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12-14 15:10:59 字數:2207
(本週事務陳雜,更新不穩定,敬請諒解)
這些日子陽光甚好,樓明傲起了興致張羅着把被子褥子通通搬出來曬,本是“養病在牀”的司徒遠無奈只
得“全副武裝”半躺在院落中的藤椅中曬太陽。藤椅上事先鋪了茸茸的毛皮,自腰下蓋着羊毛毯子直到腳邊,
爲了方便他看書辦公,樓明傲特地讓人制備好一塊木板正好搭在藤椅的兩個扶把上,平日那上面擺本書放杯水
都很方便。
司徒遠方時覺得這個樣子太過嚇人,好像自己真的是年過古稀一病不起的樣子,他大可以回書房繼續從前
的生活狀態。可樓明傲卻對演戲富有熱情,她總能把假演成真,不僅要真,還要誇張。鬧了一番下來,司徒遠
都懷疑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了什麼大病,入戲太深,一時半會還真難以脫身。
在正院住了三天兩,樓明傲就想兒子了,索性把司徒墨一併帶了過來,白天實在無趣,她就抱着兒子在另
一張藤椅裡就着暖洋洋的日光小睡,直到日落,司徒遠在院子裡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叫醒天天定時見周公的樓
明傲,一家三口同去用膳。小日子看上去也太過平靜了些,樓明傲沉溺在這種與日不同的靜謐中,還是敏感的
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兩眼於是閉得更緊,全當是爲了迎來不遠處的驚風駭浪儲存體力罷了。
“主上——”
楊回悶悶的聲音傳來,司徒遠微微擡目,看了眼熟睡中的樓明傲,只做了手勢示意楊回輕言稟告。楊回忙
壓下聲音,只是喉嚨越發緊了起來:“江陵侯到了。”
司徒遠神色不變,點了頭,披了長袍起身,只對楊回輕言:“去前院。”
前院伺候的下人爲江陵侯換了三次茶,江陵侯始終不動一口,只緊了拳默不作聲的等候。司徒遠從側門而
入,看見臉色不好的故交,腳下一頓,還是勉強走了上去,開口正欲喚一聲侯爺,卻被江陵侯出言攔住:“賢
婿,見你一面還真是不易啊。”
司徒硬是把口中的侯爺轉成一句彆扭的“岳父大人”。
江陵侯淺步回到椅前穩穩坐了下去,直到眼前的茶被下人又換了一杯熱的,才舒了口長氣言道:“聽說賢
婿病了?”
“是。”司徒遠亦隨着坐在,答得平和。
“我只問一句,吾兒君慈在你眼中到底是妾還是妻?!”
司徒遠預料到了這般鋒芒畢露的逼問,他淡然地喝了口茶,握拳輕咳了聲,出言緩而堅決:“吾妻尚在,
恐君慈只能爲妾。”
江陵侯緊握了拳,微闔雙目,司徒之聲寸寸入骨,心中百轉千回難抵一聲長嘆。他不是勉強之人,更不會
做出市井小民撕破臉皮的事來,他自恃着一身傲骨,即便是這種時刻,也定要做到淡然以對。他和司徒也算得
上故交,他欣賞他的才能,他願與之談天論地暢飲個三日三夜,卻也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他
從未想過將這一層關係上升至親婿,奈何小女固執,偏他能左右朝廷大局的風雲煞變,卻不能動搖她的一片癡
心。與這世間,司徒是難能的英才,即便拋開名望權勢,拋開百姓加之在其身上的所有玄幻描述,單論文才韜
略氣度風雅,他亦是無可挑剔。只是這樣的人,適合做知己,適合爲仕任相,甚至稱霸一方,卻不能做一個好
丈夫。
再張目時,江陵侯心意已決,連嘆息都沒有:“我接小女回江陵。”世間的議論指點,已然對他不值一提
,英雄美人若是不能相配,又何苦拴於一處。
司徒正欲迴應江陵侯的善解之意,卻被迎面直入的傳旨太監打斷。走在前面的大太監滿臉笑意,待到滿屋
子通通應聲而跪,方宣了旨意。
聖旨不長,只是頒後,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江陵侯偏頭看了眼司徒遠,掩不住的擔憂之色。司徒遠依然平
靜,只是跪得沉穩卻不作聲,也沒有伸手迎旨,待到大太監將聖旨親自遞到他眼前,他才穩穩接過。
“恭喜將軍加封了。”大太監笑得一臉諂媚,全然沒有注意到滿屋子怪異的表情。
江陵侯自心底嘆了一聲,聖恩浩蕩,就算他有心領了女兒回鄉,卻也難違聖旨。
沈君堂
報喜的聲音由前院只奔後院,入耳處,只覺得這堂裡從未有過的嘈雜。由屋外及屋內女婢一個個跪了下來
。沈君慈輕笑了笑,平心靜氣的繡完游龍戲鳳的最後一針,抹了鬢邊,回身看着跪在身後的家奴:“我就知道
詩然姐姐不會忘了我。”
此次司徒升任左將軍,同以加封沈君慈爲將軍夫人,那個姓樓的雖是當家主母卻不得誥賞,足以見得此一
招倒是幫自己架空了樓明傲的位置。在莊內,興許還有人忌憚她主母的權勢,可是在莊外,在朝廷百官面前,
他司徒遠身邊的女人只有自己,能配與他相齊並立,琴瑟和諧的人也只她——沈君慈。
司徒回了正院,楊回兩兄弟卻不敢像從前一般跟上去,楊回看了眼楊歸:“二弟,你雖主上進去。”
“我不去。”
“二弟,你說,這次會碎幾扇窗?!”
“我不敢想。”
“我們日後喚誰爲主母?!”
“……”
“日後,先迎誰入府,要是同時出現,哪一位的座次在前?!”
“……”
“二弟,主母會不會下臺?!”
“大哥。”
“哦?”
“你很煩。”楊歸狠狠瞥了眼楊回,第一次發覺原來他也是這麼多話的。
司徒遠站在風口許久,他進院時就把那一旨詔書遞了頻頻詢問狀況的樓明傲,自己回了身看着遠處平心思
考,只是等了半天,也聽不到那女人哼半聲。反是這般的安靜倒讓自己煩躁了起來,終是忍不住轉了身看過去
。
樓明傲一手捏着聖旨,歪着頭睡了過去。剛剛司徒遞過來時,她就匆匆瞄了一眼,並未覺得有什麼奇特的
,反蓋緊了毯子繼續睡着。樓明傲知道這是惹惱上官逸所得的報復,只是實在是兒戲,連出手都這般直白,他
只是想惹怒自己罷了,所以她偏偏要故作一臉無事的樣子,纔不會讓他得意了去。
司徒無奈的苦笑了兩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開看到一辦的摺子,樓明傲翻了個身子,悶悶的出了聲,言
語並不清醒:“相公升官了哈,恭喜恭喜,太好了呢,俸祿也會長啊。”
司徒眼神沒有離開筆端,只是出言問道:“花柳病是不是可以不得痊癒。”
“可以吧。”
“甚好。”