坦陰毒的眼神掃過陸心顏等人,“蕭世子不是以保家衛國的英雄形象自居嗎?他若不來嘛,我就每隔半個時辰,奸。殺一人,將屍體扔到天武街頭,看蕭世子的臉往哪擱?”
那眼光猶如毒蛇信子,武蓁幾人嚇得瑟瑟發抖,差點哭出聲。
陸心顏鎮定道:“就算蕭世子會來,你能保證大王子一定會來嗎?只要他不來,你的任務便沒法完成。”
羊爾坦突然一陣怪笑,“光靠巫舞公主一人,羊某不敢保證大王子一定會來!不過羊某聽說最近大王子與你們中間一名女子走得甚近,似乎對她頗爲傾心,有了巫舞公主和這名女子在手,大王子一定會來!”
與某女子走得很近?陸心顏暗忖,她之前在玉子河與巫山單獨在一起,昨天上午又和巫山逛了半天,難道說的是她?
她正要問是誰,羊爾坦伸手一指,“將她拉出來。”
本來要抓嚴卿若的兩人,只好轉向,陸心顏心裡一驚,正想着如何解釋,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尖叫,“不是我,你們弄錯人了!快放手!”
孔羽兮嚇得不斷尖叫,“大將軍,你弄錯了!大王子心中之人不是我,是陸心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